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他们两人都平分秋色,谁都没占到便宜好不好,他的功夫走的是沉稳的路子,而孟子轩明显走的是轻巧的路子,两人根本没怎么硬碰硬。
落座之后,他很自然地伸手去握自家娘子藏在衣袖中的手。
枯蝶发觉他的动作,就像被蜂蜇了一下,猛地向回一收,这动作幅度大了些,不但裴奕涵有些意外,就连裴老祖宗,还有身旁的几个人都看到了。
裴奕涵看着枯蝶这样子,以为对方是害羞呢,仍固执地伸手去拉她的手。
之所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拉手,除了他是因为昨晚没有抱着她睡,这会真的想拉她的手之外,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当着府内其他人的面表示,他这个大少爷是多么喜欢当今的大少奶奶,甚至不忌讳在众人面前做出亲密的举动来。
裴奕涵的手第二次伸过来时,枯蝶已经留意到旁边有许多人看着他们这边的一举一动,自然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他们夫妻俩的不合,就没有再收回手,任凭裴奕涵拉着。心中却冷哼,你此时做出这样一幅深情的样子给谁看呢?没看到你的卢家表妹就在旁边看着吗?
“元哥儿,知道疼自家媳妇就是,老祖宗我也放心了。”裴老祖宗见状,有些伤感也有些感慨地笑道。
自家这重孙子的人品她清楚,既然是真的喜欢的,那就不会随便变心,更不会随意三心二意,家和万事兴,这才是持家的正理。
不同于裴老祖宗的愉悦,裴老夫人即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她可不希望孙子的眼神只盯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裴奕涵的动作自然被卢三小姐看到了,她脸上的笑顿时就凝固在了脸上,大表哥这是干什么,既然不是很喜欢,为何偏要做出一副很喜欢的样子来呢?
“老祖宗,重孙儿不疼自家媳妇,难道还要去疼别家的女子不成?”裴奕涵一本正经地道。另一只手早就伸过椅背去揽枯蝶的腰。
枯蝶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扫裴老祖宗的兴,要比做戏,难道还有人被她更会掩饰和伪装吗?当下也没有挣扎,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甚至连脸上的红晕也恰到好处地浮现。
闻着怀中人儿身上的香气,裴奕涵深深地吸了一口,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就想顺着她的脖子亲下去。
卢三小姐再也忍受不了这一幕,起身,向后花园的深处走去,也不要丫鬟跟着。裴家三少奶奶见状,眼神闪了闪,裴家五少奶奶却随后跟了去。
裴五少奶奶跟着过去的时候,就见到一向端庄有礼,像花中仙子的卢三小姐正在辣手摧花。
可不是吗?此时卢三小姐的脚下,已经撒落了一地残花败叶。
“三表妹这是怎么了?”
“你管……”卢初雪这会的心情正处于极度糟糕的状态,听到后面似乎有人声,还当是自家的丫鬟,开口就想要训斥,再一回头,却发现时裴五少奶奶。
当下脸上的怒气还来不及收回,就那么僵在那儿,但她还是有些机变,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恢复了笑脸道:“原来是五表嫂。”对这位裴五少奶奶,卢初雪往日并无什么好感,但现在心情不爽的时候,有人陪她说话,就将往日对裴五少奶奶的不虞心思去了大半。
“三表妹既然不是很喜欢这边的花,那就让丫头们来好了,可看你,这小手都给弄脏了。”
裴五少奶奶顺手就拉起了卢三小姐的手,果然,她刚才胡乱攀折花枝的时候,手指上沾染了花叶饿花瓣的颜色。
卢三小姐的脸色有些一阵红一阵白,她如此失礼的表情竟然让裴五少奶奶看到了,当下讪讪地道:“是初雪鲁莽了。”心中则在猜想裴五少奶奶此时来寻她打算干什么,不会是来看她的笑话的吧!
“其实,这花就和人一样,那又百日红的呢?”裴五少奶奶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地向枯蝶他们所在的位置看了一样。
言下之意不过是,别看他们今日亲亲热热的,却未必会一直亲亲热热下去。
卢三小姐当然是个聪明人,马上就从裴五少奶奶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玄机,当下,心中堵塞的那股郁闷仿佛消融了般似的,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就是花无百日红,世家的子弟们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至少,到现在她还不曾见过一个从一而终的男人呢?
就算大表哥现在是喜欢那个女人的,未必以后就会喜欢,可她却没有想到,就算日后裴奕涵不喜欢枯蝶了,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或者是她,同样花无百日红,她是不是有一天也是被遗弃的命?
“这世上的事情多半都在人为,三表妹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吧!”裴五少奶奶见状,再加上一把火。
前面已经说过,本来裴五少奶奶的一位姐姐也是裴大少奶奶的新娘人选,结果没有进门,就被克死了,所以,这位大小姐对枯蝶能够进门始终抱着一副愤懑的态度,尤其看到出身低微的枯蝶能得到裴老祖宗与裴奕涵的喜爱,心中更是很不爽。
就算是裴老祖宗,裴奕涵喜欢倒也罢了,就连自己的夫君,裴五少爷,一向风流好色,见了自家大嫂,也色迷迷的,私下里,还暗叹,虽是个出神低的,那相貌气度,有几个世家女能比得上,如此一来,裴五少奶奶心中的妒意更加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她讨厌枯蝶脸上的笑容,总想将这脸上的笑容给打下去,从此永远再也看不到。
而卢三小姐的到来,分明是给了她出手的机会,作为妯娌,她是明着不会去为难长嫂,也不希望被人抓住把柄,但借助卢三小姐的手让对方难受难受还是能做的到的。
卢三小姐从小在勾心斗角中长大,一时之间,摸不清裴五少奶奶的本意,更不知道,她为何要帮着自己说话。
当下也不吭声,裴五少奶奶见状,决定再加一把火。
“老祖宗年纪大了,老夫人才是将来的一家之主,三表妹是老夫人嫡亲的侄孙女,这以后裴家呀,还不是如同自己的家一般。”
“五表嫂可别这么说,我现在终归还是卢家人。”卢三小姐已经听出来,裴五少奶奶分明是指明,裴老祖宗年纪大了,说不定那天就去了,到时,当年的就是姑祖母了,有姑祖母做靠山,自己想嫁给大表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现在,她面对裴五少奶奶,已没有原先那么提防了。
“我们过来一会了,回去吧。”裴五少奶奶自然是将卢初雪的表情看了个一清二楚,此时更是伸出手来挽住了她的胳膊,亲热笑道,“表嫂平日一个人待着,也甚是无趣,三表妹有时间就请到我那边坐坐,也好说说话儿。”
“五表嫂邀请,妹妹怎会不赏脸呢,只不过表嫂要小心,我将您那里的好茶全给喝没了。”卢三小姐此时已经平息了情绪,自然顺着裴五少奶奶的话头接了下去。
“那敢情好,我家中恰好有从南边的茶商捎来的一些好茶,除了孝敬给老祖宗,老夫人,母亲之外,还留了一些,就等着三表妹了。”
“真的吗?那有时间我就去五表嫂那里品品,看与我往日所喝的有何不同。”两人的话语中都带着一抹不可言喻的味道,相视一笑,立时象贴心起来!
且说这边,枯蝶和裴奕涵的动作虽然亲昵,但枯蝶心中却千回百转,台上的戏子到底唱的是什么,她一句也没听到心里去。
不过她今日倒是再一次目睹了裴府亲眷队伍的庞大,先前的日子,她也只是见了各房的正主子们,因为今个是为她庆生,各房的侍妾,通房们都出来了,熙熙攘攘的,看着还真是眼花缭乱,这么一大家人,难怪要找出个对自己不利的人都那么难。
裴奕涵也很敏锐地注意到自家娘子的心绪好像有些不宁,难不成她心中真的还有她家表哥,这么在心中想的时候,抓住她的手的力道就更重了一些。
枯蝶手上受疼,偏过头去,冷冷地盯着裴奕涵一眼,这一眼,如此冰冷,看着他的表情,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
裴奕涵就像被人从头泼了一桶冷水一样,心中越发不解,他还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冰冷的眼神呢?
不,不是没见过,他见过的,就是在他们初次碰面的那个夜晚,她误认为他是采花贼时,当时的眼神就是如此冰冷的。
不过短短一夜,怎么一切都变了?
裴奕涵心中苦涩不解,但现在这个时机,又不方便开口询问。
总之,枯蝶这个生辰过的,两人各有心思。
这时,裴老国公和裴侯爷带着孟子轩过来给裴老祖宗见礼。
裴老祖宗见到孟子轩果然是一表人才,谈吐得体,心想,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如果,重孙媳妇以后能得到他的借力,想必也不错吧。
目光又在自己的重孙女身上绕了一圈,就不知道有没有人对这后生小子有意了,虽说,他们这些世家都是相互联姻的,但如今看来,各大家成器的男孩子越来越少了,将这些花骨朵一般的姑娘们嫁出去,分明将来都不幸福,倒不如选个门第低一些的。
不如趁自己现在还能说话,帮这些孩子计量计量吧,要不然,等自个媳妇当了家,固执不愿变通,临了,只能苦了自家的女孩儿。
孟子轩行完礼,看到裴奕涵与枯蝶亲密的模样,心中还是很酸涩,又看到枯蝶如此盛装的打扮,不由地有些吃惊,只觉得面前的表妹更加陌生了。但对上裴奕涵的眼神之后,还是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这一场生日宴连看戏,带各房请客,只闹到晚上才散了,各房人等一一回房。
裴老夫人陪着裴老祖宗回房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
“怎么,你有什么话说不成?”裴老祖宗本来准备歇着了,却见裴老夫人站在一边,欲言又止。
“是的,老祖宗。”
“你们都下去吧。”裴老祖宗的丫鬟们和身边的人都退了下去。
“说吧。”裴老祖宗看着裴老夫人的眼神有些严厉,她倒要看看,这个媳妇今日又想说什么?
“老祖宗,有一件事情,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何事?”
“您不觉得觉得涵哥儿的媳妇与我们探访的有些不同吗?叶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出身,祖上也并非名门大族,按理说,这样的出身的女儿家实在见识有限,可这媳妇儿处处都做的太好了,这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就说她今日参加生辰会吧,这那是一耳光小媳妇的样子,分明就跟宫内的娘娘们出行差不了多少。
裴老夫人停顿了一下,看到裴老祖宗没有吭声,又接着道:“就算是老祖宗与媳妇,在这个年龄上,有些事情也没这么老道,所以,媳妇觉得要不要再查查这媳妇的底。”
“是吗?媳妇呀,你还真是有心了,这么多年,元哥儿说亲的许多姑娘都出了意外,我们每次查来查去,都不了了之,这次,难得有个进门的,却要查来查去,是不是觉得府上太太平了。”
裴老祖宗知道这下人们最是爱见风使舵的,没事都要掀起三尺浪来,这些年,裴府本来就不太平,好不容易,元哥儿有个媳妇进了门,还没怎么着,就怀疑对方来路不明,当初可是先见画像的,提亲又是自己突发奇想的,就算叶家有企图,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如今,要是一查,到头来,重孙媳妇没问题,这不是给以后的相处带来许多矛盾吗?
这个媳妇何时才能将裴家的一切放在首位呢?而不是只想着自己的那点小算盘。
说实话,要说裴老祖宗对枯蝶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怀疑,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但她看人很有一套。
这世上的人不能只看表面,也要看其他方面,她早看出这个重孙媳妇,眼眸清明,绝非心思恶毒之人,王嬷嬷本就是她的眼线,枯蝶日常的一举一动,基本都在她的观察范围内。
看一个人的品行,可以从她对待周围人的表现观察出来,就拿赵妈妈这件事来说吧,红裳一个丫鬟受了委屈,但也只不过是个丫鬟罢了,这媳妇却一直没有放弃过,对一个丫鬟尚且如此,那么以后,作为她的家人,她自然不会有害人之心。
“老祖宗息怒,媳妇并不是这个意思。”裴老夫人见裴老祖宗的语调不对,马上知道对方生气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一个人怎样的心性只有相处了才知道,外人眼中的都是传着传着变了样的,难不成,你觉得元哥儿这个出身低微的媳妇所作所为就要跟她的出身一样,带着小家子气,这才合适?要真是那样,撑得起长房主母的责任吗?”
裴老夫人被裴老祖宗堵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裴老祖宗挥挥手,让她退下。
裴奕涵自然是陪着枯蝶回去,一路上,几个丫鬟跟在两人身后,别说裴奕涵觉得有些不对了,就包括几个丫鬟也觉得自家的主子今日的表现好像有些不正常。
可她们也找不出根源来,只能一声不吭。
进了他们住的院子,裴奕涵突然想起,前几天写好的一本奏折还在书房中,今晚,他可不愿在书房在独坐一夜了,怎么着,也要抱着自家娘子睡觉,顺便问一问,她今日给自家脸色是什么意思?
枯蝶一路上一语不发,事实上,她打定了主意,既然裴奕涵都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来,那她还客气什么,他爱睡书房,那好,以后就天天晚上睡书房吧,不仅如此,就连给他侍寝的人,她这个娘子都给预备好了呢!
裴奕涵看着枯蝶与绿裳她们进了寝居,就转身返回了书房。
进了书房之后,用钥匙打开一边的柜子,那里放的都是一些比较机密的东西,很快找到了那封奏折。
正要出书房,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又返回到了书桌旁,四处找了找,将桌上的书本翻了又翻,也没找到那张和离书。
心中一惊,这东西可别落到有心人手中,那样又是一阵大风波。
“小七,进来。”
“大少爷,找小七有事?”这小七是裴奕涵军中同袍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亲,母亲,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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