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定睛一看才发觉,这柄刀倒真的是极合他心意。
在末世一把适合的武器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只可惜这里是幻境,若是现实,他就算是费尽心思,也一定会将这柄刀想办法弄到手。
慕寒远起身,将刀拿至手中细细品玩。塔抬头时却发现楚墨仍以那个姿势,在打量着手中之剑。
对方的眉眼疏离,却又奇异地带了点温情的回念意味。
慕寒远看他那样,只当他是也像自己一般在可惜无法将这武器带出幻境,见他那般模样竟不禁心里一动,却是脱口而出:“如果你真的喜欢的话,等出了这里之后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这里的东西总不该是虚构出来的,总能找到的。”
楚墨楞了一下,回眸看他,一双本就波光潋滟的眸子在此时洞外白雪明阳的映衬下更是明媚的过分。
楚墨看了慕寒远片刻,却笑道:“嗯……好,我等着。”
他又低头摩挲了手中的剑身片刻,笑:“起吧……我们该出门了。”
外面虽是不知道有什么正等着他们,但若不迈出第一步,便永远也只能被困在这万里雪山之内,永世也出不了这幻境。
楚墨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
此剑无名,却是在曾经陪了他历经了几乎一整个末世。他原本还为重生后丢失了他而心感可惜,想着以后去哪里再把它找回来。
曾是他的东西,自然永远都得是他的,无论是第几世。
却不想竟是在这里又相遇了,也算是聊以慰藉吧?
楚墨就笑,回眸看向慕寒远:“起吧……我们一起去破了这阵。”
对方笑容太盛,慕寒远一时楞了楞,随即却也是笑了起来。
终年冷颜的男子笑起来的模样竟也是极其温柔:“嗯,我们一起去。”
此时他才发现,楚墨坐的位置,竟是正好完全为他挡了那从洞口吹来的寒风。
男子淡蓝的衣衫微飘,显得温柔的过分。
慕寒远便不禁也眼里带了笑。
……这人果然是过分温柔啊。
这般温柔的人怎能让人忍得住不对他温柔以待?
第78章()
夏季天暗的晚,却也亮的早。
虽说在洞里的时候感觉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但直到走出洞口两人才发现,此时其实远远还不到平时人类起床的时间。
太阳甚至还是半掩的,西侧的天空里满是朝霞的痕迹。
朝霞总是如火。
只是此时毕竟夏深,又位于雪山之地,纵使天边朝霞浓艳,映到大地上的时候却还奇异般的满目洁白,不见半点火气。
不过如此之景,倒真是漂亮的紧。
楚墨眯眼打量着四周,竟有一种奇异的闲适之感,让他极想放松身心地来享受一番。
不过也真的只是想想罢了。
楚墨对自己此时不合时宜的轻松感有些啼笑皆非。
--这看似美好的无边雪山里,可不知隐藏了多少的魑魅魍魉呢。
也许这也就是无江她们要选择他们心中之景作为试炼场的缘故--人在自己极度喜欢的地方,总会无法自己的略微放松警惕的。
而这哪怕只是些许的放松,便可以成为她们可以利用的惊天漏洞,给予致命一击。
想通了这点,楚墨自是更不敢真的放松身心。
此时他们正沿着雪山蜿蜒的外径慢慢向上。
他们并不知道真的天山是怎样的,但这座--却是完全没有台阶的。
这座幻化于他们内心的雪山,倒真的像是传说中的那般神秘孤傲、遥不可及。
山路陡峭,当真是非绝世高手不可攀登的模样。
既然没有台阶,无法拾级而上,两人便只得老老实实地沿着外围的山体,一点一点的向上走。
原本他们还有心注意着选择积雪浅一点的方向上去,到了后来却是索性不在意了,只顾着向上。
他们也不知前方有什么,他们甚至不知道这幻境想要考验的到底是什么……但无论如何,不放弃也就是了。
“这里……”楚墨停下脚步,有些无奈的抬眼看向四周。
四周白芒,飘雪飞扬。
早晨的时候尚是阳光遍地,到了现在,却已经是风雪萧瑟。
此时的雪尚不是很大,但比起一刻钟之前,却是已经猛烈了不少。
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楚墨伸手抹了一把脸上沾着的雪,有些无奈的向后看向一直位于自己身后半步远的慕寒远。
他想起了早晨看到的那西边天空艳丽的彩霞。
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居然是真的--还是在这种完全“非天然”的幻境里仍旧应验了。
这让楚墨颇有些无奈,也不知该自豪于自己祖先非凡的智慧还是该无奈于无江等人的勤勤恳恳。
--也许早晨的那场朝霞其实是场预警?
楚墨扯了扯嘴角。
清晨西边朝霞满天是表示着不久将下雨,才有“不得出门”之说;而在这里着雪山之地,寒冷异常,这雨自然就凝结成了雪。
如此这一场纷纷扬扬的雪,其实还是在情理之中的。
只是这雪如此地下下去,总让人心生无奈。
寒冷倒是其次,毕竟他们两人都不是怕冷的体质;但这大雪迷眼,看不清前路。
这在大雪天还敢山路,该是有多危险啊?
虽说楚墨是丧尸,哪怕夜晚再黑暗对他视物也毫无影响,但这毕竟是大雪漫眼。
--他那是能夜视,可不是能透视!
楚墨无奈,只得停下脚步看向慕寒远。
他从未去过雪山,对这种情况自然是毫无经验;但慕寒远不同,他既然对雪山行路如此熟悉,无论如何都该比他好一点吧?
“……”看到楚墨的眼神,慕寒远也有些无奈。
一般来说,既然是在雪山遇到了暴雪的预示,那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自然人找个山洞之类好好的躲起来,静静地等待风雪过去。
但在这里……
先不说能不能在此时快速顺利地找到可容避身的山洞,这里毕竟是幻境,谁知道施幻者是想做什么呢?
若对方是做这一场大雪是为了为什么做铺垫,他们自然是不能只顾着去躲好,他们总不能在这里被困一辈子。
但这预示……又是想让他们注意什么?
慕寒远皱了皱眉,抬眼示意楚墨让他离自己再近一点--雪山风大,什么危险都有可能发生,对方离的远了他不太放心--一边抬眼打量着周围。
总该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迷阵中心有“结”,而这幻阵,自然也有“阵眼”。
一切不合理的、奇怪的、不合时宜的,都有可能是阵眼。
只有找到了阵眼,他们才能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慕寒远四处打量着。
此时风雪浓重,视物不清,看出去四周都迷是迷茫茫的一片,十分不易分辨。
但这“不易分辨”,并不代表着“不能分辨”。
察觉到慕寒远的视线突然停留在了某个地方,而且长久不改换位置,本就提着万分心眼的楚墨马上反应过来,也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
风雪渐重,而有些东西确实藏不住的。
--在一片白芒之中,有一点绿意忽闪忽隐。在一片冰雪的纯白之下,那一抹绿色其实是十分明显的。
一开始还因为周围的风雪阻碍而看不太清楚,但随着目标的锁定,那处却渐渐清晰了起来。
周围的漫天飞雪,反而好似渐渐消隐了下去。
那是……
“树?!”楚墨有些惊奇,转头看向慕寒远,仿佛在询问着对方看到的和他看到的是否是一个东西,“那是树?!在这种地方居然有一棵树?!”
不知是否是楚墨的错觉,此时周围的风雪好似突然小了下去,渐渐的竟有消逝之感。
而随着风雪的渐歇,那棵原本还有些轮廓模糊的树木,却是愈发清晰了起来。
完完整整的展露在了他们眼前。
枝叶碧绿,根条粗壮,植物柔韧的叶条间隐着些许的寒冰,却是分外的和谐。
那寒冰没有减了绿叶的温柔,而那树叶也没有折了冰雪的傲骨,反而相辅相成,相互依靠。
那确实是一棵树。
一棵看起来生长的分外不错的树。
楚墨有些惊奇,便跟着慕寒远一起朝那处走去。
初时在漫天风雪看起来似乎颇有这段距离,此时雪停,两人才发现原来也并没有离得多远。
两人皆身高腿长,不过寥寥几步,便已到达了树木眼前。
眼前这棵树高可十数丈,根条粗壮的十个人也不一定能环抱的起来,枝叶更是茂盛,抬头看去时几乎看不到天空,只有隐隐约约的光从枝叶缝隙中落下,宛若银河碎银。
楚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这棵大树。
以他这种说起来时时刻刻与植物打交道的专业,他也仍看不出这棵树木的品种,只觉得它高大又坚硬的很,若是能收为已用,一定是个很大的助力。
不说别的,单就这跟条的粗壮、枝叶的繁盛,哪怕只是将之作为被攻击时的防护用品,也好用的很啊!
更可况……这生长在幻境中的阵眼所在之处的树木,怎么可能就只有那么一个功能呢?
想到此处,楚墨竟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去触碰一下眼前纹路深刻的木棕色树干。
他虽然已经没有了触觉,有些形成已久的习惯却还是改不了的。
比如这碰到了喜欢的植物就想伸手去触碰的爱好。
可惜还没触碰到,便被身边的人一把拿下。
慕寒远抓住楚墨的手,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别乱来!”
这般高冷的地方,这里的东西又怎是可以随意去触碰的?
你看那东北的地方,寒冬腊月的时候,那置于外界暴露于空气中的铁栏杆,被冻的用你一碰便可以将手生生的黏在了上面,撕下来就是一层皮!
虽说这是一棵树,但是这是毕竟幻境诡异,能是什么东西都能随意乱碰的吗?!
楚墨平时看似那么稳妥,怎么有时那么任性!
这幻境里也是可以胡闹的吗?!
慕寒远便忍不住转头去瞪了身边的人一眼。
却见对方颇有些尴尬的看了自己一眼,用另一只手模了模鼻子,对着自己笑了笑。
眼如春水,却颇有些讨好的示弱意味。
慕寒远顿了顿,握了握对方仍乖乖的缩在自己手里的手,触觉冰凉,却触指柔和,感觉极好。
……其实有时,这人能对着自己任性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该说明了,在对方眼里,自己也是不同的吧?
树干间挂着的冰凌折射着落下的阳光,而远处终于有什么在渐渐靠近。
几乎是在那人一出现的时候,楚墨便发现了。
--毕竟这空气里的血腥味太重,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在楚墨两人的视线里那人也许是突然出现,但想来若是在现实里,那人一定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了。
楚墨抬头,向那里看去。
远处有黑点越来越清晰。
竟是一个人。
一个士兵。
对方穿着那种古时的兵服,盔甲附身,却已被鲜血浸透。
那人的手里拄着一根几乎被折断了的长枪,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着,看起来受伤不轻。
在渐渐明亮起来了的日光下,对方的脸色苍白的十分吓人,完全是随时可以昏过去的样子。
他抬眼看了楚墨他们的方向一眼,像是看到了他们,两眼瞬间明亮了起来。
男子张了张嘴,像是在像他们求救。
下一秒,却终于颓然的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第79章()
那拾雪二来的人看起来竟还年轻的紧。
若只看眉眼根骨,怕是二十五都不曾有,不过二十将将出头的样子。
这在现代末世发生之前,这般年龄,也不过是刚入大学,也许是刚告别了父母,独自离家的时候。
--还仅仅只是离家,毕竟大学时候,若不是家中实在困难,或者情况特殊,都是不用独自去讨生活的。
即使是家中困难的,有多少父母舍得让自己儿女受苦呢?纵使在经历上稍微亏待了些,在其他方面却也是如珠如眼地护着,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受一点委屈。
而眼前的这人,虽是同样年龄,却早已参兵入伍、保家卫国了。
那人眼角眉梢尚带着半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那五官轮廓,却早已被战争打磨地分外锋利。
楚墨一边为对方处理着身上的伤口,一边细数着对方身上的伤口。
新伤、旧伤,旧伤之上再添新伤。
自古保家卫国,本就是只愿以护国之身死,纵使鲜血流尽,也愿被敌国宵小占了自己家国的半分国土去。
楚墨便笑了笑,虽仍是眉眼温和的模样,手下动作却不由地轻柔了几分,包扎的也细致了几分。
他虽说冷情了些,于楚墨而言,寻常人类的生死真的不能入他半点眼;对于楚墨来说,他不设计玩死对方就已是大恩了,还想让他去救助?
这般待遇,又岂是任何人都可以得到的?
楚墨毕竟是丧尸,从他认清自己的身份的那一刻起,他与人类,便已是敌人,再也不存在半点迂回的可能。
一头狮子也许确实不会无聊到要去消灭这世上的所有羚羊;但若是碰到了,能有多少情况是不去尽力捕杀的?
那寥寥几次的施恩放过,也不过是因为自身早已吃饱,不想再去追捕,与羚羊何关?
至于救治?怎么可能?
所以真不能说楚墨没有人性,他都不是人了,要人性做什么?
再等着被人杀吗?
但楚墨和人类的关系与狮子和羚羊的关系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楚墨毕竟是人类变成的,虽然很多是非观他都早已抛弃,但“家国”两字之重,他却还是记得一二的。
虽然说也许对于楚墨而言人类不过都是一个模样,但中国的和外国的,总归还是有差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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