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梅画翻个白眼,略心塞。
这边头发刚扎起来,艾美就丽丽整整的进门了,一瞧着人连忙快步上前,
“不成不成,哪能这么素静,这是要撑门面的事儿,不管成不成的,咱得打扮的端庄大气。”艾美一扫眼当即否认了正在系着缎带的弟弟。
艾美今儿穿了一件浅色蓝色细缎包边嵌银丝的收腰广袖长衫,腰间系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同色系荷包,上面绣着两朵荷花,头发样式简单,但上面插了一只银质雕花步摇,跟上次去艾花枝家的还不同,这次的雕花明显比上次的要繁琐,下垂的流苏则多了一只,并排两个,耳朵上挂着葫芦样式的耳坠,同样是银质的,这一打扮起来,艾美摇身一变,华丽丽的一枚端正爽利的小夫郞,与往日质朴的形象截然不同。
梅画觉得十分好笑,这跟相亲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就是当事人换成了婆婆呗!
“哥你这衣裳挺漂亮的啊,我咋没见你穿过?”
艾美把弟弟拽走,自己上前给他收拾,闻言便笑着说,“这是去年生辰时你哥夫送我的,平常又不出门,在家穿可不糟践了么!”
三两下给弄好了,拉着人进屋,“穿哪件衣裳?”
梅画最痛恨的一件事来了,闷闷不乐,撅嘴扔出去一句,“不管!”
“呵呵……”艾美晓得他的心思,见衣架子上挂着两件,便给他选了那套粉色的,上次只穿了一天,干净的很,用不着换,再说就弟夫这衣裳的料子和做工,整个县城都找不出第二件。
强拉着人给他换上,艾美去梳妆匣子里给他找物件儿带上,拿出一只簪子比量比量,觉得不满意又放回去了,在换其他的也不是十分顺眼,正发愁之际,就听梅画一惊一乍的道,
“哥,你不是让我戴你头上这样的吧,我不要,我不要……”抱着头他就往床上躲。
艾美哭笑不得的把人拉住按在凳子上,轻点他的脑门道,
“你不是刚知道吧,这半天干什么呢?这也能发呆!”
艾奇在一旁嘿嘿嘿的看着大哥和自己的夫郞,两人关系好,他也跟着沾光,村子里不是没有兄弟和娶进来的夫郞闹别扭的人家,起初他还担心过,现在这样融洽可是他一直盼望的。
“哥哥哥,你是我亲哥,我不带这晃晃悠悠的好不好!”梅画抱着人的腰讨情,
“我头晕!”
“瞎话,晕什么晕!没得往自己身上安病,再乱说我就打嘴了啊!”艾美一下虎了脸,弟夫什么都好,就是不过心的往外乱说话,让他有点头疼。
呲牙咧嘴一番,梅画眼珠子一转,脑袋瓜子一精神,突然兴奋地说,
“哥,有了,我那不是还有一箱子呢,快快,到用的时候了!”说完松了手,屁股跟泥鳅一样滑下了凳子,三两步从老地方翻出钥匙,拉着人的手往东屋跑。
迈开了脚艾美也反映过来他要干什么,只是这小子忽然手劲这么大,他一下还挣不开,说话时,俩人已经到了东屋,
“小画,你的东西太扎眼了,要是普通点还成……”
“哥,咱不就是碰见大事才戴么,平常谁能想起来啊!”咔嚓一声,锁头打开了,箱盖子翻起来,上次的小箱子就摆在了明面上,这次也省的再淘弄了。
第74章()
梅画兴冲冲的打开小锁头掀开箱子,直接拿出两个翠绿飘絮的镯子,自己戴上一个,另一个直接套上了大姑子的手腕上。
“画画,这太贵重了,这不成不成。”艾美急切的要褪下来,就算没见过大世面,他也晓得这是多珍贵的物件儿,这么脆生漂亮的镯子可不是他这种整日里做家务活的夫郞可以佩戴的。
梅画手快的按住人,“哥,这种玉镯子贴身带着好,你没听过人养玉玉养人么,要是一直把他放在箱子里那到体现不出他的用处价值,我也不多给你,就先这一个,我也戴上一个,咱家亲哥俩啊,你要是不愿意戴那我更不愿意呢。”说完一股勉为其难的表情立刻展现出来。
艾美又如何不知梅画所言非虚,不喜戴花戴装饰,整日素面朝天跟个汉子一样,每次给他打扮都得好言好语哄半天,有的时候还得强拉硬拽的,真不知道这假小子的性子随了谁,手腕上冰凉温润的感觉触动心弦,罢了罢了,艾美不再跟他争执,笑着瞪着了他一样,手劲松了下去。
梅画得逞的一笑,转身又翻弄,说起来他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确实打眼,可他真不喜欢那些一走路就花枝乱颤的东西,哪一件拿出去都能让人看直了眼,可哪一件都入不了他的眼。
无奈挑挑拣拣的最后只选了一条黄豆粒大小绕脖颈两圈的珍珠项链,这项链还是这全套的首饰里面最最不起眼的。
艾美从旁给他拿了一对同样尺寸的耳坠子,这才让一脸悻悻的人合上盖子,锁好箱子。
艾奇一直在堂屋等着,他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小夫郞嫁妆箱子里装了些什么宝贝,大哥也从未给他讲过,直到人出来,才注意到他身上有些许改变,只不过艾奇向来对这些东西不懂行,没眼力,所以也只当成是普通的夫郞门喜欢的装饰了,只是觉得自己的小夫郞带上这些竟比其他人要漂亮许多,甚至无人能及。
三人又回到了里屋,艾美把耳环给他戴上,上下端量一下,见头顶光秃秃的,轻轻蹙了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
“二奇,跟小画这件衣裳一起的还有一条缎带,是这种绣花的,单独一条,你放哪了?”艾奇手拿起梅画腰上系着荷包的那条长长的花瓣的缎带问道。
艾奇从进屋眼珠子就没离开过梅画的身影,见大哥问话,他目光动也不动的便说,
“就在箱子里呢。”又加一句,“包袱里。”
艾美笑睨了他一眼,转身去找,不多时手里出现了一条二尺多长的粉底彩色花瓣的缎带,不顾梅画黑着脸,笑呵呵的给人系上了,后面还绑着一个蝴蝶结,长短不一的两条花瓣纷飞的缎带垂贴在柔顺的乌发上,也没给弟夫照铜镜的机会,拉着人就站起来,
“成了,我们走了,晌午你自己吃吧。”
能出去玩,梅画的心情瞬间转晴,只是感觉身上发沉,懒得蹦跳,就只拉着艾美的走往外拖。
“好啦好啦,这就走。”艾美宠溺的拍拍人的手,转头又叮嘱了弟弟几句话,这才挽上眉宇间已经不耐烦的人的手往外走。
出了家门,连空气都变的不一样,放眼望去,有大道上好几拨奔跑嬉闹的小孩子,有零零散散的背着筐急走的村民,见了人不管熟络不熟络,都会微笑着问好,还有几个小孩明明十分好奇,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一趟一趟的从梅画身边跑过,只是天真的错不开的眼神出卖了他们笨拙的故意掩饰的想法。
俩人先去了常华家,想让他给书画斋的老板带个口信,常华收拾好了正要和青牛一起出门,
“唉?你们还没走啊?”常华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长衫,头上戴着草帽。
“我来找你有事,你卖完菜以后去上次那个我买笔墨的店里找老板,给他说我答应他的事情三天以后完成,今天有事情耽搁了,其余的他问什么你都不要说,一概不知,知道么?”梅画一上来就霹雳啪啦说起来。
“啊?”常华被他一通话绕的茫然的张着嘴,等这些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明白什么意思,保证道,“行,我知道了,那他要问我什么……”
梅画严肃的打断他,“你什么都不要说,问也说不知道,”
顿了一下又故弄玄虚的说道,“他要是聪明就不会问的。”
怎么还神神秘秘的?常华瞧着梅画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囔囔一句,不过他知道这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刻,所以大力的点点头应下了,只是眼珠子一直追着梅画脑袋上轻微晃动的蝴蝶结。
梅画没空关注这人到底在看什么,也不管他心不在焉了,说了声谢谢便和艾美匆匆忙忙的走了。
两人出了常华家就直奔刘芬芬那儿,按理说他们在村口集合最方便,不过谁让自己小辈儿呢,多走几步也给二叔长脸,再说于小画也有好处,一举两得的事儿,搏些美名,艾美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站在大门处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艾美拉着人就进去了,上一次来的急也没细看,梅画脑袋不动,眼睛四下乱瞅,转了几圈见没什么特别新奇的,于是收了眼神,安安静静目不斜视的跟陪在在艾美身边了。
“大哥,二嫂么。”艾怪瓜子本来蹲在地上玩弹弓,偏偏一个石头子儿射偏了,正要曲腿捡回来,小孩子眼睛毒,余光瞟见两个人影,好奇心旺盛,一正身子,一抬头,怔了怔,嘴一咧就喊了出来,然后蹬蹬瞪的往他们眼前跑,石头子儿什么的也不要了。
“这是二叔家的小儿子,叫艾瓜。”艾美侧头低声对梅画说了一句,然后温和的笑出来对几步跑道眼跟前的艾瓜子说,
“婶么在么?瓜子在玩什么呢?”
艾瓜子仰着一张黑黑的小脸,双目放光无比惊喜的在盯着梅画,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咋就这么好看,还那么白,头发又黑又亮,而且这人好像全身散发着让人抗拒不了的魔力,移不开眼,手脚都被定住了,动弹不得,就连艾美拍拍他的脑袋,仍然回不了神,不过已经用不着他回答了,刘芬芬已经穿戴整齐出来了。
看见两人的装束,刘芬芬也是微微一愣神,艾美的打扮倒是中规中矩,但较好质地的衣衫和上等的雕花步摇让他看出来对今天这个事情的重视,自己心里稍稍踏实一些。
倒是格外引人瞩目的侄夫郞,珠光璀璨的竟让他精神恍惚了一下,几日前那个牙尖嘴利刁钻面冷气场一点也不输给她的形象简直太深入人心,这一下换了副温婉柔美娇弱的装扮,品性纯良掩盖了他的乖张尖锐,令自己差点没认出来!
不管以往如何,单单前些日子把自己真真快要气死的俩人能如此的重视今天的事情,刘芬芬也会放下以往的不愉快,抛弃那些作怪的小心思,再加上自己男人刚刚临出门前的交代,虽然只有一句话,但也让自己如沐春风,仔细回想,竟有好久没有这种温暖欣喜的感觉了呢,如此一番心思所想,笑容倒也真诚了几分,
“来了,进屋先坐下,我在带点东西咱就走,车已经找好了。”这样和颜悦色的口吻他自己都没觉出来。
第75章()
艾美只觉得刘芬芬的笑容有几分怪异,十分不适应,也许是见惯了他尖酸刻薄阴阳怪气的一面,突然间跟换了一个人似得发出善意的微笑,不得不让人觉得他言行不合常理,甚至有点毛骨悚然;
相互打交道十几年,总算了解这人的底线,而且今儿是有求于自己,艾美倒不觉得他会像以往一样攻击人挖苦人,他得树立自己高尚阳光的新形象,所以也暂时收起了对抗心思,配合他的伪装,
“好啊,你忙吧,我们自己坐就成。”
刘芬芬笑笑没说话,带着人往屋里走,结果眼角扫到到二瓜子愣头愣脑的盯着梅画流哈喇子时,嘴角扬起的笑容顿时拐了下来,
“二瓜子,玩你的去,别跟家里捣乱。”说完走过去拽了他两下,丢死人了。
“哦哦哦。”艾瓜子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不过他没像以往一样风一样的跑走,反而规规矩矩的走在梅画身边。
看着八百年没这样听过话的小儿子,刘芬芬背着人暗暗的瞪了他几眼就随着他去了,自己还得准备东西呢,可不能晚了时辰。
梅画跟着坐在板凳上,扫视到屋内的摆设时,微微挑眉,有些意外,手指摩挲的下巴,心里暗想,这家还挺富裕得么,桌子柜子,碗碟厨具虽然是旧物,可看那样式质地就知道当初买的时候不便宜,难怪人说越有钱的越抠呢,穷人穷大方。
没等了一刻钟,刘芬芬两手各拎着一个篮子出来了,上面分别盖了一块红布,再看他头上则插了一根金质的沾花步摇,跟他身上穿的暗红色流缎长裙到非常搭配,
“成了,咱走吧!”脸上喜气洋洋的,将右手边的篮筐递给艾美,
“这个给你拎着。”
艾美笑着接过来,打量着说,“婶么带的什么好东西?”这是他们这里的习俗,男方家上门相看小哥儿都要拎着两个筐,盖上红巾子,里面一般都是装的点心,果子,好一点的会带上一块肉,反正是六个数,取顺顺利利的意思。
俩人很少能这样平心静气的说话,平常即使不是怒目相向但也不会和颜悦色,更有见面不打招呼的时候,只是点个头就算了。
“这是昨儿我去镇上特地买回来的,三样点心三样果子,已经不错了,你知道很多人上门都是拿果子的。”刘芬芬有些神气,自我感觉很大方,
“我想着不管成不成都有媒人在里面,那也是人情儿,咱家又不是那种穷酸吃不上饭的人家,做事也都讲个面儿,所以见面礼怎么也不能太次了,我这点心可是镇上有名的香味坊出的,花了不少铜板呢。”越说到后面音调越高,就好像能买到这家的点信心自己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了一样。
“就是就是,我想吃一口阿么都不愿意。”别提多馋他了,艾瓜子扒在桌子上,鼻尖紧贴着筐边,使劲儿的闻味。
“少混说,昨个的点心你没吃啊,都跑到你这狗肚子里去了,你哥一口都没吃,全给你了,你还不知足,找打呢你!”刘芬芬一说起这个就心疼,气也不打一处来,大儿子性子太温和了,谦逊善良,以后要是分了家让他这个做阿么的怎么能放的下心呢,不行不行,他必须得找一个性子老实的温顺软绵的小哥儿才行。
再三叮嘱好艾瓜子看好家门,刘芬芬才领着人往村口去。
“哟,老二家的做什么去?哎哟,这不会是你叔侄几个一起出门吧?”问话的人显然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这可是爆炸性的新闻了,老二家的一夜间竟然转了性了?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刘芬芬一眼看出这人的心思,心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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