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恰好来个了断!反正我余渊,在这世上,也是个多余的人!是个…罪孽深重的人!”素若也是这么想的,不是么?素若!素若!你是不是也在怪我在你身边,却半点忙都帮不上你!以至于不惜以色侍人!他的骄傲与自尊,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愤怒的只想杀人!
“不——不是的!不怪你!”她冲动的只想开口,却压抑挣扎了好久,方才道:“是我将你带回张公张婆家,托他们照顾,我…”
“不关你的事,你于我的恩情,余渊无以为报,但今后,你我之间便是陌生人,再无干系!为了你的安全,你便当从未认识过我!”
“我当日救你并非为了你今日这般消沉!现下唯有先把张公张婆的身子好生安葬!他们是心善之人,下辈子也一定会长命富贵,余渊!你还想背着二老的身子走多久,这样下去,怕是未曾…未曾找到杀害二老的凶手,你的身子,便已经吃不消了!你想让张公张婆在底下也不得安宁么?!求你!不要这样!若是张公张婆还在,也一定不惜希望你这样一蹶不振,二老的心愿,便是能够与女儿团聚,若是连你都活不下去,那么…还谈何将二老带回到他们的女儿身边?!”
“二老的东西,我与绿儿会简单回去收拾一下,方才我与绿儿一路过来,这儿一路往南便是郊外,那儿较为空旷,风景也好,相信——二老葬在那儿,一定会得到安息!”夏琳儿撇过头去,似乎多看张公张婆一眼,都会觉得心中内疚难当,袖子中的手更是攥的死,心虚的直流冷汗,嘴唇咬的死紧,余渊瞥过头,却恰好看到她这幅样子,便以为是这丫头胆小害怕,以至于直冒冷汗,坐立难安!说来也是,毕竟是个姑娘家,胆子小些也属正常!
“对不起!吓坏你了!”余渊原本就是个嘴笨的人,只知道这丫头面上似乎有些惊恐不安的表情,一时之下拒绝的话也不自觉的说不出口,这会儿方才发现,夏琳儿身上所穿的衣裳所属上乘,便道:“你是什么人!”
这一句无心的话却让夏琳儿心里直打滚,余渊…他是发现了什么么?
“我…什么…我…”
“看你这装扮,应该是个千金小姐,这件事!与你本没有关系,而我,一届莽夫,你这样身份的千金小姐,不应该与我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于你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张公张婆我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好生安葬了,便如同你说的那样,我不想让二老的身体不得安宁!”
“我帮你!安葬二老!我有责任!”
“不需要!”男人冷眸,无情的扫过夏琳儿。
夏琳儿的倔脾气也一下子就上来了,尽管二老的事情与她、与恒哥哥都脱不了关系,只是这男人也不该这般盛气凌人!她夏琳儿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再者说,这是她夏琳儿对二老的心意,他余渊凭什么替二老做决定!
“现下的四角巷子,若是有贼人,那便怪我运气不好!自然,也些人也可以选择放着我这个救命恩人不管,现在我便去四角巷代二老收拾些东西,还有!你有钱么?有干粮么?没有钱没有干粮,身上还受着伤,你要如何去找娟儿姑娘,如何将东西交给她?”
余渊愕然,自己现在身受重伤,那些贼人的本事不小,若是一路上正面交锋,他一点胜算都没有,自保都成问题,他不由紧了紧背后的手,未曾想到一个姑娘都比他考虑的周到!
未等余渊开口,她便顾自带着绿儿往四角巷的方向走去,这儿离四角巷还有一段距离,夏琳儿料定了余渊一定不会放任她不管,明明是个江湖中人,按照霍之恒的说法,江湖中人大抵都是刀口舔血之徒,穷凶极恶,方才却见余渊对二老情深意重,还有方才那般寂寥悲怆的模样,与霍之恒口中所言穷凶极恶之徒完全南辕北辙……
“站住!”余渊微微沉眸道,似乎思索良久,方才道:“我一路向南,南方是地势较高的原地,我打算在那儿安葬二老,安葬完二老,我便陪你回四角巷!余渊会这样说,是因为放心不下夏琳儿一个人,却又知道她倔强执拗的性子,轻易不肯放手!
只是夏琳儿哪肯,若是恒哥哥的人现下真的还在四角巷埋伏,余渊同她一道,只会让恒哥哥更加的杀心四起!
”不用!我有法子!你跟着我只会更麻烦!我是个姑娘,做事儿方便些,大抵我说是来寻亲的也未尝不可!你一个男子,又瞧着冷峻,旁人有些眼神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你的身份不寻常!四角巷出了事儿,时间越长只会越不利!南边的原地,我来时曾经过!稍后我会去找你!你可不准落跑,若不我出了事,你可难辞其咎!“
”你放心!不会!“什么叫他敢落跑,他余渊看上去便这么像不忠不义之人么?
”自己当心!“他沉默许久,冷声道。
顾自从怀中拿出一把小匕首,不由分说的径自放在夏琳儿手上!
夏琳儿掌间一沉,她的素手轻颤,余渊常年握剑,掌间有些粗粝,粗粗的磨过她的掌心,她不禁有些羞红,从小到大,她从没与男子这般亲昵的接触过。
”拿着防身,我瞧着你也是个伶俐的姑娘,若是你对着那些贼人,也能那般伶俐,那我倒是不担心了!“余渊说话你怎么中听,夏琳儿却也不恼火,却见他唇角方才的血迹还没完全干透,几丝凌乱的发丝散乱在耳鬓,整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却下意识的自怀中拿出一方锦帕,余渊的个头高出她许多,她踮着脚,却也只能到她胸膛处,即便是这样,她扬着手,为他擦去唇角的血渍,余渊微微一愣神,说话间竟忘了推开任由她有些略带粗鲁的将自己唇角的血渍擦了又擦,究竟是不是干净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却不由得心绪飞转,他第一次受伤的时候,素若也是这般,轻柔的为他擦去唇角的血渍!
余渊一个回神,却仿佛隔了千年,他倏地转身,瞥过头去,神情有些不自然……
”对不起!是不是…我弄疼你了!“单纯的夏琳儿眼中是好奇与迷茫,她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以往在查克的小马驹,若是受伤了她都会这般处理的!
”不是!“余渊声线微冷,让夏琳儿不由退却几步,身子直抵在墙上!
余渊转头,见夏琳儿惊吓的模样,心中不禁心烦意乱了几分,将怀中的信号弹也一并交到了夏琳儿手上,若是遇到困难,先想办法隐藏自己,然后对着天空发信号弹,我见了,一定会立马去接应你!”
夏琳儿有些微愣,那些贼人原本就不会对她如何,余渊的担心分明都是多余的,只是夏琳儿却不能开口,这样的感觉,让她很不喜欢,也很难受,只是吸了吸鼻子,很快道:“我知道了!你自己…当心!我虽然帮不了你,也一定不会拖你的后腿,二老对你有恩,于我又何尝不是?”
圆余渊微微点头,转头看了看背上的二老,身子不由一重,心却倏然下沉,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有人陪着自己的感觉,似乎——还不错,他一个人孤独惯了,独来独往,自从素若到了霍之泰的身边,他便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是苦是甜他都可以一人独自面对,唯独二老的死,在他心里,却永远是无法磨灭的痛除却手刃仇人,为二老报仇,他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能报答的了这份情!搜所以,他整个人都完全处于凌乱的状态,反观夏琳儿,却比他冷静的多!
看着夏琳儿远去的背影,余渊竟不自觉的扯出一个略微苦涩的笑——
“小姐!绿儿不明白!小姐明知道公子不喜欢小姐与这些人有所接触!小姐为什么还——”
“绿儿!我只是图个心安理得,我长这么大,从未有人因受我牵连而死,张公张婆何其无辜?你知道么?我一直以为恒哥哥是很疼我的,殊不知,在他的大业面前,我不过是微小的不能再微小的一个存在,我很难过,也很伤心,余渊不能为恒哥哥所用,恒哥哥便能因此而妄开杀戒,若是得不到,那便宁愿毁去!而余渊却恰好为我所救,恒哥哥为了不再恒生事端,便对收留余渊的张公张婆也狠下杀手!若是余渊知道,你猜,他会不会狠心的想杀了我?为二老报仇!我很自私,不愿意恒哥哥受伤害,直到这一刻,我仍就是这么想的!我能做的,仅此而已,这个京都,余渊越早离开,对他越好,便如同你说的那样,如今宁太后回宫,恒哥哥在许多事情上面便不会那般明目张胆,这个时候,若是余渊出逃,跑掉的可能性也很大!”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心中没有什么家国,之存着几分情谊,对霍之恒的情,和对二老的愧疚之情!
“郡主!既是这般,郡主又为何还要再冒险回去?若是公子的人此刻真的在四角巷守株待兔,那么郡主岂不是…”
四角巷恒哥哥手下的人已经找过了,必然会对那儿放松警惕,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猜想,现在的四角巷,一定是一座空城!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应当是城门口一带!
“郡主说的有理,绿儿虽然愚笨,但也愿意尽绵薄之力!”
“谢谢你!绿儿!”
“只是!奴婢想,张公张婆原本便家徒四壁的,那个四角巷子的摆设,也可以一览无遗,小姐今日重返四角巷,奴婢想着,应该也没有重要的东西需要收拾吧!”
“家财金银确实没有,只是那日,我无意中经过张婆的房间,那是白日,却见她掌着灯,似乎在缝制着什么东西!我便敲了门,走近瞧了瞧,却见她周围摆放着许多大小不一的衣裳,后来一问之下,方才知道,那是她女儿娟儿姑娘的孩子的,娟儿姑娘两三年都没有回过四角巷,因为她不知道,娟儿的孩子究竟长多大了所以一得空,便紧赶慢赶的缝制衣衫,大小胖瘦的都有,便是生怕有一日孩子回来了,她这个做外婆的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夏琳儿想着那日与张婆婆之间的交谈,一下子心又酸了起来,若是娟儿姑娘能收到张婆婆亲自做的衣裳,一定会很高兴的!
“郡主!我明白了!想来这老人家平日里的生活真是拮据!”绿儿也颇为可惜的说道。
四角巷一如往日的静谧,原本前前后后便没有几户人家居住,又是京都中最为穷乡僻壤的地方,连鸟叫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奢侈,如今却更像是被洗礼过一般,烟雾蛛尘,好不凄凉——
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夏琳儿不费吹灰之力便在张婆房中陈旧的古木箱子里头发现了先前张婆缝制好的衣裳,她尽数整理了一下,再看看屋中有些张婆平日里较为看中的东西,却在收拾之后发现,一切都似乎与那位娟儿姑娘有关,看来,张公张婆真的很想念娟儿姑娘,只是——若是娟儿姑娘知道二老现在——
夏琳儿心中又不免多了几分凄凉!
杂碎的脚步与地上断断续续的血迹,都似乎在告诉着她这儿之前发生过些什么,只是这儿,即便是尽数毁去,也无人问津!
“绿儿!咱们走吧!张公张婆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好好的保佑娟儿姑娘!”
绿儿点点头,看了看,她的感情与不舍,即便没有夏琳而那般深,心中遗憾总是必然——
“殊不知查克部落的小郡主远道而来,我天朝作为礼仪之邦,如何能有怠慢之礼?”身后却倏地响起一阵尖细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绿儿下意识的便将夏琳儿护在身后,看着面前那不男不女的人说道,一个男子,却似乎穿的比女子还要花哨,声音尖细!
“呵呵——咱家么!是受当今宁太后之托,邀小郡主一聚!”来人正是宁太后身边的安公公!
“你是谁?我不是什么小郡主,我只是这家的远房表亲,前来探亲的,这位大人,您认错人了!”
“你!你做什么!”只见安公公身后之人立马将绿儿架走,在拉扯之间,绿儿也不是几人的对手,即便会些拳脚功夫,但来人皆是练家子——
“如此!咱家可做不了主,若是小郡主不肯配合,那咱家,也只好来硬的了!”
“你们是谁!不准碰我!”夏琳儿刚想摸到怀中的匕首,手却立即被人擒住,随即一股刺鼻的药粉味儿袭来,便不再有知觉——
“郡主!”
“来呀!给我一并带走!”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心机叵测,宁太后()
南边的原地,百草丰茂,是不是还会传来几声悦耳的鸟叫,很是清醒醉人,只是这一坯黄土,却最终成为二老的葬身之地,若是二老泉下有知,对于这样的地方,也一定会欢喜——
余渊拿剑,看着那块略显毛糙的石板,心下却一犹豫,自己与二老并非至亲之人,立碑于他而言对二老似乎有些不尊重,风吹过,吹起他的衣玦和几缕发丝,他拿着剑的手微微颤抖了几下,在木碑上刻下“张门善人”四个大字,剑走偏锋,深刻有力!
不过一会儿功夫,他的身上已沾满尘埃——
青山有意,绿水无情,他渐渐望着空旷的原野,望着微微耸起的坟堆,自己之后何去何从,却一下子茫然起来——
半盏茶的时间,他终觉有些不妥,那个丫头即便返回了四角巷,依她的脚程,也不该耽搁到现在,多年来看惯了人情丑恶的余渊此刻却更愿意相信是那丫头贪生怕死,自己离开了,毕竟,像她那样的千金小姐——
只是…既是无心,那又为何要给他希望?这样的希望,他根本就不屑要!
倏地一阵风过,余渊却没来由的心间一颤,他不停的告诉自己,那丫头的事情不该多管,现下他自己的麻烦都没有解决,莽撞的去管那丫头的事情,只会让事情便的更糟!
只是夏琳儿现在未归,他的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向四角巷的方向走去,他转头看了看二老的坟墓,心下怅然的同时,却按耐不住对那个丫头的担心,他仔细在脑中搜索着自己所知道的在四角巷周围僻静地区的达官贵人,那丫头的穿着显赫,身份定然不凡!只是他原本就不是京都之人,若非机缘巧合之下,随着素若一道前来京都,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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