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若…又是素若——余渊狠狠的在床檐上打下一圈,似乎这样才能抚平他因为素若而心中牵起的阵阵涟漪——
老人家原本也就是古朴,床檐上更多的是扎手的木刺,余渊的手顿时被扎的鲜血淋漓,却似乎恍然味觉,似乎只有这般,才能让他稍微好受些,余渊的手不自觉的摸到腰间,在腰间最深处,那是个勋,泛着古色的痕迹,而勋的另一半,则是个短哨,那是师父萧百灵,当年特意为他和素若打造的!那时候师父便有此打算,不论他二人身处在何地,知道短哨一吹,他腰间的勋便会响动,而他,也便知道,是素若在寻他,他的勋几日未曾响动,那说明,素若一直便没有打算寻他!
素若前一次寻他的时候,是在北郊的前一夜,素若希望他相助霍之泰!他也做了!原本以为,素若是逼不得已,现如今,他的素若,他一生想要保护的小师妹,真的变了么?!
他的心又开始不自觉的心痛,只是素若在宫中,真的能够一生平安么?不!她还没有放下当年的往事,在师父去世之前,便已经交代过他,素若便是他的命!是他一辈子的命,如今素若弃他,余渊,你的心里,便当真放得下么?
师父!当真是造化弄人!若是你知道这一哨一勋,并不能为我们带来一世牵绊,却反倒是束缚,那么…师父您会作何感想,余渊现在甚至不知道,他的出现,究竟在萧素若面前,是救赎,还是负担!
余渊轻手抚上了自己的前胸,那儿的气息尚且没有完全平复,这一次的内伤,他需要好生调理,却在这时,自怀间掉出一个玉簪,那是夏琳儿那日留下的,余渊没有法子,老妇人一定央着他务必还给那个丫头,余渊轻抚着那簪子上头的纹路,脑海中却不免浮现出那个看着似乎笨手笨脚的丫头,只是他余渊,一贯不喜欢欠别人的!只要他想找人,那便没有找不到的!
很快!他收起了玉簪,随即将那个半旧的勋也一并收好,虽然内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外伤却已经痊愈,余渊开门,眼见着外头忙碌的老者夫妇,他们穿着最简单的衣服,做着最平常的事情,却顿时,余渊空了许久的心似乎得到了满足,若有那么一日,他和素若,会有那么一天么?
老妇人见余渊出来,便热络的上前道:“公子可是饿了!我和老伴还没有做好饭,不过就快了!公子再稍等片刻就好!”说罢便向着自己不远处的老伴吆喝了一声,那老人家听到,不由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又朝着不远处的余渊道:“小伙子!别急!一会就好!”
余渊心中一暖,却又不得不道别,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那次在北郊行宫,霍之泰未成功,即便皇上未曾当即便做处罚!却也不免打草惊蛇!晋时又会不会连累到素若,她无权无势,只是仰仗着现如今泰王的宠爱做着府中最低等的甚至连妾室都算不上!若是没有了霍之泰的宠爱,她在府中更加是如履薄冰!现如今宋黎芳怀孕,视素若更是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公子这是要出门?”眼尖的老妇随即看到了余渊身上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衫,原本一直在屋中,余渊的衣衫也早那日尽数湿去,前日才干透,这几日一直穿的都是来者那似乎缩小无数倍的衣裳,老妇见余渊的衣衫干净利落,手上还拿着剑,便道。
老人家听见老伴的话,也几步走前,看着余渊手上拿着的剑,便道:“小兄弟是江湖中人?”
“算是!老伯!可有什么不妥?”
只见那老伯微微摇了摇头,便道:“公子这是要出门?”
余渊微微颔首道:“在下余渊,谢过老伯老妇救命收留之恩,大恩不言谢!只是如今,实在不适合再在老伯家打扰,若是日后有机会,余渊定当结草衔环!”余渊拱手道。
“小兄弟!你。。。我与老伴收留你许久,你可有什么可以报答我们的!”只见那老伯道,自打头一日,余渊的衣裳都被换下来的时候,便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小伙子一穷二白,身上更是除了手上的一柄剑没有半点身外之物,如今老头儿要求索报,余渊自然没有什么能够报答的,而江湖中人,即便是丢了命也不能丢了剑!
“老头子!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只见老妇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老伯,却见那老伯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一脸等着下文的样子看着余渊!
余渊倒是没有老妇人这般不淡定,便道:“余渊全身上下并无半点身外之物可以报答老伯老妇,怀中的玉簪也是姑娘之物,余渊一介男子,如何能用姑娘之物来为自己索偿!”
只见那老伯轻笑出声,便道:“老头儿救人一贯有规定!我与你互不相识,我却救你收留你,若不回报于我,那便不准离开!若是你执意要离开,你是江湖中人,我等自然拦你不得!只是——便要从我等尸体上践踏过去,做一个不忠不义、忘恩负义之人!”
“老头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之间老妇人却似乎是急了,她们家老头子,一贯不喜欢那些虚的东西,怎的今日!
余渊闻言,却单膝跪下,心下一沉,这老者,是在择着法子留下他!这老者若是真的如同自己所言,是那般贪图小利之人,便不会一次两次的为他取来人参煲汤,这户人家,原本就不甚富裕!所居住的地方也甚是偏僻,若是真的如同老伯自己所言这般,这夫妻二人便不会再夏琳儿出手那么大方阔绰的时候选择拒绝!更不会连随后的小小玉簪都拒绝收取!唯一的理由便是这个老者,同他一样,感觉到了外头的危险与不寻常!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老妇看着余渊跪下,却不免心悸了起来,这个老头子是在搞什么鬼!
“婆婆!老伯!救命收留之恩余渊永生难忘!老伯!余渊做人做事一贯坦坦荡荡,并不想连累二位老者!如今…只有我离开了,你二位方才能够平安!老伯!你的意思!我懂!”
只见那老伯不免对余渊又刮目相看了几分,对于他隐晦的意思,竟能一下子理解的那么透彻那么快!
便道:“老伴啊!看来,我们并没有救错人哪!看来,我老头儿的预算,也并没有错!这几日,我上外头置办些闲散物品的时候,便觉得这周遭的人似乎多了起来,甚至…还个个带着冷兵器,我怀疑!这些人,便是针对余公子!”
胆小的老妇人更是一下子便被老伯的话吓傻了,连声道:“老头子!你说什么!你你…”
“若是那些人原本便是针对我来的,那么余渊现下便离开,断不会连累二位!”
“你重伤未愈,现在出去,不是他们的对手,与其冒这个风险,还不如静观其变!他们在外头蛰伏那么些日子,咱们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在等什么,既然现在余公子不能正面与之交锋,等!便是最好的方法!若是咱们里头有任何骚动,只怕便会引来他们的注意!”
“不成!”余渊想都没想便直截了当的拒绝,“二老对余渊情意深重,余渊不能连累了二位!”他余渊,什么时候变成了贪生怕死之辈!
“若不这样!公子!在老头子家后院的厨房,有一个地窖,直通外面!老伴!你先领着公子先走!我随后收拾一下,咱们现在便上外乡去投奔女儿!”
老妇人随即应声,余渊心想着老伯的话有理,那些人既然是冲着他来的,即便是他离开了!那些人也未必就会放过这对老夫妻,现在一块儿离开是最好的法子!
“老伯!我留下帮你一道收拾!”
只见那老伯回头看了看,便道:“你留着反倒是影响我老头子办事儿!老伴儿!”
“公子!你便先随我离开,老头子认得路,况且他教程快!很快便能追上咱们!避免夜长梦多,只是不知道那位姑娘——会不会日后找上门来,遇到危险!”老妇如是说道,余渊心中却也不免牵挂!
“待二老离开之后,我便会一直留意这儿的情况,一定不会让那丫头伤着!”余渊道。
“快走!”老伯不免催促道,余渊也不耽搁,拿着剑便随老妇人向后院走去——
老伯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随机拿起门上挂着的蓑帽,整了整衣裳,低下了头,便向外头走去!
第二百零五章 攻心为上,以牙还牙()
从香坊楼的左道雅间,一字排开,安静而优雅,作为这儿,却并非是官家子弟享乐之地,而是单单另辟了一条小道,九门隔开,除却凤娘的院子凤岚居茗桥,这儿的景色,反倒是最为极致秀美,却无半点喧嚣动天……
“左相大人,何故不走?”左枫回头,却换洛枫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洛枫微微理了理衣袖,现在还算时辰尚早,清早的露水似乎还未完全干透,他一路走来,身上的衣衫不免沾了些尚未干透的露珠。
“没什么!只是…本官今日第一次来烟雨楼,却似乎下意识的知道了为何这烟雨楼是京城贵家公子趋之若鹜的地方!”洛枫勾唇淡淡道。
“是么?”左枫倒也不客套,却是淡淡道:“莫不是这凡尘俗事也不免勾动了大人的心思?大人速来清高如水,淡薄如莲,今日竟也难得有雅兴来评足一番这烟雨楼了!”
“呵呵…呵呵呵…本官并非淡薄如水,倒是睿王爷,似乎心境更为开阔呢!”这条小道静谧幽雅,即便这烟雨楼处处都透着宁静致远的感觉,半点没有烟花巷子的脂粉味儿,有的除了清灵便是脂粉的香气,似乎较之于特意调和的熏香,更能沁入人心几分,倒是真的能让人不忍离去了!
“家主平日并没有什么好的爱好,却只是品茶!而这香坊楼道茶,相信左相只要尝过一次,便用生难忘!”
“哦?世间真有如此好茶?那本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左枫颔首,见到前面八角小亭之外,坐落于湖心上的亭台雅间,便低声道:“左相!请!”
洛枫点头,看着风光尤为雅致的湖心小筑,却不知这烟雨楼还别有洞天,他所进之后一直走的是僻静雅致的小道,似乎从未在意过自己是如何走进来的,在这样风景绝美之地,尽然连原本一直引以为傲的警戒心,似乎也一下子松懈下来了!他似乎有些理解,左枫口中的睿王所爱是什么意思,也难怪睿王所爱了,即便是他所枫,也难为不爱!
而此刻周围,却如听被湖光春色所包围了一般,从这儿往前看,烟雨楼依然热闹非凡,亦近亦远的几个阁楼,喧嚣之声尤甚,缺似乎与他不沾些许!早便听说烟雨楼一掷千金,这般僻静雅致的地方,怕是一掷万金,都未尝不可……
洛枫似乎忘了自己的来意,只知道自己喧嚣已久道心,似乎能在这一刻,获得久违的宁静,身安于景,似乎就是这样的感觉!雕桥之上,是白玉雕刻的小朵云团状,手感微凉,纵然是白玉,却偏生同这些繁华美景融为一体,半点不含俗陋,确实更为精致秀美,超凡脱俗,能如此设计之人,心中也必然存着一分恬淡的心性!
“贵客到!竟不知!本王是否有失远迎?”
洛枫回头,察觉自己的失态,却见那一袭玄衣,竟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自己身边,面上淡漠如斯,似乎不是在见一个对手,而是一个老友!洛枫心中不禁想,与面前的这个男人把酒言欢,会是怎么样一副光景?
二人见面,即便没有朝堂之上的剑拨弩张,却眸光凌厉,并无半点退却之色,在这样风景宜人的地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责怪其二人,并无赏景之心呢?
“请吧!左相!”
洛枫也微微颔首,“却之不恭!睿王请!”洛枫年长霍之皓几岁,在朝堂上的资历也比他深厚一些,看着作为自己后生晚辈之人,洛枫也似乎只是有种旗鼓相当的感觉,并未丝毫优越感!
洛枫所走的每一步,都似乎是在洞察霍之皓下一步会如何走,怎么走!
“坐吧!”霍之皓率先开口,顾自盘腿坐下,纤长的指尖微微触碰着砂壶,似乎在试探它的温度是否到位,一切似乎都这般随性,但洛枫却似乎没有办法做到如厮随性!
洛枫不禁打量了一下这个安于湖心的小筑,静谧悠远,摆设古朴简单,却都价值不菲!
洛枫率先开口道:“本官竟也不知道这京都之中,除却皇宫的美景和一直没有法子欣赏到的方府的四大景园,今日,却还能有幸在此再赏一回美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本官此次回京,最大的收获呢?”
“左相大人说笑!左相大人一贯在外游历,代替父皇巡视民情,不论是塞北之地萧瑟的风光,还是江南之地宜人的春色,大抵大人都不曾错过!今日!我们只品尝,不谈公事!如何?”
霍之皓顾自淡漠道,唇角依旧是不明所以的笑意,但洛枫却告诉自己,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失态!
北郊之事,这个男人究竟知道多少?薏米花是边境盛产之物,霍之皓只要稍稍打听一下,便能知道了!只是在各个小国部落都有分布生长,除却天朝境内没有!
洛枫顾自淡言道:“本官不知,睿王竟也有此雅致之心,今日本官,可算是跟着睿王讨教了一二!”他顾自拿起先前霍之皓为他斟上的一杯茶,轻放在鼻尖嗅了一下,好闻的茶香甘醇浓烈,直到丹田之处,似乎,整个鼻腔中,都透着丝丝氤氲的茶香,久久不去——
“好香的茶!”洛枫毫不吝啬的夸赞道,这般好的茶,即便在皇宫内院,他都未曾尝过!却不想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倒是品尝到了!
名不见经传,大抵不是吧,烟雨楼在京都之中的名气,可比好些大型酒楼的名气还要大上几分!今日,还算他不识金镶玉了?
“这是西域上好的白茶!”
“西域的白茶?”洛枫倒是闻所未闻,白茶的盛产之地一贯是南方,南方的气候湿润,适合白茶的生长,洛枫并不是没有喝过南方进贡宫中的白茶,原本以为那便已经算是白茶中的极品了,却不想,那份清香浓郁,与之相比,却远远不知道逊色几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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