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杰的叮嘱反而提醒了白忆,她道:“不如由我作饵,引那采花犯现身,到时抓他个现行,看他如何抵赖。”
陈明杰想也未想便摇头道:“绝对不行!”
白忆不解,她助他早日破案,他为何不肯?“为什么?”
“那采花犯手毒心狠,我绝不能让你涉险。”他面色坚定,斩钉截铁道。
白忆摇头:“若非是我,便会有其它的姑娘受害,敌在暗,而你我在明,我们无法捉摸暗犯的行踪,便永远也抓他不到,你只需要多派些人手偷偷跟着我,便一定能抓住他。”
陈明杰依然摇头:“不成,那案犯武功高强,你一个弱女子,怕是连呼救的机会都不会有,府衙里的这些人,如何会是他的对手?”
“可若非如此,你如何能有好的办法将那人引出来,一举拿下?”她反问。
陈明杰眉头紧皱,一脸沉郁,不论如何,他都绝不会让她轻易涉险,对方是那么的狠毒邪恶。
一直未言未语的莫伯突然笑道:“倒还真有一个办法可行。”
陈明杰眉眼一亮,忙问:“什么办法?”
莫伯道:“采花犯只对女人下手,而且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只要满足了以上两点要求,便一定能引案犯现身。”
陈明杰翻了个白眼:“莫伯,你这话说了与没说又有什么分别?”
莫伯却道:“臭小子,别急嘛,听我把话说完。”
见陈明杰闭了嘴,他这才又道:“要满足以上两点要求,并非只有女人能办到。”
陈明杰还未明白,白忆却展颜笑道:“莫伯的意思是,让陈大人男扮女装,引蛇出洞?”
莫伯朝着白忆竖起了拇指,笑道:“知我者,白忆也!”
陈明杰见眼前这二人一唱一搭的,自己竟这样被他们二人给卖了。
“我一个大男人,如何能扮成女人?那案犯又不是傻子,怎会瞧不出来?”陈明杰还想为自己据理力争一下,为拿案犯,牺牲点色相并不算什么,只是在她面前,他如何能——
莫伯笑道:“你面白体修,好好打扮打扮,如何不像女子?又不让你大白天出去诱敌,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他一定不会看出破绽的。”
第422章 解毒丹()
? 陈明杰没想到,他堂堂一县之长,竟沦落到要以男儿身扮成女人去诱敌捕犯。
白忆想到一事,蹙眉道:“那案犯擅用毒,咱们须先备下解毒丹,否则一旦中了他的招,你纵有再多的气力,怕也使将不出。”
莫伯忙自怀间摸出一只瓷瓶,将瓷瓶内的丹丸倒出来一颗,小心的递给陈明杰,道:“这是我精心炼治的解毒丹,虽不知能不能解案犯的毒,你先备下一颗,有备无患嘛。”
白忆瞧见那丹丸,脑中又有画面闪掠而过,一副副炼制丹药的场景,画面里有她,也有一位面目严肃的老者,老者似乎在指导她,而她的模样,竟是幼时孩童的模样,那衣着也很是怪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她总是会想些一些奇怪的画面?
她伸手接过陈明杰手中的丹丸,凑至鼻前嗅了嗅,又用指甲抠下一点尝了尝,道:“这确实是解毒丹,却不足以解百毒。”
解百毒?莫伯愣了愣,随即笑道:“我炼制的解毒丹,只是针对一些寻常毒物方能有效,厉害些的毒药,怕是不成了。”
白忆摇头:“莫伯,你这丹方极好,只需稍加改动,便能是解百毒的解毒丹。”
莫伯眼前一亮,他做梦都想在炼丹术上有所突破,只可惜这许多年来,他一下固步不前,未有进步。
“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么说来,你有这能解百毒的丹方?”莫伯十分兴奋。
白忆摇头:“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只是下意识的想到一些事。”
陈明杰见她眉头微皱,心疼道:“既然还没记全,便不用费力去想,好好歇息去吧。”他并不希望她记起从前的事,若她记起从前的事,她一定会离开这里。
莫伯朝着陈明杰不爽的挥了挥手,拉了白忆便走:“咱们去聊聊解毒丹的事,别理他。”
待白忆将莫伯的丹方改好,已经是深夜十分,小伯躺在桌案上呼呼大睡,门外大牛也靠着门板睡了个透,这里里外外,心情最好,精神最佳的,当属莫伯,他拿着丹方,屁颠儿便去了库房,将陈明杰自家乡带来的一些名贵药材洗劫一空,均投入了他的小炉鼎中。
次日午时,莫伯的解毒丹终于炼治完成,他将解毒丹放在了白忆的面前,让她鉴别。
白忆先是闻了闻,又抠下一小块尝了尝,笑道:“莫伯果然精于此道,这么快便将解毒丹炼好,看来陈大人今夜的行动定能成功了。”
莫伯一愣:“那小子真答应了?”
白忆点头:“陈大人刚刚找过我,他说他决定今天晚上便实施诱敌计划,让我给他找一身衣裳,我这正准备给他送过去。”她扬了扬手中的素色裙衫:“刚刚在成衣铺买的,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呢!”
莫伯道:“时下最流行的款式?这是什么意思?白忆你为何总是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白忆嘿嘿干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不是知道么?我受过伤,记不起从前的事了。”
莫伯摸着下巴道:“听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你可听说过西域有一种忘忧果?”
第423章 喉疤()
? 白忆摇头:“不曾听说,忘忧果是什么?吃了真的能忘记忧愁?。”
莫伯摇头:“说是忘记忧愁,其实是忘记所有,中了忘忧之毒,便会彻底的忘记前尘往事,你说你头部并未受伤,除了肩膀上的箭伤,身上也并无其它的重伤,怎么可能被刺了一箭便失去记忆?”
说来也是,她也曾想过,她当时醒来时,身上除了箭伤,便再无别的伤,区区肩上的箭伤,怎么可能令她忘记往事?
“莫伯的意思,我也有可能是中了忘忧之毒?”白忆道。
莫伯摇头:“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并非确定便是忘忧之毒,你这情形,还需再多多观察。”
二人连走边说,直到进入议事厅才闭上嘴。
“你们在说什么呢?”陈明杰老远便瞧见二人一路说着话过来,面色凝重,很是认真的模样。
白忆将衣裙搁在了陈明杰的书案上,淡声道:“也没什么,聊聊罢了。”
莫伯见她不欲多言,便也闭嘴不说。
陈明杰还欲再问,白忆却道:“大人试试这衣裳吧,若不合适,还有时间去换。”
陈明杰只好起身试衣,将外衫脱下,拎着女人的衣裙却不知该如何下手,可怜见的,他身为男人,又没有妻室,对女人的衣裳还真是没研究过。
白忆见他拙手拙脚的模样,只好上前帮忙,好不容意将衣裳套上,又见他脖颈上的绸巾实在碍眼,与这素色衣裙不太搭配,便伸手将他脖颈上的绸巾取下。
待陈明杰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天青色绸巾被取下,露出他咽喉处的疤痕。
她凝着那道疤痕,只觉着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却无论怎么想,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来。
她格开陈明杰欲拿绸巾遮掩的手,另一手轻轻抚触上那道疤,疤如一只粉红的小蜈蚣。
当她的手触及那道疤痕,在她的脑中,不断的闪现出一副副的画面,少年喉哽异物,生命垂危,一位身穿粗布衣裳的少女,手执薄刃,切开少年的喉管,先为其通气,更为其取出异物,缝合伤口,一幕幕清晰在目,仿如身临其境,她努力想要看清那少年的面貌,想要看清那少女的面貌,却仿佛有一层神密的面纱将二人的面貌覆住,蒙了她的眼,蔽了她的心。
见她这般模样,他心知不妙,赶忙退身数步,干笑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匆忙慌张的模样看在了莫伯的眼里,这小子,一定有事。
莫伯的眼睛一直盯着陈明杰的喉部,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陈明杰不带绸巾的模样,自陈明杰走马上任南台县令一职,不论人前人后,他脖颈上的绸巾便从未取下过,他初时以为他只是喜欢这样的装束,没想到,他戴这绸巾的目的,竟然是为了这块伤疤。
能将伤留在脖颈上,且还活着的人,陈明杰当属第一人了吧!
“小子,你脖子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莫伯向来有疑便问,从来不会拐变抹脚,这也是陈明杰相信且信任他的最大原因,他就是这样一个直爽无计的人。
第424章 人情()
? 陈明杰状似不经意的扫了白忆一眼,干笑道:“没什么,早年不小心碰到了。”
莫伯上前,一把扯过不情不愿的陈明杰,细细查看他脖颈上的伤口,叹道:“这伤口可真是奇怪,你不小碰还能碰出条蜈蚣来?”
陈明杰不肯说,只低着头整理着身上的女裙装。
莫伯却不依不饶,又转脸去看白忆,问道:“白忆,你觉着陈大人脖颈上的这道疤痕,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忆又扫了陈明杰的脖颈一眼,道:“应是刀伤,事后又缝合过,所以才是这般模样。”
莫伯恍然:“难怪这伤口像蜈蚣,原来是用针线缝合过。”他叹道:“这世上,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竟有人能在被刀割了的脖子上用针,犹如绣花一般。”
莫伯又一把拽住陈明杰,嚷道:“有这样医术高绝的大夫,怎的也不引见给我认识认识?”
陈明杰若有似无的扫视了白忆一眼,见她面色虽疑,却无喜怒之色,心知她定是还没想起来,便道:“她远在天边,如何介绍给你?待将来有机会,一定会记着此事,现在就不用想了。”
莫伯叹道:“可惜啊,真是可惜啊,我如今年事已高,也不知在有生之年,能否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神医。”
陈明杰换好了衣裳,白忆又为他重新梳了个女人家的发型,再抹上脂粉,涂上唇红,细细的将眉描成叶柳状,还别说,愣眼一看,还真有几分美人的模样。
只是那腰背,再纤修的身子,也是男人的身体,总是要比女人家要宽厚一些。
于是白忆便将陈明杰的黑发放下半数,掩去一些背宽的鸡肋。
莫伯将他上下一番的打量,由衷的赞道:“你小子若是有姐妹,定然是美人,这般模样,做男人真是委屈你了。”
陈明杰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莫伯的意思,我陈明杰只有女儿家的娇态,没有男子的气概?”
莫伯见他要怒了,赶忙摆手:“没没没,我可没这意思,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白忆笑道:“你和莫伯看来相处的不错!”
陈明杰见她笑,如三月的春花新绽,美得令人窒息,他压住胸口的狂跳,哑着嗓子道:“我与你相处的也不坏,往后有事,别与我见外!”
白忆眉头微挑,慢慢敛了笑意,淡声道:“我虽没有了记忆,可却也知道,这世间,欠人钱财,无论多少,都好还,可若欠了人情,便是怎么还,也还不清。”
陈明杰皱眉:“所以,你不愿欠我的人情?”
白忆道:“我不愿欠人情,不论是谁。”
“为什么?”他不解。
“我的失忆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会记起一切,到那时,我势必要离开这里,既然早早晚晚都要离开,又何必在此欠下无法偿还的人情?”
陈明杰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神色灵慧的女子,从他第一次见她,她便印刻在了他心里,从未忘记,再后来她离开了小原镇,音迹全无,他也曾竭力找寻过她,却始终未果。
第425章 离开是早晚的事()
? 直到他来到京城赶考,无意中得知了她的下落,而她竟然是靖王殿下的未婚妻。
他高中状元,凭着他陈家在朝中的力量,他本欲留京任要职,起码留在京城,能偶尔远远看见她,也是极好。
可偏偏,梁王逼宫造反,而她也受了牵累,竟与靖王双双坠崖,而侍卫却只救回了靖王,她却不知所踪。
他好后悔,后悔当初在小原镇第一次见到她时,便该向他求亲,便该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自请远离京城,来到这南域小城,做这一方县守,守住自己的心。
上天怜他,竟让他在这里再次遇见她,纵然时隔两载,她却依然是他心目中的那般模样。
见到她的那一刻,不可否认,他是狂喜的,知她忘了前尘往事,更是激动不已,他决定重新与她认识,在她这段记忆空白的时间里,将自己植入她的内心。
可此时,他发现他做了一件蠢事,诚如她所言,失忆只是暂时的,若有朝一日,她恢复了记忆,便会知道他明知她的身份,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任她与靖王天涯两隔,任她与亲人生死两茫茫。
到那时,她会怎么看他?
可事到如今,一步已错,他已无回头之路,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南海畔的城镇,四季如春,可这冬日里的夜晚,依旧寒凉,尤其是那夜风,带着凉意,也夹杂着海的气息。
幽寂如深的长街之上,除了天空中的明月,便只余街头巷尾那星星点点的几盏明灯可引路。
一道修长笔直的身影出现在长街之上,月光灯影下,那身影仿如一尾青竹,虽穿着拖曳的长裙,行走间却无半分女子的柔婉媚态,便像那林间的青竹,傲然于行。
那身影行走的极慢,且不时的左顾右盼,似乎在怕什么,又似乎在盼什么。
自戌时至亥时,‘她’一直来回于长街巷尾,流连往返,行于寒夜冷风之中,令人心生怜意。
‘她’原本行至阴暗处的脚步突然顿了顿,长年习武令他分外的耳聪目明,些微异于寻常的响动令他心生警惕,他伸手轻轻拂落肩头的落叶,继续这夜间明月之下的漫步。
一阵破风之声自他身后袭来,他算准了时机,突然作出脚崴跌倒的模样,巧妙的避开了身后人的突袭。
一直隐于暗处的黑影终于现了真形,那人一击不中,一眼瞪向跌坐于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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