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裴七夫人房中,房中的摆设一般,没有太奢华的东西,里面有一个丫鬟面带笑容迎了出来:“夫人,您回来了,奴婢见过大少奶奶。”这个丫鬟身材比较高挑,虽然一身的装扮并比不上她和裴七夫人华美,可通身的气派还是很引人注目,枯蝶不由地多看了这个丫鬟几面。
“蝶儿,坐吧,雪鸢,将老祖宗前几日赏给我的好茶,煮给大少奶奶尝尝。”裴七夫人和枯蝶落座后,裴七夫人吩咐那个名叫雪鸢的丫鬟道。
“是,夫人。”雪鸢去煮茶。
“七婶娘,蝶儿原本以为自己身边的几个丫鬟就是出挑的了,却没想到婶娘身边的这一个就将她们生生地比了下去。”枯蝶落座之后,看着雪鸢的身影笑着打趣道。
“蝶儿喜欢她,婶娘就将她送给你如何?”裴七夫人闻言,也看着雪鸢的身影道。
“七婶娘,向来只有我们做小辈孝敬你的,怎么反而能夺您所爱呢?”尽管裴七夫人神色的变化只是那么一瞬,枯蝶还是扑捉到她眼角的那份柔情,看来,这个雪鸢对裴七夫人来说,不仅仅是一个下人那么简单,也是,裴七夫人长年守寡,裴七老爷爷没有什么子嗣可以让她当做寄托,这些年来,这个雪鸢恐怕陪着她度过无数个寂寞冷清的日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你看着是个老实的,原来却是个油滑的。雪鸢跟着我是受苦了,可我也知道,她是不愿离开我的。”裴七夫人也没有在送人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语气略微带着几许叹息和惆怅。
“婶娘知道就是了,这说出来呢,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那蝶儿的脸还往那里搁呢?”枯蝶故作扭捏地道,心中却不知裴七夫人到底想找她干什么,她还真没有和裴七夫人打交道的经验。至于雪鸢这个丫鬟,她刚才也只是随便说说,又怎么会随意要一个丫鬟回去,而且还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小的丫鬟,这雪鸢就枯蝶目测,至少也有二十多岁的年纪了,大概是一直没有嫁人的缘故,一直束着姑娘家的发式。
“雪雁,将我做的小衣服拿给大少奶奶看看。”裴七夫人的眸光仍是很亲切,对房中的另一个丫鬟道。
“是,夫人,大少奶奶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拿。”这个雪雁虽然名字和雪鸢一脉相承,可是不管从长相还是年龄包括气质都是天差地别,这个雪雁有一股憨态,眼神明亮,一看都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裴七夫人口中提到的小衣服,枯蝶才想起,前几日,裴七夫人好像说要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做几身小衣服,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好了。
片刻后,雪鸢将煮好的茶送了上来,茶香四溢,这泡茶的功夫果然不一般。雪鸢笑着为枯蝶和七夫人满上了茶,可枯蝶注意到这个叫雪鸢的丫鬟,袖袍比较长,几乎遮住了半个手面。
“蝶儿尝尝。”七夫人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盅抿了一口道。
“果然是好茶,侄媳我虽然是个外行,还是可以品的出来。”
喝完一盅茶,那雪雁也将做好的小衣服拿了上来,手工很精致,枯蝶接过去,用手指摩挲了片刻,然后笑道:“婶娘的这手艺蝶儿是一辈子也学不到五分。”
“你知道婶娘我平日也无什么消遣打发日子,每日闲来无事,就做点这些东西,只要蝶儿你不要嫌弃就是。”
“七婶娘太过谦了,要是婶娘这样的手艺蝶儿我还嫌弃,那我就太不识好歹了。红裳,将衣服包着带回去。”
“是,大少奶奶。”站在枯蝶身后的红裳这时侧过身,将那两件小衣服接了过去。
“对了,蝶儿,孟大人还是没有婚配吗?”
“孟大人?”
“就是那位风度翩翩的探花郎,蝶儿的那位表兄。”
“哦,七婶娘说的是孟家表哥呀,应该还不曾吧,蝶儿并没有听爹爹和黄姨娘还有孟家表哥提起过。”枯蝶没想到裴七夫人竟然对孟子轩感兴趣,这到是她没有想到的,难道,七夫人要为孟子轩说亲不成?要不然,为何提到婚配的事情。
“婶娘有一位远房侄女,容貌品行都是一流的,过了年就会上京来,如果他们有缘,还要请蝶儿帮着留意留意。”
“哦,这个表哥的婚事按理说是轮不到蝶儿插手的,不过等表妹到京之后,可以让黄姨娘帮着相看相看,也许,表妹未必会看的上表哥这种寒门之子呢!”枯蝶不知道,裴七夫人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裴七夫人的远房侄女,那也是‘七姓’之女,如果真的才貌人品一流,为何要说给孟子轩,在这个时代,世家的女子根本就不愁嫁,这让她有些不解。
“婶娘的这位远房侄女父母已经双亡,只有一个兄长,可自从有了嫂子之后,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嫁入我们这样家业的人家,未必就是好事,蝶儿明白婶娘的意思吗?”
“蝶儿明白了,等孟家姨母到了京城,蝶儿会下帖子,请她来裴家做客。”枯蝶知道姻缘的事情实在不好说,她虽然无心去做月老,可既然裴七夫人都提出这件事情了,她总不能直接诶拒绝吧,就拉个线也无妨。
“那婶娘就谢过蝶儿了。”
枯蝶回到自己院子后,命红裳将裴七夫人为孩子做的小衣服收了起来,想到孟子轩的事情,最后想了一下,还是派人给黄姨娘送封信,提下这件事情吧,真正的叶如蝶已经死了,不管孟子轩以前对叶如蝶是怎样的感情,可一辈子很长,孟子轩如果真的能够找到一位好姑娘也是一件好事。
等待的日子往往是漫长的,转眼之间,就到了腊月的二十三,这日也被称作小年,裴奕涵自从走了之后,还没有一封书信送回,枯蝶也知道,这年代的交通,到了吐蕃,大概需要十多日不停的赶路,更何况,他去西南这一路上还是危险重重。
刚开始,裴家的其他人并不是很留意裴奕涵的去向,直到府中已经十多日不曾见到裴奕涵的身影了,这才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一些人甚至拐弯抹角地询问枯蝶,都被枯蝶找到理由给解释过去了。只是,枯蝶当年装作一副很平常的样子,心中却不能不担忧。
她最近几日很低调,轮不到她的事情她尽量不出现,一律对外称病,直到这日,她觉得可疑进行第一次实验了。
这火药的威力是何等的强大,所以,绝对是不能在裴府做实验的,必须在外边,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几个丫鬟不明白枯蝶这几日都在忙什么,虽然好奇,但枯蝶却不允许她们随意乱动这些东西,尤其有些物质遇到火,会很危险。
这日,枯蝶去想裴老祖宗和裴老夫人请安之后,说要出府去寺庙为裴奕涵祈福,等出了府之后,轿子在大相国寺打了一个转,然后就被裴俭接到了事先找到的地方,那里很隐秘。
尽管,枯蝶事先已经对火药的威力有了估计,并尽量减少了分量,可当火药真的爆炸之后,发出巨大的响声,将一块大石头炸的粉碎,还是让在现场亲眼目睹的裴俭还有裴奕涵留下的几个供枯蝶使用的人目瞪口呆。
就连几个丫鬟,也被这爆破声震的坐到在地,只有枯蝶,一人静静地站着,好像看到的这一切是再平常不过。
当身边的几个人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目光对上枯蝶的神态时,他们再一次对这位大少奶奶产生了敬畏之感,飒飒的山风吹动着枯蝶的衣袍,弱不胜衣,但他们却觉得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与这位大少奶奶距离这么遥远过。
枯蝶现在的思绪却是在思考,她强行改变这个时代的战争模式,会不会并不是一件好事,战争充满了杀戮,比起冷兵器来,这种东西一旦运用于军事上,恐怕造成的伤亡要比现在要多的多,而且,当这个时代有野心的人知道这样东西时,他们恐怕会千方百计地得到这样东西,她为了一己之私,这样做,到底好不好?
就算那样又如何,这个世界上造成杀戮的根本是人的贪欲,而不是武器本身,就算裴奕涵拥有了这件东西,也不会用他来杀戮无辜的人。想到这里,枯蝶慢慢地转过身去,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刀子般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我和大少爷信任你们几个,今日才带你们来,今天的事情你们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要是有谁敢向外随意吐露一个字,后果你们自己知道。”这是仆从众多的时代,是一个很难有个人**的时代,她无法做到彻底的保密,那就试着信任身边这些人吧,不过,该有的警告她不会忘记。
晨曦和晚照怔怔地望着一脸肃杀的枯蝶,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枯蝶却在这个时候,伸出了手递到了几个丫鬟面前,脸上却是淡淡的笑意:“起来吧!”
几个丫鬟对视了片刻,还是绿裳率先伸手捉住了枯蝶手,她虽然心中也震撼,可她知道,大少奶奶这样的人,只要她不做错事,那么,这样强大的主子才能保护身边的人,她的心中油然升起的是一种崇拜。
第二个是晚照,虽然现在的小姐很陌生,可她却相信,无论如何,小姐永远是对她最好的人。
红裳心中更多的则是对枯蝶所作所为的担忧,大少奶奶这样的人,实在是她没有见过的,她根本看不透大少奶奶的心思,实在不知道,大少奶奶做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到底好不好?如果有一天为她和大少爷带来灾祸该怎么办?
晨曦最了解原本的叶如蝶,枯蝶现在的表现,让她心中的茫然更甚。
所幸这地方是没有人烟的,虽然在远处的人都听到了响声,但等有人由于好奇赶到这个地方时,这地方早就被裴俭他们用土石掩盖过了。
到了大年二十九的时候,那只鸽子终于飞回了裴府,上面只有四字:“平安,勿念!”是裴奕涵的字体。
枯蝶看到只有短短四字,虽然放下一颗心来,可心中仍免不了失落,什么时候,她也变得那么脆弱,那么矫情了,难道她还希望他能带给她多少甜言蜜语吗?
她拿起笔,却发现心中好像有很多话,可是到了笔头上,却感觉怎么也写不出什么来,最后也是写了四字“平安,要念!”她要他记得想念她。然后放走了那只鸽子。
转眼之间,就过了春节,春天开始一天天的近了,在正月里,裴家举行了两场婚事,裴十六少爷的婚事,还有裴七姑娘的亲事,还要招待来访的亲友,忙的裴家的女眷们团团转,枯蝶的身子已经微微显怀了,她彻底地低调起来,现在她不想劳心劳力,以免对孩子的胎教不好。
那个月菡出身不错,在音乐方面倒是有些天赋,就每日闲来无事,为枯蝶演奏胎教音乐。虽然,这古代的曲子,节奏过于缓慢,往往听的枯蝶昏昏欲睡。月菡虽然另有所图,可裴奕涵不在府中,她就算想做点什么,没有对象,什么也做不成,再加上她还算沉得住气,时间一长,倒是和枯蝶和几个丫鬟培养出了一种另类的相处方式。
当然,这一段日子也不是完全的风平浪静的,毕竟逐渐适应了裴家的日子,绿裳这个情报头子当的也算尽善尽职,那些小算计小阴谋,她还不放在眼里,该给那些不长眼的教训的她绝对不手软心软,至于,那些大阴谋,大算计呢?她干脆派王嬷嬷和红裳将事情报到裴老祖宗哪里去,一切都交给裴老祖宗处置。裴老祖宗倒是将维护她做的淋漓尽致,对各种算计,视而不见。
枯蝶也不想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有下手的机会,每次事情,到了最后她都能找到法子为自己洗清,可最终那些人都是些替罪羊,实在没有多大意思,迟迟抓不住那些幕后人的把柄,既然没有把柄主动出击,那她就先蛰伏一段时间,以防守为主好了,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这期间有两件事情,枯蝶觉得应该和裴老夫人有关,所以,对裴老夫人的一举一动她越发的留意起来,那个秦嬷嬷的小儿子,本就不是奴籍,竟然参加了科举,是孟子轩同科取中的进士,被外放了一个富庶的小县城去做县令,这个小儿子才智平平,不过平日为人比较油滑,这样一个人,竟然也成了同科三百名进士之一,名次还不错,枯蝶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如果,秦嬷嬷有问题,是不是这问题就出在这个小儿子身上呢?
至于秦嬷嬷的大儿子一家,虽然平日里仗着秦嬷嬷再裴老夫人身边的身份,有点跋扈,但无大恶,而且,看起来就没几分心计的。
到了二月份,卢三小姐也被迎进了裴家大门,变成了裴五少爷的平妻。裴家五房很是热闹了几天,枯蝶虽然有些耳闻,这些,原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卢三小姐自找的,那就让她自己去承受吧。
倒是裴五少奶奶有几次到她房中来,话里话外都是挑拨的意思,不过,卢三小姐只是一个为了爱情偏执发疯的人,裴五少奶奶打算将她当枪使,她可没多少兴趣搅合。
卢三小姐,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裴五二奶奶了,这个称呼虽然有些别扭,可是她总归是嫁进了裴家。
这日,枯蝶挺着肚子去后花园晒太阳,真是冤家路窄,竟然迎面碰上了卢三小姐裴五二少奶奶,算起来,卢三小姐回府待嫁是在年前,二月份,她嫁进裴家来,这还是她们两人第一次面对面。
如果世上最不可理喻的人是谁?一定有人回答是卢三小姐,对裴奕涵的去向,她比枯蝶更关心,偏偏府中没有人能准确给她一个答案,就连她进门第二天敬茶的时候,想见的也是裴奕涵,却没想到进门都十多天了,连裴奕涵一面都没见到。
如果不是为了能见到裴奕涵以及给枯蝶难看,她就算死,也绝不会嫁给裴五少爷的,虽然裴五少奶奶也给她使了几个绊子,可凡是与裴奕涵没关系的人,她的智商就回来了,世家女子不是白当的,倒是和裴五少奶奶斗了个旗鼓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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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可怜可恨,军中恶讯()
裴五二奶奶明显比枯蝶的记忆中消瘦了一些,和以往穿的素雅的衣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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