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们不明白。”小公爵摇了摇头说道，“莫奇先生，安薇娜小姐，过去的我一直很绝望，我从未对外面的世界抱有幻想。但是当我看到莫奇先生的时候，我发觉过去的我实在太懦弱了，一个鱼人都能通过努力，拥有超越人类药剂师的炼金水准。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小公爵神情激动地说着话，仿佛要把他这么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东西全都释放出来。
莫奇小声说道：“人还是绝望一点的好，不要随便怀抱希望啊。”
小公爵无视了莫奇的鱼人语，继续说道：“过去的我，从未计划过未来。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死后能被葬在父亲身旁，能被埋藏在奥特兰克城中……
“但是现在不同了，莫奇先生你拯救了我的生命了。赋予了我更多生命和时间，我在想也许我可以拥有更多东西。想我的祖先那样，成为一名受世人敬仰的贵族，而不是人人唾弃的盗贼首领。”
风雪愈加狂猎，站在山顶上的小公爵，手舞足蹈地讲述着自己的想法，如同一只跃跃欲试的雏鹰，眼中满是天空的向往。
“于是，我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我要光复奥特兰克王国！”
小公爵眼中燃烧着火焰，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单薄瘦弱的少年站在小小的山头上，却自信得像个世界之王。
“莫奇先生，安薇娜小姐，你们是否愿意帮我？”
莫奇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他娘的凭什么帮你啊！少年人，你的台词太中二了！”
见莫奇看口，小公爵满怀期待地望向安薇娜等待她进行翻译。
安薇娜皱了皱眉头，严重的精神洁癖让她不能接受任何脏话，于是她将莫奇的话翻译成了，“年轻的公爵，你认为我们为什么要帮助你。”
“喂喂喂！你这样翻译我的话，意思就完全不同了啊！”莫奇抗议道。
“从看到你们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两位一定不是普通的鱼人。所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们。”小公爵从精致的布袋中取出了一件发光的东西。
“神器碎片？！”
看到小公爵手里的东西，莫奇第一反应就是检查包裹，结果发现自己的那块神器碎片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包裹里，小公爵手上的碎片是另外一片。
“这是我父亲从艾登…匹瑞诺德那里夺过来的东西。虽然它的来历不是很光彩，但确确实实是货真价实的神器碎片。我知道莫奇先生那里也有一模一样的东西，所以我猜莫奇先生一定不会错过另一个碎片。”小公爵笑着说道。
“真是早熟的孩子。”莫奇还曾将他当成个小孩子，实在是小看了他。这位年轻的强盗头目，在洞察人心方面，一点都不比大人差。
“莫奇先生，我自认为我能比我的父亲还有艾登…匹瑞诺德做得更好。等我们收复城堡之后，我还会给您更多报酬，国家成立之后，我还将你封为首席魔法师。怎么样，莫奇先生答应我的请求吧！”小公爵目光灼灼地望着莫奇。
小小年纪还会开空头支票，这样的人长大之后一定很可怕。莫奇感慨着，与此同时，他接收到了来自系统的冰冷提示——
“你触发了任务【小公爵的野望】，是否接受？”
年轻真是好啊……莫奇感慨道，自从初中毕业后，莫奇就再也没有做过“征战天下一统江山”的少年梦了。莫奇还记得他一生最中二的许诺——那是在初二，莫奇刚刚和自己好哥们儿从网吧走出来。那个年纪的少年人，总爱畅想未来，动不动就将永远挂在嘴边，一些更为耿直的少年还会将心仪女生的名字刻在胳膊上……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当他们看到胳膊上的伤疤时，脸上的表情有多尴尬……
莫奇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哥们儿，在一家烧烤店里曾经相互许诺过——长大后，定要在大城市闯出一番天地，成为商界精英，开最好的跑车娶当时最爱的姑娘。（真不敢想象烧烤店老板在听到两个初中生的中二誓言时，心中是怎样的心情。）
很多年后，莫奇和自己的哥们儿都未能成为商界精英，莫奇一年到头都走不出实验室几次，他的铁哥们则在父母介绍的大企业中做文员，当年视为天女下凡的姑娘大学时期也泯然众人矣。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少年人光有一副中二之魂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有切实可行的长远计划，以及更加有远见的审美。
因此在听到小公爵的远景时，莫奇根本没放在心上。莫奇心里有自己的打算，等找到阿卡林之后，他就让阿卡林偷走小公爵身上的神器碎片。
心怀鬼胎的莫奇向小公爵亮出了手掌，此刻的他万万想不到他和小公爵的击掌之盟，将彻底改变历史的走向，他更加想不到这天夜里所发生的一切会被后世称为“雪夜之盟”。
在后世著名的历史著作《鱼人大帝传》中，对此还有专门的记载——
黑门33年，秋。
王与小法库…雷斯特公爵会于斯坦恩布莱德。
是夜，奥特兰克山脉风雪交加，群山莽莽。
王与公爵立于北峰之上。
小法库…雷斯特公爵曰：当世豪杰不过你我二人，他日将这河山收于我二人之手，艾星虽大可任由你我驰骋，岂不美哉？
王曰：啊啦啦啦。
第七十九章 荣誉（）
第二天一早，莫奇做好了准备去奥克兰特山脉中寻找阿卡林。手握神器碎片，莫奇本以为能很轻松地找到阿卡林。可结果证明，他明显低估了阿卡林的潜行水平和山区的广阔。
莫奇和四名辛迪加盗贼一起找，一直找到中午，都没有找到阿卡林的行踪。碎片的闪光程度分明显示阿卡林就在这附近，但莫奇就是找不到，这感觉就像是——做游戏任务时明明看到地图上的任务区域但你怎么也走不过去。
没有办法，莫奇只能跟随奥图回到离斯坦恩布莱德。小公爵表面上说得好听，但实际上还是限制着莫奇的自由，莫奇的外出时候，他以喝早茶的名义把安薇娜留在了镇子里。
“真是只小狐狸！”莫奇抱怨道。
其实莫奇大可以把安薇娜丢在镇子里，自己继续旅行。莫奇虽然实力不济，但想摆脱这个盗贼还是不成问题。和安薇娜旅行那么久，他也有点搞不清楚对于这个雌性鱼人的感情。他不断对自己说“我只是需要个翻译”，可仔细回忆一下安薇娜那偶尔露出的小腿——鱼鳞细腻而光洁，色泽饱满健康，似乎还是有些姿色的嘛……
还有，莫奇发现自己越来越患得患失，离开斯坦恩布莱德的不过半天时间，竟然会担心有盗贼会对安薇娜图谋不轨。
莫奇也知道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哪怕性癖再特殊的变态也很难会对母鱼人产生兴趣，这不光是因为鱼人身上有可怕的鱼腥味，也是生理结构所决定的……（咳咳，具体原因就不在这里详细描述了。）
总之，莫奇觉得自己很不对劲，不光是情绪不稳定，而且对一切充满了同情心。看到一窝兔子，竟然没有全部拿去烤了，而是只抓走了里面最老的公兔子，放走了母兔和幼兔。
一般来说，会造成这种改变的，只有消化不良和精神分裂。
但莫奇都不是，只能说是另一种东西在作祟，“人都说爱情会激发出人性中最美好的一面，莫非老子是恋爱了？”
关于爱情，就像是五百万彩票中奖人一样，莫奇听说过这种存在，但从未一睹真容。莫奇也不相信爱情有那么厉害——能让人飞蛾扑火，能让人肝肠寸断，能让人蹲在马路道牙上，一吐就是一宿……
“不应该啊，导师一个月给我发九百块钱的时候，也没有学妹喜欢我啊！我现在变成了一只又丑又穷的鱼人，怎么可能拥有爱情呢？”
另外，在莫奇看来，所谓爱情不过是矫情人的矫情幻想。他虽然整天把血精灵妹子挂在嘴上，但莫奇很清楚自己的未来——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找个差不多的结婚对象，最后一起过不算好也不算差的日子。
“可这既亢奋又怕失望的心悸感觉是怎么回事？冬季感冒引起的心肌炎吗？”莫奇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斯坦恩布莱德，刚一进屋，安薇娜就为莫奇沏上了一杯红茶。
“找到了吗？”安薇娜问道。
莫奇摇了摇头。他低头喝了一口红茶，觉得茶水格外温暖清甜。“莫奇啊莫奇，你好歹也是喝过‘立顿红茶’的男人，怎么这么没出息。”
莫奇刚要喝第二口，小公爵走了进来，“莫奇先生，关于和破碎岭食人魔的作战计划你想好了吗？”
“这个啊……我还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莫奇挠头说道，而安薇娜转达了前者的话
昨天后半夜，小公爵召集了光头盗贼奥图、女术士达贝尔…蒙特罗斯，【无头骑士的邪恶切割者】的拥有者格拉维斯…斯里诺特，专门召开了一个会议。
会上，所有辛迪加成员反对小公爵意见的同时，也是极力贬低鱼人的能力。他们似乎认为是莫奇在怂恿小公爵了，因此有些针对莫奇。
安薇娜为了袒护莫奇，把莫奇过去种种的事迹都抖了出来。正好辛迪加有自己的信息网络，结合银松森林和希尔斯布莱德近期发生的异变，安薇娜的说法立刻得到了印证。
听到莫奇的作为，女术士达贝尔…蒙特罗斯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雪白的额头上写满了“卧槽”两个字。
小公爵借势将反对自己的意见压了下去，并将莫奇推举成了“奥克兰特城堡光复计划的首席作战指挥官”。
莫奇一个学化学的，哪里懂什么带兵打仗，前两次成功多多少少都有些侥幸的成份。
听到小公爵询问他的意见，莫奇也是借着“再给我点时间考虑”的借口，能拖就拖。等找到阿卡林，莫奇和伙伴一起远走高飞，鬼才会管辛迪加和食人魔之间的战争。
可他低估了小公爵的厚脸皮程度，听到莫奇推脱，女孩一般清秀的小公爵拉开莫奇对方的座椅，笑着坐了下来直接。
“没关系，这种作战计划的确是要仔细考虑。您想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小公爵那架势分明是——你要想不出来，老子就坐化在这里。
果然人不可貌相，莫奇看着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小公爵摆出一副“葛优瘫”的模样倒在座椅里，知道自己怎么也得拿出点“真货”了，不然他这两天是没办法得到安宁了。
莫奇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小公爵，老实说，我并不赞成您打算收复奥克兰特城堡的企图。”
安薇娜也是微微感到惊讶，不过她还是原封不动地转述了莫奇的话。
“哦？为什么呢？莫奇先生，你直接说出原因好了，我不会怪你。”小公爵问道。
“我反对的原因有三点。首先是经济收益，奥克兰特城堡位于山脉顶峰，地处偏僻，山峰周围终年积雪，没有可以耕种和放牧的土地。奥克兰特城过去存在的意义，与其说是一座城市，不如说是一座占尽地形优势的军事堡垒。如果辛迪加属于联盟或者部落一方，那么这座堡垒的战略意义非常。通过山道，外界也能对其物资供给。
“可对于被各方势力的辛迪加来说，占领这座堡垒的意义不如重新在平原地带建立一个新据点。”莫奇缓缓说道。
“的确是这样，那第二点呢？”小公爵赞赏地点了点头。
莫奇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第二点，拿下奥特兰克城堡的难度很大。奥特兰克城堡曾经是辛迪加的势力范围，但也被这些驱逐了。姑且不说辛迪加盗贼和破碎岭食人魔单兵作战时的实力差距。我们就说曾经占据地形优势也不是食人魔的对手，现在要去攻打占领了城堡的食人魔，不是难上加难吗？”
小公爵点了点头，“请继续。”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辛迪加的成员缺乏战士应有的斗志。通过昨晚的会议，你应该能看出得出来。几位骨干成员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普通成员呢？”
莫奇说完了三点，小公爵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您分析的这些东西都很正确。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不过，有一个因素你并没有考虑进去。”
“哦？那是什么？”莫奇有些好奇。
“荣誉。”
听到强盗头子说荣誉，莫奇有点想笑，不过小公爵认真的眼神却让莫奇笑不太出来。
“您也知道，奥特兰克城曾是我们国家的首都。重新夺回首都，对我们的意义非凡。是的，也许它在战略上并没有太大意义，可是夺回它可以让我们找回失落依旧的荣耀。只有让山鹰旗重新飘扬在那座城堡的顶峰，才能让我们这些叛徒、渣滓、恶魔走狗的灵魂得到救赎。”小公爵神色肃穆地说道。
“是的，我们可以在土地肥沃的平原地带建立一个据点，可那又会改变什么吗？那只是又一个辛迪加盗贼的窝点罢了。”
听到小公爵的话，莫奇默默地摇了摇头。
荣誉，多么愚蠢而又高贵的东西。
理性的人都明白荣誉只是个空壳子，不代表任何实际的好处。可偏偏任何战略家都不忽略荣誉，一支拥有荣誉的军队远比一支流寇组成的军队要更坚强，他们可以面对数量百倍于自身的敌人而不溃败。
可这并不意味着，一个已经出卖了荣誉的人可以重拾荣誉。人走向堕落很容易，但要想重新振作，需要克服的东西太多太多……
莫奇不相信辛迪加盗贼可以重拾荣誉，但为了不被小公爵继续烦下去，他还是敷衍地说一句：“嗯。我会认真考虑您的话的。”
小公爵热血沸腾地离开莫奇和安薇娜的石屋。
小公爵离开后，莫奇一头倒在了柔软的木床上，他望着黑黝黝的屋顶对安薇娜说道：“看来，我们得快点找到阿卡林才行。”
第八十章 小公爵的老师（）
又过了一天，阿卡林依旧没有找到。
吃过午饭，小公爵准时出现在莫奇的房子里，聆听莫奇的日常忽悠——
“食人魔的力量强出辛迪加盗贼太多，我们必须强化辛迪加的力量，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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