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你当我未看到你用道修脑髓练功的场面?我倒是要问问,稚子何其无辜,你怎么下得去手?!”
有亲人兵戈相向。
“原来是你害了我女儿!那是你侄女,你怎么狠得下心!”
“大嫂,不过一个五灵根赔钱货,你何必如此在意?我侄子眼下前途不是好得紧么。”
一片混乱之中,苍家和城主府堪称重灾区,整个饮鹤城千余新晋魔修都集中在这两处。
苍父再也顾不上去找儿子讲古,郑重地请一众族老出山,与他一同主持大局。
谢城主府中情况比苍家还要严重些,他简直焦头烂额,城主府老管家当即卸去老迈的面具,以雷霆手段帮谢城主稳定城中局势。
其他有所耳闻的大修真世族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也快速用各种手段将族中情况稳定下来。
乱象传到江无云耳中时,他正枕着苍朔的腿闭目养神,听闻谢城主不解城主府为何情况比苍家还严峻,忍不住勾唇一笑。
“这有何想不透。魔尊在饮鹤城安排如此之多的人手,无非是饮鹤城规模足够,又与各大门派来往不深,在饮鹤城布置借运阵法不但不易被发现,更能提供远超所需的气运。”
苍朔恍然道:“既如此,城主府比苍家情况更为严峻……怕是因为城主府近年来崛起够快罢。”
江无云道:“不错。”
城主府近年来气运一直在增强,于魔尊而言确是个借运的好去处。不过苍家乃累世大族,气运说不上拔尖,却胜在极其稳定,不然也不能维持如此多年兴盛。
两家各有利弊,魔尊一个都不会放过。
“再者,莫忘了魔尊当初是如何兵解修了散魔的。”江无云提醒道。
苍朔怔了怔,面色当即一变:“血祭?”
江无云道:“然也。”
魔尊在饮鹤城布置如此多人手,绝不只为借运一遭。若是无人发现,苍家与城主府之间关系被挑拨成功,饮鹤城便极有可能沦为魔尊下个血祭之地。
“虽说血祭后果不祥,可魔尊多年以来都未曾正常修炼,只怕早已不习惯靠修炼提升修为了。”江无云又道,“若不然,他身上劫雷之力又为何迟迟无法化解。”
当然,劫雷无法被祛除原因不会如此简单,但这必是原因中一条。
苍朔眸光微亮:“尊者,既然魔尊已然习惯血祭带来的便利,若是他这般继续下去,可会遭受严重反噬?”
江无云一听他这问话便明白他所想,当即警告道:“莫要胡来!”
若是想魔尊遭受严重反噬,那必然需要魔尊先血祭大量同类。
而这个同类,指的并非是魔修,真算起来,应当说是人类。
对于修士而言,造下杀孽不算可怕,可怕的是大量杀孽带来的因果。若是真在背后撺掇魔尊血祭大量人类,届时魔尊绝对逃不过因果清算,相应的,幕后人便真能安然无恙?
苍朔叹道:“是,并无这种道理。魔尊既要遭遇清算,策划者也跑不了。”
天道至公至正,如何会放过罪魁祸首?
江无云嘲讽一笑,但他自己都说不明白天道如何,自然不会告知苍朔天道并没他想象中那般公正。
苍朔倒是敏锐发现了江无云笑容中的不对,可江无云并无细谈之意,他便是再抓心挠肝也只能按下不表。
江无云见状,抬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苍朔正给江无云按摩的手僵住了,耳朵迅速染上热度,眼睛却亮得不行。
江无云又摸了一下他耳垂。
苍朔脸很快跟着红了。
江无云心道苍朔脸红起来还真是好看,摩挲着苍朔耳垂,含笑吩咐他把自己抱回屋。
“本尊累了,且先回去休息一番。若有事找本尊,待明日再说。”
49。第49章 阵法()
苍朔几乎是僵着全身将江无云送进屋的。
他本就对江无云充满绮思; 江无云还故意逗他,再加上进屋前气氛颇有几分暧昧; 他能稳得住才怪。
可即便他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也不敢再做点什么。
他倾慕江无云; 自不愿唐突心上人。
小心翼翼把江无云放在床上; 苍朔逃也似的闷头走出房间; 主动去寻父亲,想给父亲搭把手。
苍父眼中明晃晃全是疑惑:“江尊者如何将你放出来了?若是为父所料不错,你二人那阵子气氛应当不错才是。”
苍朔脸色腾得一下红了,眼神游移几息; 面色才恢复正常。
“尊者方才突破; 亟待稳定修为; 我不该打扰尊者。”苍朔一本正经道,“我既心慕尊者,自该以尊者为重,与其留着添麻烦; 不若处理些力所能及之事。”
苍父有些欣慰:“长大了; 知道疼道侣了。”
苍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耳根却悄悄红了。
他盯着满院子被压住的魔修许久,直到耳朵上热度褪去; 目光才渐渐变得凛冽而冷漠。
“夺舍?还是特殊禁制?这些人亲友中; 只怕半数以上都被设过借运阵法了。”
苍父道:“不只如此; 有几人不知为何精神不大稳定; 自己交代这些年在族地中布置过不少阵法; 乍一看与聚灵阵相似,但细节上与聚灵阵大有区别。”
苍朔瞬间警惕起来。
“尊者有言,魔尊当年乃是以血祭之法越级突破,如今修了散魔,也极有可能再次使用血祭之法提升修为,这些阵法……父亲,我去请尊者。”
苍父神情严肃起来,稍作思索道:“着实麻烦尊者了。不过尊者既已说过明日才会理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若为父未猜错,便是血祭阵法已然布下,短时间内亦无法激活。”
老麻烦江无云,苍父其实有些不好意思,但苍家人从未见过血祭法阵,只能请江无云来掌掌眼。
江无云自不会拒绝,但正如他之前所说,今日突破太过仓促,他需要休息,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
苍朔不可能累着江无云,第二日江无云休息够了,他方领着江无云在族中四处转悠。
一开始江无云态度还很轻松,但越看他眉头便皱得越紧,到看完苍家所有阵法后也未松开。
苍朔便问道:“尊者,可是事情有变?”
江无云蹙眉颔首,道:“尚不能确定具体情况,且去一趟城主府再说。”
苍朔忙答应一声,向苍父提了一句大概情况,便与江无云前往城主府拜访。
副城主此时已被谢城主捉拿,关押在庭院中央,被来来往往的修士死死盯着,整个人都有些不对了。他畏惧于那些人怨毒的眼神,但尚不知晓城中魔修已经暴露八成,还以为有挽回余地,仍在不死心地叫骂。
江无云被谢城主亲自请进门时,见到的便是副城主叫嚣的景象。
他上下打量副城主几眼,神情愈发凝重,让谢城主心头大惊,不敢再耽搁,立刻带着把城主府发现的阵法全看了一遍。
不出意外,城主府中阵法数量远比苍家多,种类也更为繁复。
苍朔目光扫过谢城主拓下来的阵法,见绝大多数他都不认识,不由想起江无云此前希望他学习阵法之事,偏头向江无云那看了一眼。
江无云倒笑了:“想学阵法了?”
苍朔迟疑着点点头。
江无云拉过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笑容中带着点狠厉。
他对谢城主道:“若本尊未认错,贵府大多阵法出自无念宗修士之手,其作用不在于血祭,而在于传送。另,地牢中幻阵多半是为这些传送阵准备的,一旦传送成功,幻阵即刻启动,整个城主府为其笼罩,外界不会觉察府中变动。”
而传送者准备如此小心,谁知晓他们是人是鬼?
一旦计划成功,城主府和苍家率先陷落,只怕事发时城中修士还被蒙在鼓里,连反抗都组织不起来。
谢城主领悟此节,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知晓对方想要放什么人进来,随意行动,万一正中对方下怀可该如何是好?
江无云非常赞赏谢城主的谨慎,直接道:“你所想不错,若是随意动作,当真正中对方下怀。魔尊布置此阵法,目的不在于传送魔修。从阵法来看,另一端多半不在魔修地界,而在妖修地界。”
谢城主一下便懵了。
“妖修?”他不可置信地重复道。
江无云道:“然也。”
谢城主愈加茫然:“妖修与我人族关系尚好,他们如此行为是想作甚么?”
人修和妖修算是同盟,饮鹤城中阵法却明显不怀好意,当真不是……看错了?
谢城主不敢将质疑问出口,可他行止之间多少带出一点意思。
江无云眼神有些怪异:“魔修也是人族。”
谢城主一开始未理解此言,但咀嚼片刻,神情大变。
“尊者言下之意,妖修已与魔尊联手了?妖修不是一直看不大上魔修,便是结盟也多是与我等道修来往,如何会与魔修联手?”
苍朔闻言,不大痛快道:“尊者还会在此事上哄你?”
谢城主面色一白,连连致歉,表示自己并非质疑江无云说谎,而是太过震惊方口不择言。
江无云未生气,但他喜欢苍朔的维护,眼中染上一点柔和,摩挲着苍朔手指,安抚苍朔情绪。
苍朔颇不好意思,但他一点都不想抽回手,便这么老老实实任江无云拉着他,理都未理谢城主。
江无云一笑,转头对谢城主道:“妖修不喜魔修不假,你想不到情有可原。不过你乃是一城之主,常年处理人情往来,原因……不难猜罢。”
谢城主脸色愈显惨白,心情复杂无比,好半晌方道:“尊者之意,魔修能给妖修他们更想要的东西?”
江无云颔首。
谢城主不解道:“若是如此,道修又如何被牵扯其中?”
江无云便道:“这便要问问谢城主,饮鹤城附近可有血祭阵法?”
这个血祭阵法不是给魔尊使用的,位置恐怕不会离饮鹤城城池太近,但与城中传送阵必有异曲同工之妙。
谢城主明了江无云言下之意,立刻便承诺两日之内便将附近搜查完。
江无云嗤笑道:“两日?谢城主,本尊得提醒你一句,魔尊对饮鹤城渗透不小,两日你只怕才能查个表面。不过你们时间还够,五日之内尽量将血祭阵法位置找出,本尊出手料理时也方便些。”
谢城主战战兢兢应了,江无云带着苍朔离开城主府,一回到苍家,立刻将苍朔父亲叫来,让对方马上去联络和苍家关系较好的大宗门。
“仅凭饮鹤城应付不过来,须得他人相助。”他严肃道,“本尊有几句话不便告知谢城主,倒要与苍家主说上一说。”
苍父心头一凛,忙道:“尊者请说。”
江无云道:“若是本尊昔年所知秘闻无错,饮鹤城其他几大修真世家内部也应有阵法刻印,联合在一起可组成一个连环阵法,其最重要作用乃是为非人修士续命。”
苍家藏书几多,其中不乏各地异闻,听到续命二字,脸色登时变了。
江无云露出个微笑:“看来苍家主知道多年前妖修界那场惨案?”
苍父道:“尊者指的可是三百五十余年前,一名鬼修为给道侣续命,以妖修内丹做阵旗、以魔修血肉为祭品,强行将道侣转为半人半鬼之事?”
江无云道:“正是。本尊记得,当时那名鬼修便是托无念宗一阵痴设计的阵法?”
苍父道:“正是如此。族中有详细记载,阵痴虽是不知真相,可死于此事中的修士太多,最终因果清算,他到底死在天劫之下。”
江无云毫不意外,点点头。
“既如此,想来苍家主比谢城主更清楚该联络哪些大门派。”
苍父立即道:“尊者放心,待我拟好信函,再请尊者过目。”
江无云一颔首算是答应,请苍父自去忙,回头便将苍朔抓到自己房中,扔下一堆从记忆中誊抄的阵法,让苍朔自己研究。
苍朔也不觉得江无云这是在为难他,美滋滋地拿起玉简,就坐在江无云床脚自学高端阵法。
江无云瞧他乖巧又听话,撑着头躺在床榻上,竟渐渐从他身上发掘出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不由琢磨到,青年人认真起来,倒真有几分顶梁柱的味道了。
苍朔不知江无云竟这么想他,他只觉得江无云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心中喜悦简直难以言表。
在这种无言的激励下,毫无基础的苍朔竟真的渐渐从高端阵法中研究出一点头绪,照猫画虎试了试,居然一次性便成功了。
就是种类有些奇怪。
江无云诧异地望着那个阵法半晌,最终大笑出声。
“你竟搞出个高床软卧的法阵来,难不成是觉得风餐露宿太难熬,打算在野外用?”
苍朔看着江无云,脸色古怪地红了。
50。第50章 大宗()
不是我方太无能; 而是敌方每一击太精准。
苍朔手里捏着个阵盘; 眼神游移,面上红色自颊边扩散,将耳朵甚至脖颈也一点点染满。
江无云新奇地盯着苍朔看了几秒,渐渐意识到自己话中有歧义; 目光与苍朔相撞,在对方又羞涩又专注的眼神中颇感不自在。
啧,明明是家里这傻小子想得太多,他如何也被影响了?
江无云不动声色吸了口气,招招手; 让苍朔坐到他身边。
苍朔眼睛一亮; 即便面上红色愈发浓重,还是老老实实走到江无云床边坐下,那模样驯顺过头; 着实令江无云生出一点动容。
他死死盯着苍朔握紧的手指,有那么一个瞬间,竟有几分坐立难安。
不过江无云到底是个要面子的蛊王; 他调动体内煞气; 很快压下那点奇怪的悸动; 一伸手捏住苍朔手腕; 有一搭没一搭摩挲起来。
“你倒是挺会想; 嗯?”他故意拉长声调; 吓唬苍朔; “制作阵盘时; 想的是什么?”
苍朔在江无云面前乖巧惯了,可此时见江无云这般动作,心中一动,语气便有些变了。
他道:“在想尊者。”
话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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