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远处的山岚就好像是仙境一般,山上的雾气直往上涌,整个山尖白茫茫的一片,似乎站到山顶就能触摸到仙界。
玉凝昔一早就起来了,昨晚她睡的并不安稳,也许是雷声太大,也许是心里记挂着风凌若的事情,所以,破天荒的没有赖床,一清早的看着外面的景色,本应该是神清气爽的,但是她却没有丝毫的心情来欣赏这美景。
刚换了装,逍遥渡便来了,看着她黑乎乎的脸,他蹙着眉,刚想叫她洗掉,却不想,外面的护卫脚步匆匆来报:“世子,宫里来人了。”
一听到这话,玉凝昔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拉着逍遥渡就匆匆往外走,“走,我们快去吧。”
逍遥渡脸色顿时一怔,但是眸光落在相握的两只手上时,却又柔和了不少。
来到门外的时候,看到那架势,也就知道刚才那报信的护卫为何脚步匆匆了,因为宫里来的人并不是一个内侍,而是一支御林军。
“世子,昨夜,涉嫌谋反的风凌若在狱中被杀了,陛下请您立刻进宫。”御林军的统领是一抱拳,语气却有些轻慢,虽然说他没有明说逍遥渡就是涉嫌谋反的人,但是他们这次来这么多人,可不就是来押他们的?
“我们走吧。”看着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催促道。
这个统领说话的语气不善,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和这等人争辩的时候,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逍遥渡和玉凝昔上了马车,一对御林军持枪四面围绕着直往皇宫的方向而去,这情形,看似在保护,实则是押送。
“看,那不是逍遥王府的马车吗,怎么会有御林军的?”这样威严的一队人走过街上,自然是吸引人注意的,马车刚过去,就有百姓在一旁指指点点。
“你小声点,不要命了吗?”
“听说,风家的公子昨夜在天牢里死了,所以皇上要问罪逍遥王府呢。”
“听说是逍遥王府要谋反,被太子告发了。”
···
各种议论声充斥而来,玉凝昔皱了皱眉,人的嘴巴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传播工具,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外面的流言就已经满天飞了,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就好像他们是亲眼看到了一样。
“你说,这次,玉衡洛那个老混蛋会帮着太子么?”玉凝昔低声问道。其实光一个太子并不让人感到害怕,最怕的就是太子会和玉家勾结,玉将军手握镇北军,军权鼎盛,如果他帮助太子,恐怕到时候京城会有大战,所以她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安定。
“或许。”逍遥渡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之后就不再言语,但是握着她的手却紧了紧,相握的掌心传来的温暖似乎能透过肌肤传达到心里,那一瞬间,她似乎感觉这股温暖平复了她紧张的心。
看着他冷漠俊美的脸颊,玉凝昔突然松了口气,就好像掉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有他在,她担心什么呢?安全感瞬间充满了心间,但是她却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相信他?
玉凝昔摇了摇头,挥去脑中混乱的思想,把中心定格在了太子这件事情上。
理了理思路,她也明白过来,现在玉将军会不会帮助太子还是个未知数,或者说是个不定数。像玉衡洛这种老狐狸,如果他有一定的胜算,他一定会帮助太子,甚至会帮助他逼宫,只要太子登位,他差不多就揽下了大半个江山。但是,他现在还是会忌惮逍遥王府,如果真动起手来,镇南军和镇北军火拼,他就算获胜也是惨胜,没有了军队他就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所以在没有一定胜算的前提下,他是不会动手的,他现在应该在观望。
本来她还想问问逍遥渡,是不是都安排人防备玉衡洛那边了,但是想了想,外面这么多人,万一他们武功高,把机密的事情听了去怎么办?再说,逍遥渡的脑子这么好,不可能她想到了的事情他还没想到,所以也就作罢,没有再问。
马车骨碌碌的远去了,议论了一阵的百姓也失去了继续议论的兴趣,围观的人群又开始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烟花阁是京城最大的花柳之地,临街的一间楼上,一道紫色的身影和一道红色的身影正在博弈,身旁却并没有美人伺候着,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人在烟花阁的楼上博弈,因为烟花阁一向是男人的销魂地,是英雄的温柔乡,男人来这里自然是来找乐子的,谁会来这里玩下棋这么高雅的游戏?
但就是有这样的人,比如西陵国的质子——楚仪。
亦比如,京城最富盛名的丞相——百里霂漓。
“你这次又准备在烟花阁住多久?”百里霂漓姿态闲适,一枚白子轻轻落下,一双桃花眼,总是比别人多了几分风流意味,薄唇稍稍勾起,一抹轻笑跃上嘴角,似乎是在取笑对面的楚仪,也似乎是在赞赏他。
楚仪一口饮尽杯中的佳酿,挑着英挺的长眉,姿态散懒,缎子一样的黑发就这样披散着,红色衣裳并未有扣好,露出精瘦的胸膛,嘴角溢出来的美酒顺着下巴滑落,划过性感的喉结和好看的胸膛,然后晕开,这是一副香艳又性感的画面,偏偏主人却并不以为然,懒懒的落下一枚黑子,道:“百里霂漓,你不会告诉我,一大早叫我起来下棋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吧?”
百里霂漓但笑不语。
楚仪懒懒的轻笑,一副风流纨绔子的模样,“至于我要在这里住多久么,那就得看新来的牡丹姑娘的魅力了。”
百里霂漓:“···”
两人正说着,御林军簇拥着一辆马车从街道上走过,两人透过窗,居高临下的把街道上的情形尽收眼底。
“你说,这次谁会赢?”百里霂漓轻轻落子。似乎是在说两人下棋的事,又似乎是在说逍遥渡和太子之间的事。
楚仪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笑道:“要不,咱们打赌?我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朝着百里霂漓看了一眼。
两人都是聪明之极的人,自然不会不知道对方的意思,于是一人从杯中蘸茶,一人从杯中蘸酒,飞快的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两人同时落笔,朝对方看过去时,却发现相互写的都是一个渡字,百里霂漓眉眼含笑,楚仪却是哈哈大笑。
“经过这次,逍遥渡必然锋芒毕露,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楚仪靠着椅子,问道。
“他锋芒毕露,我正好养精蓄锐。”百里霂漓依然笑容浅浅,让人如沐春风。
楚仪正欲说话,却不想,他的白子落下,黑子顿死伤大片,再也难成气候。
百里霂漓暗含深意的说了句:“不到最后,谁又能知道会是谁赢呢?”
“我似乎该去上朝看好戏了。”他淡淡的起身,丞相高贵的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总是会比别人多一分俊雅好看。
楚仪目送他离开,一口又饮尽杯中之物,目光繁杂,随即又轻笑出声,看着桌上的棋盘不语。
逍遥渡和玉凝昔到朝堂上的时候,所有的文武大臣都到齐了,太子坐在皇上的下首,而大臣则分为两列站立,武官以玉衡洛为首,文官以百里霂漓为首。
至于逍遥王却并没有来,逍遥王自从去年北岭王谋反的时候生了一场病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逍遥王麾下的镇南军如今全部都在逍遥渡的手里,所以逍遥王平日里不是赏花喝酒就是欣赏歌舞,倒真有点像一个闲散王爷的样子。
玉凝昔和逍遥渡行完礼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有的探究,有的闪烁,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担忧,还有的挑衅,当真是世间百态。
“逍遥世子,风家的风凌若昨天死在天牢里了,今天早上才被人发现的,你知道这件事吗?”逍遥远神态闲适,挑衅的看着逍遥渡,问出来的话却大有深意。
“皇上,微臣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这个消息。”逍遥渡拱着手。
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忍不住了,其中一个品阶不高的文官冷嘲热讽道:“逍遥世子,你不用装了,朝堂上谁不知道你逍遥世子手段通天?再说,这天牢可是你的势力范围,如今有人死了,你却不知道?你但我们大家都是三岁小孩呢。”
玉凝昔看向这个人,却认不出他到底什么官职,只知道这人眼睛又小又邪恶,就好像老鼠一样,总觉得他没安好心,而且下巴尖尖的,脸上的皮肤很黄,留着两撇八字胡,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人就是一副刻薄相。
逍遥渡冷漠的开口:“皇上,微臣确实是今天早上才听到御林军的萧统领说这个消息,关于风凌若的死,微臣实在不信,还请让人把他的尸体抬上来,我要亲眼看到才相信。”
“逍遥渡,你不用装了,风凌若已经死了,不会再出卖你了,你居然还要检查尸体,你还担心你的属下下手不够狠辣吗?”逍遥远一脸阴鸷,冷漠道。
玉凝昔听着逍遥远的冷嘲热讽,怒从心来,语气也不由得凌厉了几分:“太子殿下,这没有证据的事情你就不要信口开河,风凌若是我们的朋友,再没有看到他的尸体之前,我们绝对不会相信他死了。”
“父皇,既然逍遥世子不愿意相信,那么还是把风凌若的尸体抬上来吧,也好叫太医来确认一下。”逍遥远起身,朝着皇上拱手道。
逍遥皇点了点头,他身边的内侍立刻去传旨去了。
风凌若的尸体很快被抬了上来,摆在了正殿的正中央。
太子喝到:“逍遥渡,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说罢,他挑衅的看了眼逍遥渡,这才又朝着皇上说道:“父皇,儿臣昨天抓到了把柄,逍遥渡勾结风家,准备谋逆,但是却不想,风凌若暗下毒手,在天牢里杀掉了风凌若,逍遥渡他简直罪不可恕。”
玉凝昔听到这话冷哼一声,如果如她所料,昨天太子抓获风凌若的时候,逍遥渡一直没有出现,太子没办法,所以只能在天牢内杀掉风凌若,嫁祸给逍遥渡,这太子,当真够无耻,够狠辣。
“太子殿下,你说这话可有证据?”玉凝昔冷冷的开口。
这是玉凝昔第二次在朝堂上开口了,而且还是和太子针锋相对,本来在朝堂上,妇人就不应该出现的,但是这一次,所有人的重点都放在逍遥渡身上,即便是太子,这个时候也不计较她的无礼了。
“父皇,儿臣有证人。”说罢,朝着他身后的内侍低声耳语了两句。
那内侍很快出去带了两个证人上来,一个是狱卒的打扮,一个却是普通老百姓的打扮。
等到这个两个证人战战兢兢的行了礼,太子殿下这才开口,声音冷漠,不怒自威:“把你们之前听到的都说出来,最好是说实话,这样还能将功抵过,否则,你们知道造反的下场的。”
“太子殿下这是当着满殿重臣的面在威胁这两个证人吗?那他们的证词,我表示很怀疑。”玉凝昔冷笑道。
她的话音刚落,终于有一个大臣忍不住了,训斥道:“这里是朝堂上之上,皇上,太子殿下和满殿重臣都没有开口,你一个无知妇人插什么嘴?”
开口的却是一个白胡子老头,文官的朝服,不过看那站队的顺利,官位应该不高也不低,不过这种人一看就是一副酸儒相,满口仁义道德,其实百无一用。
逍遥渡眸光一沉,看向那个通政司参政,那如冰雪的双眸立刻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王参政一瞬间面如死灰,深恨自己刚才怎么没管住自己的嘴,这下惹祸了,寻思着,如果待会逍遥世子胜了,他还是早点告老还乡的好。
“王参政,我的世子妃自有我来教导,不需要你操心,你还是多关心你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吧,不要闹到京城人尽皆知,丢了所有人脸。”一直沉默寡言的逍遥渡终于开口了,声音冷漠,自带着一种霸气,让那王参政双腿直发抖,差点就要跪倒在地。
说起来,这件事还真是他们家的笑料,王参政年老体衰了,却看重了自己那美貌的儿媳妇,结果被他夫人知道了,一家子闹到不可开交,这本来只是后院的事情,却不知道被哪个好事的家丁给说漏了嘴,结果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王参政差点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被免了职。
这件事情本来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如今却被逍遥渡又重新提起,所有的臣全部都一脸隐晦的笑意,看得王参政一张老脸都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但是同时,经过这件事,也让这些官员有了新的认知,之前太子殿下不管怎么说,逍遥世子也不见得生气,却不想,王参政不过是说了他的世子妃一句,世子就生这么大的气,可见这个世子妃在世子的心目中,地位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这些官员人精似的精明得很,一个一个的隐晦的眼神瞟来飘去,看着玉凝昔黑凉凉的脸,心里都在猜测着,这逍遥世子的口味还真奇特,原来喜好这种类型的。更有一些喜欢钻营的在考虑着要不要按照这个世子妃的模样弄点这种女人回来,给逍遥世子送过去,也好让他们在朝堂上升升官。
众人眸光隐晦,但是殿中却也寂静了下来,那个狱卒率先开口道:“小人该死,昨···昨晚上,世子派人来说,说要给风公子下点药,我就···就,我是被人指使的,不关我的事,求皇上饶命啊。”
“逍遥世子是让你怎么下药的?”太子好整以暇的继续问。
“世子派人给了小人一些药,让小人下到饭菜里面,然后给风公子送过去,并且说让风公子安心,无论太子问什么,都要咬定说不知道,说世子会救他出去的。”
“太子点了点头,却指着另外一个穿着老百姓衣服的侍卫,问道:那你呢?你又听到了什么?”
“草民···草民是公子身边的侍卫,是保护公子安全的,在十几天前,也就是在公子去运货之前,草民有次听到公子和世子在下棋的时候,世子问公子:“你们风家的绸缎什么时候运过来,我在南方一个城镇秘密打造了一些兵器,但是却运不进城,你给我夹在绸缎中运过来,到时候,如果事情成功,等我登上大位,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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