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始作俑者的某人,霍梓婧半睁着眼睛,却见对面不远处坐在假山石上似乎是个人影,小小的,还在止不住的往河里甚无聊的丢着小石子。
“童童!”几乎不用过多辨认,她便能一眼认出,不由加快了步子,借着月光找了条最近的小路,心下有些着急,这么晚了,童童一个人——
“姐姐!”霍之天闻言,回头,见霍梓婧匆匆赶来,便耷拉着脑袋,轻唤了一声,随即又转过身去,把玩着手上还残余下的小石子……
“童童!你这是在做什么!”霍梓婧快步上前,见小家伙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便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随着皇兄们一道在御园么?难不成,你也迷路了?!”
“姐姐!我没有!皇宫的路,童童只走过一遍边记下了,姐姐迷路了,是姐姐笨!可是童童不笨!”童童努努嘴道,继续转过身去,有意无意的向着湖中央扔砸着石子。
“童童!”霍梓婧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面前的孩童,“姐姐是在跟你讨论笨不笨的问题么?”霍梓婧强制性的将他小小的身子扳回身来,扬手拍落了那厮手上拿着准备往外丢的细碎石子,看着那双灿若星辰的无害眼眸,心中不由一软,问道:“告诉姐姐,现在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御园么?还有,你的侍从呢?为什么你身边连照顾你的人都没有?霍之天!嗯?”
“姐姐!我不需要侍从,那些人都是一板一眼的严苛的很,在皇祖母面前都待我很好,但皇祖母一走,根本就没有人愿意陪我玩儿,还有,我不想去御园,父皇…不喜欢我!”霍之天低下头,有些委屈道。
“怎么会?!那些侍候你的人,都是父皇派给你的,若是父皇不喜欢你,又怎么会派那么多人去照顾你!还有,你老是不去父皇宫中,今日,你更是连父皇的面也不见,前几日你走丢了,你可知道父皇有多担心?!”
“姐姐…我…”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天知道这孩子有多渴望父皇的亲亲抱抱,却又有多惧怕,霍梓婧强忍着心中的难怪与不痛快,伸手揽了揽小小的身子,柔身道:“有姐姐呢!别怕!”
霍之天的心情似乎也一下子稍好了一些,看着皎洁明亮的月,短短小小的手楼上霍梓婧的脖子,软声道:“姐姐回了宫中,开心么?”
霍梓婧半久不语,幽幽道:“童童,皇宫才是我们的家,知道么?童童是皇祖母与姐姐、和父皇最最最宝贝的童童!”
“那姐姐,回了宫,你是不是就可以见到英雄哥哥?英雄哥哥的爹也是给父皇当官儿的,那么今日,英雄哥哥是不是也在御园,哎呀!糟啦!早知道这样,今日我便去了,哪怕是坐在小角落里面,指不定,我还能见着姐姐的英雄哥哥呢!”
英雄哥哥,是啊,在幼年那个处处护着他的人,着实已经成为了英雄,几日前他送自己回宫的时候,她便知道,方澈已经是当朝的武状元的,现在更是骁骑营的校尉,所有年少时的梦想,除恶扬善,一展所长,他均已经实现了!
“对了…姐姐,你怎会在这儿,现在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皇祖母的宝华苑么?还是…呵呵…姐姐也与童童一样,是偷偷跑出来的?!”
若是原本方才霍梓婧还沉溺在少女心泛滥的时候,毕竟现在的意境也不算差,被我们童童童鞋一打断,便整个人都不好了!糟了糟了!她来这儿的目的——
“童童!不成,你的随没有那么麻烦了!
“姐姐!做什么?!”
“我…童童,我不认识路,还有,你的仙女姐姐,出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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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似乎…你很怕哀家!”
宝华殿的主殿,是宁太后的居所,祥宁阁,若说方才方念柔周遭还有旁人,那么现在,便真的只有她一人,孤立无援了!
“丫头,你便不好奇,哀家为何宣你单独来这儿?离哀家这儿那么远,是生怕哀家吃了你么?”
方念柔打量着祥宁阁,这儿还算的上是素雅,模样规格大抵都与端妃那处一般无二,甚至连洛氏的宫殿都要比这儿大气恢弘许多,即便布置的还算简单清明,却仍旧是浓重的给人一种大气威严的气息,不减反增,这或许便是传说中的“所谓气场”,若这宁太后身在现代,一定会是个比她姑姑林晓梅还牛的女强人,自然,这些都是如果,假设性的问题,方念柔不会考虑很多!
“别瞅了!哀家早便派人打听过,今儿御园的宴席,不会结束的那么早,哀家的祥宁阁,也没有人进的来,端妃也是一样,别指望还有谁能帮你说话,丫头,哀家的耳根子软,最受不得的,便是在问话的时候有旁人打扰,不清不楚的,听着难受!”宁太后连近身伺候的张宁心都一并遣去,如今诺大的宫殿,只余宁太后与方念柔两人,除却宁太后深沉威严的声音,便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
方才自宁太后口中所问,梅妃终究没有给出个肯定的答复,然在方念柔看来,那梅妃,却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她的眼睛,即便是在说风凉话的时候,都不敢看自己,那双静如潭水悠波的眸子,似乎是冯采梅脸上瞧着最顺眼的地方了,每回见到冯采梅,似乎都是一袭妖冶艳丽的大浓妆,若是面上素雅些,大抵会比现在还要好看些!
至于她的母亲,是何人,是否如宁太后所言,她所仅有的记忆,便是她母亲并非京都人氏,故土是在安镇,安镇,而梅妃,是西雅王的义女,安镇西雅——
“丫头!哀家在问你话,你居然走神了!”
她的思绪倏地被打乱,整个人一惊,却见宁太后正颇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整个宫殿都回想着宁太后威严涤荡的声音。
“太后娘娘所言,民女不敢揣测!”方念柔躬身跪下,小心翼翼道。
“丫头,看来,哀家还是小看你了!不敢揣测,我看你是胆大妄为!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女,却能在哀家的后宫搅起千层浪!不但是哀家的母家柳氏荣王妃,还有哀家的孙外甥女,个个都恨你恨得牙关紧咬,让哀家最没有想到的是,若是真的如同芳儿所言,那么,你在哀家的四皇孙心目中,应当是极其重要的!梅妃在这宫中混迹多年,今日她对你的厌恶,连哀家都感受的清清楚楚,皇后故作端庄,却恨的牙关紧咬!丫头!你能耐啊!”宁太后一脸波澜无惊,神情却淡漠冷冽,让她如置冰窟!
“这般倾城绝色的脸蛋儿,也难怪!哀家不妨告诉你,哀家正有打算,给皓儿另觅良缘,许以正妃之位,人选便是哀家娘家的侄孙女,哀家亲兄长一脉单传的孙女,论人品相貌,均是极佳!并且在皓儿出兵南进之前,哀家便会做主,将婚事给办妥了!而你,可有异议?”宁太后不动神色的细细打量着方念柔面上的神色,希望在她身上看到一些慌张与不自然,但显然是没有!
宁太后的话,方念柔听得透彻,心中并非慌乱全无,只是,淡定占多,整个京都皇城,怕是想要沾染他男人的人多不胜数,单个阿雯与绿苒便眼巴巴的瞅着,皇上与端妃也并未没有意思下旨赐婚,正妃之位一直空悬,若是她个个都吃醋慌乱,那还不将自己给逼死,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再者,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若是每个女子都要她去操心慌乱,而他男人却乐在其中,那才是极大的悲哀!既然彼此认定,便该互相坚守!
“方丫头,你倒是与哀家先前见过的女子,有些不同!”宁太后毫不避讳的直言道。
“念柔只是一届民女,止只懂粗俗之言,只会粗俗之法,若是由此而惹恼了太后娘娘,请娘娘宽心!”各种曲折,放低姿态,即便宁太后有心为难,方才在偏殿的时候,便可以因为宋黎芳的直接一句话便将自己给办了,方才宁太后单招见她,她如何能忽略了宋黎芳唇角隐含的一抹笑,那是胜利者的笑,高姿态的笑,庆幸她即将要倒霉了的笑!
“丫头,恬儿是哀家的孙侄女,若是你答应,日后待恬儿进府,与之和谐相处,不可妒忌,不可争执,不可生害人之心,那么今日之事,哀家权当没有发生过!如何?”
“就这样?”方念柔挑眉道。
宁太后点点头,轻声道:“就这样!如何?”
“念柔听闻,宁太后当年,也是太宗皇帝正妃,由太子妃至皇后,至太后,那是何等荣耀的一件事!”
宁太后微微挑了挑下颚,便道:“那是因为哀家的血统高贵,哀家自小便出身在宁氏大族,所生下来肩负着的命运便是要做皇后,一掌凤印,成为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而你,不同,自太祖太宗皇帝至今,一直便下令官商不得通婚,至于你,和你的姐姐,其中缘由,哀家已经大抵听宫人们说过,完全是个例外,所以,即便是官商通婚,你的身份,也不过是个每分没分的女子,哀家的身份地位,不是你可以染指的,哀家的恬儿,才有着同哀家一样的命运!”
“可惜太后错了!宁恬儿终究只是宁恬儿,不是太后,我的夫君四殿下也终究只是四殿下,不是当年的太宗皇帝,娘娘宏图伟略,高看了念柔,也高看了自己!”
“你!你可知,你这般是大不敬,对哀家这般出言顶撞,你可知!哀家随时可以教你人头落地!”宁太后重重一叩,神情凌厉,气势逼人,正色厉声道:“好一个方念柔,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唯唯诺诺皆是表象,大胆放肆便如同现在,哀家如何能容得下你!构陷皇室,大放厥词!”
天阴天晴不过一瞬,在她掌握之间,却不想这般快,这般凌厉——
“念柔知罪!”方念柔重重跪下,她方才也只是道出了事情,宁太后苦苦相逼,究竟为的是什么?
“知罪!哼!哀家看你是死性不改!”看样子宁太后是打断一条道儿横灌下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宁太后若是想要处置了她,何必将她招来祥宁殿,方才一并处置了岂不快哉?还能顺了宋黎芳与柳如烟的心意!
“丫头!哀家今日,便给你个机会!哀家不是什么大是大非之人,但是…在是非面前,你的生死,由哀家主导!”
方念柔唇角浅笑,却单单发现,自己来到这儿吃的最大的亏便是权欲之上的亏,这些人都借着自己有权有势,身份高贵,鱼目混珠,是非难辨!
“娘娘是聪明人,若是将我当做痴儿,必然不会宣我至此!”
“那你便该知道,在哀家面前,装疯卖傻,形同虚设,皇上对于皓儿手握重兵一事,已有不满,国不可一日无储,若是自己说,哀家想要扶持哀家的四皇孙,你的夫君,你会如何?”宁太后满脸试探,只有痴傻之人才会看不出来,依宁太后这等尤为注重门第之见之人,恐怕长幼之序,也是分的清清楚楚,若她猜测无措,宁太后唯一想扶持的,便是洛氏之子,想掌控的,又是霍之皓手下的兵权,收归宁氏,强大宁氏,才是她最想得到的,而傀儡皇帝的最佳人选,便是霍之泰,宁恬儿与霍之皓之间的婚事,必然会一举击溃宗氏与霍之皓及端妃之间的联系,陷霍之皓于两难的境地,再联合洛氏,击垮宗氏!
还没等到方念柔的下文,便见宁太后,自袖中,庞若无事拿出一个瓷瓶,玩转着宫中的老把戏——
“放心!皓儿是哀家的孙子,哀家不会那么狠心,只是——怪就怪,那孩子太难掌控,即便是娶了恬儿,哀家仍旧是不放心,所以,丫头,你现在正是最得宠的时候,若是,你愿意帮哀家一把,将这药粉,尽数洒在他的饮食之中,那么哀家,便可以像你保证,保你无虞,即便是如烟母女,未经哀家的同意,也断不能拿你如何,怎么样,想清楚了么?哀家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只是前提是——”
“太后娘娘,不用考虑了!念柔福薄,娘娘厚爱,民女担当不起!民女只听闻宁太后行事果断刚毅,是少有的铁腕女子,看来,是外头谣传了!”方念柔看着那似乎尚未“出鞘”便已经染血的瓷瓶,不屑道,为了权欲贪念,竟然卑鄙到要用上这么低三下四的手段!若是今日她注定走不出这宝华殿,那么她也无悔,她倒是要问问那个该死的时光老人,她的身世都还没有查清楚,那个该死的老头这么早便给她的命数判上了死邢!看着宁太后几欲将之拆骨入腹的模样,她真的怀疑今日是否走得出这宝华苑!
“你方才说,是外头谣传,哀家问你,外头谣传为何?!”
“果断刚毅不差,狠辣无情也是真!”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她,便是孙儿认定的妻子()
祥宁阁,清明殿,较之于方才,只听得见人人闭气的声音,宁太后你一怒之下,唤进了几个小太监,由着那个叫小安子的公公带着,一个个嘴角挂着相当猥琐的笑,手中更是恨不得能有一根鞭子,这样的场景,似乎…她再熟悉不过了,现下看来,原本在琼瑶剧中的太后娘娘还是和蔼可亲的多,至少,比之于宁太后,没有那么些花花肠子去毒害自己的子孙!
“哀家再给你一个机会!方才哀家与你说的事——”
“娘娘!”张宁心不忍直视,看着小安子手底下的两个小太监一人一手驾着方念柔,便道:“娘娘吃斋念佛多年,若是被皇上知道,今儿咱们宝华殿出了事儿,难保皇上不会怪罪娘娘,娘娘心善大度的形象也会大打折扣,娘娘三思!”
“宁心,连你也对哀家说这样的话,如今,这儿是祥宁殿,不是上书房,更非金銮殿,你方才也看到了,在偏殿的时候,哀家原本便可以治这丫头的罪,殊不知这丫头不思悔改,甚至还顶撞哀家,哀家只是今日不想坏了皇上的兴致!”
“娘娘…奴婢所说的…是睿王,方小姐是睿王的女人,也是今日由睿王带回宫中的,娘娘不是还有意,将恬儿小姐许配给睿王么?若是因此结下了梁子,那么恬儿小姐如何自处?!”
宁太后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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