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脏六腑,甚至真气乱窜,最为重要的,还是一直在他耳边侵蚀着他灵魂的魔鬼的声音,二十五年前的声音!
“啊——”君子如同魔怔疯狂了一般,他头疼欲裂,似乎被千百把刀剑一并剥开了一般,“师兄!”他凄惨的叫着,在一片混沌之中,似乎唯一清明的便是他那个身穿白袍的师兄!而他现在所渴望得到的,也是这个唯一的师兄的帮助!
“君子!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征服心魔!看着权杖!当初师父将权杖之法交于我们的时候,便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信念劈不开的混沌!”君子的术法在年轻的时候便一直修习的比他好,人也比他聪明的多,每次师父所教授的术法,君子修行的总是比他快,却也不知,这权杖,为何到最后,师父还是选择交到了他的手上,在师父仙游之后!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西雅的大祭司!
“混沌!不!师兄…救我!”君子扬手,透过眸中的猩红,便只余下乞求!
亚古以权杖为界,集中精力,在君子面前三尺之地划下结界!
便道:“君子师弟!这便是师父所说的涅槃之法,也是相较于权杖术法你所没接触到最为高深的一步,若非成身,那便沉仁!若是你今日无法突破自己心中的孽障,那么即便你走火入魔,陷入魔怔之中,也走不出这三尺方圆之地!只能在权杖所划分区域之内,力竭——而亡!”亚古沉声道。
“大祭司!你这样…会要了师父的性命!”清风随即上前两步道。
“傻小子!你懂什么!迂腐!”看着清风硬生生的被权杖所划分的三尺之地震出圈子之外,伤重倒地,却再也爬不起来,只是师父对他恩重如山!
“大祭司!清风求你!你将清风也一道送进去,若是师父出了什么事,清风便是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胡闹!”亚古盘腿而坐,沉声道:“你懂什么!结界一设下,便不是外界之人随随便便便能闯进去的!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我不介意在师弟没有冲破自己心中的孽障之前,便先一掌送你上西天!”权杖结界一旦开启,便再难突破,唯有这结界之中的人,方才能自我拯救!
亚古摇了摇头,却见到结界之内的君子正在奋力的抵抗结界对于他的钳制!只是他却无能为力,作为西雅比皇上还要尊贵的人,他亚古大祭司,此刻,却无能为力!划下结界,并非因为自己不心疼这个师弟!而是他在心疼师弟的同时,也不会忘却,自己是西雅的大祭司,所担负的,是西雅的使命!
权杖在手,此刻,他却也似乎了解到了当年师父所言“未曾所有”的那份悲凉与遗憾,权杖代笔着至高无上的术法与荣耀,却唯独抵不过人的一句“无能为力!”他双手顾自垂下在身侧,一身白衣却似乎毫不在意地上的尘埃将自己的衣衫弄脏,伤春悲秋不是他的情怀,但现如今,他却有些不自觉的恐慌起来!
这几日有异的天象,再加上君子今日——
即便君子一直没有习得最为上乘的术法,但拘于自身,莽撞之余却还是懂得分寸,即便今日中秋月圆,君子想借灵使力,方才与君子交手,源于君子身上的力量却远远不是他能够抵挡的!他都不得不怀疑,君子,似乎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设下结界,也是为了防止君子完全走火入魔之后引发西雅的变数!
“君子师弟,这也是你自己人生中的大劫!师兄此刻,是无能为力了!能不能压制住心中的魔障,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亚古径自在结界之外盘腿而坐,顾自闭目凝神,屏息而坐,并念着一贯用于平心静气的经文法咒,“君子!与我一道念!”
亚古厉声道,却见结界之中的君子较之于刚才,脱去了些烦躁,多了几分意识清明,面上依旧是痛苦不堪的表情,狰狞又渗人!权杖原本便是集聚了西雅几代祭祀一生的修为与术法精髓,他的师父当年曾经说过,若是拥有权杖之人,必定得有一颗正气凛然,为天下殇的决心与信心,师父当年说君子那不得权杖,便是因为他心气委未脱,跟随了几辈子的大祭司,这跟权杖尽数被历代正气所浸染,结界以权杖为媒介,亚古方才所想的,也正是如此,若是真有什么邪魅之物,怕是除了权杖,便没有什么能够镇压的住!
清风此刻已经半点不能动弹,眉宇间却尽是萧条与担忧!师父!是清风无能!清风看着而不远处大祭司也盘腿在结界之外念着清心咒,便不敢耽搁,半支撑着身子,也一并跟着一道念起清心咒来——
而此刻,扶摇洞中。
一股黑气隐隐中似乎在蛰伏着,却又似乎忽明忽暗,忽大忽小,忽强忽弱——
“该死!”扶摇洞本该是月光灵气最盛的地方,最能收到月光照耀的地方,他正借着今日,打算吸收些灵力,好增强他的术法修为,好尽快离开这里!却殊不知,被那个该死的老头给搅和了好事!
以为,这样,他无可奈何了么?西雅这块宝地,迟早都是他的!
很快,那团瘴气却零零星星的在扶摇洞最深处凝聚成一团,洋洋洒洒的翻腾了几下之后,便缓缓的下降——
赫然是那个带着铁面的神秘男子,他参悟了二十年,却终究,还是没有参透么?他大小便帮阿雯换脸,却殊不知即便是在高超的术法能力!也并不能够永保一辈子,那么…他自己呢?方才的那个身躯,若非亚古,会对他的入产生那样强烈的排异反应么?不会!那个身子是他几十年来所看上的最中意的身子,这个小小的扶摇洞,如何能困得住他一辈子?
只见黑衣男子带着高傲的贴面具,顾自潇洒的坐在满是白骨散乱堆砌的地面上,面色从容,并无半点不妥!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尝试,那根权杖,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他算是体会到了,自己苦心在扶摇洞中修炼了几十年的术法,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肉身,他便一辈子也出不了这个扶摇洞!若是他出不了扶摇洞,自己多年来忍受的屈辱和痛苦…。不!还不清了!那些赋予他痛苦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若是他日,他得到了那根权杖,那么…小小的西雅,算什么?!他想要的,和能够拥有的,都远比这些,多得多!
他抬头望天,却似乎在一片迷雾之中,找到了些许松动,些许,不寻常的气息,些许,似乎要苏醒的气息……
第二百零二章 宁太后之心()
天朝,京都,宝华苑!
中秋月圆,本就是人月两团圆的日子,在人月两情的时候,原本也预示健康长寿,作为宫中最为长寿尊贵的人,宁太后首当其冲,早早的,原本便异常繁华绮丽的宝华苑更加是往来络绎,原本宁太后回宫便是一件喜事儿,多少人削尖儿了脑袋想要往宝华苑里头钻,更是希望能得到宁太后的青睐,即便宁家在朝中的威严比不上以前,但对于宁太后,霍昭一直秉持着以孝心相侍,如今的宁家比起朝中一些不入流的世族好上不知道有多少倍!
月十五的一大早,霍昭便先按照惯例前来先向宁太后请安,宁太后笑的热络,一身暗红色的大片牡丹,年近七十的高龄,看着却半分不失雍容华贵!
然霍昭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德全借故独自不舒服,霍昭便应允了他,让德全不用随侍着去朝堂伺候!
宁太后吩咐张姑姑打发了一众前来宝华苑的达官贵人们,微微沉了沉眸,方才公式化的笑也在一瞬间变得僵硬,分明不属于牡丹的雍容华贵,似乎连带着方才前来请安的正宫洛氏也风韵有所不及,但此刻,看着却较之于方才更为严肃沉闷,一言不发!
帝后本为一体,今日单单只是霍昭早早的便前来请安,洛氏紧随其后,却是在霍昭走后,连带着诸多后宫的嫔妃们,也都一道前来问安,于礼,却并未有什么不妥,只是——
“娘娘!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芳月姑姑呈上来的!”张姑姑屈身道。
“凤印!”那个明黄色的盒子在她六年前离宫的时候,便是亲手交给洛皇后的,她又岂会不知,只是,皇后的速度,倒是出人意料的快!
“放下!不——拿来,让哀家瞧瞧,皇后不是愚笨之人,这凤印,她便这般舍得放下?交还给哀家?哀家年老,只是,如何还能掌控的起这个凤印?”张姑姑低眉顺眼的,自然知道太后口中的意思,只见宁太后细细摩挲着澄黄莹亮的国母之物,虽说了推脱之词,却并无托拖之态,眉宇之间眼波婉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下文——
“娘娘!奴婢觉得,娘娘倒是较之于以前,身子骨更为硬朗了呢!依奴婢看,太后娘娘您执掌凤印,乃为最明智的选择!”
“哦?”宁太后微微挑眉,却似乎很是受用,“宁心!只是你觉得,皇上与洛皇后,可会这般心甘情愿?”这凤印,若是她不垂涎,那是假的,强硬如同宁太后,想要做的,便是骨子里最为硬朗,面子上最为尊贵,只是霍昭,却一贯不喜欢她干政,六年前有此一闹,她交出凤印,甘心上福缘寺一住就是六年,便是依仗着霍昭心中的愧疚,在福缘寺,她每半月便会召见一次太医,而太医,也会将她的情况一字不露的禀报给霍昭,即便这孩子打小儿便不同他亲厚,顾自里头却还是记挂着他这个母妃!
“太医前去回话了?”宁太后微微挑眉道。
张姑姑点点头道:“是!按照娘娘的吩咐,李太医如今跟着娘娘在京都当差,娘娘的病症,奴婢都吩咐李太医,一字不落的汇报给皇上了!”
“一定得把哀家的心疾说的严重些!皇上曾经说希望哀家留在京中过上元节,你便吩咐李太医,便说哀家身子匮乏,不宜长途奔波,只宜留在京中好生养病!”
“娘娘!若是娘娘自己要留在京中,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原本您就是这天朝的太后,身份无比尊贵,若是连您都没法子留在宫中,那还有谁有这个资格?奴婢是想…娘娘您身子好着呢!若是一直便这么让李太医说些妄语,多多少少对娘娘的身子也有些不好!”
“呵呵…宁心啊!你知道,哀家素来不相信这些!哀家只知道,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六年前,哀家因为与皇上的几句口角,便负气前去千里之外的福缘寺,哀家本不是心善之人,也求不得佛,哀家一直在等的,便是一个转机,一个光明正大回京的转机!皇上心中对宁氏有戒心!哀家可以理解,哀家…也可以不追究,只是哀家最大的底线,便是宁家一定要是这天朝的第一大族!哀家与宁家,蛰伏的也够久了!想要皇上放下戒心,哀家用了六年的时间!在这六年的时间里头,哀家一直佯装身子不好,李太医那头,也没少给什么好处,要的,便是勾起皇上心中的情分!皇上是个极为孝顺的孩子,皇上打小,便同我不亲厚,甚至…将一个乳母看的比我重要的多!哀家过往所做,也的确离间了我与他之间的情分!”
张姑姑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到底,宁太后,还是没有完全的心思,家族,世家,身份,在她眼中心中,都重如千金!
“娘娘!奴婢觉得!娘娘年岁大了!既然真的如同皇上所言,那么…娘娘又为何不在宫中,好生的颐养天年?皇上…一定会好生孝顺娘娘的!”
“孝顺!宁心!我大抵以为,你在哀家身边伺候多年,对于哀家的心思,已经猜的很透了!哀家当年进宫,一直到走到现在,哀家的存在,远远不是为了一个太后,育有一个皇子的身份那么简单!为了做到这些,哀家…做了多少常人做不得的事情,宁心,你可知道?”
“奴婢明白!奴婢…只是为娘娘心疼!娘娘年近七十,奴婢十三岁的时候便跟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十四岁入宫,奴婢便一直跟在娘娘身边,从未离开过,娘娘初进宫的时候,不过是个小小的美人,而宁家,也不过是个不大的世族,这么些年,娘娘一路走来,宁家一路强盛,都是宁心眼睁睁的瞅着的!所以!宁心才为太后娘娘担心!娘娘!宁心真的觉得,您累了!”
宁太后微微摆摆手,精明的眸光之中并没有半点疲色,似乎在宫中打滚多年,已经从内而外都披上了一层坚韧的盔甲!
“若是哀家在世,无法保住我宁氏殊荣,那么哀家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面见我宁氏的宗祖?至于这凤印,哀家,好歹也得交到我宁氏之人的手中!若是宁氏在朝中无人,哀家!不放心!”
“宁氏之人,难道娘娘是想…宁氏的女子…除却娘娘之外,宗亲中同娘娘较为亲厚的便也只有侄孙小姐了!小姐才十四!娘娘您难道是想?”宁太后的意思,可是有将宁小姐指给皇上的打算?只是在回京的时候,娘娘话中的意思,难道不是想指给睿王么?这睿王的背后,难道不是宁太后一直痛恨的宗家么?宗家的势力,现在早已经隐隐约约有超脱洛家的气势!
“恬儿?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生存,她…还不够资格!哀家不舍得!她是哀家的兄长唯一的孙女儿,同梓婧她们,在哀家心目中的地位是一样的,现在宁家无势,哀家所要做的,便是为她在今后的铺好所有的道路,让这孩子日后,在哀家百年之后,还能好好的保全宁氏!自然!你说的,哀家不是没有考虑过!”
原来宁太后真的有想过要将宁恬儿指给皇上,这两人之间的岁数,相差不是一点儿半点,宁太后居然也舍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恬儿还小,在这宫中,最不适合生存的,便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女子的光阴何其短?现在的年轻貌美,以后,又能换来些什么?现下是最为天真的时候,若是在这个时候,哀家将她接进宫,兴许皇上会瞅着恬儿年轻貌美,恩宠她一些日子,但是时间一长,还不是岁月不饶人?!现下进宫,即便是人家在背后捅了一刀,甚至…你还找出那个捅你的人是谁!”宁太后淡淡道,虽然原本以为洛氏即便存着野心,却没有多大的真材实料,今日一见,她不过只是随口说了句要促成恬儿与睿王的好事,便这般按耐不住,甚至想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