那仆人忍耐不住,招呼几个轿夫拉住吕柘就是一顿拳脚,打翻在地上,扔在一边,嘴里不住的抱怨着:“真他妈的晦气,怎么碰上了疯子。”
吕柘从地上摇晃着站起,酒醉之后,神经麻痹,也不觉的怎么疼,看着几个轿夫抬起轿子就要走,大声喊道:“还我酒来!”
醒来时已经置身在自己屋中,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有墙上的那副字更加的醒目,‘渡尽苦海,再无红尘’,吕柘在心里默念着,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从新又爬上心头,当初他所说的红尘指的就是世间的恩怨,渡海大师已是化外之人,却还放不开这些恩怨,如今自己置身在恩怨之中,也是难得洒脱。
如意到了学习走路的时候,蹒跚的样子十分惹人喜爱,吕柘将自己关在院子里,足不出户,想要靠着高高的围墙,将外界的所有烦恼挡在身外。只是有时会突然感到一阵恐惧,或者是忧伤,即使是如意天真无邪的举止也不能驱散。
12 由着他吧!()
转眼间到了五月,宋金之间和议已成,宋朝用韩?腚泻退帐Φ┑娜送坊换亓嘶础5卤唤鸨?址傅慕?粒??獠还?潜砻嫦窒螅?焦?匦乱槎ê显迹??逯吨??奈??吨???瓯矣梢?罡?0万两、匹,增至各30万两、匹,并另付犒军银300万两。
没有人提出异议,主战派已经被驱除出朝廷,把持朝廷的投降派拍手称贺,吕柘心如死灰,这个国家再也没有办法挽救了,沉重的岁币阉割了他仅有的雄心,他被自己心中的恐惧所击败,彻底成为了金国的奴仆。
但自己终究是个穿越者,不仅清楚的知道历史的走向,也知道这样做所产生的可怕后果,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即使是作为一个有良知的匹夫,也不能容忍。
夜深人静,吕柘总是难以入睡,睡梦中,总要无数一脸奸邪的小人嬉笑着围在自己身边,张牙舞爪拦住去路,愤怒中,吕柘手持钢刀,一刀刀的砍过去,这些嬉笑的小人立刻化为灰尘,但更多的小人围拢过来,攀住自己的手臂,缠住自己的腿脚,吕柘愤怒的大喊,突然间生出无数的手臂,挥舞着无数的钢刀,将这些小人一一斩杀。
一个笑盈盈的女人突然出现,手中拿着一束束丝线,纤手轻挥间,那些丝线立刻缚住自己的手脚,纤巧的丝线越来越多,如蚕织茧般包裹住自己,并变得如同钢铁般沉重,让人难以行动,即使有三头六臂也无可奈何!那些小人从新围拢过来,在自己眼前跳跃着,脸上满是轻蔑,露出嘲讽的笑。
这梦境如幽灵一般让吕柘寝食不安,坐卧不宁,却又难以摆脱,借酒消愁,但酒醒之后烦恼依旧。看着吕柘日渐消瘦,吴妈心中不忍,劝道:“少爷,不能在这样喝酒了!”
吕柘苦笑着不说话,看破红尘,哎!人非泥偶,怎能做到如此无情。
夫人叹息着说道:“他心里难过的很,就由着他吧!”
这一天,叶青突然来了,看见吕柘意志消沉的样子,也是颇为震惊,说道:“将军怎么成了如此模样?”
吕柘说道:“现如今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天下一片歌舞升平,哪里还有什么将军,我也不过是个吃白食的闲汉罢了。”
叶青叹息一声,神色黯然的说道:“朝廷罢了大伯宝文阁待制的差事,我与大伯明日就要回永嘉了,临别之时,大伯想请将军小酌几杯。”
听说叶适要走,吕柘不禁又想起从前的事情,打起精神,与叶青来到叶适在临安的住所。叶适起居简朴,随身的行李并不多,且都已经收拾好,装在箱笼里,更显得屋内四壁皆空,一片凄凉景象。
几人相对而坐,往事又涌上心来。韩?腚斜簧保?妒手皇潜幻馊チ搜亟?浦檬沟闹拔瘢??氤伦郧康热瞬煌??淙恢c殖?1狈ィ?从牒?腚谢?褰缦蓿?虼送督蹬烧莆粘?18?螅?仓皇嵌崃怂?谋?ǎ?匀唤??粼诔?18小h缃袼??肟?侔不赜兰稳ィ?蔷褪鞘裁粗拔穸济挥辛恕?p》 不觉间几杯酒下肚。吕柘感慨的说道:“想不到这场祸事,连先生也无法避免!”
叶适淡然一笑,说道:“倘若只是个人荣辱,那也不用挂在心上,当年韩?腚行宋毖e???赌骋苍?烦9?渲凶涛叮?还?绱硕?选n宜?锹堑模?床7谴耸隆!弊砸?槐??唤???鞠3?档溃骸八谓鸷鸵椋?鸸?榛够础5虑终纪恋兀?掖笏稳匆?飧?00万两犒师银,还要在增岁币,哎,国库以空,只得盘剥民力了。”
“韩?腚行耸p狈ィ??顺锎刖?剩?盍侔不嶙游穹12需?遥?拷齑?000万贯,本已令百姓苦不堪言,如今为了赔付金国银两,史弥远首倡增发楮币之议,满朝官员竟无人阻止,哎!楮币之设,本在于便利民间流通,不想却成了朝廷盘剥百姓的工具,这1亿贯的楮币发行下去,又不知有多少人家要家破人亡了。”
滥增货币,势必引起货币贬值和通货膨胀,朝廷却可以从百姓那里聚敛大量的财富,叶适一定是在朝廷上力阻此议,结果反被赶出了朝廷。
吕柘灰心的说道:“时势如此,仅凭先生一人之力又能如何。”
叶适说道:“百姓乃社稷之本,取百姓膏血以利强敌,不如以之富国强兵,朝廷之上皆以苟安为乐,岂止长此以往,不过是养虎为患。叶某毕生追求实事实功,奈何屡遭困厄,终归一事无成。”
叶适甚少饮酒,此时人生失意,不觉也是频频举杯,说道:“朝廷之上,皆以韩?腚型??侗?宋?鹿p??螅?巴脊???恢?謇恚?ィ氩坏揭赌城阕14簧?难?氖鹿pВ?闯晌??巴脊??陌镄住!彼档酱耸保?咽沁裥瓴灰选r妒室簧?非笞鍪凳拢?笫倒σ岳?煜拢?缃袼?氖鹿pП坏背珊?腚行吮?囊谰荻?艿酱蜓梗?松?6猓???诖肆恕?p》 对于叶适的事功学,吕柘深有好感,要发展资本主义,必须注重利益,事功学在这一点上并不像朱熹的理学,只知道穷极天理,格物致知,却不能做出一件有利于现实中的事情来。现在朝廷中打压事功学,吕柘这才知道叶适真正失意的原因。说道:“先生不用难过,永嘉山水秀美天下,此后即可脱去一身负累,寄情于山水,岂不快活!”
叶适淡然一笑,起身站起,酒醉之后难免身形摇晃,叶青连忙将他扶住,走到床头,拿起一本书回来,放在吕柘面前,说道:“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是叶某一生的读书心得,送给公子吧!”
吕柘低头看那本书,只见封面上写着‘习学记言’四个字,估计是叶适一生的学问精华,想起当初他送给自己王安石和司马光的书信抄本,如今还放在家中,不曾翻看,说道:“我也将离开临安,从此后游戏于山水之间,再也不想被这些世事所累了。”
叶适嘿嘿一笑,说道:“当初公子以红尘之论说与渡海大师,想不到今日竟也看破红尘,有了弃世的念头,呵呵。”笑声中,突然睁大了眼睛,说道:“公子果真能放下这红尘吗?”
吕柘低下头,连饮数杯酒,他自己心里清楚,真正能放下恩怨的人,根本不会像自己这样苦恼,这些苦恼的根源,就是自己无法放下心中的恩怨。叶适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本心,自己就像是一个赤身**的人,毫无秘密可言。懊恼的说道:“放不下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叶适也不在多说,他今日饮酒颇多,已经略显醉态。
吕柘突然想起毕再遇,他也不算是韩?腚械那仔牛?还?钦骄治d咽钡脑???16谖>种?辛15写蠊Γ??7淙怀废?松蕉?14┒?氛懈?镜幕?梗???故浅?莸亩纪持疲?种形沼惺?虮?恚?热粝胍?兴?魑??匦胍?柚??牧a坎判校?档溃骸安恢?辣辖??衷谌绾瘟耍俊?p》 叶青说道:“毕将军已被免去了楚州都统制的职务。”
吕柘又是一声叹息,刚刚在心中萌发的一点希望迅即破灭。
叶青说道:“朝廷用王?刮?梗??藕?腚杏胨帐Φ┑娜送啡ヒ楹停?辖??鬃匀ゼ???餮越鸸?晕蘖δ锨郑?矣心谟牵?萑皇且?楹停?膊荒芟咨显赘ㄖ?祝?跋ナ痰校?仪胨?嗝鞒?3??鸸?谟悄阎问保?谝楹筒怀佟!?p》 “当时金兵主力以退往淮河以北,平息山东杨安之乱,仅有濠州留有一路金军,等待议和,王?谷床惶?辖??牧佳裕?凰瞪琊10t诘┫Γ?舨淮铀僖楹停??媳亟?槐!!?p》 “毕将军盛怒之下,将议和使臣全部劫至楚州,看押起来。自己亲赴临安,要在朝廷上陈述议和之弊,但他却没有见到皇上,朝廷一纸诏书,就将他楚州都统制的职务免去。”
说道气愤时,叶青也是连饮数杯。
吕柘想起离开楚州时毕再遇说的话,对于他这样的举动并不觉得奇怪,也许他在赶赴临安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就像他在战阵之中冲锋,不畏刀枪,不惧矢石,是因为他心中有坚定的信念。
还有叶适,这个快要六十岁的老头,在朝堂上独力反驳投降派的主张,他在官场上沉浮了许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可是自己呢?韩?腚兴懒耍?约杭挠柘m?拇笫鞯沽耍?贡涞娜绱送巧ィ?肫鹱畛醯闹鞠颍??米时局饕謇锤脑煺飧鍪贝??墒窍衷诰谷恢幌胱爬肟?侔玻?对兜亩憧?庑┦欠牵?哟俗鲆桓龈患椅蹋?ィ?p》 告别叶适,独自走在街头,酒尚不能使他醉去,烦恼便在心中盘绕,街上行人熙攘,有忙碌奔波的商贩,有信步游玩的行人,也有闲汉聚在路边闲聊,总之各有各的去处,各有各的乐趣。吕柘茫然四顾,却不知要到哪里去。
一顶官轿沿街而过,轿中人撩开帘布,欣赏着街景,一脸得意之色。吕柘跌坐在酒肆门前,一口口的喝着酒,却总是醉不了。
酒肆门前的几个闲汉羡慕的看着官轿从街上走过,一个长衫人说道:“这位王大人与金人签了和议,回来后就升了官,听说已是参知政事了。”
旁边的一个老者说道:“人家做什么官又和咱们有什么关系,我听说朝廷要印楮币赔给金国,这些钱却终究要咱们出,前些日子临安街头一贯楮币还能换700文钱,这几日只能换680文了,这几日临安交子务通宵都在印楮币,连城里的纸价都涨上去了,估计过些日子还要跌,咱们做百姓的,哪里管得了人家做官的,还是攥紧了手中的钱好些。”
一个脸皮白净的汉子说道:“要说这位王大人还是有本事,别人要买官坐须得花自己的钱,可是你看人家,拿着咱们的钱送给了金人,不也照样升官吗!”
长衫人说道:“韩太师北伐那会,交子务就忙碌的很,如今要议和了,仍旧是交子务最忙碌,我就是搞不明白,怎么不论战与和,朝廷里的人都要印楮币呢?”
正说着,又是一顶小轿从眼前走过,轿子里的人却是黄秋令,怯意的闭着眼睛,似乎在哼着小曲。
长衫人说道:“还是这位老爷升的最快,听说去年来临安的时候还是个从六品的官,前几天陪着王大人去了一趟金国,如今都做到户部侍郎,主管钱粮度支的差事。”
13 磨牙虎()
吕柘晃悠悠的站起来,此时华灯初上,夜色撩人,但他的心中却只有愤怒,走不了多久,前面出现一座阔气的宅院,门前张灯结彩,一对石狮张牙舞爪昂首挺立,让卑微者心中生出恐惧,朱漆大门上写着一个硕大的‘寿’字,宅院前亮起四只琉璃宫灯,奢华气派,每盏灯笼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杨’字。
院墙边停着许多车轿,轿夫们闲坐在一边,懒懒的闲聊着。吕柘晃悠着走上前,狠狠的敲击门环,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门头穿着喜庆的衣服迎出来,脸上满是笑,待到看清眼前站着的吕柘,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起来,板着脸说道:“怎么是你,快些走开,老爷今日有客人。”说着,就要关上大门。
吕柘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用身体撞开大门走进来,骂道:“你一个下贱的奴才,连你也敢这么和我说话。”瞪起眼睛,用力的将他一推,门头重重的撞在墙上。
战争中吕柘锻炼出了强壮的身体,纵然是有些酒醉,这一推的力量也十分的大,门头被撞得疼痛不已,正想叫骂,却见吕柘脸上露出狰狞的凶恶,好像是一只饿极了的野兽,就要扑上来将他撕碎一样,不由得心里怯了。
几个家仆听到响动,一齐围过来,还没有搞清是怎么回事,只听吕柘大声骂道:“滚开,莫要挡了爷爷的路。”他是在战争中见过血的人,气势中带着一股难以抵御的霸气,又岂是几个家仆可以抗拒,眼看着吕柘走过来,竟是无人敢于拦阻。
管家迎上来,皱着眉头接过吕柘手中的酒壶,说道:“公子醉了,快请这边休息。”招呼着几个发愣的家仆,想要将吕柘带到一边去。
吕柘推开他,说道:“少罗嗦,我没醉,快带我去见你家老爷。”
管家说道:“老爷正在后面说公事呢?这会儿不方便,公子且到花厅等一会,我叫人给你煮杯前几天才运到的建州小龙团。”
后院隐隐传来说笑声,吕柘抛开管家径自往后院去,管家使个眼色,两个家仆走上来,一左一右夹住吕柘,想要将他带到一边。吕柘想都不想,抓住右边人的手腕,用力一扭一松,那家仆‘哎呀’一声倒在地上,接着一脚踢在左边家仆的肚子上,那家仆也是‘哎呀’一声蹲在地上。
管家见他动了手,虽然恼怒,但今日是杨次山的寿辰,府中都是前来恭贺的官员,倘若闹将起来,不论结局如何,这场寿宴总是给搅了。他做了多年的管家,也算是见过世面,急切之间竟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正犹豫着,吕柘已经沿着小径走到了后院。
后院里坐满了贺喜的宾客,足有七八桌,几个戏子在临时搭建的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热闹非凡,吕柘摇晃着走进来,说道:“今日是哥哥的寿辰,怎么也不差人去请我。”所有的人都是大感意外,看吕柘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富家公子,只是看他手中拎着一个酒壶,摇摇晃晃的样子,分明又是一个醉汉。
杨次山努力的保持的脸上的笑容,说道:“哎呀!看我这记性,怎么竟然连兄弟也忘掉了,来人,快给我兄弟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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