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叶适,吕柘倒是眼前一亮,叶适两次托人请自己去叙谈,自己都没有去,一来在他那里折了面子,再者前些日子因为燕红,的确是忘记了,现在有事了才去找人家,倒有些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味道,说道:“主簿大人不妨代我去说说。”
不几天,魏斌领着四五个书生打扮的人来了,一行人在楠溪江的东岸山坡上勘察一番,吕柘再次将心中所想说了一遍,其中一人说道:“大人要在山坡间筑堤,此事有悖常理,不才以为还是在山坡下筑堤的好些。”其他几人也附和的说道:“自古兴修水利之妙,皆是将水引向低处,大人反其道而行,似乎甚难。”也有人说道:“纵然水渠得以修建,但这山坡之上,就好比居高临下的积蓄着万千的水,一旦有所闪失,洪水倾泻而下,只怕楠溪江西岸的堤坝亦将不保。”
吕柘皱了眉头,只是让你来看事情怎么做,谁让你来评判事情该不该做了,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魏斌,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给叶适说的,竟然派了这些说三道四的人来。
一个书生说道:“大人如若一定要在这山坡上开挖水渠,只需将水渠修的坚固些,这些忧虑倒也不怕。”
吕柘眉头一扬,说道:“你且说说看,如何才能将水渠修的坚固些。”
书生说道:“山坡上开挖水渠,最忌水渗入土中浸蚀地基,地基一旦被掏空,则堤坝必将溃塌,因此需严防渗漏。除此之外,还有夏日的降雨,一旦暴雨倾盆,洪水自山上倾泻而下,势必冲毁堤坝,因此水渠需要修的坚固,还要在水渠之上的山坡修建明渠,疏导山洪避开水渠流入楠溪江。只是如此一来,耗资甚大。”
吕柘兴奋的看着那书生,说道:“钱的事情你不用管,只需规划出这水渠在何处开挖,如何开挖,用料多少,用工多少就行!”
书生沉思片刻,说道:“请大人等待几日,让小人在这山坡之处仔细的查看,看着山石走向,土质松软程度,然后在禀明大人。”
这些也在情理之中,吕柘点着头,尽管心中着急,恨不得立刻就开工,但总要给人家考察的时间才行,这么大的事情,的确应该有一个详细周密的计划。
06 成衣制作作坊()
回到衙门里,无事可做的孤独又迎面袭来,厨娘正将屋里的衣服拿出来洗,其中还有燕红没有带走的衣服,正是她到了永嘉之后,吕柘为她做的新衣服,触景生情,吕柘又想起了燕红,如今衣服就在这里,她已被夫人带回了临安,想来日子也不会好过。想起燕红穿着新衣服喜笑颜开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叹息一声,说道:“这件衣服就送给你了。”
厨娘有些受宠若惊,虽然很喜欢这件漂亮的衣服,但也知道自己是个做粗活的乡下人,怎么配的上这样的衣服,说道:“老爷,这样的衣服都是城里的小姐才能穿的,我一个乡下婆娘可穿不成。”
是呀!这衣服是吕柘按照临安城里时兴的款式做的,别说她一个乡下婆娘,就算是永嘉县城,或者是温州也没有多少人穿过,可是,潮流不就是从大都市向外扩散的吗?突然之间,一道灵光在他脑子里闪现,手里拿着的已经不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个成衣制作作坊的蓝图,自己何不将这些临安城时兴的衣服做出来推广,女人天**美,只要是漂亮的衣服,一定能吸引她们购买的**。
有了事情做,孤独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吕柘拿起衣服就往外走,永嘉县城也有裁缝铺,只是没有温州城那般的专业,衙门不远处就有一家,是销售布匹兼做衣服的。铺子的掌柜认得吕柘,纸坊开业的时候,他曾经拿了钱去贺喜,前几天纸坊分发红利,他也是受益人之一,这时候见到吕柘,自然是一番热情的恭维。
吕柘开门见山的说道:“咱们两人合伙办一个制衣作坊怎么样?你请了人按照这样的款式做出来,卖给他们喜欢的人,这样你即赚了卖布匹的钱,又赚了裁剪衣服的钱。”
掌柜的虽然刚得了好处,但吕柘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仍然有些突兀,说道:“大人给小人指这条赚钱的路子,那是小人祖上积了德的好事,只是不知道买家的身高胖瘦,这衣服如何做法,倘若做了衣服卖不出去,。小人不是心疼那几个钱,实在是。”
嘴上说不是因为心疼钱,其实就是心疼钱,对于这样的心态,吕柘在清楚不过了,说道:“这样吧!钱由我来出,你只要帮着我张罗购买布匹,雇佣些巧手的工匠就行,我自然不会少了你的一份工钱,倘若日后生意兴隆,愿意接着做,我把铺子交给你就是了。”
掌柜的脑子里快速盘算着,这实在是一门没有风险的生意,笑呵呵的说道:“小人能给大人办差,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那里用的着什么工钱,小人的婆娘和闺女这针线活计也都了得,铺子里的裁缝活计都由她们做,大人若是看的上,我便让她们跟着大人干就是。”
三言两语之间,一个成衣制作作坊就成形了,接着就是购买布匹的事情,吕柘亲自跟着到织户手里去买,倒不是不放心这掌柜的,实在是想找些事情干,只有这样才不会感到孤独。封建时代男耕女织,会针线活的女人不在少数,没费什么劲就挑选了几个手艺好的,吕柘将他在临安城看到的那些女人衣服描述出来,设计了几个适中的身材裁剪,每个款式的衣服先做三件,看看市场的反映,那个款式卖的好,然后在接着做。
没过几天,水渠的草图出来了,那书生将所想的画在一张纸上,并注明何处的山石较多,可以开挖石块,何处的土质松软,需要夯实地基,并用生石灰掺了粘土混入地基中,处理好防渗,修建水渠时需要混入糯米汁,总计大约需要开挖的土方,需要用到的石料,以及石灰,人工等都计算出来。吕柘仔细的看着心中叫好,这书生做事倒也周到。笑着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叶先生的书院中有你这样的人才,实在是永嘉百姓的福分。”
书生说道:“大人夸奖了,小人名叫唐磊。”
吕柘赞叹着说道:“好,好,好,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这个名字起的好!你且先回去,我与魏大人商量些事情。”
魏斌苦着脸说道:“大人,如果这般弄法,这修建水渠的五万两银子不知从何而来?”
吕柘说道:“衙门里的库银可以先用上,这些钱原本就是准备用来修筑河堤的,咱们在山上开挖水渠,也算是分流了洪水。”黄秋令想修筑河堤讨好尹纪德,吕柘就偏偏不让他得逞,虽然这么说有些牵强,但他如今大权在握,魏斌又主管着衙门里的库银,就算黄秋令心里不愿意又能怎样。
但这些还不够,又说道:“把从海盗那里缴获来的物品拿出来卖了,这些虽然都是不义之财,但倘若能用到百姓身上,也是一件功德。”从土匪那里缴获来的还有几百两黄金,和一些值钱的东西,要是都能变卖了,修水渠自然绰绰有余。
魏斌犹豫着说道:“如此,不知是否妥当?”按照制度,缴获的东西是要上缴官库的,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朝廷也没有什么动静,府衙更是不管不问,或许以吕柘的背景这么做真的没什么。
吕柘摆着手说道:“不要紧,成大事不拘小节,况且这些钱又不是被我们贪污了去,还是用在百姓的身上,就算是朝廷查问又有什么好怕的。”
魏斌将县府账册上原本是从海盗处缴获来的东西整理出来,单置一册,这是吕柘的意思,算是建立工业开发区的小金库。将那些东西仍用原来的箱子装好,与钱掌柜一道去温州城变卖,之所以让钱掌柜去,是因为魏斌毕竟是官身,抛头露面的做这件事终究有些不妥,但对钱掌柜的为人又有些不放心,让魏斌随行,也好起到监督的作用。
制衣作坊也开始了运作,几天的功夫就做好了七八件衣服,衣服都是纯手工制作,吕柘要求又高,因此速度并不算快,只是衣服挂了出来,看的人多,买的人却没有,吕柘愁眉不展的看着,虽然知道让百姓接受这样的方法需要一个过程,但这个过程太过于漫长,每一天都像一年似的,让他备受煎熬。
魏斌从温州传来信息,那些黄金都已经变卖了,温州城富户甚多,这些又是硬通货,容易出手,但那些首饰,珠宝的东西却慢的很,有些人嫌贵,有些人怕是假的,更多的人则是担心购买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会吃官司,每天也是看的人多,但真正的买家却很犹豫,要想将东西全部卖出还需要些时间。
这本来算不上什么事,多几日就多几日,只是秋粮收割在即,况且纸坊也不能长时间的离开这两人,真要是在耽搁些时间,只怕事情都乱套了。
须得快刀斩乱麻才行,吕柘将做好的衣服带上直奔温州,既然永嘉没有人买,那就到温州城去试试,那里总比永嘉县要繁华许多,况且这个制衣作坊的最初灵感就来自温州。
魏斌将那些珠宝首饰的售卖地点设在一家当铺里,价格也是当铺的掌柜帮着估算的,说起无人问津的原因,魏斌说道:“这些东西虽然是从海盗处缴获来的,只是不敢对大家言明,以防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如此一来,这些东西就成了来路不明之物,那些买家担心日后被官府追究,所以犹豫的很。”
吕柘说道:“既然如此,不妨对大家言明,这也不算是来路不正。”
魏斌摇着头,说道:“倘若如此,只怕那些买家担心被海盗寻仇,更加的不敢买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吕柘倒是没了办法。魏斌说道:“卑职有一个想法,倘若温州城里的官员能够当着众人的面前来购买,或许能够好些!”他的意思是想让吕柘去求助于尹纪德,自从给皇后娘娘送礼之后,吕柘就在心里记恨着尹纪德,这次来温州城也没有告诉他,现在要去找他帮忙,吕柘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这些事情又不能就这样拖着,咬咬牙说道:“好吧!我这就去找他。”
尹纪德仍旧很热情,一脸开心的让下人置办酒菜,说些让人高兴的话,吕柘不相信前些日子自己生病的事情他会不知道,但他却一个字都不提,好像真的不知道一样。
喝了几杯酒,吕柘将事情婉转的说出,却不说是从海盗处缴获来的东西,只说是临安一个朋友的东西,因为急着用钱,所以托自己代为变卖。
尹纪德哈哈的笑着,说道:“这有何难,看把兄弟着急的,连吃杯酒的心思都没了,明日哥哥领了衙门里的几个官员去,好歹替兄弟撑起这个场面。”
听他说的仗义且慷慨,吕柘不禁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后悔,看看人家这城府,装的跟没事人一样,作了亏心事还一脸的真诚。自己是穿越来的,也算是见过世面,怎么心里这么点事都搁不住,还想着要做大事呢!看来先得学学这虚情假意才行。
吃完了饭,尹纪德仍旧让银月陪着吕柘,自从那天看见了燕红的美貌,只当吕柘再也看不上自己的这张脸,只是陪着说话,不再以美色相诱。
吕柘想起自己带来的那些衣服,微笑着说道:“你明日若是没事,就去城里的当铺找我,正好我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银月一愣,以为吕柘又怀念起自己的温柔,欣喜的说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我都听你的。”
尹纪德一大早就带着府衙里的几个官员到当铺里来挑选物品,都是温州城里有头脸的几个官员,出行还有衙役开路仆从跟随,招摇着在当铺里挑选物品,弄得满城皆知。温州城里的富户这才打消疑虑,连府尊大人都买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况且这些物品的价格又并不贵,只一个上午就卖了三万多两银子。
07 模特()
当铺的旁边有一个绸缎铺,吕柘和绸缎铺的掌柜说好,将衣服放在铺子里代销,每一件衣服给他二十文钱的好处,倘若卖了出去,每件在给他十文的分成,这种白挣钱的生意,掌柜的自然十分乐意。
银月如约而来,刻意的收拾一番,比昨日更显妩媚,原以为吕柘会和她浓情蜜意一番,哪知道吕柘一句话也不说就将她领到绸缎铺里,指着那些衣服说道:“这些都是临安城里官宦人家女眷最喜欢穿的衣服式样,你看多好看,只是温州城里的人土气的很,看的人多,却没几个敢穿,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让你穿上这些衣服,在街市上走一走,让温州城里这些女眷们看看,这些衣服穿在身上是怎样的摸样。”
银月心里一阵酸楚,这个薄情郎,竟然对自己没有一点的怜惜,可是既然已经来了,也只好忍住心里的不快,怨恨的说道:“这些富家人的衣服,我怎么穿的上。”
吕柘连忙说道:“怎么穿不上,你的身材这么好,倘若穿了这样的衣服走在街上,不知有多少人要流着口水看呢!”嘿嘿的笑着,完全不在意银月的感受。银月叹息一声,拿了衣服随着绸缎铺的女眷到后面去换衣服。
街道两侧开着许多的商铺酒楼,银月穿着吕柘做的衣服走在街上,立刻就引起无数路人的观看,几个人小声的议论着:“瞧这女子穿的这身衣服,在瞧人家那走路的动作,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那里是温州城里能见到的人物。”
酒楼门前两个闲汉直勾勾的看着银月,其中一个说道:“这女人是哪里来的,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呢?”另一人说道:“我瞧着也是,好像是知府衙门里的人,前几日我好像见过她从府衙里出来,只是没有瞧得清楚,不过挺像的。”
那人有些不信,说道:“不会吧!府衙里的人怎么会穿成这般模样出来,说不定是那家院子里的窑姐,出来招揽客人呢!”两人相视一笑,一脸馋相的看着。
银月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虽然身份卑微,是尹纪德买来养在家里的家妓,可是这样在大街上被人公然羞辱,也是羞臊难当,不由得加快脚步,只盼着快些走回绸缎铺。
好不容易走回了绸缎铺,吕柘却说道:“你换一件衣服在走一趟,这次走的慢些,不要那样急,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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