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姐姐这话错了!”梅妃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没有孩子,这个话题早在她心中已经引发不起任何波澜了,这个女人,倒是应该要好生担心一下自己!
“恐怕,现下太后娘娘最为担心的,是泰王妃这肚子里头的皇家血脉,至于妹妹霸宠,不知进退一说,相信姐姐,该去问皇上!”霍昭去她的梅馨殿,可都不是她自己去夺来抢来的,倒是皇后的凤兰殿,皇上是有多久没有踏足过了?!
“好了!都给哀家住嘴,哀家想要的,不是后宫的不和睦,若是你们真的有那么多心思,那便不该花在互相吵嘴争执之上,皇后说的对,梅妃,你入宫多年,却一直一无所出,皇上对你多加爱宠,便是过错,还有皇后,芳儿的事情,你是不是该跟哀家有个解?!身为皇后,却不能使得后宫安宁,哀家将凤印交给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
“回母后的话,儿臣…知错!”宁太后昨日将凤印交回,无疑是也是在给她一个警告,即便宁太后凤印不在手上,整个后宫,也都是为她独尊,洛氏在宁太后面前唯有收敛锋芒!
看洛氏低头,冯采梅也微微屈身,道了声:“臣妾知罪!”
宁太后状作叹了一口气,顾自坐在软塌上,由着身边只人贴心伺候着,轻抿了一口茶水,便道:“方才在宝华殿之中的事情,哀家不想惊动皇上,今儿,是月十五,但是…哀家却也不喜欢被蒙在鼓里,今儿所在的,由哀家之下,皆是皇室之人,该当说,并无外人,皇后,哀家,是否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正如方才芳儿所说那般!”
“皇祖母,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芳儿生怕若是芳儿一说,便又要惹得父皇与夫君不痛快,还有——还有睿王爷不会放过芳儿的!”
“睿王?!”宁太后的面色微凛,拂了拂衣袖,仍就是一派端庄模样,眼神却若有若无的扫向方念柔。
“此事…同睿王,又有什么关系?!”
荣王妃看了看宁太后,又看看了方念柔,那眼神之中满是憎恨与怨毒,面上却是一脸委屈道:“姨母您有所不知,当日睿王便是因为这个丫头,愣生生的将我们黎芳给充罪去了军营!那时适逢皇上北郊行围,妾身的夫君荣王爷宋旭极力劝阻,只是,睿王铁了心,北郊之行之人又大多是睿王的旧部,姨母,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啊!妾身告救无门,至于皇后娘娘…自然是曾经想过搭救咱们黎芳的,只是,大抵是皇后娘娘也无可奈何吧!”荣王妃瞅了一眼洛氏,颇带可怜道,也算是替洛氏脱罪了!
“这么说来,确实是哀家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宁家的人,被人欺负了去?”宁太后威严的出声,即便鬓角斑白,却没人能够忽视那抹冷冽与威严并存的肃杀之气!
“端妃!你一贯端庄贤惠,据哀家所知,这北郊行宫,你也是与皇帝同去的!便足以说明你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宁太后掷地有声,愤愤道。
“太后娘娘!事出有因,民女,可以解释!”方念柔看着端妃一脸无奈,这个温柔贞静的女子,在铁腕宁太后面前,也是无能为力!
“你?哼!”宁太后不屑的冷哼道,对方念柔的印象已然是如同当年的梅妃一样,妖媚惑主,这便是宁太后心中极度尤为最讨厌的人!
“你一届民女,能嫁入皇家便是你天大的福分,芳儿的位份在你之上,方家丫头,是不是要哀家亲自教你,何为主,何为仆?即便是现在,哀家也能一纸令下,将你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还不退下!”端妃斥责道:“太后娘娘,一切皆是臣妾的过错,娘娘,求娘娘看在这孩子尚且年轻不懂规矩的份上,绕过她吧!”
端妃不惜下跪求情,这是方念柔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不管是出于霍之皓的嘱托,亦或是发自内心,不伤大雅,自打踏入宝华苑的那一刻开始,端妃,便一直是帮着她的!至少,在宁太后面前,她们才是一家人,不是么?
洛氏见宁太后发难端妃,心中别提多痛快了,最好能一并发落了睿王,那便更得她心意了!这个恶人让荣王妃来做,自己坐享其成,何乐不为!感觉到身后冯采梅投来的目光,心下了然,这个女人,怕是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唯独那个傻兮兮的荣王妃母女不知道,有这样的媳妇儿,真的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若是泰儿有朝一日继承大统,这般蠢顿不计后果只为博取同情的女人如何能入主中宫?!力争后宫安宁!若非她腹中的孩子——
“端妃,你…你此举何意?”宁太后欲言又止道。
“端妃娘娘!娘娘是主子,念柔只是一届民女,无论如何也不该娘娘来代民女下跪!民女听闻,太后娘娘乃是当代少有的女中豪杰,自然眼清耳明,不会妄信厥词!”
“方念柔,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便是我与我额娘二人冤枉你了?当日我与你稍有口角,却不想你竟然凭着妖媚的手段,设计将我贬至军营?!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好歹我腹中的孩子没有什么事儿,若是有事儿,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那么…民女便敢问泰王妃娘娘,何为妖媚?何为手段?!王妃娘娘该时出言不逊,甚至惹恼了皇上,民女听闻泰王与王妃娘娘成亲多年,尽管不算是恩爱情深,却也是相敬如宾,太后娘娘,难道娘娘便不想知道,当日是为何事,泰王爷宁可置之不理,也不愿出手搭救,至于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是从何说起?!”
“你——”宋黎芳有些按耐不住,愤恨道。
“让她说!”宁太后正色道,眉目有神的紧紧盯着方念柔,看不出喜怒端倪。
“王妃娘娘身子不妥,依奴婢看,还是暂时先缓缓气儿吧!”张宁心好心提醒道,乍见宋黎芳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方才还好生躺着的身子已经半起,除却面色廖白似乎其余看着都康健的很!
“咳咳…芳儿!张姑姑说得对!你这孩子就是得好生的注意身子!”
“额娘——”见荣王妃面色有异,宋黎芳乖乖的坐了回去!
“敢问娘娘,是民女的命重要,还是皇室的兴衰与名声重要?!民女一命根本好不足惜,皇上该时却也是如同太后娘娘一样的心思,我与夫君之间的相敬如宾,在泰王妃娘娘口中,却赫然变成了以色侍人,我与二皇兄、三皇兄之间的兄嫂之宜在泰王妃娘娘口中却变为淫荡污秽之事,民女,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知泰王妃娘娘口中所言的争执,是为何?”方念柔心中百般厌恶的看着面前强装镇定的绿茶婊,心中更是一股恶寒,宁太后若是真心想帮二人出头,便不会给她说话的机会,正是如此,她宁愿放手一搏,方才宁太后之言,中秋月圆,并不想惊动皇上,那么适才之事皇上那头不知道,霍之皓那头便也应当不知道,在不连累端妃的情况下,她必须得想办法自保!
好在,宁太后捉摸不透,却也并未完全护短!
“娘娘清正廉明,是非黑白,孰对孰错,娘娘心中若明镜儿似的,念柔勿需多言!”
“丫头!你的胆子,倒是大得很!”宁太后微微沉眸道,身后的张宁心,倒是对这个丫头不禁多看了几眼,多了些好感,胆子大,却也大的有道理,直言不讳,甚至——字字箴言,却并无半分顶撞之意,反观宋黎芳,却有些泼辣聒噪的如同市井中的妇人一般!
“即便如此,那军营是女子该待的地方么?既为女子,便该端庄大度,你能说,你没有半点儿公报私仇之意么?”宁太后此言,也作试探之意,她借机发难,也是为了给端妃做个警告,若是能借此给面前这个大胆的丫头一个下马威,倒也是极好的,这样一来,便更能证明,方才在宝华殿这丫头所有的害怕均是假的!口齿伶俐,条理清楚,毫无惧色,才是这丫头真实的一面,看到方念柔,宁太后竟有一种,好似看到当年自己的感觉,也是那么的无所畏惧!
“太后是高贵之人,如何能听你一介粗俗之人的言语?”
方念柔的目光直直的对上了冯采梅的眼睛,这个女人,似乎打从一入宫,便一直在给她难堪!难堪…透过还算清晰的眼睛,只是——为何她心底会衍生出一种熟悉到陌生的感觉,似乎…还想那个一窥究竟。
“梅妃娘娘!”方念柔虽有晃神,由始至终的眼神却未变过,反倒是梅妃,急急的瞥开了自己的眼神,低下了头,只为了那双相似到骨子里的眼神、那双,让她恨毒了的眼神!
“娘娘可是有话要对念柔说?念柔看娘娘,觉得——似曾相识,有如故人!”第一次,她直言不讳的说出!
正如冯采梅从见到方念柔的那刻起,才知道,当年带走冯雪柔之人,并非是简简单单的经商之人,而是天朝第一商贾——方乾枫,而面前之人,便是她冯采梅的亲外甥女,如何…能不相像?!
“你在胡说什么?本宫…本宫根本就不认识你,呵呵…若是每个人都说与本宫相像,那岂不是,每个人…”
“娘娘何苦口不择言,若是不像,那便不像吧!”看着梅妃闪躲的目光,方念柔越发坚定心中所想,这个梅妃娘娘,与她之间,似乎有着什么莫大的关系,尤为在她看自己的时候,都是一副难以掩饰的怨毒目光,方乾枫曾说过她与她母亲慕雪柔长得极其相似,阿雯…这个女人,她又为何会想到这个女人!
“你!放肆!”冯采梅甩袖道,面容冷绝,却有着旁人都能看出的不自然与逃避,似乎,冯采梅,一别多年,你在与她有着相同相貌的人面前,还是那么的自卑,与生俱来的自卑,是圣女与不幸之中的自卑!祸国殃民,她是妖孽,是不祥之身,会为西雅带来灾难!而她却高高在上!
“梅妃!你何苦如此激动?!”这会儿,就连宁太后都察觉出有些不妥,看着梅妃,却又看方念柔,眉宇之间,确实有些相似,再看梅妃慌张的眼神,若是方才荣王妃母女是事出有因,想公报私仇的话,那么,面前的梅妃呢?与荣王妃勾结,推波助澜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若是如此,本宫瞧着,竟也有些许相似呢!”洛氏一向是唯恐天下不乱道。
“方丫头,哀家只听皇上提起,你是天朝第一商贾方家的二小姐,那么你母亲是何人,与梅妃之间,是否存着什么亲缘关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借酒发疯()
御园之内,霍昭正色坐在三尺之高的龙座之上,龙座之上微微泛着金色,似乎比今日的月光还要莹亮上几分,龙眸却一直半睁不闭,又微微上挑了几分,看着三丈之地往下,他所倚仗的肱股之臣,与他霍家的子孙!
而今日,霍家的子孙竟是一个没少,尽数出席,一贯风月无情的霍之泰此刻眉目之间却微微有些紧皱着,若有所思,只是在不停的灌着酒,坐在不远处的洛枫眼神一直未曾离开霍之泰,似乎生怕这厮一副放荡不羁的纨绔形象热闹了霍昭,只是很显然他警告的眼神丝毫没有引起霍之泰的半分注意——
“咦!德全!朕的酒呢?!”霍昭微微挑眉道,轻抿了一口,却顿觉不对,立马拿了放在一旁的软帕,擦了擦嘴。
“皇上!近来您身子不好,奴才方才见您对着大臣们举杯共饮的欢畅,奴才——便没有好意思换了您的酒,方才,奴才见皇上您有些走神,便趁着这个空档,将酒给换成了茶水,这是今年刚上供的新茶,虽然不算醇厚,但还算是干冽!”
“大胆!”霍昭佯怒道:“你这厮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敢偷偷的将朕的酒给换了!该当何罪?!”
“奴才…奴才…”
“呵呵…你这个胆大的奴才,偏生教朕是恨毒了,却舍不得罚你!现在在宫中,除却奶娘,怕是也只有你这个老小子,关心朕的身子了!”霍昭言语之中不知喜怒道。
“皇上此言,奴才——惭愧!皇上…恕奴才多言,方才奴才去宝华苑给太后娘娘送礼之时,娘娘喜上眉梢,奴才看的出来,娘娘很高兴,言语之中皆是对皇上的关心照拂之意,宁太后心中,还是记挂着皇上的,还嘱咐奴才带句话给皇上,若是皇上得空,便往宝华苑走走!”
“太后是朕的生身母亲,朕如何能心中不记挂着,只是——太后年老,若是日后都安好宫中,颐养天年,只是…德全,朕听闻,太后宁家的侄孙女,已经入了宫?”宁太后此举,匪夷所思,不过回京几日,宁太后却已经在宝华苑吃斋礼佛了六年之久,这权欲之中的诱惑,便这么大么?
“德全!”
“皇上!”德全躬身道,却见霍昭拿起方才的杯盏,看着里头少许落下的浮浮沉沉的绿茶新叶,眼眸为眯道:“你说,朕的老大,近日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据朕所知,朕这个大皇子一向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浪荡模样,无关风月,怎的今日,朕却似乎在他眉宇之间看到了一些愁绪!”
德全轻笑:“若是无关风月,皇上反倒是要着急了不是?泰王殿下有点儿局势感是好事儿,可不是么?”
“朕便是怕他并非为国事烦扰,那副醉生梦死的模样,倒是更加像是在为女子忧心!朕心堪忧啊!西北之地的勒荆之乱,朕已然顿感无力,德全,难道朕,真的老了么?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只是朕真的能放心的下交托这江山之人,究竟是谁?德全…朕心惶恐!”
“奴才——”
“狗奴才!想说什么便说罢!朕还不知道你!”霍昭看着三尺台阶之下,举杯声不断,似乎从未有过的热闹与纷繁,然这片人尽皆知的热闹背后又是什么,便不得而知了,他天朝泱泱大国,所能用着不过几人!
原本他最为希冀的老大却一直无所事事,趋于应付,根本不是治国之才,这一点霍昭心中明了,但祖宗规矩,传嫡不传庶,霍昭眼波所及之处,却见霍之恒正目光肆意,一身白衣翩跹,剑眉星目,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肆意与张狂,这个他从未关心问闻过的孩子,却在不知不觉之中,越发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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