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杰嘿嘿一笑:“还有许多的你想不到,认识我越久,便会越了解我。”
莫伯干咳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道:“你小子能先不嘚瑟么?赶紧拿来。”他说着伸手去接陈明杰手中的布条。
布条是一块极为寻常的藏青细绢,城中各大小布庄均有售,也是寻常百姓最为偏爱的一款布料,绸缎虽华丽,却不够结实,且价格较高,寻常人家一般是穿不起绸衣的,而粗麻则是山野田间的粗人爱穿的一种布料,因为布厚耐洗,可以经久不坏。
县城里的寻常百姓以及江湖上并不富裕的江湖人,则更偏爱绢布,其布料色泽鲜艳,比绸缎耐穿,又比粗麻高档好看。
陈明杰皱眉道:“若是稀罕些的布料,兴许还能帮上忙,只寻常绢布,满大街都是,如何成为线索?”
莫伯不答话,还在那翻来翻去的看,一脸的苦脑,似乎在绞尽了脑汁想些什么,偏又没想到点子上,那抓心挠肝的模样,让别人看了也心焦。
白忆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住在渔村的记忆,也是她唯一对人事有印响的一段记忆,突然道:“这绢布确实常见,可一般常见于浅色,青黑之类的绢布应当不多吧?”
听了白忆的话,莫伯一拍大腿,叫道:“没错没错,白忆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这绢布多见为钱色,青黑之色极为少见,而且这方布条色泽光鲜,应当是不久之前才做下的衣裳。”
陈明杰闻言,亦是一脸上的兴奋,道:“这么说来,只要确定了谁家布庄出售这种青绢,便能顺藤摸瓜的找到凶手!”
第417章 眉目()
莫伯道:“我知道谁家有这种青绢卖。”
莫伯向来喜欢颜色深些的衣料,平日穿衙役的衣服,也正好合了他的意,可他这仵作之职与衙役不同,只要没有命案,他便无事可做,经常是要回家的,回家总不能也穿着衙役的衣裳,总得有几身自己的衣裳,这便在多个布庄中搜寻,还真让他在城中的一家布庄中找到青绢。
三人没有回衙门,直接便去了莫伯所说的布庄,掌柜验看了陈明杰带来的布条后,肯定了这块布条确实出自他家的布庄。
莫伯问:“可还记得都是谁买走了这种青绢?”
那掌柜点头:“记得记得,这青绢我当初进货时一共只进了三匹,一匹是您买去了,另一匹被西街的大刘子买去了。”
见掌柜不说话了,莫伯急问:“那还有一匹呢?”
掌柜指了指他身后的货架,在那五颜六色的布匹之中,一匹青色绢布被压在最底下:“这便是第三匹青绢,极少人喜欢这种颜色的布料,大家伙儿都喜欢颜色较为鲜亮些的衣料,这匹布便这么剩下了。”
陈明杰点头,朝着掌柜复问道:“这么说来,除了莫伯,大刘子便是这青绢的最后主人?”
掌柜点头:“没错,大刘子素来不爱说话,十分的沉闷寡言,有一日,他突然要买青绢,我还觉着奇怪,他从前买衣料,都是论尺买的,而那次他却买了整整一匹布。”
白忆问道:“掌柜对那大刘子,知道多少?”
掌柜道:“我只知他有一个重病的老母在家卧房,老母脾气十分暴躁,对大刘子这个儿子动辙打骂,这才导致了大刘子的生性胆小,就连后来大刘的老母瘫痪了,他也依然无法改去惧怕老母的心里阴影。”
“大刘子是不是一个好勇斗恶或好色之人?”白忆又问道。
掌柜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感觉大刘子这人有点奇怪。”
白忆追问:“如何奇怪?”
掌柜道:“他这人不爱说话,但看人的眼神感觉怪怪的,整个人都阴森森的,尤其是看到打扮漂亮的女人时,更是行止有些奇怪,似乎是厌恶,又仿佛不是厌恶,我也说不清楚。”
白忆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这大刘子会功夫吗?”
那掌柜想了想,道:“好像会,又好像不会,有一回他走在街中间,一辆马车急驰而来,眼看便要撞上,众人皆以为他必定难逃此劫,谁知他竟轻巧的避了过去,我们都道他好功夫,可谁知第二日,他不小心在街市上撞到一位公子,那公子让下人揍他,他竟半点不还手,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白忆心头微动,又问:“那公子是谁?他家中后来可出了什么祸事?”
掌柜想了想,哎了一声道:“姑娘这么一问,好像是出了事,听说那公子的小妾莫明其妙的死了,死得很蹊跷,但因其身份低贱,又与主母不和,府里也没报官,只草草埋了了事。”
询问到这里,三人皆心中有了数,便向掌柜告辞离开。
第418章 大刘子()
回到府衙,三人又看了一遍尸体,果不其然,这具女尸在生前也被侵犯过,作案手法与之前三起案件如出一辙,几乎可以断定是同一人所为。
陈明杰看着白忆,问道:“你怀疑那大刘子?有几分把握?”
白忆笑道:“我可不是断案的捕快,我只是仵作,办案拿人之事,还是大人您自己看着办吧。”
陈明杰瞧她一脸上狡黠的模样,心知她定是有条件的,便笑道:“这样吧,只要你帮我破了这案子,我便许你提一个要求,如何?”
见陈明杰如此上道,她还有什么不好答应的,忙笑面如花的朝陈明杰道了谢,这才又道:“大刘子有嫌疑,且嫌疑重大,你先派人去提审大刘子,看看他做何反应。”
陈明杰亦是这般想,随即便派了人去大刘子家拿人。
却谁知,衙役刚到大刘子家,便发现大刘子的母亲已经死亡,而大刘子也不知所踪。
白忆与大牛刚刚吃完饭,正商量着给大牛在府衙谋一个什么样的差事,却又听闻有命案发生,便匆匆抱了小白出门。
在府衙外与莫伯会合,二人乘坐陈明杰安排的马车一同来到案发现场。
大刘子的家住在县城内较为偏僻的东南角,是一间拥有至少百年历史的老房子,房子破旧,里外一共有两间屋子,外头的院子也不过数步之距,因其十分的破旧,在一整排的房舍中,显得尤为突兀。
一入小院,白忆怀中的小白便蹿了出来,立在白忆的肩头,警惕的看着四周左右。
莫伯好奇问道:“你养的这小东西挺有意思的,瞧这一脸忠心护主的模样,见人就瞪,不知道的人,还道我是杀人犯呢。”
白忆笑道:“它对血腥味极为敏感,这房子里充斥着血腥味,它一闻到这味,便知定是有事发生,自然而然的想要保护我。”
莫伯哈哈大笑:“就它这样一个小东西,还谈什么保护你?不用你保护它便算万福了。”
白忆摇头,二人已经走到内室,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内室的血腥味更浓郁,小白毛绒绒的小脸上尽是警惕之意。
只见简陋的内室之中,除了一个木架之外,便只有一张木板床,而那床榻之上,横陈着一位老妇,老妇盖着棉被,看不见身上的伤口,可那鲜血却淌了一地。
陈明杰见二人到来,忙道:“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白忆眉头微皱,道:“大刘子跑了?”
陈明杰点头,面色沉郁:“怕是不止跑了这么简单。”
莫伯此时已经掀开了盖着老妇的棉被,瞧着老妇身上的伤口,莫伯叹道:“此犯手段极为利落,刀刀致命,却也十分的狠毒,本一刀可了结,却偏偏扎了五刀。”
白忆走至床畔,伸手摸了摸老妇的手心,手心竟还有余热,可见死亡时间并不长,应在一个时辰之内。
见二人已经查验了一番,陈明杰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莫伯叹道:“此犯手段残忍,竟能对这样一个瘫痪在床的妇人下手,可见其心思之恶毒,手段之狠辣,且刀法极准,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
第419章 谁是凶手()
陈明杰又看向白妃:“你呢,你有什么发现?”
白妃眉头紧皱,沉声道:“犯人不是大刘子。”
陈明杰与莫伯纷纷挑眉:“怎么说?”
白忆指着床上的老妇,缓声道:“你们看这位大娘,衣着虽破旧,却很整洁,甚至可用一丝不苟来形容,再有这房间,虽然简陋,却也十分干净,地无杂物,墙无蛛网,便是这窗框,也未见灰尘存积,大娘瘫痪在床,许多事她都做不了,那么,为她穿换衣裳,洗衣洒扫这些事,便一定是她的儿子。”
陈明杰似乎有些明白了,但依然存着疑惑:“或许是他照顾老母多年,已经厌烦了也说不定。”
白忆摇头:“绝不会,他与老母相依为命,应是有着深厚的感情,若他厌烦了老母,又如何会这般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本是大夫,十分清楚,瘫痪在床的人,若得不到十分精细的照顾,命定然不长,很显然,大刘子将他的母亲照顾的非常好,他一定是一个极为孝顺的儿子,这样的儿子,怎么可能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去杀害与自己日夜相依为命的老母?”
莫伯亦点头:“白忆说的不错,凶手很有可能另有他人。”
陈明杰又问:“照你这么说,若大刘子不是凶手,那他现在又在何处?采花杀人案,究竟与他有没有干系?”
白忆道:“目前唯一能肯定的是,大刘子不是杀害其母的凶手,那凶手赶在我们之前来到大刘家,杀了大刘子的母亲,定然也不会放过大刘子,大刘子现在境况十分危急。”
她脑中灵光一闪,忙又道:“知道咱们要来大刘家的人并不多,除了府衙的几个差役外,便只有布庄老板。”
陈明杰亦是恍然:“且有关大刘的所有消息,都是布庄老板一面之词。”
三人面面相觑,心头纷纷升起不祥的预感。
当他们赶到布庄时,原本四开的大门已经紧闭,无论衙役如何拍门,皆无人应答。
陈明杰上前,运足了气,一脚将那大门踢开,众衙役蜂拥而入,仔细搜寻着布庄内,却未找到半丝人影,反而在楼上寝居的床底下,找到一件青绢短衫。
陈明杰拿着那青绢短衫与自己手里的青绢布条一比对,确实出自同一匹布,番找之下,果然在衣服的一侧找到一个破损口,破口与布条严丝合缝,半点无差。
“果然是他!”陈明杰叹道,脸上是明显的恼怒。
莫伯道:“此人果然阴险恶毒,他明明是真正的凶手,却故意误导我们,然后又赶在我们之前去到大刘子的家,杀其老母,制造出一个杀人逃命的假像,嫁祸于人,以洗脱自己的罪名。”
白忆跟着衙役上楼,验看了掌柜所住的房间,房间内陈设简单,应是暂时休息之所,并非长住之地,床上被褥凌乱,而房间内,除了门口处的矮凳倒塌在地外,其余物什皆摆放整齐,且十分的干净。
房间内有一只斗柜,她将斗柜打开,里面是叠得十分整齐的衣物,颜色多以暗黄色为主,还有几件绸布衫,以及雪白的袭衣,可见掌柜的喜好并非暗色系,且是个很爱干净的人,除了床榻上凌乱的被子外,其它物件皆摆放的十分整齐,也很干净。
第420章 嫌疑()
这么喜欢收拾屋子的人,是绝对不会让床上的被子去破坏整个房间的整齐度的。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掌柜并非正常起床,而是被人强迫起床,导致他并没有时间去整理床榻,而且,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绝不会将衣服丢在床底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他明知自己行迹即将暴露,又怎会将作案时穿的衣裳留在这里任人发现?
这些重重疑点,都指向一个事实,掌柜不是凶手,而是凶手想要栽赃的人。
白忆将自己的发现和观点一一向陈明杰及莫伯说明,二人也十分赞同她的分析,可这掌柜与大刘同时失踪,案件中最为关键的两个人都消失,这让他们陷入了艰难的境地。
回到府衙,陈明杰朝着白忆道:“今日多亏有你,早些回去歇息,如今采花犯未能抓获,城内已经贴出布告,你也莫要出去,免得遇到危险。”
陈明杰的叮嘱反而提醒了白忆,她道:“不如由我作饵,引那采花犯现身,到时抓他个现行,看他如何抵赖。”
陈明杰想也未想便摇头道:“绝对不行!”
白忆不解,她助他早日破案,他为何不肯?“为什么?”
“那采花犯手毒心狠,我绝不能让你涉险。”他面色坚定,斩钉截铁道。
白忆摇头:“若非是我,便会有其它的姑娘受害,敌在暗,而你我在明,我们无法捉摸暗犯的行踪,便永远也抓他不到,你只需要多派些人手偷偷跟着我,便一定能抓住他。”
陈明杰依然摇头:“不成,那案犯武功高强,你一个弱女子,怕是连呼救的机会都不会有,府衙里的这些人,如何会是他的对手?”
“可若非如此,你如何能有好的办法将那人引出来,一举拿下?”她反问。
陈明杰眉头紧皱,一脸沉郁,不论如何,他都绝不会让她轻易涉险,对方是那么的狠毒邪恶。
一直未言未语的莫伯突然笑道:“倒还真有一个办法可行。”
陈明杰眉眼一亮,忙问:“什么办法?”
莫伯道:“采花犯只对女人下手,而且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只要满足了以上两点要求,便一定能引案犯现身。”
陈明杰翻了个白眼:“莫伯,你这话说了与没说又有什么分别?”
莫伯却道:“臭小子,别急嘛,听我把话说完。”
见陈明杰闭了嘴,他这才又道:“要满足以上两点要求,并非只有女人能办到。”
陈明杰还未明白,白忆却展颜笑道:“莫伯的意思是,让陈大人男扮女装,引蛇出洞?”
莫伯朝着白忆竖起了拇指,笑道:“知我者,白忆也!”
陈明杰见眼前这二人一唱一搭的,自己竟这样被他们二人给卖了。
“我一个大男人,如何能扮成女人?那案犯又不是傻子,怎会瞧不出来?”陈明杰还想为自己据理力争一下,为拿案犯,牺牲点色相并不算什么,只是在她面前,他如何能——
莫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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