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
一根长长的穗草在萧逸的鼻尖轻轻的划动,穗草的另一端,握在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手中,小女孩一手抱着一只布娃娃,一手握着穗草,在萧逸鼻尖不停的划动,逗得自己“咯咯”直乐。
“囡囡,又在欺负萧大哥。”
屋门外,一张素白的门帘一挑,进来一位身着素裙的清丽女子,肤如凝脂,眉似黛柳。正是与萧逸同行一路的童玉。
此刻童玉手中端着一个木盘,盘中放着一碗淡黄色的药汤,正袅袅的冒着热气。
小囡囡见童玉进屋,将手中的穗草放在床边的木桌上,然后跑到童玉的面前,待童玉将手中的药汤放下后,便伸出小手,奶声奶气的道:“姑姑抱……”
童玉张开玉臂,将小姑娘轻轻抱起,在其脸上轻轻的亲了一口。
“咯咯……”
小囡囡被亲的发痒,忍不住又笑起来。
“我们的小囡囡长大了呢!”
感觉到囡囡的重量,童玉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逗弄道。听到童玉的夸奖,小姑娘有些兴奋,在童玉怀里不安分的扭动起来,只是童玉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加之身材纤弱,囡囡身体又重,一个不慎,小囡囡便从童玉怀中滑落下去。
“囡囡!”
感受到怀中的猛地一轻,童玉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双手无意识的向地面抓去,却是入手一
“砰!”
童玉近乎闭上了眼,根本丝毫不敢看接下来的情景,孩子不过四岁,摔在地上,即便不是生命垂危,却也必定是骨断筋折的结局,只是……
童玉半蒙着眼,一点一点的往下看,并没有看到鲜血淋漓的可怖之景,也未听到撕心裂肺的痛苦之音,入眼的,依然是囡囡那一张笑靥如花的小脸。
“萧……萧公子?”
囡囡幼小的身下,萧逸正一脸痛苦的张着嘴,小姑娘一屁股正好坐在萧逸的肚子上,压的萧逸一时之间只觉得胸闷气短。
“好久……咳咳……没有这种感觉了……”
“萧公子,萧公子你没事吧……?”
将萧逸身上的小囡囡移开,童玉将萧逸扶起,替他掸尽身上的尘土。
“萧公子,你……你是何时醒的?”萧逸指了指一旁若无其事的小囡囡
“她开始挠我鼻子的时候……”童玉默然,小脸却是红了一片。“大哥哥,你的眼睛红了呢!”一旁丝毫不知发生何事的小囡囡,睁着一双无辜的,明亮的大眼睛,一脸天真对萧逸
童玉闻言抬起头,也顺势向萧逸眼眸望去,果然,只见萧逸眼中泛着淡淡的红色。
“这……萧公子……你不会……”童玉一脸骇然,竹筏上惊魂的一幕犹如此刻,当时萧逸也是这般,将童玉吓得掉入江中。
“无妨……她给压的……”萧逸一脸无辜,指着小囡囡,一脸苦笑道。
“咯咯……”
这次便连童玉也捂着樱口,笑的花枝乱颤。
“萧公子,你笑了……”
童玉望着嘴角还残留着笑意的萧逸,痴痴的道。
闻言,萧逸也意识到了,立马将脸上的笑意一收,同时向后退了几步,离童玉稍微远了一些。“你……”
童玉气极,跺着玉足,一脸的不爽。
萧逸却恍若未见,将小囡囡掉落的布娃娃拾起,放回囡囡手中。正在此刻,屋外的门帘再次一挑,童东旭拄着拐杖,一跛一跛的走进屋来。
童东旭抬头,正望见面前站立的萧逸,面上一片诧异之“小兄弟,醒了?”
童玉搀着童东旭在一张擦拭的颇为干净的木椅上坐下,将拐杖放在旁边,望着萧逸,笑呵呵的问道。
“在下萧逸,有礼了。”萧逸眼睛并未在童东旭的跛脚和空荡荡的左袖上停留,双手抱拳,面容严整的道。
童东旭点点头,望着面前面色虽有些发白,但是长相颇为俊朗的年轻人,心中唏嘘不已。
前几日晚上,童东旭与小九将童玉三人带回庄子时,萧逸全身冰冷,只有一口微弱之气还吊在咽喉,据族中习得医术长辈诊断,萧逸体内失血过多,且有大量血毒存在,恐是难以活过一日,但其昏迷三日,今早竟已无恙,虽与自己女儿悉心照料有关,但也足以说明,萧逸恢复力之恐怖。
“小兄弟相救我这两个儿女之事,玉儿都已经告诉我了,且小兄弟是为救我玉儿所受之伤,如此大恩,童东旭在此谢过!”
童东旭说罢,颤悠悠立起身来,便打算向萧逸深鞠一礼。
童玉在自己爹爹身边侍立,听到爹爹说到自己之命为萧逸所救,白嫩的面颊顿时一红,也向萧逸施礼敬谢。
“童老爹客气了。”
萧逸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住童东旭,将其复又扶回木椅之上。
“童老爹,不知小虎现在如何喝了童玉端过的药汤,童玉将药碗和小囡囡带出房间,萧逸对童东旭问道。
“小虎……”
听到萧逸问到小虎,童东旭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
“前几日,我将你们三人带回,当时小虎全身冰凉,脉搏已停,族中长辈诊断,乃是风寒与心劳忧燥引起的休厥之症,经过调理,昨日晚间已然苏醒,只是……只是双膝韧骨已断,怕是今后要如我一般,成为一个废人……”
说罢,童东旭摇着头,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童老爹,小虎的断骨,萧某可以医治!”
“当真!”
童东旭陡闻萧逸之言,猛地抬起头,眼中熠熠生辉。
“玉儿丫头曾对我言,说当时小虎清醒之时,说道小兄弟可以医治他的断腿,我开始不信,以为只是丫头安慰我的话,如今,小兄弟,你当真有把握?!”
“不错!”
萧逸点点头,随之右手平展,掌心向下,丹田之气灌输于右手之上,便只见自手掌处渐渐扩散出一股气旋,如同龙卷,在地面之上翻腾滚滚。
童东旭瞪大了眼,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奇异之景,右手激动的有些颤抖。
“这么说,萧少侠当真可为我儿医治见识了萧逸的本领,童东旭也将萧逸的称呼变为了“少侠”以示尊重。
“在下内力已恢复十之八九,医治小虎兄弟,当不在话下。”感受到体内蓬勃的内劲,萧逸的脸上绽放出自信的神情。
“好好好!”
童东旭一连说了三个好,右手将拐杖取过,夹在肩窝之下,颤巍巍站起身来,对萧逸俯身一礼。
“望少侠施以援手,随我去救治我那可怜的孩儿!”
“还请老爹头前带路!”萧逸拱手,继而搀扶住童东旭。
二人走出房间,迎面正碰见将要进屋的童玉,童玉与萧逸四目相接,少女面色一红,而萧逸却是将眼神转向别处。
二人细微的动作并未逃过童东旭的眼睛,见自己的女儿一脸娇羞,自己这当爹的,又如何不知晓自己女儿的那点心思?只是见萧逸面色平淡,似乎对自己女儿无意,更何况,如今当是救治小虎要紧,是以童东旭暗中摇摇头,长叹不已……
萧逸扶着童东旭走出屋子,清晨的阳光撒在萧逸的脸上,令萧逸有种暖洋洋的感觉,一阵微风拂过,萧逸才陡然发觉,自己身上的蓑衣已去,而是身穿着一件褐色的粗布褂子。
“我的衣服又何乐而不为?”
“严福,给弑儿回信,告诉他莫要在乎那叫萧逸的小子,尽快取得水师的权位!再者,令他做好接待拓跋浩云的准备,既然拓跋颜都这老狐狸将自己的儿子推到前面,老夫又有何不敢!告诉弑儿,拓跋浩云所提条件尽量酌情答应,只要拓跋家族能令老夫登上大夏的皇位,多少银钱老夫都给他!”“是,太师!”
“还有,密切监视赵勋的动向,一有异动,马上向老夫汇报!”严太师盯着严福,一脸严肃的吩咐道。
“赵勋……太师说的可是赵大将军?”
“不错,那江彬如此服从弑儿的调遣,必是听了赵勋的命令!否则,以那江彬如此简单的头脑,又如何受得了这份窝囊气,又如何想的出这一招以柔克刚的妙计?!”
第14章 严太师()
洛京,太师府。
作为大夏国朝中的第一柱石,严威,严太师,足可谓当之无愧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夏自立国之初,设太师衔,本意乃帝师之意,至夏元帝始,太师一职始有实权,朝中丞相统领百官,但自严威以元帝师长做了太师之后,丞相一职便如同虚设,朝中大小事务皆由严威决断,便是左右丞相,也皆是出自严威门下,朝中有难决之事,亦当是亲自上门,领候指教。
是以,当时朝堂之中风行这么一句话,谓之:“朝堂之令不下严,严府堂前天下断。”单凭此言便足以证明,严威严太师在大夏国声威之隆,权柄之重。
太师府坐落于洛京皇宫不远处的一处幽静之所在,府前是一大片空地,被建造成一座颇为优美的亭台,亭顶皆是由琉璃所筑,日出日落之时,便见得琉璃散发七彩夺目之光,可谓优美奢华至极。
亭檐下,有当今圣上,景泰帝亲笔所书的“柱国亭”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錾以鎏金,制成牌匾挂于其上,以表彰严太师多年来为大夏所做之贡献,旌其功业。
亭前便是威壮豪阔的太师府邸,门前各有一只高约一丈,雕刻精美的汉白玉麒麟兽,趴伏在两边,两只铜铃般的巨眼熠熠生辉,张着一张血口,令过往行人皆感受到莫大的威严。
府前的两扇红漆大门,是由顶级的黄花梨木所制。高度,厚度,更是以大夏皇宫的宫门为参照,这也是皇帝御批,整个洛京城,再也寻不到如此规格的府门。门前立着八名横眉立目的带刀侍卫,仅从其身上穿着的布料来看,便知晓太师府当有多豪奢,仅仅是看门的侍卫下人,身上所穿的也是素有“天下第一锦”的苏州锦,面料细致柔滑,一匹布料,顶的过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
进得府门,便是几十进的院落,各种亭台楼阁,水榭山石,可谓应有尽有,若无对府內熟悉之人相引,势必在这处处美景中花了眼,迷了路。
此刻,时近中午,在府内一间最为奢华的房间内,一位年逾半百,身着常服的老者,正坐在正堂中央的一把椅子上,慢慢的品着茶水。老者面色清瘦,颌下一撮美髯,头上梳着发髻,以一只白玉簪子别住。身上所穿,乃是最为常见的家居服,但领口及袖口,却是打着御贡的章印。
老者身后,悬挂着一副巨大的山石画,画中山石嶙峋,颇有豪劲之风。山石画上方,悬着一方匾额,上书“悬世济时”四个鎏金大字,落款处,乃是“景泰”二字,正是当今圣上的年号。
老者前方,左右各侍立着四名俊俏的丫鬟,年纪皆不过二八,梳着丫鬟髻,生的极为俊俏可爱,手中各自捧着一只银质托盘,盘中有各种制作精美的糕点。老者挽着马蹄袖,慢慢的呷着茶,手上一只硕大的翡翠扳指散发着莹莹的绿
“老爷,管家求见。”不大一会,从堂外低着头走进一名小厮,向老者跪拜后,恭敬的说道。“是严福吧,让他进来吧。”老者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淡淡的道。“是!”
小厮恭敬的退下,不大一会,进来一名身材微福的中年男子,年约四十,颌下留着一副山羊胡,三角眼,左脸侧有一颗豆大的肉痣,显得有些丑陋。
“严福参见太师……”中年男子低着头,一撩下摆,作势便拜。“罢了,严福,站着回话吧。”老者摆了摆手,阻止了严福跪拜的动作,有些慵懒的道。
“谢太师。”严福抱拳躬身一礼,以示恩谢。“说吧,什么事?”“回太师……”严福张口欲说,抬头望了望严太师身边的几名丫鬟,欲言又止。“你们都退下吧!”严太师招了招手,八名丫鬟齐齐福了一礼,便各自退下了。
“说吧。”
“太师,少爷有消息了。”“哦?”
听闻严福之言,严太师本有些浑浊的眼神中陡然射出一道精光。“弑儿怎么说?”“太师,您请览阅。”严福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只细小的竹筒,从中取出一张小小的纸条,然后双手高举,颇为恭敬的递给了严太师。
严太师从严福手中接过纸条,眯着眼,仔细的看着纸条上的内容。“这个江彬,果然不是易与之辈!”
不大一会,严太师将手中纸条放在桌案上,手指在桌案上轻敲着,发出一阵冷笑道。
“太师,敢问少爷在信中说了些什么?”严福抬起头,望着自家老爷嘴角噙着的冷笑,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请皇帝下了御旨,敕封弑儿为安乐侯,封地江州,本就有褫夺江彬水师兵权之打算,我曾密授弑儿机宜,令他寻机找那江彬的麻烦,令其触犯律法,那老夫便有劾奏他的理由
“未曾想呐,这江彬竟是一头老狐狸!弑儿对他刁难,他却忍气吞声,甚至弑儿要求他派水师楼船到江中一游,如此荒唐至极之事,这江彬竟也乐呵呵的答应了!不仅如此,还派了千余官兵随行护卫,这江彬,水师总督一职做的,老夫都替他汗颜!”
严太师手指敲打着桌面,边说边笑,说道最后,竟变成放肆的大笑。“这江彬想来畏惧少爷与老爷的威名,不敢与少爷相争。”严福见自家老爷一阵大笑,不知是喜是怒,试探的问道。
“他?江疯子?会畏惧老夫与弑儿?”严太师再次冷笑,从椅子上立起身形,慢慢的踱着步。“这江彬素有疯子之称,别说老夫,即便是当今圣上,他也未放在眼里!”“那为何……?”
“为何皇帝会敕封他为水师总督?”严太师摇摇头,抬头望着那块写着“悬世济时”的匾额。“这江彬是实打实的靠军功上位的,当年这小子不过是一名火头军,机缘巧合之下,与北凉交过几战,谁曾想,这小子机遇上佳
,而且武艺超群,与素有悍勇之称的北凉军生死相搏,竟比北凉军更不惜命!这十多年,大夏与北凉交战何止百余,江彬见了北凉军,竟如饿狼见了羔羊一般,单枪匹马就敢往北凉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