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侯夫人?未来婆母?这是蒋子宁的母亲?
哦不!贾璐忽然想到了,这应该是蒋子宁的继母,他生母的庶妹!
见贾璐直直站着都不曾动弹,娇小美妇人恼了,以为她和其他人一般瞧不起自己,便道,
“怎么,连个礼都不会行,莫不是你太太连这个都不曾教过?”随后却仿佛才想起来一样,拿着绣扇捂了嘴,呵呵道,“哦对了,我忘了,贾姑娘的母亲似是是数年前便亡故了的。”
贾璐原先不过是楞了个神,不是故意不行礼的,不料这个娇小美妇人这般刻薄,涉及到了教养和亡母之事,是个人都得恼了,贾璐挺直了身子,道,
“太太既说自己是平原侯夫人,不知可有诰命在身?”
没错,哪怕这个所谓的平原侯夫人能够在侯府内招风换雨,甚至还能依靠着平原侯的宠爱,将当初还未得实职的嫡长子蒋子宁说踹到江南去就踹到江南,但事实上她至今还不曾得到正是的诰命文书。
不是平原侯未曾申请,平原侯据说十分疼爱她,已经连续上了好几道折子,为她请封,但不知为何,都被留中不发了,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是蒋子宁动的手脚了,他面上半分手段都使不出来,但是内里却不可能让她好过了的。
自从贾璐从贾母那儿得知了蒋家和贾家祖上的隔膜,加上这些年流传出来的名声的时候,半点也不敢怠慢放松了,里里外外都打探清楚了,尤其是内宅中一家独大的“婆母”,这可将是她未来一辈子生活的地方,若是好了就罢了,若是不好,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平原侯夫人姓何,为了区别她何之前的蒋子宁生母,便唤她是小何氏,前头的就叫做大何氏吧!
小何氏生平最恨别人说起这个,她是正房夫人,但是却没有诰命之身,本身还是庶女出身,现在身份妻不妻妾不妾的,往常看在平原侯是当今的外家,自己又是平原侯爱宠,哪个敢在自己面前嚼这个舌根子!
这个贾璐敢!
小何氏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着,引得一干风流孽障瞧的眼睛都直了,这小何氏长得虽矮,但那一处却颇具规模啊!
“那么我长辈的身份,可能让你行礼问好了?”
此刻贾璐是打定主意不请安的,她敢辱及亡母,若是自己行了礼,岂不是低头认错了?
“长辈?侯夫人自然是长辈,不过不巧的是,才不久因着上供番薯得功,皇上恩德,赐本主为县主,有品级在身,侯夫人身无半分品级,便要让本主行礼吗?还是您认为这家礼在国礼之上?”
没错,去年贾敬上交了番薯,但是经过一年的培育之后才能确定它的产量和种植忌讳等。
虽然错过了本年春种推广,但功劳已经明确了,赏罚分明本就是立朝之本,若是个男子发现的,少不了上个一等半等的,但因着只是个女儿家的,才封赏了这有名无实的县主之位,故而当初焦大才说可惜了的。
封赏下来的时候,正好是贾敬即将故去的时候,阖府上下哪还有这个心思来理会这个,所以不曾宣扬,正好可以用来对付一个没有诰命在身,看似显贵,实则为平民的侯夫人。
果然见小何氏更气了,自己哄着平原侯上了一道又一道的折子,至今连个响声都没有听到,可是这个小丫头片子,不过发现了一个番夷所吃的果子就得了这么一个爵位!
“贾姑娘真的是好一张伶牙俐齿啊!”
后头看戏的人之中,走出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中年男人,面相却好,让人心生好感,不过一张嘴却全都破坏了,走到了小何氏身边,道,
“本侯是平原侯,不知道这个身份可能让尊贵的贾县主行礼?”
平原侯一来,小何氏仿佛得了依仗一般,复又趾高气昂起来,不过就她的身高,再仰头也高不了哪去!
贾璐咬着唇,心有不甘,但却不可奈何,他既然当众承认了自己是平原侯,定然不会撒谎,但是就是她也不曾想到,这个平原侯竟然会亲自下场参与后宅女子的争斗。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该怎么办呢?()
“贾氏女,给平原侯请安!”
屈膝,低头,行礼。
明明是做惯了的,又不是磕头,却头一回觉得这么艰难。
小何氏站在平原侯身边,张扬着笑,“贾姑娘还会行礼啊!”
“我们家的姑娘会不会行礼,与何夫人无关吧!”
章氏才从前头抽身回来,就见灵堂前围了一圈,才过来就听到了小何氏这放肆的笑,穿过人群,将贾璐给扶了起来,对着小何氏道,
“平原侯,何夫人。”
她交际多,了解得也多些,深知这小何氏好面子,喜欢别人说她是侯夫人而不是何夫人,偏生不如她的愿。
接着又道,“两位在亡者灵堂之上欺辱其幼女,这是欺我贾家无人吗!”
章氏这般强硬的话,一时间气氛瞬间凝固了。
小何氏不过是色厉内荏之人,对上贾璐这个小姑娘还有些胆气,但对上章氏这样的积威甚重的诰命夫人,她却是没有勇气的了,只能巴巴的用水汪汪的目光看向平原侯。
平原侯是最受不住这个的,遂道,
“本侯不过是想让小姑娘见见礼罢了,难道本侯没有这个资格吗啊?”
章氏沉下了脸。
“平原侯爷自然有这个资格,不过还请侯爷拘束一下何夫人,灵堂之上勿要嬉笑,尊重着些亡者吧!”
她也不想和蒋家闹翻了,毕竟是自家姑娘的未来夫家,只是现下已经骑虎难下了。
蒋家抓着行礼的事情,而贾家却抓着灵堂嬉笑的事情,两者都不肯松懈,可偏偏这两家却是未来的亲家,这事闹的!
贾珍听说了事情,急急忙忙往里头赶,见双方僵持着,打着哈哈道,“平原侯来了!不知可曾给亡父上了香了,咱们也是亲家了,不该闹了笑话不是!”
边说着,边瞪了一眼贾璐和章氏,这平原侯是当今外家,又是璐姐儿的未来夫家,当初老太太都叮嘱着要好好相处的,偏生自己不在一会就闹出了岔子了。
平原侯也不想和贾家这个朝廷新贵闹翻了,也就顺着台阶下了,只是小何氏不愿意啊,对于这个自己便宜儿子的未婚妻,又是胆敢伶牙俐齿嘲笑自己的小丫头,她是一万个看不上眼。
正打算再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年轻胖哥儿跑了出来,拉着小何氏道,“娘,今日是贾公大丧之日,您就别折腾了!”
看得出小何氏十分疼爱她的这个小儿子,转眼间就消了脾气,乐呵呵得被小胖子给拉了回去,胖哥儿趁着不引人注意的时候,朝着贾璐挤眉弄眼,讨好着笑了笑。
把贾璐瞧的蒙圈,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和他熟吗?
小何氏被她儿子给拉走了,贾珍又将平原侯哄住了,总算事情都结束了,虽有一番波折,幸而之后的送灵都顺顺利利的,没再出什么事了。
送灵出京,按照贾府的一贯的惯例,都得在铁槛寺里头停灵的,当年的韩氏也是这般,又因着铁槛寺中地方有限,有分了两拨人,贾赦直系一干人等自然要在铁槛寺中守灵,像是荣府等旁系就住到了不远处的水月庵中去了,唯有贾赦死皮赖脸得跟着住在了铁槛寺中。
“我的老哥哥啊!你怎么就去了呢!”
灵堂之上贾赦哭嚎大叫,便是贾珍这个嫡亲的儿子都没他哭得悲伤。
“赦叔叔,还请节哀啊,父亲大人便是在天上也见不得你这般伤心的!”
贾赦踹了他一脚,骂道,“你爹爹平日里是何等疼你,现在去了,也不见你伤心,反而有这个闲心来劝我了啊!”
贾珍擦了擦汗,这鬼天气,到了晚间反而越发热了,加上在一边哭嚎不止的贾赦,越发燥热了,他何尝不伤心,只不过一日日往来迎接的,他哪里还有这工夫去!
“赦叔叔,侄儿自然是悲伤的,但父亲他老人家去世前说过,让我好生管家贾氏宗族,便是对他最好的孝顺了,切勿悲伤反而失了本分的,故而侄儿不敢放纵自己悲伤啊!”
贾赦仿佛听到了什么,坐直了身子,擦了擦额头的大汗,道,
“你爹,去世的时候可还说过什么?”
贾珍一愣,道,“父亲,父亲去世前说过什么吗?”
贾赦急了,指了指自己,又问,“你在想想,你父亲说了什么没有?”
贾珍学着他竖了竖手指,道,“赦叔叔,这是何意?”
贾赦往他脑门子上头敲了一下,骂道,“你个榆木脑袋!我问你,你爹去世前可曾说到我什么啊!”
贾珍捂着脑袋忙道,“赦叔叔,这个我是真不知道啊,我们从郊外上皇送灵队伍中回来的时候,父亲大人已经是昏睡得多,清醒的少了,便是我自己也不曾见过父亲清醒的时候几回,更不可能听闻父亲有说什么您老的事情啊!”
“放屁!”贾赦啐了他一口,“敬大哥哥最是关照我的,当初说好了要为我打算的,怎么可能什么话都不曾说过呢!你再好好想想!”
贾珍见他讲得言之凿凿,以为确有其事,只是他不知内情,又不敢胡言,生怕搅和了父亲的要事,便道,
“赦叔叔莫要着急,我是不曾听闻过,不过我那个妹妹一直都是守在父亲边上,或许她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
“那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去请你妹子过来!”贾赦急道。
贾珍也不耽搁,横竖贾璐就在旁边屋室内烧纸念经,不过片刻便将人叫了过来。
贾珍出了阴堂,这里是安放贾敬棺材的地方。
贾璐是个女儿,照规矩是不得在阴堂内守灵的,便和嫂子、蓉儿媳妇等人在隔壁阳堂内烧纸念经,听着隔壁贾赦的嚎啕大哭,好半日才停了下来。
众人以为他是好累了,不一会就见贾珍过来喊了她过去,章氏忙拦了,道,
“老爷,璐姐儿不得进阴堂,你忘了不成?”
“瞧我,把这事给忘了,不过你还是出来吧,就在外头等着就是了!”
贾璐跟着出了门,走了十数步,等了一会,见贾珍领着贾赦挥舞着袖子,扇着风就出来了。
“璐,璐姐儿。”贾赦看着一身孝的贾璐,有些结巴,他连自己亲闺女都没怎么说话来着的,不过想到自己的小孙儿,咬牙问了出来。
“当初你父亲去世前,可曾说过什么关于我的话,或者说是关于我们荣府的话?”
贾璐没想到竟然是贾赦来找的自己,不过父亲去世前说过了他吗?
贾璐一派茫然,贾赦忙道,“就是我们府上,老太太这般偏心,我到底该怎么做啊!”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我要走了()
得了,贾珍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这贾赦竟然敢反抗,哦不,是对上老太太!
父亲未曾有事情前,贾璐一贯是在荣国府住着的,对于贾赦大老爷闹出来的那些事情也有所耳闻,但是她真不知道父亲对他们荣府是何等打算啊!
“父亲,父亲说和你说过了的,照着之前的做就好了!”
贾璐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就见贾赦眼睛越发亮了起来,连连道了,
“照之前说的做,好,我就知道老哥哥不会忘了我的!”
说完随手将大拇指上的翡翠硬扳指扔给了贾璐,乐颠乐颠回去了!
徒留下了贾珍和贾璐兄妹两个相视无语,贾珍问道,
“父亲当初可真的说了这话?”
贾璐摇了摇头,“父亲病重之后,没有说过,但是之前想是说过一些事情的。”
废话,瞧着贾赦刚刚的表现就知道老爹肯定曾经说了什么,而且一定是坑了老太太的,不过,这也与他无关,一个分裂的荣国府,对于他统领这个贾家来说更加有益一些。
随后看向身形单薄的贾璐,想到老父亲最是疼爱她,怜惜道,
“璐姐儿平日里也要注意着身子才是,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也只管和哥哥说,那些个闲杂人等也不必放在心上。”
贾璐抬起了头,十分震惊,“哥哥,你不是?”
贾珍被她瞧得有些脸红,背过身去,挥挥手,道,
“不然呢,今日是何等场合,就算是你们吵赢了,丢的也是咱们宁国府的脸面,也是父亲大人的脸面,还不如退让一步,就是你将来加入平原侯也好做人!”
说罢便先行离开了。
贾璐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她以为父亲去世之后,只能靠着自己了,但是灵堂之上章氏先是挺身而出,之后的贾珍也是为着她着想,虽然前者可能是为了宁府的荣耀,后者不大清楚她和小何氏的结早已注定,但他们愿意维护自己的心却是真诚的,如何不能让她安心呢?
及贾敬的棺材入了地下,宁府众人便都回了家中,府上只有贾珍、章氏、贾蓉、沈氏三人人,二公主寻常住公主府内,不在府上长住,又因为之前和贾母也曾说好了的缘故,贾璐必先守孝,之后又要准备出嫁,也成了第一个搬出大观园的女儿。
是日,贾璐正在暖香坞内收拾东西,之后不会长住了,就是偶尔来暂住,也只是作为了荣府的客人了在大观园外头的客房头了,所以,除了日常起居之用,往日里不常用的东西也要收拾了,或送人,或扔掉,或带回家去了,姐妹们舍不得她,皆来相送。
“你快出去吧,这里自有我呢,你和你的姐妹们多说会子话,瞧瞧这忙乱的,也用不着你!”
章氏将贾璐赶了出去,贾璐在大观园中住了三四年,东西多,又忙乱,章氏怕她理不清,又兼之收拾好了之后还要去向老太太请安,故而亲自过来了。
贾璐应下了,便出了屋子,里头忙忙乱乱的,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了,姐妹们也都在屋子前头的空地上站着,见贾璐出来了,纷纷围了上来。
“四妹妹,你便是真的要离开了吗?”迎春拉着她的手,显得十分的不舍,她是除了薛宝钗外,姐妹们中年纪最大的,性子又柔和,待众妹妹们一向都有长姐风范,贾璐明明是姐妹中最小的姑娘,却是最早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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