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摇头,“傻丫头,你以为他一个王爷,出门就一个孤家寡人吗?”
“嗯?”上官雪想了想,刚才似乎听见那屋里有别的人的声音。
“你想想上次,他带了多少人出来,这次即便低调一些,身边也不会一个人没有的。就算他不想带,他身边那些伺候的人,也都偷偷的跟着,不为别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嘛。所以,为了今后的荣华富贵,有的是人巴不得分分钟的贴身伺候着他呢。”李蔓无奈的说。
上官雪听着听着,默默的垂下了头,还想争辩,“可万一他带来的人,没有察觉到呢。”
“不会。”李蔓肯定的说。
可上官雪仍呆呆坐着不动,李蔓很无语,“是不是不去瞧上一眼,你这一晚上就不睡了?”
“我,就是放心不下。”上官雪老实的说。
李蔓哀嚎一声,“罢,我陪你去看看,不过,就只一眼,确定他没事,你就回来乖乖睡觉。”
“嗯。”上官雪立刻惊喜的答应,“姐姐,你真好。”
“不还是被你逼的,闹了半夜了,你不睡我还想睡呢。”李蔓郁闷的爬起来,套了外衣,跟着她一起出了门。
一出门,走到隔壁,上官雪就要踹门进去,直觉里,还是觉得燕锦是昏死了过去。
还好,李蔓及时拉住了她,“不许乱动,听我的。”
“嗯。”上官雪点点头,心里却是很急。
李蔓睨着她,怕她冲动,一面轻轻敲了几下房门。
屋子里没有回应,上官雪急了,“姐,他一定是昏过去了,听不见。”
“别急。”李蔓又重重的捶了几下门。
燕锦耳力极好,其实,刚才她们姐妹在房里的对话他也都听了个全,只是说不好什么感觉。
那小丫头竟然如此关心他,倒是他没想到的。
此刻,他还纠结在上官雪说的那些话里,也不知是应还还是装聋好。
但一声重于一声的敲门声,又让他烦躁,最终吼道,“什么事?”
“中气很足嘛。”李蔓朝上官雪小声嘀咕了一声,然后,粗着嗓子喊了一声,“客官,该起床尿尿了。”
说完,拉着上官雪一闪身,回到自己屋子,紧紧的关上了房门。
隔壁屋里,燕锦整个人石化了,宛若一尊俊美的雕像。
而这边,李蔓好笑的趴到了床上,“雪儿,这下你该放心睡觉了吧?”
“姐。”上官雪狠狠睨了她一眼,“你怎么那么说?他一定气死了。”
“嘘,小点声。”李蔓道,“反正他又不知道是谁,气死他活该。”
“可是。”上官雪红着小脸,她就觉得姐姐的玩笑开大了,不过,一想到燕锦可能气白的脸,她又偷偷的笑了。
“行了,傻丫头,再不睡觉,我可要发火了哦。”李蔓一把拽着她,将她按到了床里,给她盖好被子。
“不许说话,不许乱动,更不许趁我睡着了乱跑,不然,再被大灰狼叼走了,我可不救你。”
“哪有大灰狼?”上官雪好奇的问。
李蔓白她一眼,没有回话,直接背对着她睡觉。
她是真的困的,也真的想好好歇一觉,明天好快点赶路。
回家,离家越近,这想念就跟疯长的草一样,在她心口泛滥成灾,她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天一亮就能到家。
姐姐不理,上官雪百无聊赖的皱了下眉,然后闭上眼睛,乖乖睡了。
只是,这次倒是奇了,满脑子里还是燕锦的身影,不过,却没那么吓人了,反而有些可爱。
第二天一早,李蔓就在这傻丫头咯咯咯咯的梦笑声中醒来,不由奇了,拍拍这丫头的脸,喊醒她。
“做什么美梦呢?笑成这样?”
“唔,锦哥哥。”一睁眼,上官雪还有些迷糊,竟将李蔓错认成了燕锦,那一声含糊呢喃的轻唤,让李蔓一惊。
也让隔壁打坐了一夜的燕锦,心口猛然一动。
记忆里,也似乎有这样一个小丫头,喜欢追着他喊锦哥哥。
那时,别人都怕他,唯有她是个例外。
。。。
番外103 清算(二更)()
李蔓很快掩饰好了情绪,拉着上官雪起床,”小懒猫,快起来吃点东西,一会我们就要出发了。“
”去哪儿?“上官雪仍旧迷糊着,梦里年幼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可是醒来之后,心里却很空。
李蔓轻轻刮了她的鼻子,”回姐姐家啊,快点了,穿衣服。植“
将床头柜上的衣服拿给她,李蔓转而收拾行李。
想起还要赶路,上官雪也不敢怠慢,忙忙的起身,也跟着姐姐一起收拾东西,然后,再买了些干粮,带在路上吃。
李家的马车离开了客栈,燕锦这边却没有了动静,黑衣人基于主子昨晚的怒火,不敢轻易出来找不自在。
所以,李家走后,燕锦一直老僧坐庄似得在床上打坐。
倒是,坐在马车里的上官雪,心里又长草似的,不停的担心着。
为何早上没见到燕锦呢?他是先走了,还是仍旧在客栈睡觉呢?他要去哪里,是特意追的他们到了此处,还是真的只是碰巧路过堕?
他下一站要去哪儿,他知道他们已经出发了吗?
种种问题折磨的她半天不得安生,想找姐姐说说,可车里还有个比她更缠人的李书姐夫,她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
到最后,她也就将这些问题噎进肚子里,不说了。
这边没有了燕锦,一家人出行安安稳稳,没有大事。
倒是彼时的京城,上官府的待客大厅里,气氛十分压抑和凝重。
五家店铺的掌柜的,一大早便约好了,一起登门来,要主子拿个主意,这铺子是继续开还是关门大吉。
若关门大吉,好办,拿出银钱,先平了亏空,清了账目,再付了伙计们拖欠的工钱,然后就可以一拍两散,各自走人了。
若想继续开,也得拿出银钱,不但要先平了亏空,还得准备大笔银子,用来作为生意上的周转。
这三天里,不止是李家兄弟俩忙着算账,这五个掌柜的也是聚在一块,精打细算的算了一笔帐。
只等李言李画一出现,将两个方案的账,往他俩跟前一放,然后,便老神在在的坐着喝茶,完全一副不将这对乡下兄弟放在眼里的样子。
随伯端坐在主位上,瞧了这五个老东西,以前都是得了上官家的恩惠的,如今,却仗着上官家落败,来欺负上官家的后辈,真是不要脸。
他那张本就被火烧毁的脸,气的越发狰狞。
也因此,那几个老掌柜,本还想放肆的奚落李家兄弟的,但碍于他那张脸,都闭了嘴,也懒的找这不自在了,只是,闲闲的等着李家兄弟的答复。
李言不识字,所以,得李画一笔一笔的念出来,然后,才能凭记忆在脑子里完成大致的方案。
他们带来的两本帐,大约花了半个时辰,李言算是全部懂了,唇角微勾,笑意却未达眼底。
“好了没有?我们都等了半天了,怎么做,你给个答复。”见李画合上了帐本,其中有个脾气最冲的白胖掌柜的,不耐的冲着李言说。
李言头未抬,只端了手边的一杯茶,递给李画,“四弟,念了这半天,口干了吧?先喝点水。”
“嗯。”李画接过,喝了一大口,气总算稍稍顺了点,脸色也没之前那么难看了。
“二哥。”放下杯子,他担忧的看了眼李言。
这些人实在太黑,之前做假账不说,这会子竟然还狮子大开口?
李言自己也轻轻抿了口茶,然后,朝李画摆了摆手,“四弟,稍安勿躁。”
“嗯。”不管发生什么,今天绝不能让这些人得逞的,李画也朝二哥点了点头。
“喂,你们兄弟俩嘀咕什么呢?有什么话当着我们大伙的面说。这银子你们到底拿不拿?”又是那个白胖掌柜的,这次倒好,干脆站起来,双手叉腰,十足的不耐烦了。
“朱掌柜的吧?”李言放下杯子,撩起眼帘,冷幽幽的朝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让朱掌柜的心口猛地一沉,整个人愣住,这年轻人的眼神怎地如此厉害?好像能一眼望穿他的心似的?
那种震慑人的眼神,比他这个纵横生意场上几十年的老油条,可厉害的多了。
“是,是我。”朱掌柜的白胖的身子靠着桌子,大约是人胖便怕热,坐了小半天都没出的汗,这会子顺着他的脸脖子,身上,一起往外涌着。
李言淡淡的看着他,“朱掌柜的是有急事吗?如此急不可耐,不如先走吧?”
“先走?”那可不成,他还等着分银子好散伙呢。
他看了看边上其他四个,个个面色从容淡定,心下冷哼,明明都跟他一样,急等着要钱,现在都在装。
他也不做这个出头鸟了,一屁股坐下,他气哼哼道,“不急,你们兄弟什么时候商量好了,什么时候说,我就在这等着。”
说完,他抓起茶杯,恶狠狠的喝了一大口茶。
其
他几人瞧了他一眼,不免失望,一向以爆竹筒子性格闻言的朱老三,竟然轻易的就被那个李家年轻人给弄的没脾气,这不是好讯息。
不过,大家伙也不急。
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毛都没长弃呢,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何况大字不识,还要叫别人念账来听,这样的迂夫,根本不足一惧。
“各位,你们呢?”李言收拾了朱掌柜的,转而就问其他四个。
这四个倒心机沉稳许多,只点头道,“我等不急,您们慢慢商议,毕竟这是大事,若再等两位小姐回府来商议此事,也是妥当的。”
李言轻轻一笑,“既然都不急,那好,今天咱们就将这些帐一笔一笔的全都清算一下。”
漂亮的眸子忽地就看向朱掌柜的,声音一顿,道,“就从朱掌柜的开始吧。”
朱掌柜正用手当扇子扇风,听见这话,立刻道,“好好好,那咱们就先开始吧。”
李言朝李画看了一眼,“四弟,去,先将朱掌柜的账簿拿过来。”
“嗯。”李画起身,走到里面小隔间,将早已分类好的账簿,挑了朱掌柜的那几本,先拿了出来。
朱掌柜愣了一瞬,然后道,“那些帐,我刚才给你的账册里头也都有,有个具体的数目,你瞧一瞧,然后直接告诉我,要不要继续做就成了,还费这些事做什么?”
“不急。”李言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对李画道,“将朱掌柜的绸缎店,这一年来的账目,念一下。”
“嗯。”李画站在大厅,拿着后来归总好的账本,正要念,李言又道,“最主要是那些名目不清的,你要问下朱掌柜的。”
“好。”李画点头,目光幽幽的朝朱掌柜的瞟了一眼,然后开始念道,“去年五月初,进货妆花、织锦、九霞缎、绉纱等,共计一万二千两余,七月初,又进上好纱罗绸缎,共计一万五千两。敢问朱掌柜的,这五月初进的妆花、织锦、九霞缎、绉纱等,各为多少数量?价格分别多少?如何便得来一万二千两的进货费用?”
朱掌柜的听完,额头上的汗更多了,紫胀着一张白胖的脸,哼道,“去年的事,怎么记得,那账本上不是都写清楚了吗?”
“若写的清楚明白,我还需要问你吗?”李画冷着脸就回了过去,又质问,“这只是一项,其二,绸缎庄不是生意不景气么?东西一直卖不出去,何以一次进货便这样大的数目?再有,五月初进货一万二,七月便又进货一万五。你这五月的货是卖掉了,还是怎么处理的?”
“我?”朱掌柜的用袖子擦了下汗,似乎因为李画的连番质问,而恼羞成怒起来,“去年五月,的确进了不少的货,可谁知道,这些货水土不服,在江南一带好卖的很,一到京城根本卖不动。可我这店又不能不开张啊,没办法,我只得又进了批新货。你们都不知道,我亲自跑的南边,七月那次,正好江南那边发大水,我差点没掉水里淹死,好容易捡回来一条命,这你们大家都知道的。”
说着,朱掌柜的眼神看看其他四个,明显的是寻求支援。
其他四个连连点头,“说来,这事我们也都晓得的,那一次进货,朱掌柜的库里没银子,还朝我这边支了五千银子呢。说是等新货进回来,赚了钱就立马还上,可到现在还没影子呢。”
“够了,你们的帐以后再算。”李画不想看他们在演双簧,径直问朱掌柜的,“那七月花一万五进的新货呢?你又卖的如何?”
“哎。”朱掌柜的一拍脑袋,懊恼的直叹气,“那一船的东西,被水泡了大半,质量受损,回来也不值钱了。”
“那是低价卖了?”李画追问。
“哦,倒是卖了一部分,上面都有记账的吧。”朱掌柜的含糊的说。
“的确有帐,共计卖了一千八百银子。”李画喃喃道。
朱掌柜的叹气,“哎,生意难做啊,难做啊,在下愧对上官老爷啊。”
“你的确愧对上官老爷。“李画冷冷的盯着他说,”作为一个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老人,连什么货能卖什么货不能卖,如何扬长避短都不清楚,你这脑子都被你这一身的肉给挤掉了吗?“
“咳——”李言正静静的听着弟弟和这姓朱的对话,可冷不防李画冒出这样一句损人的话,着实让人吃惊,他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朱掌柜的气的脸皮发抖。
李画毫不示弱的瞪着他,他一向很少和人吵架,更少骂人,可是,这姓朱的实在欺人太甚。
其余几个也都做的假账,可是,帐虽假起码都是花了心思的。
可这姓朱的,只让人感觉随意敷衍的涂画了一个账本,账目也是随手一填的,竟然连进货物品、数量、价格什么都没有写清,只写一个总账。
糊弄他们兄弟是乡下来的呢。
“接连两次失误,造成绸缎庄两万多两的银钱流失,造成铺子后来资金周转不灵,如今面临倒闭,朱掌柜的
,你要负全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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