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衬托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更加恐怖。
天师笑了好一阵子,突然说道:“梅从谏,你自认为聪明过人,一心想要征服天下,你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沉寂下去,你想得到那些宝藏,然后招兵买马,哎!我真后悔没有早早的杀了你。”
梅从谏绝望的脸上突然被愤怒笼罩,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子力气,腾的站起来,扯动那些铁链‘当当’作响,说道:“老东西,你以为那些财宝是你一个人得来的吗?如果没有我,你到现在还只是一个跳大神的神汉,你忘恩负义,翻脸无情,不仅把那些财宝据为己有,还把我像狗一样的拴在门口,派了安定邦来监视我,我忍了你那么多年,就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那些东西。”
天师生气的反驳道:“你这个恶毒的老狐狸,如果我真的翻脸无情,你早就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可我没有这么做,我让你和我共同管理山谷,让你受尽人们的尊崇,还把黛玉送给你,只想让你忘掉那些毫无意义的春秋大梦,可是你干了什么,你非但不知感激,还教唆我的儿子勾引我的女人,窥视我的财富,争夺我权力,还有那个烧锅炉的汉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一切都是你教唆的。”
梅从谏瞪起眼睛,毫不客气的说道:“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如果不是安定邦那个没脑子的蠢货不肯听我的,我根本就不用费这么多心思,只可惜你终究比我狠,宁肯把自己的儿子赶走,也不愿意舍弃宝藏。”
天师说道:“你说我狠,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你虽然不能去实现征服天下的美梦,但还能和儿子住在一起,可是我呢?眼睁睁的看着亲手养大的孩子被你教唆成了仇人,一个个都盼着我早早死去,难道你不狠吗!”
11 一年工作总结()
梅从谏说道:“你不让我好过,我也让你不好过,只要我活着,就要让你永不安宁,断子绝”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但天师的儿子却只是被送走了,神色又暗淡下来,人也颓丧的跌坐在地上,无力的说道:“你赢了,那些财宝都归你了。”
吕柘静静的听着,听着天师和梅从谏像两个孩子一样在那里斗嘴,将往日的恩怨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却谁也不同情,他们所争的,其实并不仅仅是财富,还有支配一切的权力,有了这权力,男人才能成就自己的事业,活出人生的精彩。
吕柘看着喃喃自语的茴香,说道:“你为什么要和梅守玉在一起呢?”
茴香抬起头,怨恨的看着吕柘,说道:“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对我随心所欲,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为什么我不管高兴不高兴,都要露出笑脸讨你的欢心。我很小就被人买了去,他们教我唱歌,跳舞,教我怎么讨男人的欢心,我一直尽心的伺候天师,又伺候你,可我已经快三十岁了,脸上已经有了皱纹,过不了几年就会老的像宝钗一样,等到了那一天,你们就会把我一脚踢开。”
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屋顶上的蛛网,回忆着甜蜜的过去,说道“只有梅郎对我好,他会讲故事给我听,会说些好笑的事情哄我开心,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吕柘叹息着扭过脸去。茴香所追求的,只是一种极为简单的幸福。但这幸福,却被天师的幸福生活所忽略了,让她无法得到。
茴香突然说道:“教主,梅郎死的时候都说了什么?”声音中充满了期盼。
吕柘有心安慰她,不想让她知道梅守玉不过是想利用她知道一些宝藏的信息,说道:“他临死的时候对我说。他很想你,希望能够和你生活在一起,找一个没有人去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他还说,如果有来生的话,他希望能够再次遇见你,只要有你陪着他。他情愿舍弃那些宝藏,每天陪着你。给你讲故事听,说好笑的事情哄你开心。”
茴香幸福的笑了,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些妩媚,就像是情素萌动的少女,痴痴的说道:“梅郎,你等着,我来了。”突然用力一咬,嘴里流出血来。茴香仰头靠在墙壁上,慢慢的闭上眼睛,脸上仍旧荡漾的幸福的笑。
吕柘知道天师不会让梅从谏和茴香从这里活着走出去,但目睹了茴香的死。仍旧感到一阵难过,天师凄凉的叹息一声,说道:“哎!其实我们都输了,只有那些财宝才是真正的赢家,你以为只有你是一条狗吗?其实我也像是一条狗,忠心耿耿的看护着那些财宝,不准任何人靠近,就连是自己的儿子靠近了,也会扑上去撕咬,可是我们已经快死了,那些财宝还是好端端的躺在哪里,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
慢慢的转过身,步履艰难的往出走,经历过一场死亡,天师仿佛又老了许多,背也比刚才驼了,走到门口,叹息着说道:“那些财宝就藏在你的隔壁,你活着的时候得不到它们,死了以后,就永远的陪着它们吧!”谢顾跟上来,扶着天师往出走。
梅从谏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墙壁,好像那些宝藏就在眼前,失魂落魄的说道:“我不要宝藏,我要我儿子,我不要宝藏,我要我儿子。”
走出密室,谢顾盖好地板,谢惠端来茶水,天师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说道:“你们出去吧,我和教主说会话。”谢惠谢顾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天师说道:“安定邦虽然死了,但我在兴元府还有数万信徒,加上这密室里的宝藏,足可以帮助兄弟成就大功。”
吕柘摇摇头,说道:“哥哥,我想回去了。”
天师一愣,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你说什么?”
吕柘说道:“这一年来,我时常想起我的孩子如意,他已经没有母亲了,倘若我这个父亲在不照顾他,她就成了可怜的孤儿,所以我想回去陪着她。”
天师说道:“那兄弟的理想呢?那个用资本主义富强民族国家的理想呢?”
吕柘平静的说道:“它仍然在我心里,我会努力的去实现它,但不会把它作为一个目标,不顾一切的去实现,相比起自己的理想,照顾如意,让她健康平安的长大是我的责任,如果我推卸了责任,就算能够实现理想,我也不会感到快乐。”
天师仍旧不愿让吕柘离开,说道:“兄弟,你听我说,如果你挂念如意,我可以让人把她接来,我会请最好的奶娘照看她,不让她受一点的委屈,”
吕柘打断他的话,说道:“如意属于南宋,就让她在南宋长大吧!”看着天师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说道:“哥哥,这一年来,我总在想,为了实现我自己的理想,害的那么多人白白的送了性命,他们也有父母妻儿,兄弟姐妹,这样做究竟值得吗?”
“从前我在永嘉的时候,皇后娘娘罢了我的官,于是我就希望能够掌握一定的权力,控制一块地盘,所以我参加了开禧北伐,但仍旧失败了。后来我来到这里,当哥哥说要尽一切力量帮助我实现理想的时候,我高兴极了,可是高兴之后,却担心哥哥只是在试探我,于是就和哥哥赌气,后来竟要去学霍去病封狼居胥,哥哥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怂人,只会沿着古人成功的脚印重复,没有勇气面对充满不确定的未来。”
天师凄然一笑,说道:“哥哥一辈子都在说假话,哄骗的那些百姓信以为真,就连西夏和金国的贵族都以为我是神仙,可是到头来,想跟自己的兄弟说句真话,却不会说了,哎!可悲,真是可悲!”
吕柘说道:“都怪兄弟疑心病太重,误解了哥哥的好意。”
天师靠在椅子上不说话,慢慢的闭上眼睛,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吕柘站起来,说道:“哥哥困了,早些休息吧!”目光转动,看见书架上放着的玉玺,还有胡三的骨灰,走过去,将胡三骨灰揣在怀里,出门叫了谢惠谢顾进来,伺候天师休息,他自己径直来到山上寻找细封真美。
细封真美坐在帐篷前,红桃趴在她的脚边,两只小獒犬在旁边的草地上互相追逐玩耍,看见吕柘过来,好奇的扑上去,咬着他的裤腿一阵扯拽,细封真美喜滋滋的说道:“这是红桃生的小崽子。”
吕柘抱着胡三的骨灰坐下,想起胡三临死时对他说的话,忍不住又是一阵内疚,这三年来,他在挫折和苦难间徘徊,已经将胡三的话忘的干干净净,胡三叫什么名字,他让自己把他埋到哪里去,吕柘拼命的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细封真美看他脸色不好,说道:“赶了一天路,早些睡吧!”
早上醒来,太阳已经升的老高,细封真美已经去放羊了,谢惠伺候着他梳洗了,给他端来早饭,吕柘匆匆的吃了一些,带了胡三的骨灰来到山坡上的草地边缘,挖了一个坑,将胡三的骨灰埋在里面,坐在旁边默默的祷告着;‘胡三,我没有把你埋到你去的地方,我知道你一定不高兴,哎!你要骂就骂吧!我忘了你的名字,连个墓碑都没办法给你立,不过这也没什么,人的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有没有名字,我都记的你。’
细封真美牵着两匹马走过来,说道:“小流氓,你在干什么?”
吕柘不愿让她陪着自己难过,说道:“没什么!”
细封真美说道:“走,我们骑马去。”
吕柘说道:“好。”接过缰绳,飞身上马,马蹄奔腾,溅起点点泥土,只觉的一颗心飘在了白云间,自由自在,忧愁和伤感好像都被甩在身后,感觉不到了,两人纵马驰骋,直到累的筋疲力尽才躺在草地上休息,吕柘说道:“明天我就要回临安去了。”
细封真美一骨碌从地上坐起,说道:“什么,你不是说要带我一起纵马天下吗?”
吕柘说道:“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走。”这句话说的勉强犹豫,好像心中带着不情愿,但又无法拒绝一样,当初他站在群山之巅,这句话脱口而出,根本就没有想过如何兑现,况且他心中所想的纵马天下,未必就是细封真美所想的纵马天下,但她为了救吕柘,只身赶赴金国,这份情意,让吕柘想要找个托词敷衍都做不到。
细封真美却没有听出来,说道:“好,咱们这就去和老流氓说。”正说着,就见阿珂走过来,说道:“教主,天师请你过去吃饭。”
花园的大树下,天师静静的坐着,相比起昨天,他的脸色显得平静了许多,曾柔远远的站在堡垒边,大概是天师不让她过来伺候,细封真美说道:“老流氓,明天我就要和小流氓去临安了。”
天师一愣,扭头去看吕柘,却见吕柘转过脸去,不敢与他目光相接,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淡淡的说道:“急什么,不是明天才走吗,先坐下来吃饭吧!”
12 最难的事()
细封真美心里高兴,拿着酒碗大口的喝酒,吕柘既害怕天师劝他留下来,又不愿说起细封真美和他一起走的事,也是不停的喝酒,天师静静的看着,说道:“丫头,我屋里有一封书信,夹在书里了,你帮我去取来。”
细封真美说道:“好,明天我就走了,今天在帮你最后一回。”高兴的走了。
天师说道:“兄弟真的想带她一起回临安吗?”
吕柘犹豫半天,在心里揣摩着用词,说道:“我已经辜负了太多的人,我担心”
天师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倒了一杯酒,说道:“兄弟明天就要走了,今天这顿饭,算是哥哥给你饯行了。”一口将酒喝了,呛得连连咳嗽。
吕柘连忙说道:“哥哥身体不好,这酒就不要喝了。”
天师咳嗽了一阵,突然说道:“兄弟知道这世界上最难的事是什么吗?”
吕柘想起自己的遭遇,为了实现用资本主义富强民族国家的愿望,自己处处碰壁,历经了挫折和苦难,却仍然一事无成,说道:“应该是实现心中的理想。”
天师摇摇头,说道:“不,在我看来,要想实现心中的理想是天下最简单的事,理想在你心中,你只要去做就可以了。天底下最难的是把属于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每个人都希望将自己凌驾于别人之上,每个人都希望享受到别人享受不到的生活,但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好东西白白的奉献出来。所以。就出现了许多其它的办法,偷盗。抢劫,欺诈,哄骗。”
“几乎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想法,但成功者总是少数,就像是一座狭窄的独木桥,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平安通过。哥哥很幸运,依靠哄骗的方法,顺利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财富,不用劳动,就过上了令人羡慕的生活。”
吕柘静静的听着,不知道天师为什么要给自己说这些。
天师说道:“但是更多的人却失败了,有的人身败名裂。有的人命丧黄泉,就像茴香。她刚来这里不到一年,我因为儿子之间的争斗困扰不已,一怒之下要将身边的所有人都赶走,茴香却哭着要求留下来,那时的茴香正是花蕾初绽的年龄,她想凭借着年轻貌美得到更多,可我已经是一个心力衰竭,又疑神疑鬼的老头。所以她失败了。”
吕柘说道:“哥哥,茴香已经死了,我们不要在说她了。”
天师说道:“我只是想告诉兄弟,不要再为他们的死而伤感。失败者的死不足以让人可怜,就像段正淳,云中鹤,还有梅守玉,他们都用各自的方法去追求得到别人的东西,失败了就失败了,没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吕柘这才知道天师只是想劝他从对小人物死去的伤感中走出来,想着云中鹤临死前告诉他的话,‘不劳而获的东西都是毒药,一旦吃了,命也就没有了。’可这些毒药却是他们自己送进嘴里的,叹息着说道:“哎!兄弟只是觉的他们”
天师哑然一笑,说道:“要想把这件最难的事情做好,还有许多种方法,比如威逼,利诱,要挟,梅守玉大概就是这么干的吧!”
梅守玉用大家抢来的粮食拉拢更多的人入伙,而对于入伙的人则用杀他全家做要挟,也用这种伎俩威逼附近的村民帮助藏匿粮食,结巴因此成了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