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最终在被/干毛巾擦过几次后勉强不在滴水,湿透着头发睡觉其实很不舒服,但因为身边躺着的人,这点小瑕疵便可忽略不计了。
黑暗中,孟灵洛侧躺着,窗外微弱的光照进房间,隐约能看到白泠的半张侧脸。由于另一只手包着纱布侧躺的姿势很容易不经意间碰到伤口,白泠只能仰躺着。
白泠并没有很快睡着。黑暗中,原本含笑的脸耷拉下来,没有一丝表情。那双流光溢彩的眼变的暗淡无光,直直的望着天花板。勾起的唇角如今紧绷成一条直线,一种无言的浓重的悲戚在寂静无声中由此滋生。
尽管看不清楚白泠的样子,可那份无言的哀伤却依旧使孟灵洛忍不住落泪。
她一定很难过,孟灵洛想。
心里没缘由的一阵恐慌,孟灵洛悄悄靠近身旁的人,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握住了某只放在被单上的手。
有些事已经发生了没办法改变,但至少她能陪着她走过以后的日子,时间总会一点点抹平曾经的伤痕。
即使两人都没有说话,白泠依旧敏锐的察觉到孟灵洛的不安,那不安在她的手被握住的时候达到最大,那不安很可能源于自己。
闭上眼,将大脑放空,白泠尽可能什么都不去想。当身旁传来均匀而稳定的呼吸声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轻轻抽出被握紧的手,按在脖颈和锁骨处,曾经的刺痛似乎还停留在哪里。
刺鼻的香水味和浓郁的烟草味交替出现在四周。被抱住的束缚感和被触碰时身体本能的颤栗挥之不去的残留在皮肤表面。白泠越是努力的想要忽略它们的存在,那些味道和感觉就越是清晰。
胃里泛起一阵阵不适,强忍着想干呕的欲望,白泠无助抱住自己不自觉的发抖。
她想,如果能忘记一切就好了。
第二天清早白泠醒来后孟灵洛已经不在了,巡房的护士过来传话,说她早早就离开了医院,留话说大约三个小时后回来,之后会有人送早餐过来。
果不其然,白泠刚洗漱完毕,孟家的佣人便到了,手里提着一个超大的保温盒。用过早餐,宁蓉来过一次,她终究还是同意了白泠的请求,允许她去参加最后一期节目。
只是由于白泠手伤的太过明显,后期剪切时可能会删减挺多镜头。节目组那边本来因为少了一位嘉宾苦恼,如今白泠带伤都要录完节目别提多开心了,立即表示可以在摄像时只截取白泠上半身的镜头,这样既保持了出镜率又不会暴露她手伤的事实。
两边达成共识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在白泠与云珊视频指挥她帮忙收拾行李的时候,温念薇带着安歌来到了病房。
原来昨天温念薇就接到了林曼的电话得知了白泠住院的消息。当时她正带着安歌在外面玩,由于太过惊讶询问详情时不小心说漏了嘴,安歌知道了这件事便一定要去看望白泠。
温念薇没办法拒绝安歌的请求,只好答应第二天带他去医院。
“云珊我这边有点事,等会儿再打给你。”
“好。”云珊挥了挥手算作告别然后关了视频。
白泠收起手机,笑着招呼两人进来。
温念薇看见白泠的那一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白泠受伤的缘由调查了一晚上还是没有结果,明显是有人要刻意隐瞒这件事。而一般要刻意隐瞒的事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安歌跟着温念薇进屋后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跑到病床前,望向白泠时眼里似乎有泪光,但一转眼又不见了。他扬起一抹极灿烂的笑,“上次小白说要陪我玩乐高,这次我带来了你可不能反悔。”
白泠揉了揉安歌的头,笑着答应了,才望向温念薇,“别站着了,过来坐吧。”
温念薇勉强笑笑走了过去。自那日两人把话说开后,这是白泠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估计还是看在安歌的面上。
看到全图,白泠才知道安歌带来的乐高竟是一栋房子,房子并不大只有一层,连带着花园座椅之类的小零件也并不算太多,总体来看并不难拼凑。
由于零件比较杂,在床上不好操作,所以三人就去了隔壁的小隔间,温念薇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言不发,白泠和安歌两人凑在一起组装房子。
安歌一手拿着一个方形零件,一手指着一处空隙说,“绿的应该放这儿。”
白泠拿起图纸看了看,“嗯?可图上好像不是这样的形状。”
安歌凑过去,两人拿着图纸研究了好一会儿,然后他在众多零件中找到另一个相似的说,“是这个?”
白泠接过零件仔细翻看了一番,“确实是这个。安歌眼神真好,我就不行了,老喽。”
安歌被白泠的故作老态的表情逗的咯咯直笑,笑完了望着白泠极认真的说,“在我心里,小白永远都不会老。”
温念薇看见白泠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悲愁,接着就明媚的笑代替,那笑不像是旁人客气疏离的笑,而是极温暖柔软敞露心怀的笑。
——那是母亲对儿子的笑。
这一刻温念薇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当初谢绫离开的时候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发现白泠是谢绫的时候她如见到救命稻草般想把人攥在手里。
可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有缘无分的时候,无论有多少次机会她们都走不到一起。
那就这样吧,温念薇想。
只要她还在,只要能时常看着她就够了。
“小白下次我还能来找你吗?”要走的时候安歌抱着拼好的乐高,满怀期待的望着白泠,唯有这时候他才像个孩子。
“可以啊。”白泠又重复一遍说,“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赶快送他回去,不然那边又要催了。”温念薇知道白泠很不舍,但安歌每日的学习任务很繁重,今天已经算偷懒了。
“好。”白泠不舍的点点头。
“小白低头。”安歌仰着头一脸神秘。
白泠以为他要说什么便俯下身,没想到男孩竟突然搂住她的脖子重重的在她侧脸亲了一下,而后在趴到耳边轻轻说,“妈妈我爱你。”
两人走出很远,身影渐渐消失在楼梯口,白泠还呆呆的站在门口,很久之后她转身关门,倚在门后捂着嘴,眼泪如决堤的河水覆盖了整个面部。
妈妈。
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她想了盼了十年,以为一辈子都听不到了。
可就在刚刚,这个渴望实现了。
白泠想,如果之前遭遇的所有是重生的必要条件,那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那些痛苦和怨恨都无所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你,无关你是否陪我长大。每一年生日你送的礼物都是我最想要,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远比陪在我身边的人更关注我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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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042()
一望无际的海水在眼前铺散开来; 远处水天相接; 炽热的阳光照在海面上折射出闪闪金光。
冲浪板在蔚蓝的海面上划出悠长的弧线,白色的水浪顺着痕迹绽开如三四月盛开在枝头的白色木棉,一簇一丛热闹非常。
沙滩上遮阳伞逐一排开; 伞下的游人带着墨镜悠闲的喝着冰镇的果汁酒饮,伞外的人优哉游哉的享受着日光浴。三三两两的小孩追逐在海边; 在没过脚踝的海水中打闹嬉戏。
真是一派祥和悠然的景象。
靠在树荫的躺椅下,白泠望着不远处追逐打闹的几人不禁莞尔一笑。
安夏醉和孟灵洛还真是不能凑到一起; 否则不是吵嘴; 就是你打我一下; 我打你一下; 不依不饶闹个没完没了。却也难为了她俩吵吵闹闹; 否则剩下几个安静的人肯定每日相顾无言。
那样的场景,白泠实在无法想象。
“她们俩又打起来了,真是比安歌还闹腾。”温念薇无奈又好笑的摇摇头,递给白泠一杯果汁,自己则拿着另一杯在旁边坐下。
“其实我倒宁愿他活泼点; 像她俩这样不是很好?”白泠同样坐起身。海边一群十多岁的孩子吵嚷而过; 笑的像头顶的烈阳般灿烂; 那才是一个正常孩子该有的快乐。
这个“他”说的没头没脑; 温念薇却听懂了; 她沉默下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自打知道安歌的存在,这个孩子就迅速融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两人相处的时间越久; 安歌愿意诉说的东西越多,她渐渐也知道了许多孩子之前的生活。
譬如从四五岁开始,他就要每日花上许多时间在礼仪、钢琴和小提琴上。再大一点家里便请了私人教师,课程是定制的,出了学校教育的基础课程外,他还要学习更深的内容。到如今男孩所掌握的知识完全不输给高中生,甚至更多。
书法与绘画是六七岁时开始练习的,男孩曾说那是他最怕的时候。因为每次一进去就是几个小时,出来时手臂酸的抬都抬不起来了。奶奶心疼的劝说过几次,都被爷爷严厉斥责,爸爸经常不在,没人为他争取权益,男孩就觉得有时自己甚至比不上孤儿。
温念薇当时听了这番话,止不住的心疼。那么小的孩子最是调皮好动的时候,游戏才是他们的天性,怎么能受得了每天十几个小时都待在书房里学习。
自那之后,她就习惯了每周带安歌出去一天,玩也好,两人窝在温家也好,总比一周七天都学习的强。
“他的身份,注定了不能跟平常孩子一样。”温念薇停顿了下,手指在杯壁摩擦,“还记得第一次带他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什么都新奇的想碰碰,笑容能把人的心融化了。我当时就想,他要是我儿子,只要学校知识学好了,就要什么给什么,想怎么玩都行,绝对不多一丁点加课外负担。”
温念薇的神情太过于专注和认真,白泠觉得这很不对劲,“念薇,你在他身上花的精力太多了。”
白泠并不是觉得温念薇这样不好,只是她在安歌身上倾注的情感太多太复杂了,长此以往下去,肯定会出问题。
“我只想尽可能的对他好。”温念薇避开白泠审视的目光,“从小他就没有母亲陪在身边,一直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心理怎么可能健康,我只想尽自己所能弥补他缺失的那部分东西。”
温念薇避开了母爱这个词,在白泠面前提这个无疑是拿把刀往她心口插。她知道自己无论做的多好都远远比不上安歌待在白泠身边两个小时获得的满足感。可白泠不可能经常陪着孩子,她可以、也能尽力做到给予同样的关怀。
白泠凝视着温念薇,沉沉的说,“你不是他的母亲,没有义务也不用这么做。”
“是没有义务,可世上的事谁又说的清呢,也许以后就有了也说不定。”温念薇微微一笑,走出遮阳伞望着海边紧跟着母亲的孩子,眼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太阳下,温念薇背着光,白泠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却本能觉得有什么事情在暗中发生,而她却对此毫不知情。
“你想做什么?”白泠迫切的询问。
温念薇摇摇头,将果汁一饮而尽,“要去海边走走吗?脚泡在还水里应该还蛮舒的。”
两人的话题就这么无疾而终。直到回到H市,白泠都没有机会问清楚那句似是而非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青春旅行日记》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完美收官。最后结束的当晚,几个人聚在酒店里喝的昏天黑地,这个节目结束他们就要分别,以后能不能在聚到一起都没数。
因而大家难得放纵了一回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节目组也没阻止几人,这个游戏要开了必定有爆点,导演组乐见其成甚至加了把火,不可为不坏。
“来来来,该沛新哥了,看看这回谁这么幸运。”安歌醉拿着酒杯闷了一口,酒劲上来叫嚷的最大声。
柯沛新酒量倒是挺好,喝了这么久脸不红心不跳清醒的很。他按住桌上的酒瓶使劲一转,瓶子迅速旋转起来,几秒钟后速度慢慢减下来。
几人屏息,视线聚集在瓶口,最终瓶子稳稳的指向了温念薇。
“哈哈,这回可逮到念薇姐了!真心话和大冒险快选一个!”柯沛新笑的那叫一个幸灾乐祸,没办法,谁让几轮过去,温念薇就是不中招呢。
“快选快选!”剩下的几人出了白泠都在起哄。
温念薇撑着头靠在桌旁,脸上微微泛红,看起来像是有些醉了,“唔……大冒险我可玩不来,那就真心话吧。先说好,你们要是问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别怪我耍赖不答啊。”
“念薇姐多大了怎么还耍赖,羞羞脸。”
“嘿嘿,有了!”安夏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瓶瓶罐罐左右摇晃了几下,周琛赶紧伸手去扶,她却激动的脸酡红,什么都没注意到,“再坐的几个人里,如果非要挑一个人结婚,念薇姐选谁?”
“咦~夏醉好坏哦,不过这个问题我喜欢!好好奇沛新哥跟周琛哥谁会被选中,哈哈哈……”孟灵洛靠着白泠拍着手一脸坏笑。
“嗯……”温念薇醉眼迷离的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又转向对面的两位男士,笑眯眯的说,“如果一定要选一个,我选……”
孟灵洛跟安夏醉一脸期待,柯沛新和周琛也很好奇的望向对面。唯有白泠始终未露出好奇的神色,她只是异常认真的低头剥着虾然后放到孟灵洛面前的盘子里。
“白泠。”温念薇手一转,指向斜对面的明显置身事外的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白泠惊愕的抬起头,四目相对,一边是望不透的深情,一边是不可置信的惊讶。剥虾的手停顿了两秒有了动作,白泠逃避的低下头,不再看那灼人的目光。
“温姐你耍赖!怎么可以选同性嘞!”安夏醉不满意的撇撇嘴,拿起一个酒杯倒满塞到温念薇手里,“答案不过关,罚你一杯。”
其他人只当温念薇是为了避免两位男士尴尬才故意选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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