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供奉于江淮之南,我想,只要是诚心诚意的供奉,神仙又怎么会不受我等的香火。”
韩?说道:“既然神仙有规矩,咱们遵守就是,也不用强求。我虽然讨厌那些道学先生空谈义理,于天下事毫无用处的坐而论道,但圣人的教诲还是谨记在心的,对于鬼神之事,敬而处之就是了。”
许锋说道:“神仙的想法我们自然难以理解,倘若神仙和我们想的一样,那也就不是神仙了。至于神仙的香火为什么不传于江淮之南,我觉得大概是生活习惯的原因吧!金国和西夏原本都是游牧渔猎之人,与我们大宋耕读传家的习俗大大不同,各自信不同的神也在情理之中,或许这个神仙只是爱吃肉,不爱吃我们的稻谷。”尝试着用科学的道理来解释神仙的香火为什么不传于江淮之南。
韩?呵呵一笑,说道:“我也不过是好奇罢了,咱们不说这些,前几日吴兄弟说金人有烤羊的吃法,味道甚好。我就在城中寻了一个善做烤羊的厨子,看看咱们大宋朝的厨子比起金人的厨子来,手艺如何!”
轻轻拍手,几个厨子将炭火搬进凉亭,炭火上放置一个铁架,将切成条的羊肉放在铁架上烤,并不时的涂抹各种调料。凉亭外的练武场上走进一个穿红穿绿的壮汉,排成一对给众人行了礼,在练武场上分成对练习起摔跤来。
韩?说道:“吴兄弟是练武之人,酒席间没什么助兴的,我便请了临安城里最好的两队角抵班子来,让他们各出三人比试技法,看看胜负如何。”说着,似乎觉得不尽兴,又说道:“咱们在这里各押一人,博个彩头,输者罚酒一碗。”
吴侃说道:“公子盛情,我便凑个热闹,我押那穿红衣的。”
韩?说道:“那我便押穿绿衣的。”
许锋说道:“吴公子是将门之后,我便信了你,也押那穿红衣的。”
几个人哈哈大笑。角抵游戏类似于摔跤,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互相的拉扯缠斗,力求将另一方摔倒在地上,临安夜市也有这种戏法,只是显得粗糙许多。
练武场中的角抵汉子热了一会身,纷纷退到一边,管事的站在场地前大声说道:“今日角抵共分三场,每场胜者赏银五十两,输者不罚。”两个穿红衣和绿衣的汉子走进练武场,角抵正式开始,这一次两个壮汉都用了全部的力气,推、拉、绊、甩、扭、背各种技法灵活运用,红衣汉子起先占了上风,几乎要将对手摔倒在地上,但突然之间,像是被对手扭住手腕,脚上使一个绊子,被摔倒在地上,输了这一局。
一个身穿薄衫的侍女端着两碗酒走了过来,一碗给了吴侃,一碗给了许锋,正好炭火上的羊肉也烤好了,两人举起碗相视一笑,一饮而尽,韩?说道:“兄弟果然是好汉。”
第二局韩?仍旧押绿衣汉子赢,许锋和吴侃也仍旧押红衣汉子赢,角抵开始,红衣汉子身材瘦小,全仗着技法与那绿衣汉子相持,斗了数十回合,倒也相持不下,渐渐的似乎气力不济,被红衣汉子扯住胳膊,扭住了扛在肩上,在场地中转了一个圈子,轻轻放在地上,这一局,仍旧是红衣汉子输了。
吴侃喝了酒,说道:“这红衣汉子不济的很,这一局我跟韩公子一同押那绿衣汉子。”
许锋两碗酒下肚,突然生出些豪迈气概来,说道:“我就不信他能连输三局。”仍旧押红衣汉子。
第三局两个角抵汉子斗得更是精彩,你来我往使出浑身的手段,看的几人纷纷叫好,斗到最后,两人似乎都以精疲力竭,扭抱在一起,红衣汉子紧紧抱住绿衣汉子,用足了劲,大喊一声‘起’。正要发力,绿衣汉子却勾住了他的脚,登时站立不住,摔倒在地上。
吴侃笑着说道:“晓幸,晓幸,这一局若不是跟了韩公子,又该罚酒一碗了。”
侍女端来酒,许锋毫不犹豫的端起来,他已经连喝了两碗,微微有些醉意,说道:“愿赌服输。”韩?也端起碗来,说道:“我便是喜欢公子这真性子,来,我赔了公子喝一碗。”两人隔空相碰,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是歌舞,三个穿着单薄纱衣的女子在场地里翩翩起舞,扭腰送跨、挺胸舒臂,展露女人婀娜的身姿。只是几人无心观看,吃着厨子烤好的羊肉,话题又转到宋金之间。
吴侃喝了酒,说话也少了忌讳,说起宋朝对于金国的屈辱,亦是义愤填膺,慷慨激昂,仿佛立刻就要持枪跃马,领一军虎贲之士,直入金国腹地,与那天在灵隐寺外的沉默寡言判若两人。
韩?更是激奋,指着练武场上的兵刃说道:“我只恨生不逢时,不能于乱世中建功立业,堂堂七尺男儿,却无用武之地,倘若能亲率一队勇士,战阵之上勇往直前,或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扬我大宋军威,此生足矣。哎!”叹息一声,端起满满的一碗酒喝了下去,说道:“只可惜我如今只在这酒池肉林中,终日求醉。”
许锋看着韩?的样子,突然觉得他有些像过去的自己,终日抱怨不已,感叹生不逢时,却从来没有立足脚下去做一件事情,说道:“公子既然有志于天下,何不做些实事来,即便是在朝堂上进一言,发一声,也比在这里牢骚满腹的好。”
韩?大声说道:“公子说的对,似这般蹉跎岁月,何日是个终了。”几人又是一番痛饮,大醉而回。
第二天许锋醒来,夫人已将糕点用盒子装了,装帧好的经卷也用绸缎裹了,等许锋梳洗完毕,匆匆吃了早饭,便一起坐着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皇宫门前守卫森严,一对兵士把守在宫门前,如门神一般让人难以靠近。夫人领了许锋下车,递了牌子,一个太监进去通报,不多时,那个太监领着一个宫女走出来,宫女笑吟吟的说道:“夫人公子请随我来,皇后娘娘在宫里候着呢!”
许锋提了糕点和经卷与夫人跟着宫女走进皇宫,皇宫说白了就是皇帝工作和居住的地方,只不过居住的人级别高了,阔绰一些而已。许峰是第一次走进南宋的皇宫,只见一座座房屋错落而建,假山,树木,花园随意点缀,一条流水在皇宫内流淌,最后流入一个湖泊中,虽不如北京故宫宏大气势,但如园林般的景色也让人目不暇接。
跨过一道石桥,湖边的一处高地上,有一栋房屋临水而建,红墙绿瓦掩映在丛丛翠竹与杨柳之间,显得幽静安宁,建筑虽然有些陈旧,但却好在有了水的衬托,于幽静中又有些灵动之意。
21 辞行()
屋外有一条廊庑穿过树林,蜿蜒着通向湖边的一座凉亭,微风过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湖边柳梢摇动,香风醉人,倘若坐在凉亭之中,临湖观水,听风过岸,倒也惬意无比。
宫女笑着回身,说道:“两位请随我来。”走进屋子,奢华的陈设立刻让许锋有些目不暇接了,皇后的住所是一个小的院落,大体呈横着的工字形,前院的地上有着各种盆景花卉,且不说这些名贵的花草,但是正屋前廊下的几个花盆,懂得瓷器鉴赏的行家立刻就能看出好坏来,这都是官窑烧制出来的上好瓷器,寻常的官员即使能得到一个小件也开心不已,在这里竟然成了种植盆景的花盆。廊柱上的彩绘都是象征吉祥如意的图案,各种瑞兽栩栩如生,还有神话故事中的人物,比如坐着鹿的寿星老,手托净瓶的观世音等等。
宫女将两人领进一间屋子,屋内的桌椅板凳都是用上好的木料制成,陈设的金银器皿更是精致,两个镂空的熏炉正冒着烟,淡淡的香味在屋里弥漫,银质的烛台放置在桌角,烛台的底座是一个双手朝天托起重物的童子形象,放置蜡烛的盏托是展翅欲飞的灵鸟,墙壁上悬挂着名人的书画,许锋虽然不懂得鉴赏,但想来也必定是名家的作品。
两人在屋中站定,皇后娘娘从一个丝质的屏风后款款走出,说道:“姨娘有些时日不到我这里来了,今日怎么来的这般急,也不事先说一声,好让我有些准备。”
夫人领着许锋行礼,说道:“原本早些时日就该来的,只是想着娘娘管着宫里这许多的人和事,每日里劳累的很,不敢多来叨扰。”
皇后娘娘说道:“看姨娘说的,宫里的这些琐事那里能够管的完,每日里只让人烦心,我到盼着姨娘能时常来我这里说话呢!
许锋说道:“前几日朝廷的诏书下来了,让我过些日子去永嘉县赴任,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特地来向姐姐辞行,多谢姐姐的成全。”几个宫女走过来,端上茶水点心。
皇后娘娘冷冰冰的看着许锋,说道:“弟弟酒醒了吗?快些喝杯茶水,听说茶水最能解酒呢?”
许锋听他说话的口气没有了上次亲切,不由得一愣,昨天自己和韩?喝酒的事情怎么她这么快就知道了,想起上次她来看自己,言语间似乎透漏出与韩?腚兄?涞捏料叮?蠢醋约河牒?k交往的事情引起她的不满,只是事情已经做了,想要隐瞒也不可能,只好说道:“都是我不懂事,让姐姐生气了。”
皇后娘娘说道:“姐姐也不是小气的人,只是朝廷上的人都长着一颗七窍玲珑的心,弟弟年龄还小,不要被他们误了。”
夫人听着皇后娘娘的话,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也感觉出有些不妙,取过许锋手中的盒子,缓缓打开,将里面的糕点小心的拿出来送到皇后娘娘面前,说道:“娘娘,我做了些糕点,都是你从前最爱吃的,你瞧这是桂花糕,你从前最爱吃,这是枣泥糕,那一年我偷偷给你藏了两块枣泥糕,本想等夜里给你送过去,谁知道柘儿贪嘴,吵闹着非要多吃几个,闹得连老爷也知道了,害的娘娘没吃着。”慢慢的说着,一脸的平静,仿佛在给闹情绪的孩子讲道理一般。
皇后娘娘看着桌子上的糕点,回忆起从前的事情,脸上的不悦之色渐渐散去。夫人拿起一块枣泥糕,说道:“这些年因为柘儿的病,我有好些年都不进厨房了,也不知道这厨艺荒疏了没有。”将枣泥糕放在皇后娘娘手中,说道:“娘娘快些尝尝,还有没有当年的味道。”
皇后娘娘擎着枣泥糕,叹口气,说道:“姨娘快些坐了说话吧!”
夫人却不急着坐,说道:“我是个没用的人,只能做些粗笨的事,柘儿生病后,我愁得吃不下饭,偏偏又毫无办法,每日里只知道吃斋念佛,若不是娘娘请便天下名医,柘儿也没有今日,这事儿临安城人人尽知,太后还亲自赐了药,天底下谁不知道柘儿这条命是您救的,倘若他辜负了娘娘的恩情,纵然娘娘大度,不与他计较,可天下众口悠悠,抬头三尺神目如电,他也一定不得。”
皇后娘娘放下手中的枣泥糕,说道:“姨娘只有弟弟这一个骨肉,我只是担心他错交匪人,误了自己的前程!”
夫人说道:“便是因为只他一个,这些年娇惯坏了,只知道由着性子乱来,我想他自小没了爹,也就由着他,只盼他长大了知道些好歹,多少守些规矩,谁知道又惹得娘娘如此生气。”
皇后娘娘说道:“姨娘多虑了,当年若不是有姨娘照顾,只怕也没有我今日,弟弟做事就算鲁莽些,我这个姐姐也能担得下。”说到这时,脸上已经没了冰冷,夫人这才缓缓坐下。
看着夫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皇后娘娘对自己的不满化解,许峰更加疑惑她们的关系,只是两人说的隐晦,他也猜不出究竟当年她们经历过什么,又想起燕红说漏嘴时的话,隐约觉得皇后娘娘当年在落难时,似乎受过夫人的恩惠。
只是这样一来,许锋也不敢乱说话,皇后娘娘脸上渐起笑容,夫人却始终平静相对,说了一会话,起身告辞。
皇后娘娘说道:“弟弟如今也是朝廷里的官员了,说话做事须得小心谨慎些,若是在我这里,你使个小性子说些过头的话,做些不着边的事倒也罢了,到了官场上却要小心谨慎些,莫要被有些人利用了。”许锋连连点头,只想早点离开。
出了皇宫的大门,许锋才如释重负,家里虽然规矩多,让他感觉束手束脚,也只是委屈些。但这皇宫的气氛才是真的压抑,将你紧紧的裹着,找不到手和脚,看来南宋的官场也未必如自己想的那样轻松。
坐了马车往回走,夫人闭上眼睛不说话,脸上的表情甚是凝重,离皇宫渐渐的远了,许锋忍不住好奇,问道:“娘,你从前是不是对皇后娘娘有恩?”夫人不理他,许锋又问道:“她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你要偷偷的给她藏下好吃的,怎么我爹竟然能让她不吃饭,我爹是干什么的?”他心里有太多的好奇,盼望着知道答案。
夫人睁开眼睛,说道:“昨日和你在一起的那两个公子是谁?”
许锋说道:“是韩太师的公子。”
夫人叹息着说道:“娘不多说你,往后的事情你小心着就是,娘老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了,你好自为之吧!”言语中充满了失望。
许锋说道:“你总是将过去的那些事情藏在心里,你若是告诉了我,我也好心中有数,省的以后又冲撞了皇后娘娘。”
夫人闭上眼睛,缓缓的靠在车厢上,任凭许锋怎么说,就是一言不发。
黄秋令已经待得不耐烦了,像他这样的小官,连打个喷嚏都要谨慎的看着周围,生怕鼻涕溅到了谁的身上。在临安城,莫说是那些达官权贵,富户商贾,就连一些市井平民都有可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这里鱼龙混杂,关系繁乱,像他这样的外官小吏,那里有丝毫的痛快可言。
许锋也担心会有更多的意外发生,万一韩?在来找自己,又该怎么办,真的把他拒止门外吗?但其实自己还是有些喜欢和韩?相处的,尽管他有些傲慢无礼,但至少是个真诚的人。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些都结束了,已经是一县之尊了,可以离开临安这个是非之地,到永嘉去开始新的生活。两人约定了启程日期,由黄秋令去雇觅远行的舟船和脚力,收拾好行礼之后就启程。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文倩早几天就开始将四季的衣服,远行的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