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战的士兵。
一时间城门险象环生,金兵好几次都攻上城头,城头上的士兵拼死抵抗,才勉强的支撑的天色渐暗,鸣金收兵。皇甫斌长舒口气,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这一天的危险算是熬过去了,但是明天呢?倘若金兵仍旧这样攻城,能守得住吗?
吕柘说道:“大帅不用忧虑,这一天的攻城,金兵亦是损伤惨重。”这些倒不是吕柘胡说,城头下堆起的金兵尸体至少有三千人,算上伤的,只怕有五千人。
皇甫斌说道:“只是我军的损失更多,刚才各位将军报告,所部兵士折损过半,已经不堪再战,哎,这蔡州城只怕是守不住了。”
吕柘说道:“请大帅给我三五千精壮兵士,卑职今夜从东门悄悄出去,袭击金兵。”
皇甫斌惊得张大了嘴,刚才的那些将军都是一脸的畏惧,只说金兵勇悍,难以抵挡,纷纷劝他弃城后退,这会儿吕柘还说要去偷袭,如何不让他吃惊!
吕柘说道:“兵书上说,出其不意,攻击不备,卑职想城外金兵必定想不到咱们还敢出城劫营,加之强攻了一天,防备必然松懈,我军倘若去劫营,必定可以大获全胜。”
皇甫斌愣了半天,说道:“吕大人勇气可嘉,待本帅召集众将。”
吕柘最不愿的就是他的拖拉,说道:“大帅,时机稍纵即逝,需当机立断才可获胜。”眼看这皇甫斌被吓破了胆,逃跑只在一念之间,倘若皇甫斌能够给他三千士兵,那么除了受伤的士兵,城中一半的士兵都归了自己,这个时侯,倘若皇甫斌死了,自己就成了想当然的统帅,至于城外的金兵,吕柘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弱点,那就是那些督战的士兵,那才是金兵的精锐,这要击溃了这些士兵,金兵必然不战自败。
皇甫斌仍旧犹豫着,蔡州城是吕柘攻下的,自己的手下,似乎也只有吕柘有打仗的本事,可是万一出城劫营失败,自己就连守城的兵力都没有了。
吕柘催促道:“大帅,再不做决断,只怕就来不及了。”
皇甫斌咬着牙,似乎就要下定决心,突然听的城外鼓声隆隆,喊杀声突然响起。守城的兵士跑来报告,金兵又开始攻城了,这一次是三面强攻,东门已经快要守不住了。皇甫斌立刻慌了神,黑天半夜的,怎么金兵还要攻城,听说东门就要守不住了,说道:“吕大人快带手下兵士驰援东门,先保住城门不失才行。”
吕柘叹口气,眼见的就要说动皇甫斌,金兵却在这时候攻城,哎,算了,先守住城门再说。带着手下的兵士,直奔东门而去。
城下影影绰绰的似乎有无数的人,箭支如雨点般射来,压制的守城兵士抬不起头,而攻城的金兵却不点火把,耳听的鼓声隆隆,喊杀声一片,也不知道金兵有多少人马。
吕柘在东门守了两个时辰,不见一个金兵攻上城来,心中渐渐起疑,难道是金兵害怕自己去劫营,故意这样的虚张声势,或者这只是疲兵之计,让守城的士兵得不到休息,好给明日攻城创造有利的条件,但那些射上城头的箭支却是真真切切的。还有其他几个城门的厮杀声,吕柘甚至可以听到兵刃的碰撞声,虽然离得远,看不清楚。
正想着,只见北门处有几处火起,有人开始惊慌的大声喊叫,金兵进城了,金兵进城了,城里渐渐开始混乱起来,不断的有人喊,金兵攻进来了,快跑呀!渐渐的满城都在这样喊,城头上的士兵也开始往下跑,吕柘心中一凉,完了,宋军已经开始放弃抵抗了。
蔡州府衙门前,一队人马点起火把,快速的的南门跑去,一定是皇甫斌,他看到大事不妙,先逃命去了。
胡三冷冷的看着,说道:“少爷,这城守不住了,咱们也逃命吧!”
吕柘不甘心,离成功就差一步了,眼看着就要取得这支军队的指挥权了,怎么就突然的出现这样的变化呢,难道是老天爷真的不想让自己在这个时代有所作为吗?
北门渐渐被打开,金兵真的进城了,胡三拉着木然的吕柘,喊道:“兄弟们,保护了大人冲出去,只要出了城就能活命。”
守城的士兵再无斗志,打开城门冲了出去,这时候将军不能指挥士兵,士兵也顾不上将军,大家心里想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冲到黑暗的夜色中寻求保护。
只是城外也并不安全,月光下,金兵的骑兵四处的寻找着猎杀的目标,胡三紧拉着吕柘的手,不顾一切的往东跑,听到有马蹄声就趴在地上,等马蹄声过去了,就接着跑,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眼见的天色渐渐的亮了,这里是淮河以北,金国的地盘,太阳出来了就更难躲藏。
08 逃命吧()
远处有马蹄声响起,并且传来几声惨叫,大概是有宋军士兵被杀死,胡三眼望四周,大片的农田里只有深不及膝的作物,根本就藏不了人,正在焦急的时候,瞧见不远处的田边有一个不大的涝池,里面的荷花正在盛开,硕大的荷叶将涝池遮挡了严严实实,四周长满了杂草,说道:“少爷,咱们先在这里藏一会。”拉着吕柘跳了进去,躲在荷叶下面。
那涝池并不深,两人蜷缩着身体躲在荷叶下,仰着头,只将脸露在外面,透过荷叶间的缝隙,只见十几个骑兵飞驰而过,马鞍处,挂着数颗滴着血的人头。
吕柘心中一片冰凉,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先树立起自己的军队中的威望,获得士兵的爱戴,然后取代原来的将领,带领这支军队走向成功,开创自己的事业,这有什么错,虽然记不起是在哪本小说中看到这样的桥段了,但书中的主人公就是这样做的,并且最终获得了成功,为什么自己,那些鲜血似乎还在眼前晃动,哎!
头顶上的荷花正在盛开,淡红色的花瓣舒展开来,几只蜻蜓盘旋在荷叶间,寻找着食物,水面上无数的蚊虫在两人的脸上叮咬,吕柘也懒得理会。
过了一阵,周围渐渐没了动静,胡三从涝池中站起来,警惕的观望着四周的情况,说道:“南边有一片甚大的树林,少爷先忍耐一会,等到天黑了,咱们趁着夜摸过去,先在那里躲几天,等蔡州城的兵走了,咱们在想办法回临安。”
吕柘一声不吭的听着,到了这会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先藏起来保住性命再说吧!旁边时不时有骑兵经过,两人都不敢乱动,虽然被蚊虫叮咬的滋味不好受,但总比丢了性命强。到了下午,两人都饿的实在受不了了,胡三说道:“少爷先在这里藏着,我去那边的村子弄些吃的来。”吕柘摇摇头,说道:“别去了,咱们在蔡州城的时候,没少祸害这里的百姓,他们怎么会给咱们吃的。”
这时候渐渐没了金兵的踪影,只是周围一片空旷,又不能贸然的离开,胡三用衣服做网,将涝池的里的水兜起来,待到水漏掉之后,衣服里就留下几条比小手指还要细小的野鱼,胡三说道:“少爷胡乱吃几口,好歹对付一下肚子。”
吕柘摇摇头,虽然肚子里饥饿难忍,可是这样的东西他还不想吃,胡三抓起鱼塞进嘴里,大口嚼着咽下去,连眉头都不皱。只是这小小的涝池里又能有几条野鱼,捞了几下就捞不到了。
好容易挨到天黑,两人从涝池里站起来,向着白天看好的方向摸去,虽然有月光,可是远处却是一片漆黑,吕柘饿着肚子,跟在胡三身后,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饿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可是又不敢停下来,真后悔白天没有吃那几条鱼。
好容易摸进树林,几条黑影突然从黑暗中窜出,将两人撞到在地上,接着就扑上来,想要将他们按在地上,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胡三毕竟力气大,踢翻一个扑过来的人,用临安口音说道:“别动手,我们也是宋军。”那几个人这才住手,仍旧没有人说话,月光下,只见他们一个个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如丧家之犬。
树林的大概有五六十个宋军士兵,天渐渐亮了,大家各自寻找自己的饭食,多数都是采摘些桑果,野菜吃下,胡乱的填饱肚子。吕柘饿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无力的坐在树下,胡三从地上捡了些石子,瞄着树上的鸟雀掷去,他手头甚准,不多时就打了七八只鸟雀,放在吕柘面前,对其他的宋军士兵说道:“这是朝廷的将军,大家快些过来参拜。”
众兵士看着地上的鸟雀,都知道只要参拜了就有肉吃,纷纷过来参拜,躲在树林里虽然能保全性命,可是却吃不饱饭。胡三拿了一只最大的鸟雀,拔了毛交给吕柘,吕柘真的饿了,也顾不得生熟,张嘴就咬,只可惜那鸟雀并不大,根本就吃不饱。
胡三指着剩下的鸟雀说道:“大家把这些分了吧!”
宋军士兵扑上来,争抢这那些鸟雀,一个士兵抢了一只鸟雀,却不想与别的人分享,一边拔着鸟雀的毛,一边推搡躲避着别的兵士,胡三大步走过来,一拳将他打到在地上,说道:“你如何这般狠毒,有东西不肯与大家分食。”
混乱的秩序这才好些,只是那些鸟雀根本就不够吃,这么多的宋军士兵,每人也就分的一口肉而已。胡三等他们吃完了,说道:“大家要想活命,就得聚在一处才行,倘若分头去逃命,寻常的一个泼皮就能要了咱们的性命,更别说遇上金兵了。”
众士兵安静下来,听着他说这些逃命的道理。胡三说道:“这处树林太小,离蔡州城又不远,倘若大家各自活动,一定会被金人发觉,到时候大队金兵包围了这里,咱们都活不了。现在大家听我的,一部分人在树林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发现情况立刻报告,咱们也好有些准备,其余的人在树林里寻找可以吃的东西,倘若找到了,不准独自吃掉,拿回来统一分配,这样大家就都能活命。”
这番道理说出来,大家纷纷点头,他们都是听惯了别人命令的,这时候有人站出来发号施令,惊慌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胡三将大家分派好了,让放哨的去放哨,其余的士兵四散在树林里找寻可以吃的东西。
等到众人都散开了,胡三走到吕柘的身边,悄悄的从怀里摸出一只退掉毛的鸟雀交给吕柘,说道:“少爷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就是逃命也比别人跑的快些。”
吕柘感激的看着胡三,平时也不觉的他有什么出众之处,这时候才发现胡三真的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在这乱纷纷的时刻,还能有这份勇气和心智,将这些败兵凝聚起来,尤其是对待自己,全心全力的照顾,虽然他是受夫人之托,但终究是对自己好,说道:“辛苦你了,等到咱们平安了,我一定。”想说些报恩的话,可是眼下,哎,终究还是说不出来。
胡三说道:“少爷放心,我一定保护了你平安回到临安。”
金兵在蔡州城只停留几日,便即开拔,沿着官道渡过淮河向南边去了,胡三将所有的兵士集中在一起,说道:“兄弟们,金兵的主力已经走了,咱们也要离开这里逃命去了,只是这一路上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危险,需筹措些粮食才好,我已经盘算好了,东边有一个大户人家,咱们今夜就悄悄的摸进去,吃饱了肚子好上路。”
众兵士齐声叫好,这些日子树林里的食物越来越难找,鸟雀也不敢飞到这里来,一个个饿的前心贴后背,都盼着能吃上一顿饱饭。
天黑后,众兵士抄了些木棍树枝当做武器,悄悄的向那户人家摸了过去,还没到跟前,只听的一阵狗叫声,寨墙上立刻竖起无数的火把,火把下,闪耀着刀枪的光芒,兵荒马乱的年月,大户人家都把庄客们聚在自己的寨子里,抵御土匪强盗和饥民的抢夺。
胡三不甘心,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们都是路过的百姓,因为遭了兵灾,没的饭吃,识相的,给些粮食,要不然,大爷们一把火烧了你这寨子。”
话声刚落,就听见几只箭循着声音射来,寨墙上有人喊道:“你们这些饥民,快些走开,当心老爷报了官,将你们都砍了脑袋。”
眼见的寨墙上把守的庄客竖起刀枪,约莫有百十号人,众兵士又都饿的没了力气,手里连个趁手的家伙都没有,只得叫骂着绕道而走,路过遇到豆田瓜田,也不管熟不熟,停下来就是一顿大嚼,好歹吃饱了肚子,也好有力气赶路。
宋金交战,倒霉的还是百姓,一路上不时有百姓拖家带口的逃难,只是像吕柘他们这样几个精壮汉子聚在一起的,仍然十分惹眼,好在他们都是避过了大路,纵然有大户人家从寨墙上看见觉得有些异常,只要他们不来骚扰,也懒得理会。
走到天黑时,众人在一处岗地之间的树林里歇下,走了一天的路,都累的不行,胡三说道:“你们且先睡下,这头半夜我给大家放哨。”
吕柘也累的不轻,寻了个地方,倒头就睡。迷迷糊糊间,突然觉得有人捂了自己的嘴,将自己摇醒,睁眼一看,却是胡三。
胡三压低声音说道:“少爷别说话,快些随我走。”
吕柘站起来,看着满地熟睡的兵士,小声说道:“怎么不叫醒他们?”
胡三不说话,只是拉着吕柘往远处走,走的远了,才说道:“咱们这许多人聚在一处,旁人一眼就瞧出来了,说不定这会已经有人报了官,官兵正循着踪迹追来呢!只有离开了他们,咱们才能逃的性命。”
吕柘不由得心中发冷,这个胡三,前些日子在树林里说的还是那样好听,要把大伙儿聚在一处逃命,这会却把他们当做累赘,要独自逃命,态度变化之间,没有一丝的犹豫和征兆。但他终究他还带着自己,吕柘不敢埋怨,只是跟着走,心中却突然生出一股恐惧,万一胡三忽然改变了想法,将自己扔在这里独自逃命该怎么办,要知道夫人远在临安,没有任何人能够约束他,一句承诺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刻究竟有多大的作用,吕柘不敢想。
翻过几条岗,只见远处的官道上有几堆篝火,旁边躺着三四十个金军士兵还有十几个民夫,十几辆装满了粮食的大车围城一圈,牲口被拴在一边,放哨的士兵也靠在大车上打瞌睡。
两个人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