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便想到了母亲,想到了亲情。似乎只有这个,是可靠的了。
抿了抿嘴唇,她叹了口气,“张大人,将她送给老实本分的劳力者做妻子吧。如果她能老实过日子,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还能享受做母亲的幸福。如果她不能,那就是自食恶果,与张府无关了。”这个时代。算的上是对女人最苛刻的时代,女人只嫁一夫,还能得个贞节牌坊,受皇帝夸奖。
可是在社会上,也还是有再嫁的情况。有的会被严厉打击,逼迫。有的却相对宽宏一些。眼前这女人,不过是个小妾,完全不需要那么严苛。
岂知那小妾却突然瞪圆了眼睛,怒吼着对喜宝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不仅仅想要老爷卖了我,还要我背负二嫁之名,你这贱妇!”
“掌嘴!”张夫人一直未说话,此刻却突然开口道。
架着那小妾的婆子便立即给了小妾几巴掌,直打的那小妾嘴巴红肿,面上浮现一片青紫。
喜宝叹口气,只觉得厌倦。
“便由着曹大夫的意思,送出去吧,给些嫁妆。袁氏,你也不算二嫁,当初夫君可不是娶你进门,只是买你进门。”说着,她摆了摆手,再没人理睬那小妾哭天抢地,最后一个护卫甚至直接塞了个什么东西到那小妾嘴里,世界变瞬间清静了。
张老爷叹了口气,扭头对喜宝道:“让曹大夫见笑了。”
喜宝忙站起身行礼称不敢。
张夫人摇了摇头,“莫让岩哥儿知道,将那袁氏身边的人,都一并卖了吧。”
随即便有管家下去操办,张老爷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朝着张夫人摇头苦笑,“震直就要到北平了,你可要保重好身子,莫让弟弟担心。”
张夫人点了点头,“只是吓到,那毒药倒没喝了。”
张大人恩了一声,却又对喜宝道:“曹大夫,就麻烦您开些养身护理的药方吧。”
喜宝皱了皱眉头,朝着张夫人看了一眼,张夫人轻微的摇了摇头,喜宝这才敢肯定——张夫人居然还没告诉自己老爷自己怀孕了。
都快6个月了啊!肚子都起来了啊!
还能瞒下去?
喜宝抿了抿嘴唇没多说什么,只扭头对张夫人道:“夫人,平常心,豁达开心些。”说着,在张夫人的医疗本子上,又加了些东西,但是还是不能太补,免得胎儿过大。
又叮嘱了几句,看着张夫人将本子塞进身后的小匣子里,喜宝便起身告辞了。
她今天心情实在说不上好。
被送出张府,刚要上马车,突然一列车队轱辘轱辘而至,马车富丽堂皇,直接来到张府前,停了下来。
喜宝好奇的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又朝着自己的马车瞧了瞧,便要转身朝着张府送自己的马车走过去。
才到那马车跟前,杜鹃走过去打了马车帘子,喜宝便要上去。那一列富贵马车上却走下来一位贵人。
喜宝只眼角余光瞄见,并没准备去多瞧。却突然听到张府里面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便是张大人一句:“贤弟!”
倒是这一声热情的腔调,引起了喜宝的注意。张大人这声音,可是与之前训斥小妾的声音截然相反。
于是,喜宝就这样扭头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偏那刚下车的贵人也朝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喜宝见那人锦衣华服,身后跟着一大把的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丫鬟婆子小厮瞧着也是不少的,心里便嘀咕了一句要么官要么商。随即便转身抬起脚踩踏着准备上马车。
“玉芷……”突然一声几乎失声的尖叫,喊着一个似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喜宝被那男声所发出的高亢尖叫吓了一跳,踩上马车的脚一抖,身子一歪就要栽倒。杜鹃忙拉了喜宝一把,将喜宝扶住。
下一刻,她朝着那尖声喊叫的人望去,就见那身着富贵的男人尊贵尽失,气质全消,此刻失态的跌下马车,朝着喜宝奔跑过来,那满脸的惊恐,就好像看见了魔鬼,又好似紧张的担心喜宝突然消失一般。
喜宝吓了一跳,就见自己带来的护卫猛地站在喜宝身前,将那富贵男人挡在一边。
喜宝的心这才定了,可是她看着那富贵男人瞪大了眼睛,视线一刻不离开自己,浑身颤抖,嘴唇发白的模样,还是吓了一跳——她真不知道,她长的原来这么吓人吗?
(110)心绞痛发作的双面大叔()
那贵人站在护卫身前,微微发抖的看着喜宝,仿佛是太过大的激动,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远处的张大人伸出双手,维持着想要去搀扶贵人的姿势,头却奇怪的扭向喜宝,满面的惊愕——就好像,看见这位贵人如此失态,是一件简直媲美天下红雨般的奇迹一般。完全呆了。
喜宝也有些愣神,这是什么状况?一脑袋浆糊。
“玉芷……玉芷……你没有死……你没有死……”那贵人嘴唇不断的抖颤着,一句话也说不利索,声音也颤抖着,人也颤抖着,彷如见到了鬼,见到了自己的梦。
“你……我不是做梦吧……玉芷……玉芷……”他一叠声的喊着喜宝的名字,声音悲怆已极。
喜宝抿着嘴唇,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随即才残酷的道:“大人,我不是玉芷,我叫曹喜宝!”
“曹……曹……你嫁给了曹……不不,你最后没有……你……”他眼神涣散,语调迷离,似呢喃,又似悲戚的呻吟。
喜宝皱了皱眉头,不想跟这人纠缠,转身便要继续上马车。
那贵人却似乎突然恢复了清明,“曹……曹姑娘,你……你娘可是姓刘吗?”
喜宝见那贵人恢复了神智,努力压制激动,轻声问她,仿佛深怕吓跑她。
“恩,我娘姓刘……”喜宝突然瞠目,啊,娘的名字,就是刘玉芷啊!“你……你认识我娘?”
“我是你娘的旧识……你娘她……可还活着?”贵人抖颤着畏怯的问道,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脆弱,仿佛很担心听到答案一般。
喜宝看着他真情流露的情感,心里突然一阵阵发软,“还活着。”
下一刻,喜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这位身材高大,长的很有陈道明大叔的气质和帅气感觉,可是,他居然面对着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流下了眼泪。
旧识……旧识……不仅仅是旧识吧……
喜宝回忆起自己在张府里对这个时代的绝望,突然有些感慨,不过是一个时辰内,发生的这些事情,一个让她再也不会爱了。另一个,却又让她重新开始相信爱情。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行为。总不可能眼前的男人突然说,他是自己母亲失散多年的兄长吧。
“你……你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孩子。”男人想要好好跟喜宝说句话,喜宝却显得有些怯。
喜宝这才笑了笑。朝着身前的护卫道:“没关系,张大人的朋友亲人,不会是坏蛋的。”
那贵人朝着喜宝的笑容看了一眼,眼神再次迷离起来,“像……太像了……”
“我姓严,你叫我严伯父吧。”贵人开口道。
喜宝也不管。反正嘴甜会说话又不是坏事,于是甜甜的叫了一声:“严伯伯好。”
男人的面色立即温柔了起来,温柔的仿佛是春天最最温和的湖水。荡漾着暖波。
于是,刚从张府出来的喜宝,又要回张府了……
可惜喜宝刚走了几步,那严伯父突然捂着胸口,面上一阵难看。脸色瞬间便变得苍白起来,嘴唇发青。似乎无法呼吸一般。
喜宝发现的快,回头间,严伯伯已经软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瞪,一动都动不了。
边上的张大人立即就要去扶严伯伯,喜宝吓了一跳,忙喊道:“不要动他,不要碰他!”说着,自己率先蹲下身子,扶着严伯伯躺平躺好,不去搬动严伯伯。
“不动?这不送去医馆吗?我瞧着不好。”张大人急的喝道,因为着急,语气也不太好。
喜宝昂起头,声势更大的吼道:“你懂什么?你莫添乱!”也因为着急,语气丝毫没了尊敬。
张大人被喜宝如此当头呵斥,双眼瞪圆,气的呼哧呼哧的,但见喜宝立即低头施救,他咬着嘴唇,又没吭声,却是转头唤了小厮,速去找旁的大夫来救人!
“杜鹃,去买药,丹参、三七、冰片各6克……熬成浓膏……速去速回!”喜宝不理张大人,只急切的吩咐,并看着杜鹃拿出随身带着的炭做的简易笔抽出手帕便记载了起来。
喜宝便开始按压严伯伯的至阳穴,也就是第七八胸椎棘突之间。她左手扶着严伯伯的肩膀,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捏在一起,以尖端按压至阳穴,用力,用力,用力……
过了一会儿,严伯伯的疼痛终于缓解,面色却还是难看至极,喜宝便拿出杜鹃留下的小药箱,取了银针,刺膻中、心俞、团俞、内关、足三里。耳针取心、皮质下、神门、肾及肾上腺等穴……
没一会儿,严伯伯的情况便大有好转,出了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手仍然按在胸口,呼吸显得有些困难外,倒没有大碍了。
“手脚还发软吗?”喜宝问道。
“好一些了。”严伯伯轻轻应了一声,随即闭上了眼睛。
喜宝就这样左手托着他的头,仍然一下一下的按压着。
张大人见严老弟居然真的见好,便微微舒展开了皱紧的眉头。
正安宁着,远处突然赶来一个小马车,那小马车在张府停下,便从里面走下来一个老大夫和一个小厮。
那小厮急急忙忙的搀扶着老大夫,正是张大人身边的小厮。
而那老大夫,喜宝扭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就是那城门口一直出头排挤她的老医士。
喜宝扭头扫了一眼,便不说话,只扭头继续按压。
那老大夫跑过来后,见喜宝居然就这样抱着个男人坐在地上,四周围着的都是男人。他立即叱喝道:“这哪里还有一点儿女孩子的模样,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严伯伯抬眼看了下那老大夫,咬着嘴唇深呼吸几下后,瞪着那老大夫。
老大夫立即走过来,开口对四周张大人道:“张大人,怎么不让人将病人扶回去?这地上寒凉的,小心病情重了。”
不等张大人开口,喜宝便率先道:“老前辈,这是心绞疼痛,不能随便乱动病人。”
“心衰……”那老大夫表情立即凝重起来,随即走过来要给严伯伯诊脉。
那严伯伯却收回手,他微微睁大眼睛看了眼喜宝,“你学医?”
喜宝点了点头,严伯伯便开口道:“不必老大夫看诊了,曹大夫已经看过。”
那老大夫不敢置信的看向喜宝,随即怒道:“您怎么能将自己的生命交给这样的小孩子?这简直是儿戏!大人您可不能这样轻信庸医!”
“曹大夫怎么就是庸医了?”严伯伯冷冰冰的开口,虽然尚且虚弱,眼神却带着上位者惯有的气势和压强。
喜宝有些愣神,刚才那个温柔的大叔,此刻却瞬间变身成为严肃凶巴巴的高官模样。这居然都是一个人……
那老大夫从来不曾被人这般鄙视和训斥,此刻看着倒在地上的病人居然宁可让那个青涩乱来的小丫头看诊,都不相信他这个资深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他气的发抖,双眼全是怒火,嘴巴里只能喋喋不休的怒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111)付出全部生命的爱()
老大夫站在那里哆嗦着嘴巴,瞪了半晌,才扭头对张大人道:“张大人,心里的病,那可是要人命的病,你这样将人家的生命交代给了那样一个毫无经验的人,难道就不怕出了人命吗?”说着,就要转身回到那量小马车上,愤怒的离开。
喜宝却突然昂头大声道:“老大夫,就请您留下,看看我是怎么治病的!如果我把病人治好了,你就跟我道歉,如果我治坏了,从此不再行医!”说着,喜宝扭头怒气冲冲的对张大人道:“张大人,您为我做个见证。”
张大人皱了皱眉头,这人命怎么能拿来当赌注呢?
“你看看……你看看……就这样亵渎生命!人的性命,是用来做赌注的吗?”老大夫哼声反驳。
喜宝却轻轻嗤笑,“您是不敢吧?你明知道我能治好,我有这个能力,却看不得我这样的年轻一辈压过你,你怕老,怕承认自己的医术不如我。你是个自私的胆小鬼,不仅自私,人品还低下,自己不行,就要诋毁旁人,断送别人的行医职业,老前辈,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我却真的是不敢恭维,哼!”
喜宝这话说的算很厉害了,那老大夫面色难看,站在那里浑身发抖,面色一阵绿,一阵红的。
显然是被喜宝说中了的模样。
张大人却摇了摇头,“要医治,还是会诊下吧,可不能这样随随便便拿生命开玩笑。”
喜宝咬了咬牙,面色一沉,她叹了口气,心情有些不畅起来,年轻,女性。医生,的确不容易被这个世界接受。
女人们也许更容易感情用事,男人们却不会这么容易信任她。
叹了口气,喜宝攥着拳头一字不言,却就在这时候,严姓伯伯却开口道:“让他们赌,我支持他们赌。”
张大人正愣神,喜宝也是骇的低头看向严伯伯。怎么会有人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还是别人的赌注……
他这么轻贱自己的生命吗?
严伯伯看见喜宝的表情,却笑了笑,随即疲倦的闭上眼睛。眉毛因为身体的不适而皱着,呼吸短促,似乎随时会突然卡住。再也喘不上气来。
那老大夫瞧见当下的模样,见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一口气堵上来,若是不言语,那仿佛是说明自己害怕了一般。他一咬牙。哼了一声道:“好,我就与你一赌!”说着,老大夫闭紧了嘴巴,站在喜宝身后,瞪着她,不再说话。
张大人无奈。扭头问向喜宝:“接下来做什么?”
“等药。”喜宝的回答干脆利落,随即便继续为严伯伯施针,不再言语。药方和熬制方法都已经跟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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