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最富庶,当然是贾母老太太的私房了,她老人家从重孙媳妇做起,到现在她自个儿都有了重孙媳妇,至今已有了六十四年了,大多数的时间还是荣国府鼎盛的时期,她的私房可想而知。
其次就是王夫人的私房,王夫人所在二房一直都是贾母所偏袒的,就是当初贾赦原配在的时候,贾母也曾压制着让王夫人搭把手,明里暗里的帮衬,加上王夫人所出的王家本就豪富,当年还曾接见过上皇他老人家,她的私房也就仅次于贾母了,远远高于一干二净,比姑娘的脸皮子都要干净的公中了。
只是这并不代表她对甄家送来的这十大箱子的财物没了贪婪之心了。
事实上,便是地主家都没有余粮了,王熙凤脱手管家之事之后,像是一些应付宫内和贾政外官的花销都脱手出去了,这事情也就落到了王夫人身上。
王夫人也不欲接受,只这是她们二房的事情,她一脱手,受委屈的就是她男人和女儿了,这种情况下,只能将忍着从自己私房里割肉了。
什么?老太太?
老太太可不会管她,一则王夫人的兄长、女儿都势大,贾母也希望能压制一下她,二则她也希望保持自己私房在府上绝对多的程度,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维持住在贾家的金字塔顶层位置。
话题扯远了,重新回到甄家这二十万两银子以上的十大红漆大木箱子上头,这二十万两可以赶上王夫人的八成的私房了。
一只疯狂而又贪婪的野兽在内心嘶吼,王夫人生生吸了一口气,勉强恢复以往的精明,问道,
“甄家是只找了咱们一家,还是还有哪几家?”
周瑞家的想了一会,回道,
“这还真说不准,听闻甄家最近给很多世家姻亲递了帖子,便是隔壁东府里头听说也收到了帖子,但是但凡有些地位身份的人家,都和咱们一样入宫随祭了,男人女人都不在家,白日里都不曾接见,但是夜里就说不准了。”
王夫人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也就是咱们家见了甄家的人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周瑞家的跟了王夫人大半辈子,哪里还能不知道她的意思,想到那个十大箱子的富贵,眼神一亮,不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王夫人吃肉,她喝汤就能喝得满嘴流油,忙道,
“太太放心,大晚上的绝对不会有人瞧见的,我叫了几个小厮,都是嘴严结实的,全程都是合着箱子盖子的,他们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等会老奴再给了封赏,让他们闭上嘴巴!”
王夫人摇头道,“不用给他们封赏了,既然已经定下了,就不必再反复了,不然反而会惹人怀疑的。”
周瑞家的应下了,半响听得王夫人一声叹息,“倒是可怜了甄家了!”
周瑞家的耳朵一动,他可不知道这个能动不动拿出二十万两银子的甄家有什么可怜的。
“周瑞家的,既然甄家是半夜送来,想来不愿意这笔横财惹人注目,既然如此便不用录入公账了,就在库房里头放着吧,等他们将来得了空再来将东西给取走。”
忽得语气一转,严苛了许多,道,
“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有谁敢动爪子,仔细着你们的皮!这都是甄家的东西,不过是在咱们家暂放一下而已!”
周瑞家的微微弓着腰,半垂着头,应下了,却不曾放在心上,以她对太太的了解,要紧的事情怕还在后头呢!
“收拾好了,记得给宫里娘娘送上一千两银子去,听说最近起了几个受宠的答应更衣很是嚣张,背后又各有高位娘娘撑腰,咱们家的娘娘有些不大好,还是送点银钱去贴补贴补一下好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甄家倒()
周瑞家的候着,耐心听她说了半天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拿出钥匙或者吩咐去她的库房取钱,周瑞家的也就了然了,显然是要从甄家那一堆财物中取用了。
“是。”周瑞家的正要退下,忽然被王夫人喊住了。
“等等,下回若是甄家的人还来,不管我在不在,都好生招待着,大家都是老亲了,万不可怠慢了他们了,他们有什么要求应下来就是了。”
周瑞家的低头应下了,随着甄家走动越来越频繁,出手越来越大方,便是再不长眼睛的人都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胆小机灵的早早寻着送殡的事情将人给拦在了门外,胆大贪财的人只管收着,其中又以荣国府为最。
一则是甄家和贾家是相交百年的老亲了,一南一北,互为犄角,关系也更加亲近一些,二则,荣国府相对实力不弱,宫里头有娘娘,只可惜不能联络上和皇家两度联姻的宁国府,不然甄家对于贾家的期望更加深了一些。
不过非常奇怪的事情是荣国府接受了大多数的甄家家财,却半点声音都不曾听闻过,这在和筛子一样的荣府中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转眼到了二月,多数朝中大臣及诰命送灵出了京都,留守宫内的当今突然封了甄家在京都的宅邸院落。
以渎职、贪污、受贿、买卖官职、联通朝官、欺男霸女、鱼肉百姓等大大小小二十余项罪责等抄家,成年男子全部流放,女眷被打入奴籍,未成年的小孩子看在故去的甄贵太妃的面子上开恩,留住了平民的身份,但三代不允许科举,可以说是在康盛一朝,数十年间,在江南搅起风风雨雨,土皇帝甄家终于烟消云散了。
因为刻意的封锁消息,郊外的大臣诰命们直到最后尘埃落定之后才得到的消息,对于那些早有预料的人来说,不过是终于来了的感觉。
对于那些和甄家相交颇深的人来说,则是心惊胆战,生怕顺着甄家查到自己。
对于王夫人而来,却是一场大喜事,这甄家都被抄家灭族了,留存在自己家的财物也就没了主人,顺理成章得成为了她的私房了,岂有不高兴的,至于那些庶民未成年的甄家子早就被她抛之脑后了,即使那人是和她的心肝长得一模一样,有着极为类似的名字。
对于那些旁观的闲人而言,更多得则是感叹一代豪门的陨落,和暗自揣测羡慕当今到底从抄家甄家中得到了多少银子,甄家入京时的豪庶可是人人见过的,那可真的是珍珠当石子,金子当泥土,这在早期的勋贵家非常常见,但多年消耗下来,任何一家都不敢说自己还能这样了,至于那些寒门出身的清流大臣家,底子太薄,根本玩不起。
“五十万两银子?”空旷的大殿之中传来沉闷而平静的声音。
站立在地上的刑部右侍郎额头直冒汗,道,“回皇上,正是,从家族账上的浮财到宅邸、铺子、庄子合起来共计五十万两银子。”
五十万两银子不算是小数目了,寻常的庄户人家二十两银子能过一年,如果不考虑通货膨胀、天灾人祸等等因素,五十万两可以供一家庄户人家过上千年的了,但对于甄家是个大数目吗?
完全不是!
就是一向比较清廉的林如海一家子,他去世的时候将家产交了泰半,也有一二百万两银子了,但他可能和甄家想比吗?
再换一个例子,清朝的时候,抄家和统隼戳嗣妓囊诹桨滓募也己偷笔鼻逭迥甑墓褡苁杖耄圆庞辛恕昂瞳|跌倒,嘉庆吃饱”的谣言。
当初当今登基之前接受上皇的考验,凭借着和林如海的交易,再加上金吾卫的渗透,在当时,当今就基本掌握了甄家的罪证,为何没有在那个时候掀起来呢?
一则是碍于当时上皇势力正大,二则也未尝没有养肥甄家,到时候再杀的意思,可是这五十万两银子?塞牙缝都嫌少呢!
“爱卿,可以和朕解释一下,这甄家的钱财都去哪了呢?想必你的家产也差不多这么多吧?”
右侍郎大人跪了下来,道,
“微臣打探到,这不是甄家的全部家产,一部份留在了金陵,目前金陵方面已经查点甄家家产,摸约价值有二百万两银子,他们带了有一二百万两银子入京,后来与众多银姻亲有所联络,尤其是在最后几日,联络更加紧密,想来甄家余财就藏在他们这些世交家中,微臣已经将这些结交亲密的人家都记录在案,还请圣上御览。”
听闻金陵还有二百万两,皇上这才消减了怒意,好在军费有了,道,
“甄家在金陵家财待到全部整理出来之后,不必送回京都,全部用作南疆水军军费,在江南本地及邻近的湖广等地集买粮食,以备军费。
至于那五十万两银子收入国库,具体如何使用由户部猜度。”
右侍郎应下了,便告辞离开了。
这个时候,皇上才拿起右侍郎奉上的甄家相交亲近的人家,头一个写着:“敕造荣国府贾家”。
三月,正好是草长莺飞、百花齐放的日子,早起的时候,沈氏就喊了肚子疼,羊水破了,被有经验的章氏逼着吃了一碗鸡蛋面,才进的产房,或许是沈氏骨架小身子弱,亦或是这孩子养得太好了,个头大,又是投胎,生生折腾到了下午,也不见下来。
除了病重在床的贾敬和出门在外打仗的贾蔷,其他人都聚在了产房门口,焦急等待着,这是宁国府的下一代,也是草字辈以下的第一人,这已经可以说不仅仅是宁府一府的事情了,是整个贾氏宗族的事情了。
从早上起,各族人都派了家中子侄晚辈携礼过来看望,就连隔壁府上的贾母都派了鸳鸯和贾琏过来守着了。
到了下午,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乌云密布,怕是就要下大雨了,章氏将想要回家的族人一一送了出去,若是不想离开的也安排了客房,让他们住好了,复又回来产房守着。
“不行!我忍不住了,我要进去瞧瞧!”听着沈氏原本高昂的痛苦声渐渐低沉下来,靠在镂空幕窗户跟前才能听到浅浅的呻吟声,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从屋子里面端了出来,贾蓉再也忍不住了,便要冲进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 喜气与晦气?()
章氏赶紧拦住了,忙道,“女人家生孩子最是晦气,你是读书人,最是忌讳这个,可不能进去啊!”
贾蓉推搡着章氏,道,“娘,这可是我的妻子和孩子,我还需要忌讳他们吗?”
贾蓉焦急起来,手底下就没了分寸,推得章氏生疼,章氏还是不肯让开,大声呵道,
“他们是你的妻儿,难不成我就不是你的生母了,难道我还能害了你不成吗?”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拂面的春风狂躁了起来,吹得原本就昏暗灯光摇曳不定,一闪一逝,其他人站得远些,贾璐却瞧出了章氏的不适,忙道,
“蓉哥儿还不快松开你娘!嫂子都要被你给弄疼了!”
贾璐的一声大吼惊醒了沉迷于担忧中的贾蓉,这个时候贾蓉才发现了自己将母亲给推到生疼,退后一步,忙问,“母亲可曾受伤?”
章氏不着痕迹揉了揉手上的青紫,藏了起来,道,“我不曾有事,只是这产房真的不是你能进去的啊!”
贾蓉唉声一气,来回走了又走,伸长了脖子往产房中瞧去,只能见着隐隐约约的黑影闪动。
忽得昏暗的室内大亮,从黑暗中瞬间来到光明的白日,每一个人的表情都能见得清清楚楚,只是这一刹那,光明又纵然而去,就听得产房里面沈氏虚弱一声呼喊,接着是滚滚雷声伴随着的婴孩的哭叫声,喧哗而又热闹!
“生了生了!生了一名小公子!”
“好好好!”贾珍高兴地跳了起来,见小孩儿被抱了出来,率先冲了过去,就要抱他,章氏也高兴凑了过去,唯有贾蓉急急得往产房跑去,却被嬷嬷给拦住了,他似乎是在和嬷嬷争吵些什么,贾璐却听不大清楚了。
“啪嗒!啪嗒!”
贾璐轻轻推开窗户,声音越发明显了起来,清新的伴随着泥土的湿润气息从窗外传了进来,豆大的雨滴密集如纱织一般倾盆而下,溅起无数水花,并烟雾一般的雨气。
李嬷嬷在身后道,“春雷一声响,春雨贵如油,咱们家小公子伴随春雷而生,想来将来也是个大福气的!”
贾璐点头道,“福不福气的,能生在富贵之家里头,已是最好的运气了,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远处,穿来了厚重的钟声,不知道是哪个寺庙在打钟,在倾盆大雨之下,只能隐隐约约穿了过来,听不大真切,沉闷而遥远的钟声伴随着清脆的噼里啪啦的雨声,构成了格外美妙的音符。
贾璐听得痴迷,摸约有一盏茶的时间钟声才停了下来,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的李嬷嬷脸色大变,将窗户猛然关了起来。
对一边还喜气洋洋的众人道,
“老爷,太太!大事不好了,快将府上喜庆的东西都收拾了,备上丧服和素净的衣裳,吩咐了将小公子的生辰提前两个时辰。。。。。。”
正抱着婴孩高兴的贾珍听此,怒道,
“李嬷嬷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咱们府里好好的长子嫡孙出生,多么喜气的事情,都能被你弄出晦气来!生辰八字是何等的重要,你也敢任意改了,也不怕折了我孙儿的福气!”
李嬷嬷还没来得急解释,就听得外头砰砰砰的敲门声,门外头的小丫头才一开门,就见宁府大管家一身雨水跑了进来,贾珍下意识后退一步,不让他身上的雨水溅到自己的孙儿身上。
“老爷、太太、大爷、姑娘,不好了,太上皇驾崩了!”
想到刚刚李嬷嬷所说的,众人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贾蓉惨白着脸,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管事道,“申时三刻。”
众人看向了一边的产婆,产婆白着脸,抖着身子跪下来了,什么话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只希望能别牵连到自己的家人。
贾珍缓缓镇定了些,将手中的婴孩儿递给在一边等候的奶嬷嬷身边的,环顾四周,道,
“小公子是晨时发动,未时出生的。”
沈氏折腾了太久,晨时到未时还是挺久的,说出去也不会让人怀疑了。
“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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