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斤几两重。
“三嫂说的虽然有几分道理,可媳妇认为还是从账房开始吧,毕竟,将来这府中的许多事情都是跟银钱有关的,早点学会这些,可避免以后生出许多乱子来。”裴五夫人开口道。
账房的帐都是做了手脚的,几个账房都是自家的人,她也要看看,这个侄媳妇能把一本假账怎样?
“蝶儿在娘家时,家中人口不多,恐怕没这方面的经验,一下将所有的事情交给她,自然是不妥的,不过可以跟在你们身后学习学习倒也是。”裴老夫人心中也很矛盾,一方面,她是真的不想让枯蝶很快学会当家理事,那样,枯蝶在长房的位置就无人能够撼动了。
另一方面,她毕竟是裴家人,虽然有自己的私心,但又不愿裴家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马上将所有的事情交给这个孙媳妇,如果做不好,那丢的不仅是枯蝶的脸,还有长房的脸,裴家的脸,即使这样,可以让枯蝶永远地排除在管事之外,给初雪的将来留出路来,可到最后,世家的荣誉感还是战胜了一切。
还是先看看吧!看看再说。
“老夫人,既然老祖宗都说侄媳妇是个有福气的人,又是在自家管事,就算有了什么错失也不会有人怪罪,再说有您看着,想必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的。”裴三夫人可没打算这么快就偃旗息鼓。
“祖母说的是,按理说,蝶儿时应该先熟悉熟悉府中的一切为祖母分忧的。可蝶儿这几天还是先看看各位婶娘怎么理事,心中有个章程,再开始不迟。”
枯蝶开口道,她在旁边听了片刻,基本上也把几位夫人以及裴老夫人的意思给弄明白了,她是答应管事了,可没打算立马上任,再不怎么说,就说这裴府吧,她都没有完整的走上一遍,别说人了,连地都没熟悉过来呢,这么贸然管事,从那下手都是问题。
这边商量过了,裴老夫人就让府中的一些管事进来见过枯蝶,并言明大少奶奶从今之后,开始学习管理家事,各位管事务必要尽心尽力配合。
人家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枯蝶虽没打算现在就开始烧火,可她还是起身离开座位,就像前世,那些上级检阅下级一样,走到几位管事身边,一一扫过这些管事的脸面,将比较重要的几个记在心中,不过还是在他们的表情中看到了明显的不以为然。
“以后还要劳烦各位管事多多指点。”枯蝶将目光落到了其中一个穿着华贵的,长相很富态的管事身上,此人眯着眼睛,竟然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还真是嚣张。
“秦管事,即使你对本少奶奶再不以为然,还听学会看人的礼貌,要知道眯着眼看人往往会将人看扁了。”枯蝶在这位管账房的秦管事面前站定,目中含威,一字一句地道。
当下,将裴老夫人,还有其他几位女眷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更别说其他的管事了。
秦管事闻言,再也不敢眯着眼了,因为他已经看到裴老夫人的目光都剑一样射了过来,当下心中一个冷颤,眼睛倏地睁地大大的,猛对上枯蝶的目光,那目光中的意味让他心中竟情不自禁地泛起寒意来。
裴老夫人心中虽然对枯蝶有看法,但她可不允许,下人们对主子如此藐视,正要开口训斥,枯蝶却在此时开口了:“想必秦管事这几日晚上过于劳累,没有休息好,这府中的事情固然要做好,可也要注意休息呀!”
她说这话的时候,先前那种让人发寒的眼神已经不见了,换上的是一副浅笑盈盈的表情,目露关怀,语调如此恳切,差点让秦管事以为刚才就是自己的错觉,可他心中知道,那眼神是真的存在过的,当下,打起精神来,至少表面上,不敢给这位大少奶奶难堪。
枯蝶闹了这么一出,几个管事的眼神就恭敬多了,不关心中想什么,但表面上,他们决不能给主子抓住把柄,失了脸面,人家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其实,他们这些裴府的管事走出门去,谁不恭维几声,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失了将来的体面,那他们是不干的。
要不是裴家几位夫人事先有过暗示,他们也不愿在第一次见面,就给这位大少奶奶落下不好的印象来。
等见完裴府一些重要的中级干部,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可以用午饭了,今个,裴老夫人竟然没有让枯蝶回去用餐,而是留她在她的院子里用饭,当然,一起陪同的还有府中的贵客,卢三小姐。
裴老夫人心中清楚,不管这个孙媳妇出身是多么的低微,但她可是裴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门的,这长房嫡媳的身份是占定了,要想初雪一时之间,取而代之是不可能的,只有,先让这两人熟悉起来,以后再来个同侍一夫好了。
站在女人的立场上,裴老夫人希望自己心爱的孙子将来全部的心思都能放在初雪的身上,可站在裴家的立场上,裴老夫人倒不是真的希望枯蝶这个出身低微的孙媳妇就是什么妖孽,要真是个有本事的,孙子拥有这两房夫人,不仅,才貌,气度都不凡,这长房在孙子的手中以后就永远会立于不败之地,那些庶子庶孙们就不敢再乱动手脚,这裴家的荣耀才能继续传承下去。
所以,她很矛盾,一直很矛盾。不如先看看这两人的相处再说吧。
枯蝶是多么敏锐的人,她早就看出裴老夫人并不像裴老祖宗那样待见她,所以,她对待裴老夫人的态度,不会刻意去亲近,但也不会刻意去敌对,只要对方不作出太过分的事情,念在是长辈的份上,她不会多加计较。
可跟卢三小姐同桌吃饭,实在不是一是舒服的事情,她不想开口说话,可对方偏要说个不停,难道卢三小姐真的不知道古人在餐桌上是讲究,食不语的吗?
“姐姐,吃点这个,味道很新鲜的。”卢三小姐不停地为她的碗中夹菜,这碗上都堆的老高了,是当她没吃过饭吗?
枯蝶不知道,这大家族吃饭的时候,互相之间到底有没有夹菜这一条规矩,所以,她只想知道卢三小姐这么殷勤到底是想干什么?
本来,枯蝶是打算服侍裴老夫人用过饭后,再自己开吃的,偏偏,裴老夫人免了她今天的规矩,她就悲剧地被当做猪来喂。
这饭菜,里面自然有她不爱吃的,如果她不把卢三小姐夹的饭菜吃完,就可以理解成她对卢三小姐不满,可吃,她能吃的完吗?
这个时候,她自然不能像卢三小姐一样,也给对方碗中夹菜,别人做过的事情,你再做,怎么都落了下乘了。
人家说,做任何事都要适可而止,显然这卢三小姐是不懂得这个道理的。
“祖母,三婶娘,五婶娘,六婶娘,蝶儿刚才才发觉是自己失礼了,哪有自己吃饭,让客人布菜的道理?只怪蝶儿以为祖母房中的规矩,这布菜的活计如果不是由我们小辈们来做,那就是丫头们的事情,没想到却劳累了初雪表妹。”
枯蝶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着面前堆的老高的饭菜道。
她这么一开口,裴老夫人就盯了卢初雪一眼,这丫头是做什么,不是告诉过她,来日方长的吗?
其他几位裴家夫人则似笑非笑地看着卢三小姐,对她们来说,这长房的媳妇是面前的哪一位都是不好对付的,她们乐意看着枯蝶与卢初雪斗法,刚才一直装作没看到卢初雪的所作所为,没想到她们家的这位大少奶奶直接把卢三小姐贬成了布菜的丫头。
卢初雪有些气恼,她刚才那个想法只是突然想到的,根本就没多想后果,此时,枯蝶这话,让她想打个圆场,也不知该怎么说起,只能勉强挤出笑意道:“姐姐,这话客气了。”
到底是客气什么,她却说不出来,为何每一次,她都是处于下风的那个人,再一次,卢初雪坚信了枯蝶一定是什么妖孽的想法。
只是现在裴府无风也无浪,就算要请个道士来做法,总还是需要一个名头的,现在,她却没有一个名头,不如,一会去找找五表嫂,看看她有什么好法子。
枯蝶自然不会将所有的饭菜都吃进肚子去,这时,料想卢初雪也不敢再开口说她,不领情。
吃完饭后,枯蝶并没有马上去府中的大厨房,或者账房这些地方,她带上红裳,绿裳两个,决定先在裴府转转,裴府的整个占地好歹也有几百亩,恐怕得走几天,才能全部走遍。
所以,枯蝶也没有多想,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就带着两人向后边走去。
枯蝶只是一直走,一直走,偶尔停下来,观察观察,两个丫鬟跟在身后不明所以,她们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家女主子从今天开始要学着管理府中的事务了,可现在她们怎么都看不明白主子到底想干什么?
“大少奶奶,您这是要去哪里?”绿裳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了。
“哦,不去那里,就随便走走。”枯蝶心道,这大概也算是职业后遗症吧,怎么说呢?前世,身为间谍,做每一件事情前,首先考虑的就是环境因素,现在她对裴府到底有多少院落都不清楚,就说大厨房吧,她根本去都没有去过,如何谈得上马上去管事,更不清楚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更何况,她口上答应管事,但却没有实际行动,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更加摸不着头脑,因为她不动,对方就不知道该如何给她寻麻烦,等她动的时候,就是要一刀切下去,让对方没有折腾自己的机会。
“哦。”两个丫鬟只好继续跟着她走。
这裴府不是一般的大,枯蝶发现,如果从她现在站立的地方要找到回自己院子的路,却不知道到底是那一条路更近一些。
几人到了凉亭,枯蝶走的有点脚酸,干脆坐在这亭子里四处看风光,日子是用来享受的,工作也是用来享受的,而不是为了受罪的。
就这么看着的时候,看到西侧那里有一排房子,正有人从里面往外搬东西,枯蝶有些好奇,不如索性过去看看吧。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按理说,裴府的东西应该都分门别类地放在库房中才是,这边的那一排房子,明显不是库房,因为,先前,她们已经走过库房了。
两个丫鬟,还有身后的两个婆子也看到了那边有几个人搬东西,当下几人走了过去。
看着她们迎面而来,这些人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看着她们。
一个婆子上前道:“这是府中最近学着管事的大少奶奶,你们几个还不过来见礼。”
“见过大少奶奶。”这几个下人行礼,为首的一个粗壮的汉子,看起来像个小管事,绿裳就上前发问:“你们这是再做什么,这些东西又是要运到哪里去?”
“回大少奶奶的话,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一些不用的废弃的东西,一直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二管事就让我们将这些东西运出府去,能够变卖的就变卖掉,不能变卖的就找个地方烧掉。
那粗壮的汉子开口道。
”哦,这样呀。那边那只花瓶是怎么回事?“枯蝶看到有一个汉子手中抱着一个唐三彩的花瓶,那花瓶看起来并无什么异常,为何要扔掉?
”回大少奶奶的话,这个花瓶是五老爷托人买回来的,可是买回来又不喜欢了,就将它扔到了这里。“
”哦。“听这汉子的话,看来,这所谓丢弃的东西倒不全是无用的东西,不喜欢的也可以扔在这里,还真是大手笔呀。
枯蝶心中对裴五老爷的印象更差了,虽然,据说,此人很有经商天分,他管理的裴府产业是裴府公中财产的重要来源。
”传我的意思,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登记在册,改日我查过之后,再决定哪些是应该处理的,哪些还是可以用的?“
”副管事,这东西怎么处理,是拿出去扔掉,还是继续放着?“一个声音略显稚嫩沙哑的声音从那屋子里传了出来,有一样东西从里面的窗户伸了出来。
几人的目光都顺着声音忘了过去,枯蝶先是一愣,红裳,绿裳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因为这件东西,让枯蝶想起了一件她都快忘记的事情,那就是在她和裴奕涵的洞房花烛夜,院外响起的那一声惨叫。
第二日,说是有人用泥娃娃穿上了新娘子的嫁衣挂在树上被一个丫鬟路过发现了,将那丫鬟吓坏了,此时,从那窗口递出来的东西分明就是那个穿着嫁衣的泥娃娃的上半截身子。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这个泥娃娃,枯蝶都忘记这件事情了,如今,这个泥娃娃一出现,反倒提醒了她。
到底是什么人会在她的新婚之夜来这样一个恶作剧,分明是不怀好意,而且如此光明正大的人挑衅,说明对方也是有恃无恐的。
”你们两个去,将那泥娃娃给我拿过来,连当初挂在树上的绳子也不要错过。“枯蝶的脸色很平静,倒没把这件东西当回事,她是想自己看看,这娃娃身上,有没有什么值得追查的线索。
找不出那些对自己和裴奕涵不利的人,自己每晚睡觉恐怕都不安生。
”不劳二位姑娘了,小三子,将这东西连同当初挂在树上的绳子一起拿出来。“这位副管事刚才一直在观察这位新少奶奶,因为他们是成年男性,又一般在外院,所以,从枯蝶进门到现在,他们还不曾见过这位大少奶奶。
尽管如此,并不代表这些人对枯蝶不好奇,他们中的有几人当初是去叶家迎亲的,当初在迎亲途中发生的事情,回来自然有传言,这就让这些下人们更加好奇。
今日,见到这位柔弱的大少奶奶,这位副管事实在将她与那个杀掉山贼的大少奶奶形象联系不起来,不过到了此时,他才发现这位大少奶奶似乎的确有些地方是不同的。
”是,副管事。“从屋子里跑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手中就撑着那只穿着血红嫁衣的泥娃娃,当看到外边还有几位女子时,就愣了一愣,停下了脚步。
”拿过来。“枯蝶目光看向那泥娃娃,反而露出了一抹笑意,微笑其实有时是最好的掩饰情绪的法子。
”哦,好。“那小伙子将泥娃娃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