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柘将梅守玉的尸体放入坑中,看着的他平静的脸,突然觉的他也不那么可恶了。凭心而论,梅守玉是个有理想的人。他追求自己心中的理想,虽然有些不择手段,但比起段正淳,云中鹤他们唯唯诺诺,不知所谓的活着,梅守玉更像是一个英雄。
当然,他是一个自私的英雄,为了自己而不顾他人的死活,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为了追求心中的理想。那么多的人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有魏斌,燕红,吴三省,胡三,在自己到来之前。他们都有着各自的生活轨迹,就因为自己的出现,他们的生活发生了改变,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么。
远处响起一阵脚步声,只见十几个金兵搜索着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金兵穿一件羊皮袍子,看见吕柘。立刻扔下手里的刀,惊喜的喊道:“小流氓,我就知道你死不了。”飞快的跑过来,一拳打在吕柘的胸口,原来是丫头来了。
吕柘问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丫头说道:“你走了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传回来,老流氓担心的不得了,去年秋天有一个西夏的大官来了,说起细封吉仁的事情,才知道他被西夏皇帝给杀死了,他的人头连带一些书信都送给了蒙古人。”
说起这些事情,丫头脸上的高兴也被淡淡的哀伤代替,吕柘知道丫头虽然恼怒细封吉仁抛弃了她,但毕竟有骨肉亲情,心里仍然为他的死感到难过,叹息着说道:“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要去征讨成吉思汗,他也许不会死。”
丫头继续说道:“后来老流氓听金国的人说这里出现了一股土匪,领头的人一口的南方口音,老流氓就给一个金国的王爷写信,让我去找他帮忙帮忙,那个王爷倒也听话,立刻就让人带了三千兵马跟着来了。”
吕柘这才知道为什么金兵这次的攻势如此凌厉,原来是天师请了金国的王爷来解救自己,如果不是这样,梅守玉或许会有更多的时间来完成他的理想,只可惜梅守玉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了。
丫头看也不看躺在坑里的梅守玉,说道:“咱们走吧!老流氓想你想的都快疯了。”
吕柘说道:“让我把他埋了咱们在走吧!”
丫头撇撇嘴退到一边,说道:“你想埋你就埋吧!”看着吕柘掘土埋葬梅守玉,一点也不想帮忙,等到吕柘埋完了,这才领着他走出山来。
山外面的金兵也已经清理完战场,将被杀死的土匪埋在一个大坑里,云中鹤大概也在里面,外面天色已晚,金兵大将邀请吕柘和丫头喝酒庆祝,吕柘不想在这里多呆,连夜离开山坳,回南方了。
吕柘心情不好,路上也不愿意多说话,丫头只是陪着他,这一天路过一处集镇,走出集镇几里地,只见前面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迎面走过来,那女人远远的看见吕柘和丫头,突然将抱在怀中的一个包袱放在路边,逃一样的向路边不远处的树林中跑去。
丫头大声喊道:“喂,你们掉了东西。”
那两个人非但不理,反而跑的更快了,眨眼间便窜入了树林中,那女的躲在一棵大树后,探头探脑的向这边张望。
丫头大惑不解,说道:“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奇怪。”策马向前,还没有走到包袱跟前,只听一声婴儿的啼哭从包袱里传来,原来包袱里是一个生下来不久的孩子,吕柘说道:“大概是穷人家生下了孩子养不活,故意把孩子放在这里,希望咱们能够收养他。”
丫头突然瞪起眼睛,叫骂着冲入树林,那两个人惊慌的想要躲开,却被丫头抓住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鞭子,吕柘抱着孩子走过来,拦住丫头,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把孩子扔在路边?”
那两个人跪在地上,说道:“小的是临县人氏,因为不愿家人干涉我们的婚姻,所以偷偷的跑了出来,我们本想找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可是却一路流浪,连饭都吃不饱,这孩子如果跟着我们,早晚都是饿死的命,还不如给他寻一个好人家,两位大爷行行好,就收下这孩子吧!我们给您磕头了。”
原来是两个私奔的小情侣,吕柘打量着这两个人,男的看起来斯斯文文,不像是个庄稼汉,女的虽然穿的破烂,但也有几分姿色,心里竟然有些同情。
丫头抬手就是一鞭子,骂道:“放屁,既然你养不活这孩子,干嘛还要生下他,如今孩子生下来了,你却说养不活他,你们算是什么父母。”
两人不敢反抗,说道:“不是我们狠心,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我们是从家里逃出来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孩子跟着我们只能受苦,还不如”
丫头更加的生气,骂道:“放你娘的屁,什么没办法,看你那一脸淫荡的样子,分明是个流氓,只顾着脱了裤子寻快活,生下孩子却不想养,你要不想养孩子,当初干嘛要脱裤子,今天你要是不把这孩子抱走,我就亲手骟了你。”拔出刀,恶狠狠的威胁着。
那男的害怕了,接过吕柘手上的孩子,说道:“我们不敢了,我们不敢了。”女的却只是跪在地上嘤嘤的哭。
吕柘叹口气,拿出一些钱交给那女的,说道:“不管怎么样,这孩子总是你的骨血,万一被心术不正的人抱了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点钱你们拿着,再也不要有把孩子送人的想法了,就算日子过的在苦,也总比骨肉分离要好些。”
丫头恶狠狠的骂道:“快滚,你们这两个狗男女,倘若以后还要把这孩子送人,我一定亲手骟了你。”两个人道了谢,慌慌张张的走了。
吕柘看着那女人的背影,又想起如意,燕红死了,如意只剩下自己一个亲人,可自己却不能陪在他身边,说起来,自己也和这两个人一样,只图一时快活,生下孩子却不能抚养。丫头似乎怒气未消,看着吕柘说道:“你看什么看,是不是觉的那个女人长的好看。”
吕柘收回目光,说道:“她虽然长的好看,但却不肯抚养自己的孩子,也不过是外表好看罢了,你却是心地善良,真要比起来,你才是真的好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丫头从小被父亲丢弃,因此见不得别人抛弃孩子,但自己却是因为想起了如意,虽然自己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终究是把她丢在了一边。
丫头被他恭维了一句,脸上的怒色也不见了,说道:“我就是见不得这种人,只图自己快活,根本就不理会孩子的死活,”想起自己从前的遭遇,眼圈也不由的红了。
吕柘说道:“我知道你一直记恨你爹,但是,你终究是细封部落的人,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丫头扬一扬手里的鞭子,说道:“你要是再敢叫我老虎嘴,当心我用鞭子抽你。”
吕柘认真的说道:“以后,你就叫细封真美吧!”
丫头认真的想了想,手里的鞭子落了下去,说道:“好吧!这还像是个名字!”
10 密室里的囚徒()
到了五月初,两人终于回到了山谷,离开时冰雪尚未消融,回来时已是草长莺飞,春意融融,站在山坡上,看着山谷中散落的民居,吕柘心里一沉,一年之前,一千多个汉子和他一起离开山谷,现在却只有他一人回来,翻身下马,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细封真美说道:“你怎么不走了,老流氓一定都等的快疯了。”
吕柘摇摇头,说道:“咱们等到天黑了在进去吧!”他实在害怕看见山谷里的人,倘若有人问他,教主,我儿子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吕柘真不愿意看见那张失望的脸。
两人静静的坐在树林中,直到太阳隐没在群山之后,一轮明月挂在树梢,夜空中亮起点点繁星,这才瞧瞧的走入山谷,安定邦死在了龙牙山下的草场,神殿旁边的路口也没有人把守了,他们从前居住的房屋也有些衰败的迹象,吕柘又是一阵感伤。
顺着山坡向上,走到自己居住的院子前,门口的几间屋子里亮着灯火,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一个汉子拿着刀走了出来,看见吕柘,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行礼,说道:“教主回来了。”一个女子从屋里走出来,欣喜的脸上竟有泪水流下,说道:“教主,你可算是回来了。”原来是谢惠谢顾。
吕柘默默的点点头,看守这里的人都死在了龙牙山下,这一处关口也只有让谢惠谢顾来把守了。说道:“天师呢?”
谢惠指着院子里面说道:“天师在里面呢。”
吕柘微微一愣,天师不是住在草地边的堡垒里面吗?怎么又搬到了这里,谢惠大概看出他的疑虑,说道:“教主先不要问,到了里面就知道了。”谢顾打开大门,让吕柘进去,细封真美撇撇嘴,说道:“你们去吧!我要看红桃它们了。”
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安静了许多,从前自己居住的屋子里还亮着灯光,谢惠谢顾引着吕柘往里面走,脚步声在小径上响起,旁边的一个屋子里突然传出女人的声音:“教主,你快救救我们吧!”黑暗中。看不清楚里面的人是谁,但听那声音。好像是豆花的,紧接着一片哭喊声传出来:“教主,我们什么也没有做,你饶了我们吧!”里面还有姜丝和葱花的声音,好像是那八个女子都被关在里面了。
谢顾沉声说道:“你们不要喊,当心惊扰了天师。”
里面的女人顿时不敢喊叫了,只有哭泣声传来,吕柘说道:“她们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谢惠说道:“教主先不要问。等见了天师就明白了。”
说话间,天师已经站在门前,手里拄着拐杖,扶着门框呆呆的看,才一年的时间,天师好像老了许多。连背都有些驼了,吕柘连忙走上去,说道:“哥哥,我回来了。”他第一见到天师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欢喜,此时两人再次相逢,却多了些感伤。
天师呆呆的看着。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谢惠谢顾扶着两人到屋里坐下,吕柘看着屋里的陈设,与自己离开时并没有什么区别,一张大床摆在那里,只是少了在床上缠绵的身体,里面的书房多了一张床,大概是天师住的,除此之外就是一片冷清。
吕柘说道:“哥哥,安统领他们”
天师叹息一声,说道:“这是他们的命,与兄弟无关,哎!”
吕柘终究难掩心中的自责,将梅守玉占山为王,将死里逃生的几个兄弟都害死了的事简要说了,说道:“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去远征成吉思汗,安统领他们也不会死,梅守玉也不会丧心病狂的害死那么多人。”
天师平静的听着,好像一点都不意外,说道:“是我思虑不周,以为只要将梅守玉看紧了,他们就算是有什么坏心思也没办法施展,想不到这个梅守玉不仅和他爹一样坏,还比他爹更狠,幸亏兄弟有上天护佑,没有被他害了性命,哎!要是我当初早早的狠下心,将他父子除掉,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吕柘说道:“其实梅守玉他,哎!”他本想说梅守玉是因为从小被禁锢在这里才变成这样的,但这种话说了天师一定会不高兴,叹口气,说道:“梅守玉临死时说,是茴香告诉他哥哥的宝藏就藏在这院子里。”
天师点点头,仍旧一点也不吃惊,对谢顾说道:“你把事情告诉教主吧!”
谢顾说道:“自从安统领走了以后,天师让我和谢惠一起住在院子外面,帮着照看姜丝她们的饮食,顺便盯跟着梅从谏学习兵法韬略。”
天师一直对梅从谏多有提防,因此让谢顾住在这里看管着梅从谏,谢顾虽然年龄小,但对付一个老头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学习兵法韬略,反倒是次要的,也不感到意外,听他继续说下去。
谢顾继续说道:“一开始倒也没什么,到了冬天的时候,有一天早上醒来,梅从谏却不见了,正好曾柔来送饭菜,可是院子里面的人也不出来接,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进来看,就见姜丝她们躺在床上,好像是被迷香迷住了,书房里的地面也被打开了,露出密室的密道,我连忙下来查看,只见梅从谏和茴香被暗器所伤,困在密室门前不能动弹。”
吕柘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吃惊,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梅从谏,以为他只是早早睡下了,这才知道他是因为窥视宝藏的秘密被天师擒获了,天师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才搬到这里来住,至于姜丝她们被囚居在外面的小屋里,多半也是因为天师担心她们会把密室的秘密散露出去,因此才把她们关起来。
天师缓缓的站起来,说道:“谢顾,你扶着我,咱们陪教主下去看看吧!”
谢顾走到墙边,开启密室的机关,拿了烛火扶着天师走下去,吕柘在后面跟着,烛火昏暗,只能照亮眼前的地方,谢顾扶着天师一直走下去,来到那间假密室的门前,门半开着,里面似乎还能听到人的呻吟声,谢顾轻轻的推开门,点亮墙壁上的烛台,只见空荡荡的屋子里,梅从谏和茴香被铁链锁着,披散着头发坐在地上,身上还有多处的血污。
梅从谏看见天师进来,立刻跪在地上磕头,指着茴香说道:“天师,你饶了我吧!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被这个女人给哄骗了,我跟了你那么多年,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说话时,看见吕柘走进了,微微一愣,说道:“教主,你回来了,我我”
天师笑着,说道:“梅从谏,你这个恶毒的老狐狸,死到临头还在给我演戏,可是你不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梅守玉已经死了,哈哈。”笑声中,没有一丝的高兴和喜悦,只有深埋在心里的怨恨被宣泄而出的快感。
梅从谏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张大了嘴巴,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茴香猛的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满是绝望,睁大了眼睛喊道:“你说什么,梅郎死了,怎么可能,他说过要带我一起远走高飞的,怎么就这么死了,不可能,不可能!”披散的头发摇晃着,衬托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更加恐怖。
天师笑了好一阵子,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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