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也没听到李朗说甚,满心满意地都在小心翼翼地给伤号擦试了,他浑身都是伤口,根本下不去手,带着酒的湿布一旦触到他的伤口,便引得他更大一阵的疼痛,身上的流出更多的汗渍来,浸在伤口中,李敏只觉得手中的身子越发地孱弱而痛苦了。
他心慌慌地,生怕这个人挺不过去,给擦毕了身子了,李敏的额头已挂满了汗,实在是太紧张了,这个人每颤一下,李敏都觉得他像是要丢了命一样,真实地感受到他的疼痛,却又不得不为之,古代没有退烧药,他只能先拿酒给他祛热,否则这样烧下去,小命真给烧没了。
李敏拿了李卞氏新给做的两大团棉被把他包裹住,又想去请郎中,这还没有动作,就听到外面传来李卞氏的声音,“敏儿啊,这儿还有一些草药,你暂且拿去用罢!若是不行,再去请郎中。”
李卞氏早先听到李敏的嘱托,早已与自家老头儿商量过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请外人来,这个人受的伤这样重,一看就是被人给寻仇伤的,万一引来了他的仇家,这可怎么得了?
李敏忙忙地谢过了,这就去煎药,顺便又问李卞氏借了红糖,抓了一大把放进碗中,他侍候在跟前直到药温热能入口了,他这才抱着药碗给这人吃。
这人即使重伤昏迷不醒也毫不改本性,咬着牙关坚决不吞药!李敏撑起他的脑袋,感觉到他颈上的皮肤不再那么烫,心下稍稍地舒了口气,跑到外屋拿了根筷子来,捅进这人嘴里,硬是撬牙关往喉里灌!
可惜李敏没闽坚本事,药顺着筷子喂进去一点,伤号不给面子地都吐了出来!
李敏愁苦地垂着眸,目光落在伤号仍显稚嫩的脸上,无言地唉了一声,这下子不知该怎么办了。若是放在现代,直接扔手术室吊葡萄糖就好了,他只需要在手术室外面等等,过不了多久就有信了,可是现在……他不救,人就死给他看,回头朗儿会骂他丧心病狂,谋豹害命!
他头疼地扶扶额,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一个主意,古人不都很时兴喂药么,他喝一口把药给这伤号哺进去,这下他不会吐出来了吧。
想到这儿李敏暗赞自己聪明,当下吞了一大口药,低头毫不怜惜地扒开他的嘴巴,喂哺了进去。
第56章 露真容起地定房()
看到他没再吐药;好像还咂摸了下嘴唇,李敏总算欣慰。将大半碗药都给灌进去;李敏抬起身子;目光落在这孩子稚嫩的脸上,心下摇头,他这不算欺负未成年吧?不太对……他在古代第一次唇对唇的对象,理应是个从画里面走出来的古典窈窕美人的,可惜让这个小孩子给占便宜了。只是;他这是救人;其他的都谈不上;只要这个人能活了;那便好了。
敏儿忙活罢,浑身都出了层汗,可看到不再闹腾的伤号,他松了口气。
把现场收拾收拾,耳边传来“切”的一声,李敏意外抬头;正好看到抱着小胸脯;像个大人般站在门口;一副愤愤神色的李朗。
“朗儿你看,他好了……”李敏露出笑颜,朝李朗真挚地说道。
“哼!你这样给他喂药,我跟郦儿都没有得到过,看起来,你是觉得他比自己的弟妹还亲!哼!”
他说着竟然转身撒腿就跑,李敏想拦没拦住,“你跑什么,郦儿呢,你怎么没带着她啊?”
李敏没听懂李朗的话,只见着朗儿没带着郦儿,这怎么能行,郦儿怎么可以一个人呆着,她身边怎么可以没有人?
拿着酒布的手被人猛地抓住,那力气极大,把没个防备的李敏给拽了个趔趄!
扭头看到是伤号拉住了自己,下一刻被猛一大力重重地摔跪在榻前,李敏几乎是本能地讶异了下,刚才这人浑身难受时不见有多少力气,怎么转眼间竟然会这样粗爆!?
“娘……娘……”伤号抱着李敏,身子随之朝侧翻来,李敏猛地按住他,阻止他朝外侧翻身,下面可是坚硬的地面,又冰又冷啊,再给他感冒了,可就不好治了!
李敏极力阻止,可架不住他的蛮固,陡地翻过来,这人的身体重重地摔了下来,且是抱着李敏一起摔下。
被重重栽折在地,身上还压着个大活人,李敏只觉得自己骨头都散了架,疼痛漫延,他倒抽着气,只能梗着嗓子无声地喊疼。
好半晌,这才缓过劲来。
“给你疗伤还不得歇息,现在还要受你的压迫,孩子都这么没礼貌么!”李敏暗自忿怒。
“起来!”
李敏爆吼一声,翻了个身,听到他痛哼着,还是不由地放轻了动作,这毕竟是个孩子啊,不但病着而且还想娘,李敏松了松手,避免弄疼他,想从他身下抽隙撤身出来,这之际就被抱得更紧,“娘、娘亲,不要,不要离开我……”
李敏想着或许是个没娘的苦孩子,跟朗儿和郦儿一样。心下不由多了几分怜惜,仔细打量他,眉若刀削,鼻如玉砌,薄唇如桃瓣一样,此刻因发烧而痛苦地紧抿,整张脸看起来是器宇轩昂的,面皮白皙矜贵难掩高贵,可那发髻却由普通系绳束起,乍看一下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越过脸,这才有空仔细打看他的身体,四肢修长,矫健有力,使李敏不由想到了门后的豹子,身上的皮肤却并不白皙,是长期日晒下的古铜的颜色,手臂紧抱着自己的用力处,能清楚地看到狰狞怒拔的肱二头肌,胸前能清晰地看到坚如磐石的胸大肌。
要论这孩子,也不过比朗儿大个一两岁的,十一二三岁?李敏皱紧了眉头一片狐疑,可是一个孩子身材能这样矫健修长,还练就这一身肌肉,而且身高比自己似乎还略高一点。可再看这张脸,李敏不禁扶额,觉得自己被眼睛给欺骗了,明明是张十岁冒头孩子的脸!
可这张脸与身体,竟然有如此强烈的差异。
李敏研究不透了,他想了想问道,“你是谁?名字是什么?”
“祖,念祖……”
念祖?李敏沉吟,然后点头,倒像是个世家大族的名字叫法,只不过这浑身的伤,召示的并不是好事情呀。
李敏顿了顿这就要起身,哪知念祖根本不肯,两人扒扯起来,不经意间李敏抓到了念祖的脖颈,好像是弄伤了,他小心地检查了下,见没事这才收手,目光收回时,看到了他的胸前,突然出现了一介非常奇怪的图案,若隐若现地,李敏只觉得非常眼熟。
仿佛突然想起来一样,李敏四肢并用,猛力挣扎开身上的人,翻身朝门后的豹子奔去!
他扒开豹子的脑袋,就看到颈子下方的一小块光秃秃的颈皮,那里没有毛发,像是被烙出来的印迹一样,类似四叶草一般的花纹印在上面,与四叶草不同的是,这四片叶子的纹路却好似蛇牙印,看起来仿佛某种诅咒!
对,就是这样的印迹,与重伤少年xiong口中的那个印迹相同!
与此同时,李敏想到了当初自己在天然河中钓上来的那条鲤鱼,鲤鱼把身体塞进个瓦罐中,那瓦罐上便有同样的标记!
李敏带着难以置信奔回到重伤少年身边时,他xiong前的印迹已经消失,仿佛刚才看到的不过是场幻觉一样。可是这三处一模一样的印迹,对他来讲,仿佛寓示着什么。从他无意中钓回那瓦罐,当掉后换了五十两银子,到遇上斑斑,再至此救了这少年……
他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自己被人暗中算计,身为屡次落第的破落秀才,他所存在的最大用处,便是被二叔占去偌大家产,至于被人算计到如此地步,他明显还不够格。
可从带着印迹的古董瓦罐开始,到流落进山林间的斑斑,以及这少年重伤在自己面前,李敏细细地眯起眼睛,他似乎能大致刻画出这少年沦落到如此地步的过程。
费了老鼻子劲,把人拖着扔到榻上,李敏发觉这念祖比李朗可重得多,他简直能跟他家那头豹子一个重量,也不过是个十岁冒头的少年,怎么可以这么重?!
李敏再次叹息,诡异的目光又在念祖身上扫了一遍,没找出半毫破绽来,也只好由他而去。
见人没大事了,李敏擦了把头上的汗,把斑斑的嘴里的布抽出来,将刚才它没吃完的肉给它填饱肚子。他则拍拍满身的酸疼,打开门出了去。
还没喘口气,族长便来了,李敏赶紧提步上前施了一礼,“爷爷您怎么来了,念祖已经没事了,还得麻烦您跑一趟。”
族长听了李敏的话微怔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知道那救回来的孩子是叫念祖的,他点点头,倒是个好名字,不忘祖先,听起来倒是个孝恭的孩子。
他抚了下雪白的胡须,由袖中拿出一份文书来交给李敏,“敏儿啊,这是你起地盖房子的地契,正好挨着福喜家的,那里的地势相对平坦,而且我也找了人也看过了,风水倒是不错,离咱们李氏宗族是远了一些,我怕你过去没个照应,郦儿又还小……”
李敏没想到会这样快,接过文书来上下扫了一遍,眼冒欢喜,“只要能有个地方便成!”想了想李敏不好意思起来,“爷爷这还真麻烦您,不知要这地契得花多少银钱?”
到哪里都没有要办事不花钱的,李敏知道这个道理,何况族长还这么快给他弄了地契来,里正那里肯定不太好相处吧。
“敏儿你还跟老夫说什么银钱之事!老夫早把你当成自个儿亲孙子了!若再说银子,便生份了!”族长扳起了脸,神情一时严肃,“待过几年老夫和家里老婆子一块西去后,这个院子你便给老夫守着,盖个甚房子!”
李敏晒然一笑,却带着感激,真诚地回道,“爷爷的心意敏儿是懂的。只不过咱们李家子孙旺盛,爷爷的儿子孙子也个个人强势旺,以后枝枝繁茂繁衍更盛,便是再多几处院子也是住不过来的,爷爷还愁自家的院子空出来么呵呵。”
李祺甫一听这话受用地笑了,感慨李敏这孩子会说话,心中却自明白,自己是留不住这孩子的,他有他自己的决定。
第57章()
这时候族长的幼孙誉儿蹦蹦跳跳地进来了;他是个只有七八岁大的小孩儿,脚下蹬着奶奶给新做的绣着花老虎的厚厚棉鞋;身上的穿着喜庆颜色的厚厚棉袄;颈上挂着纯金灿黄的长命锁,一脸虎头虎脑的模样,胖乎乎的小脸仰起来,露出掉了两个门牙的粉…嫩粉…嫩的牙g,满脸的童稚;上前拽住了李敏的袖子;脆声央他一起玩。
族长让他找李朗去玩;他也不干;小小的人非要围着李敏转悠。
“里正对于起地盖房子之事倒很宽洪,并没为难,老夫也觉得他此事办得公道。只是这河堤之事也是对村中人的一件好事,我是觉得继续建下去也是极好的,你看怎么办吧?”
族长这话已经说得很知心了,李敏听在耳中便明白了几分;反手抓住誉儿捉着自己袖口的肉嘟嘟小手;轻轻地捏玩着;他知道族长这是在征寻自己意见。里正对于自己要起地盖房子并没有反对,也未横加阻拦,显然是有些示好的意思,他若是再摆谱便有些不识抬举了。只不过他要盖河堤的告示已经贴出去了,如何能收回呢?
再者说了回来的那夜他已经与族长知会了,要开宗族之议,若是就此打退堂骨,岂非功亏一溃?
李敏思虑了一番,猛地捏紧誉儿小小的手,坚定道,“爷爷,修河堤是件了事,既然连县老爷都赞成,若是咱们雷声大雨点小,岂非令人失望?敏儿这就去实地看看,起草图,河堤一事不能耽搁。”
听了李敏的话,李祺甫心下有了底,当即点头,“如此,老夫便将族中几位长老商议一番,找个合适的时间,在祠堂之内,把大家聚在一起,讨论讨论这件事情。”
李敏点头,拿了自己的工具这就打算去天然河查探查探。
“爷爷爷爷!我要跟敏哥哥在一块,我要在敏哥哥家里吃饭!”这时候誉儿欢快地拍着手,抓着李敏的衣袖往灶房而去,一边念叨着,“我也要做饭,誉儿做的饭可好吃了!”这下怎么都不跟族长回家了。
李敏也见到了饭食,当即邀族长一同用饭,李祺甫冷锅冷灶,他哪里肯留下,当即把幼孙誉儿放在这儿了,他则回了自己家,说过会儿来接誉儿。
把李朗找来,让他跟看着誉儿和郦儿,李敏则进了灶房,切下块肉来准备生火起锅。先炖上肉,便回了屋让李朗去叫闽坚来用饭。
打开门就看到朗儿跟誉儿玩猜拳,誉儿身上叮叮当当的长命锁的声音,引得听到声响的郦儿不时地拍着粉…嫩的小手咿吖地吐着泡泡,李朗则不时地回头看着郦儿,年幼的眼眸之中流露出身为兄长的关切之意。
榻沿处,正堆了两个长长的枕头,郦儿便在枕头的里面。虽然如此,李朗的目光一直都未离开过榻里的郦儿。
誉儿长得虎实,白白胖胖,虽然只有七八岁,身高却与朗儿一样了。相比朗儿,他自从那堆小叫花中回来之后,便迅速地削瘦下来,小脸露出了颧骨微带着苍黄之色,身上的布衣也是穿了几日未能换洗的,大冷的天,他穿得清薄,露出削零的脖颈,扭头看顾郦儿时,那颈子越加显得长而孤瘦。
李敏上前轻轻抚了抚李朗微带干枯的发髻,声音柔…软,“这由我看着,你去把闽大哥找来咱家吃饭,他一个人做饭也是清冷的,来咱们家吃,热闹。”
李朗刚才还一副家长模样,带着誉儿玩,看顾着郦儿,一见李敏进来,便扳起了小脸,“知道了。”他闷闷地垂下头,顺带把李敏放上去的手甩了下来,他转而按了按誉儿的手,小大人似地嘱咐道,“在这儿等着!待我回来再陪你玩儿!”
“嗯。”誉儿天真地眨眨眼睛,重重地点头,“放心吧,我会安心等着朗哥哥回来的!”
沉默地望着李朗小小的身子消失在门口,李敏微微抿紧了唇,并未言语,室中一时安静下来。
“敏哥哥你没事吧?”誉儿抱住李敏袖中冰凉粗糙的手,尽量暖了暖,声音带着丝怯怯。
李敏摇摇头,鼻头带着微微的酸涩,暗暗决定,待这件事情了结后,便好好喂养弟妹。朗儿不过比誉儿大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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