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出神地看着操练士卒,叹气道:“当初朝廷传旨命我统御黄河防线,不该一脚踏进这滩混水,急于吞并藏霸人马,又被他走脱,如今只给我一个兖州刺吏,人手严重不足。二弟手快,斩了文丑,听闻袁绍大怒,扬言定不与我干休,搞得如今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大哥,给我五千人马,我做先锋,杀过黄河,斩了袁贼,或者杀回徐州,如何?”旁侧张飞张翼德声若洪钟,气如奔雷,只恨不得快点杀上战场,之前被文丑自后偷袭,他只来得急护紧了刘备,未能放手厮杀,十分不服气。张飞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此里双目圆睁,蕴了无穷怒火。
刘备侧头撇了张飞一眼,愁闷之中也忍不住笑了:“三弟从来就是天真烂漫,直心直肠,此非厮杀之事,怎可胡来:袁绍强悍,数十万大军,又多骑兵,听闻他与塞外诸族暗中勾连,我这兖州兵马,不过三万有余,大多还是杀车胄夺徐州得来,人心不齐,又少骑兵,河北广袤原野,无骑不行,如何敢过河?徐州荀攸和丁一之处,都乃朝廷任命的高官,我如擅自厮杀,失了大义,人心离散,我不为也!”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坐困愁城,等死不成?”张飞大吼一声,一屁股坐到石台之上,呼呼生气。
关羽拍拍张飞的肩膀:“大哥乃汉室宗亲,天子皇叔,量荀攸不敢胡来!糜竺、糜芳本地大族,只要虚与委蛇,待得时机成熟,大哥振臂一呼,还不是马上归来。”关羽对刘备信心十足,当初一起创业,走了趟许都就成了皇叔,又领了衣带诏,前程远大,他不怎么担心
刘备苦笑道:“听闻骠骑大将军丁一不过十八九岁,年少气盛,许都诛曹一事,手段凌厉,一日一夜,杀尽曹氏夏候氏满门,妇嬬幼童未曾放过一个,我是怕他乱来呀!”
关羽手抚长髯:“大哥,不如我带上几千人马,回趟徐州,把留在徐州的数万人马、糜氏兄弟和将士家眷全都接到兖州来,你看可好?”
刘备道:“不妥,二弟文韬武略,在我军中第一,兖州广大,黄河沿线,袁绍兵马众多,蠢蠢欲动,正需二弟镇守,不可擅离!三弟性如烈火,也不适合回去。”
关羽、张飞一时沉默,刘备在原地转了几圈:“不如虎穴,焉得虎子,现在许都曹操新亡,元老重臣这几年死伤殆尽,不如我回趟许都,面朝天子,见机行事,说不定更有收获!”边说边思考,最后下了决定:“二弟为我守好兖州,我去趟许都!也不知广陵战事如何,希望丁一和荀攸以大局为重,及时支援广陵,孙策不亚于袁绍。我担心广陵”
刘备是个决断力很强的人,做了决定,当天就上表给献帝刘协,要回京与内阁协商黄河守御事务,没几天,接到朝廷同意,便带了猛将陈到,回许都去了。
第145章 孙策()
江东建业,孙策的根据地,从江北退回后,全军驻于此处。
阳光明媚,殿堂里却显得阴森恐怖,阳光被厚重的幄幕阻隔在外面,巨大的焟烛正在架子上燃烧,焟泪落在地上,形成一片云状,整个殿堂没有人打扫和走动。
正中几案之上,摆着一个人头,人头经过了仔细的梳洗打扮,除了眼睛紧闭,宛如活人一般,脸上的肿胀还能看出用刑痕迹,四面烛光映得人头下一团阴影,大殿两侧数个侍从低头垂首,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格外冷清凄凉。
几案后,跪坐着一个四十余岁的白发妇女,这女人身躯挺得笔直,脸上没有化妆,泛着不健康的青白之色,神情间有着深深的疲惫,就是这样,依然显得美丽,年轻时肯定也是冠绝天下的美人儿,她是孙坚的夫人,孙策的母亲吴氏!
吴夫人看到人头的第一眼时,满头黑发顷刻变白,正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伤难抑,她却没有掉一滴眼泪。此时,她的双目紧盯着人头,声音象从地狱里传出来,嘶哑低沉,充满着怨毒和愤怒,带着深深的寒意:“丁一,此仇不共戴天!”
案几前,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跪在地上,深深俯首。
跪在前面的那人抬起头来,脸有泪痕,说道:“母亲,还请您老节哀顺变,我必为小妹报仇,诛丁一全族以祭小妹!”此人肩宽腰细,面容英挺,鼻如悬胆,正是有小霸王之称的孙策。虽然许都的探子数次送来信息,说丁一查无来历。孙策不相信,总还是探子职级太低,接触不到深层内幕,张紘被斩,孙策深恨之,此时旧恨又添新仇。孙策心内发誓,早晚他要找出丁一全族,必诛之!
吴夫人惨笑道:“不必安慰我,广陵新败,损兵折将,不要因为你小妹就心急,还要整顿兵备,操练士卒。你小妹的事,以十年为期,把丁一的头颅献于尚香的墓前即可!”又对孙策身后的年轻人说道:“公瑾,你为我看紧了我儿,兵备不齐,士卒没有抚慰好,不许他再次兴兵北伐,我儿性情坚毅,勇盖天下,百战百胜却失之急切,你是良友,还要多加规劝!”
周瑜深深俯首答是。周瑜姿容俊美,人才风流,在江东有美周郎之说,俗云:曲有误,周郎故,可见他的儒雅。他与孙策年少时就结交为友,是吴夫人看着长大的,跟她的儿子也没什么区别。
吴夫人双眼紧盯着人头,命令道:“军国大事多多,你们不用守着我这个孤老太婆,生死离别我看多了,你父亲尸体拉回来的时候,我的眼泪就流干了。出去吧,尚香留在这里,我们娘两说说话!”
从大殿里告辞出来,孙策抹去脸上泪痕,不发一言。
孙策的一众亲属围了过来,当先一个碧眼短须的青年问道:“母亲怎么说?”这个人是孙策的二弟,十九岁的孙权,广陵败绩,损伤颇重,孙策认识到这个二弟军事上实在不行,下定决心,以后征伐,不会再用二弟,却没有责罚他。孙策对孙权的看法依旧是大才,可用来控扼后方,以后还要多加培养,孙氏并非豪族,家族每一个人才得十分可贵。
不理孙权,对周瑜说道:“为我整备兵马,再行北伐!”
周瑜道:“兄长,此事不可,广陵新败,朝廷又广布檄文,言孙氏叛逆,当此之时,人心惶惶,还是紧守江东,清理后方为上!”
孙权道:“此次小妹实在不该偷偷溜去徐州,江夏黄祖未灭,我们北伐本就勉强,徐州那么远,汝南、寿春未下,广陵也没有夺取,她跑太远了。”孙权对孙策北伐有不同看法,他一直觉得长江南岸的江夏、长沙等地没有拨除,就渡江北伐十分不妥。败在陈登之手,他不认为是自己能力不足,却以为是战略错误。其实孙权具有一切政治家的禀性,就是亲情淡薄,在他心中,小妹孙尚香是自己找死,弄得孙氏现在进退失据,就算死了,他依旧怨她。
孙策不满:“哼!荆州刘表、江夏黄祖,守户之犬尔,守在长江中段,急切难除。许都变乱,正是北伐之时,量这两人没胆子来轻捋虎须,惜乎败于陈登之手!一次不成,吾再伐之!这次做好准备,非得拿下陈登不可!”
长史张昭上前道:“主公,丁氏传檄,要尽诛孙氏,眼下江东群臣,多有不安于位者,今日,又有三个县令挂印潜逃,此时,实不宜再起兵衅,主公三思!”
忽然有一名官员奔来:“主公,袁绍派使者陈震到来,已经入城,等候主公召见!”
孙策大喜,正在思谋再次北伐,就有袁绍使者来到,远交近攻,若能与袁绍结盟,共同发难,许都势必难以抵挡。当下大步向城门方向走去,要亲自去迎接陈震。
孙策出府之时,路过门口,胸中郁积气闷需要发泄,砰地一拳击打在一指厚的大门上,力量巨大,咣当巨响中,门上出现一个大洞,群臣惊呼里,大门摇摇晃晃,脱轴倒下。
走了一里多地,前面有数百人聚集,前导官员驻足不前,孙策让亲卫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亲卫回来报信:“主公,前面有于神仙过路,百姓们正在跪拜求告。”
听得亲卫之言,孙策身后数个官员推推搡搡,就想越过孙策前行。
前导官员没有回来向孙策汇报,也没有驱散人群,后面官员又不守本分,孙策胸中怒气又生:“站住,你等要做什么去?”
官员们急忙回答,要去拜揭于神仙。
孙策常年在外征战,对于什么于神仙,并不清楚,问左右此人是谁,左右见孙策面色不愉,急忙回答:“于神仙姓于名吉,为一道者,寓居东方,常年行走江东各地,为百姓施医送药,救人万病,无有不验,军民敬仰!当世呼为神仙,未可轻渎。”
于吉阻路,官员要拜谒,左右说未可轻渎,孙策不喜,命令左右亲卒赶散人群,传于吉来见。
人群驱散,孙策看得清楚,道路两侧,还摆着许多香案,上面香烟袅袅,于吉身着道装,身披鹤氅,手携藜杖,立于当道,见孙策而不跪。
孙策趋前几步,怒道:“道人狂妄,见主君而不跪,是何道理?”
第146章 于吉(这章别订,写孙策杀于吉,三国演义)()
于吉仰首向天,不看孙策一眼,双手平举,说道:“贫道乃琅琊宫道士,顺帝时曾入山采药,得神书于阳曲泉水上,号曰太平青领道,凡百余卷,皆治人疾病方术。贫道得之,惟务代天宣化,造福万民,岂能跪凡间诸候?”汉顺帝距今有五六十年,按此算来,于吉应该超过八十岁了,大汉对老人极其尊敬,曾有诏书明确规定:“高年赐王杖,上有鸠,使百姓望见之,比于节。”“年七十以上杖王杖,比六百石,入官府不趋。”按于吉的岁数,不跪孙策说得过去,但于吉面容清秀,不过三十许人,要孙策尊老,怎么可能?何况此时天下大乱,诸候分立,白骨露于野,孙策等人,杀伐决断,亲手取掉牲命之人,不会少于千数,谁在乎你是老是少?孙策最不喜者是岂能跪凡间诸候一句。
孙策勃然大怒:“道士无礼,敢说代天宣化,造福万民,我主政江东,辖近千万人口,尚不敢说代天行事!道人如此煽惑人心,又言太平青领道,与太平要术系出同门,必是张角黄巾之流,今日不除,久必为害!”命令左右将佐拿下于吉,斩杀当场。江东人口多少,孙策统计不清,各民族没人报备,孙策在夸张!
张昭乃孙策首席谋臣,地位尊崇,上前谏阻道:“于道人在江东数十年,并无过犯,不可杀害。”众多下属异口同声劝阻孙策。
孙策气极,这道人蛊惑江东百姓,连群臣也受其蒙蔽,却不得不给群臣面子,到底不能一意孤行,憋着一口气,命令道:“拿下此人,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孙策亲卫,久随孙策在外,不识于吉之名,走上前去,也不客气,各执刀枪剑戟,包围了于吉。于吉身手高明,数十亲卫上前捉拿,东倒西歪,沾着就倒,碰到就跌,一时闹闹哄哄,僵持不下。
正在这时,一个清郎的声音响起:“外臣陈震见过孙郎。”陈震不敢让孙策亲迎,听说孙策过来,急急抄小道走到孙策前方迎接。
孙策看到从侧边小巷被几名官员士卒簇拥在中间,走过来的袁绍使者,脸上绽放笑容,趋前几步,不待陈震行礼完毕,便拉住陈震的手,热情地说道:“可是陈震先生当面,一路鞍马劳顿,策舔为地主,为先生接风洗尘!”吩咐随从去准备酒饭。
陈震与孙策寒喧两句,又与众文武介绍见礼,待得稍微安定下来,却听到前方街中心震天吵闹,众人看过去时,却见倒了一地军卒,于吉纤尘不染,傲然站立在场地中间。这于吉竟是个中好手,身经百战的近百孙策亲卫无法近身。
于吉转头对着孙策,面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世人愚昧,不识神仙方术,孙将军,可否听贫道说两句?”
孙策怒极反笑,按剑问道:“你且说来我听!”
于吉淡淡一笑,说道:“贫道老朽,大去之期不远,然而有一事放心不下,我琅琊宫道统传承,不能因我而绝,将军英姿勃发,或者能一统华夏,如果能够独尊我道门,罢黜百家,我琅琊宫一脉愿倾力相助!”
孙策不禁有点重视,如能象汉武帝独尊儒术,得到数不清的儒门精英相助一般,也不是没合作可能:“琅琊宫一脉有多少人?能给我什么?”
于吉看着孙策双目,认真地说道:“说来惭愧,贫道自从机缘巧合,得到太平青领道一书,便只顾自己修行,未曾收徒,目前只有贫道一人,不过贫道施恩无数,只需将军支持,贫道振臂一呼,马上就能响者云集!”
孙策骂道:“贼你娘,汝敢戏耍于我!”等于吉振臂一呼,要再次黄巾起义吗?孙策抽出剑来,大声喝令手下最得力大将太史慈、周泰等人上去拿住道人。
于吉笑道:“慢来!慢来!贫道神通广大,将军不试试再决定是否动手?”
陈震看于吉道人大袖飘飘,仙风道骨,不禁多了些好感,劝说孙策道:“将军不如看看此人有何能力,敢说神通广大!”张昭等文臣也不住劝解,太史慈等武将则面有难色,踟蹰不前。
求请人太多,连袁绍处来客也开了口,孙策道:“大家高官显爵,都是读书人,难道还不懂道理?以前交州刺史张津,听信邪教,整天敲着鼓吹着瑟,四时焚香,还常用红帕裹头,说是在战场上,可用神通令全军振奋,杀敌无数,最后怎么样了,他却被敌军所杀。此种神鬼之事没半点好处,大家还要相信这种事情。我要杀掉于吉,正是要告诉大家不要迷信这些怪邪之事。”
孙策苦口婆心,众臣依旧面有难色,吕范吕子衡是仅次于张昭的重臣,他施礼后提议道:“我听说于道人能祈风祷雨。现在天旱,何不令其祈雨以赎罪?如事不成,斩之未迟!”
孙策大笑:“好,好!妖道,我看你能否做到此事!”
于吉笑道:“今日出门之时,贫道掐指算来,今日乃是贫道应劫之日,若能度过便有望飞列仙班,若是不能,便是贫道气数尽了!也罢,我便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