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甭着急,咱还得吃了早饭呢,一点都不晚,这才什么时辰。”艾奇边给人穿衣裳便当贴心哥哥。
梅画翻着眼皮不领情,蹬着两只脚丫子踹人几脚才算消气,谁让他昨晚磨磨蹭蹭摸摸弄弄也不睡觉的,害的自己心神亢奋也跟着浓情蜜意,都怪这个腹黑的家伙!装什么老实憨厚的大尾巴狼!
好容易吃了顿早饭,一撂筷子梅画就迫不及待的催上了。
艾奇不疾不徐地收拾碗筷,“你莫急,咱们套车走,婶么和大哥来找咱们,他们一到咱就走,你先收拾收拾东西,外头用上的都带着。”
能有什么好带的?外出游玩轻装上阵,带上银子就得了,懂不懂啊,土鳖!诋毁别人是土鳖,自己打扮成土豪一样的在挎包里装了两个银锭子一把铜钱,看到小包里的碎银子时又全倒进自己口袋,一拍,齐活了!
谁知正美的大鼻涕冒泡时,自己刚装进去的银子被人往外掏,梅画一扭脸一瞪眼,忙捂住挎包,凶恶地道,“你做什么?”
艾奇好声解释,“画画,带的太多了,用不上。”手一用巧劲把人的两只胖手爪撸到一起,另一只手稳准狠的掏了一把银子放回原位,还特别好心的重新拿出两个一两个在人起火仇视的目光下坦然地放进去,哄人道,
“这些就够了,你喜欢什么买什么,我身上还带着呢,放心吧,差不了你的。”
忒恨人了!正待分辨时,就听大哥来了,梅画恼怒的一推人,扶着腰面满委屈的告状去了,自己的特长——记仇,小心眼,告黑状,受不得屈,打小就养出来的。
用刘芬芬的一句话经典讲解,就是惯的,富贵病!
……
牛车走的稳当,梅画夹在刘芬芬喝艾美中间,艾瓜子坐到车的副驾驶上,跟着艾奇学赶车。
他们要去的城南庙离着艾家村五里地,位于西南方,三面环山,庙不大,但香火极旺,是远近闻名的旅游景点,一到节日附近,来这里上香拜佛求运的简直络绎不绝,人声鼎沸,还好寺庙容不得大声喧哗,但光那人头攒动的景象就够称的上豪华壮观的了。
第145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从城南庙瞻仰回来,沐浴着一身佛光香气,当日午后艾美便开始大张旗鼓的搬家了,住新房是好日子的开始,象征好兆头,当然不能悄悄摸摸好像唯恐旁人知道一样,所以艾美吆喝一声往日里和几个相处不错的夫郞门都过来帮忙了。
虽然成婚只两年,可破家值万贯,这收拾来收拾去的东西还真不少,艾奇用车拉了三趟才齐活,新房里有艾奇给新打的箱子,从旧屋拉回来的箱子也是艾奇当初给大哥打的嫁妆,才用了两年,艾美宝贝的很,经常擦拭,到现在就跟新的一样。
几个汉子帮忙把箱子挪到西屋,东屋是炕,新打的箱子都放在西屋了,艾岭也过来帮忙,汉子们干活快,没用一个时辰该摆的该挪的就归置好了。
艾美家正经的三间青砖大瓦房,西边还有一间是耳房,用作厨房,灶火橱柜都在这里,正房中间一屋用作待客,东西屋为卧房。
新房宽敞透亮,窗子上糊着红色油纸,西屋的炕上铺着两层草席子,人并排躺下能睡十几个,终于不在那个小屋里挤着了,艾美只觉着全身都轻快的如鱼得水,天都比往日蓝了许多。
搬新房讲究进贺礼,寓意喜盈门,娟娟和常华都送了衣料,床帐,艾美原先的邻居送的花布尺头,这在将一文钱掰成两瓣儿花的山沟里已然不算轻了,这全都得益于艾美平日里赞下的好人缘。
只是这些加起来也不值梅画送的一个零头,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土豪呢,一二般的还真比不了。
反正梅画送过来的东西是用车装的,两床他嫁妆箱子里的锦缎百花被,六匹不算抢眼的缎子,当然这些都用布裹着,外头一看只是一大坨,虽然能猜出是何物,却不知真实价值,搬进屋里时艾美并没阔绰地显摆当面打开,只笑容满面地摞在箱子上。
再有那些碗啊筷子啊罐啊,铜壶铜盆什么的,只要有的,都装了一对儿,所以当他家的车到的时候,那根搬家也没两样,这排场生生地将一干帮忙人嫉妒的眼红。
就连刘芬芬也送了两床画面被子,四只鸡四只鸭,之前村子里传言这叔侄关系缓和了,开始走动了,来往了,没真见着的人自然不信,有的甚至说八百年都跟乌鸡眼儿的似得,怎么可能一下子亲密无间,传这话的不少,不乏今儿来帮忙的人,只是真被拉过来的东西堵上嘴巴时,自然不敢再提那些人尽皆知话茬。
热闹了大半天艾美留人吃饭,娟娟家里有娃子,他也不跟艾美客套,只说今儿人多乱腾,改日再来,其他人有的想留下只是一瞧这话头强悍战斗力爆表的刘芬芬一丝迈脚的意思都没有,立刻笑着说走了,等空闲了再来玩。
剩下都不是外人了,常华在这帮着归置了半下午了,还有青牛岭子来回的拉麦秆,艾美自然不会放人走,再说新房头一天住人,必须得热闹热闹通通人气。
晌午从城南庙回来时绕圈去了一趟镇上,买了不少的鱼肉,生活调味品也新置办了,今年新打的麦子大米留下了一些都搁在了厢房,菜是自家摘来的,这新房后院的虽然种下了,到如今也只长出了芽苗,估计今年的白菜绝对少不了执手魅天下。
西屋里现在就四个人,几人歇一会儿在准备做饭,周老么子只跟着人来一圈就走了,空身来空身去,逍遥自在,在没有比他更省事的。
刘芬芬在炕上坐着,咽了口气,没说什么,到底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展开,里面一个银元宝,放在炕桌上,
“这是你二叔和我给你的压房的银子,旁的我也不多说了,说再多也没用,你就好好的过,这回也不用瞧人眼色了,成日间当个受气包!”
这额外的财运在梅画意料之中,常华却好似突然见到了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独艾美垂着眉紧抿着嘴,一声不言语,
刘芬芬将几人的神态收归眼底,头一次用慈爱的口吻关怀道,“心气宽了,不再憋屈了,头几日郎中给你把脉你的身子也补回来了,抓紧着些,岁数也不小了,跟里子早些要个娃子,搬了新家,光两个人岂不是太冷清了!”
这是刘芬芬这些年来真真头一次辅以长辈的慈心,见人红着眼角红着脸,刘芬芬不再多言,把银子往前一推,
“收好了,歇够了早日弄饭,热闹一回,我走了。”
这次到挺痛快,梅画心下撇撇嘴,张口就问,“婶么你不在这吃啊?”
刘芬芬下了地一拍衣襟,“不了,你二叔还在家等着我呢。”
艾美飞快地用袖子抹下脸也下了地,他知道二婶么今儿不会留下来,只心绪万千地跟在后头将人送出去。
人一走,常华立刻跟发神经似得抓着梅画的手晃悠,犹不可信地大呼,“小画子小画子我不是做梦吧?”
梅画贱贱一笑,照着他的手臂拧了一下,身前的人嗷呜一声捂着疼痛的地处用眼神谴责人,“你干嘛掐我啊?”
“不是做梦吧!你得感谢我把你从幻想中拯救出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快来给我捏肩捶腿,报答我的大恩大德啊。”说完往后一侧外,大肚子挺起来,两条胖腿伸到常华的面前。
常华这些时日心气渐高,家里赞了银子,他肚子又争气坐了胎,往日在婆么面前抬不起的头这回也支棱起来,渐渐有了底气,自信心暴强,就算在他亲爹面前也不一味的怯懦了。
虽然心性日渐成熟刚强,可那对待艾美那份厚重的感情却越积越多,吃水不忘挖井人,他不可那起子忘恩负义之辈,连带着对梅画也越来越看重,轻拍了他小腿一下,便含着诚心诚意地的心给人揉捏起来,颇为关心地问,
“你这会儿腿还时不时的抽筋么?”
梅画直面躺倒不舒服,肚子挤压的他五脏六腑特别难受,叫常华帮着他扶一把,慢慢地转个身侧躺着,愁眉苦脸地说,
“不算经常,可一抽起来简直要命,甭给我提,一提起来我就哆嗦。”
梅画自己也觉得现在特别娇贵,完全不符往日争斗厮杀的勇猛,自感无颜再见江东父老,所以对以前的生活想也不想,全部打包拷贝得优盘里,署名前生回忆录,决定等哪天底气十足的时候再把他们放出来遛一遛,也算对自己前世生活的一种恋想寻父。
常华不晓得他是夸大其词,擅长搞扑朔迷离糊弄人的腔调,被他这一吓唬,直觉的自己的腿也抽抽,病都是传染的,忙转移精神聊别的。
晚间的饭菜很丰盛,天并不黑桌子便摆上了,汉子们的桌落在院中央,梅画和常华三人在屋里的炕桌上吃。
“哥,你还去照顾兰兰么?”梅画嗦着一只鸡大腿眨着眼问。
他这一起头,常华也兴冲冲地追问,“那小娃娃长了多少了?”
艾美笑着给两人夹了菜,才道,“兰兰能下地了,只出不了屋,我撂不下心还得去,那小娃子会乐了,一点都不好哭,这些天可胖了不少,就是脸上还发黄,郎中说了,娃子都这样,等满了月就出模样了。”一说起娃子,艾美的话就跟抖筛似得,旁人没问到的他都能说出来。
“兰兰哥的奶够吃么?”常华对美子哥家的大事小情出奇的门清。
“刚开始供不上,后些日子就好了,主要是娃娃一次吃不多,兰兰精气补上了,奶水自然就充盈了。”艾美觉得特别自豪,照顾兰兰绝对不受累,每日看着娃娃一点点长大,哎呦,自己的心都美的没边了。
关于奶水的这个话题,简直叫梅画如坐针毡浑身长刺,做都坐不住,哪哪看不顺眼,恨不得上外面跑上几圈,只是想的再好也只是天马行空,吧唧把骨头一扔,拉着脸,不耐烦道,
“哥,你俩能不讨论这个么,说别的!”说完捧着碗吃饭,谁也不看,满心烦躁。
艾美和常华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也不知道好好的突然怎就发了火,艾美递了一个眼神给他,转头温声软语地问弟夫,
“熬了鸡蛋汤,给你盛一碗啊?”
梅画忽然觉得坐在这是一种煎熬,明明人家欢声笑语好好地,却为了照顾自己暴躁的情绪小心翼翼的赔不是,一瞬间梅画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这里的人没人欠他的,确是自己收了还不清的人情债,压住心底的酸涩和暴戾,强撑着笑说,
“我不想喝。”
这表情在艾美眼里确是笑比哭还难看,经过长时间的磨合相处,艾美大概掌握了梅画时不时的没由来的耍性子闹脾气,没像往常一样继续费心费力的哄人,只是不言不语地出去盛了一碗汤送到人面前。
常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下难安,想劝又不敢劝,实在是梅画这个不同常理的性子叫人不能以常法对待,手指紧握着筷子,指尖发白,直到艾美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才微微松开肩膀,身体不再紧绷了。
梅画沉着眼,咬着嘴唇,极力控制住内心风卷残涌的暴躁,哑着嗓子说,“我说了不喝。”
艾美只当什么都没瞧见,依旧和声细语,“不喝就放着,一会儿哥喝,饭也吃不下了?那你靠里倚着,那样舒服些。”
梅画攥在桌下的拳头发白,却因着艾美这温如暖阳的再平凡不过的几句话失了力气,不轻不重地点下头,脸色恢复如初的往后靠,内心却无比厌恶的唾弃自己。
艾美使个眼色跟常华又聊起来,只是不再说方才的话题,常华的心肝一直惴惴的,想往梅画那边瞧一瞧,却被艾美用眼神止住了。
第146章()
天气渐渐转凉,霜降一日重似一日,梅画从东屋挪到了西屋的炕上,炕上铺着三层厚实的大被,软软和和,炕中央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吃的喝的一应俱全。
梅画现在添了一个爱财的毛病,家里所有的金元宝都被他掏出来,跟摞积木似在炕上来回摆弄,摆累了就搂在怀里挨个亲一遍,晚上睡觉的时候还非得放在枕头底下做美梦,生生地落了两次枕。
后来艾奇想了主意,等他睡着的时候就拿出来,早上趁他醒之前在放下面,就这两项简单的工作却每次做起来都能抖出一身汗,生怕人突然醒过来发一次火,在不吃不喝的哭闹不止,那可就真要了他的老命了。
喜欢的时候爱若珍宝,可有时候一扭头就弃之不顾了,家里经常不断人,虽然都是至亲或关系近的人,可哪能这么大喇喇的将财力外露呢,而且艾奇知道小夫郞近日记性偶尔失常,甭看他每日捧着金元宝流口水,可叫他说自己到底又多少个他还真就未必能说出来。
艾奇给他准备了一个枣木小箱子,外表不算起眼儿,藏到墙角的被子夹缝里,跟人说好有人来的时候一定要放进,等家里没外人了再拿出来玩,哪怕这样叮嘱絮叨,每逢出门前他都仔细检查一遍炕上的边边角角,唯恐落下一个妖修成仙。
梅画端正地坐在炕上炼字,一水儿的蝇头小楷,越写越带劲,旁人写字用大宣纸,偏他特立独行地用信纸,说什么大的铺展不开,折来折去的还不够麻烦的。
艾奇从地理拉了两筐土豆和一筐胡萝卜回来,这是他山脚那块地边上种的,不算耕地,插个山脚边埋点种子下去,也不用费心浇水施肥,只等收货,长成啥样是啥样,兴许那处土壤肥厚,虽然爹不亲娘不疼的,可结出来的果实愣是惊人眼球毫不逊色,土豆子一提溜一大串,一根秧子上十几个,个个长的圆滚滚,一个能有半斤,艾奇头顶冒着喜气刨了两筐,剩下还有不少,他合计着等上冻前儿在泡出来。
梅画在屋里听到动静,笔一停,扭着脖子扯着嗓子喊,“你回来了?”
艾奇在外头应着,松了绳子顾不得卸车先进屋瞧人,跑进来说,“装了两筐土豆,地里还有,够咱一冬天的嚼头了,”边说边搓手,想拿起小夫郞写的那些字来看。
梅画没脾气地瞧着艾奇手上的土刷刷地往下落,最后忍不住的抱怨起来,声音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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