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任何时候,不要决堤!”张任道:“我会尽快破城,不至于行此一招,吾等行军之辈,伤亡战场上,乃是理所应当,可不能让荆州城数十万百姓陪葬也!”
第七百八十四章 荆州城战役 下二()
牧景细眯眼眸,看着张任的眸光也有些暗晦不明,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张将军,非吾小看将军之才,只是如今的荆州城,汝知,吾也明,强攻不得!”
一场战役,无非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在荆州城这一场攻防战之中,益州军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有。
天时,大雨滂沱,进攻艰难。
地理,荆州城城高墙厚,进攻面不多,能入城的方位也少,根本无法供应益州军展开兵力的进攻。
人和,作为进攻一方,本来就是侵略者,何来人心。
所以这一战,除非是用了巧劲,另劈捷径,不然不管是谁来打,都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役,根本不可能以轻伤亡而取胜。
“除非!”
牧景站起来,凝视着张任,一字一言的道:“将军准备以将士们的性命而攻之,即使不惜赔上东州军所有儿郎的生命,也要强攻,或许有破城之时!”
张任闻言,面容铁青,作为一个沙场老将,他明白牧景说的一切,那都是对的,自己的确没有良策可破城,的确没有把握能以轻伤亡而取胜。
但是,他是在不忍城中数十万百姓和这座城陪葬。
“明侯是执意要破堤?”张任阴冷的眼神直视牧景的眼睛,两双眼睛对视起来了,仿佛刀剑在虚空之中交锋。
“你错了!”
牧景摇头:“不是我执意如此,而是……主公根本没得选!“
他说的主公,自然就是刘焉。
“主公心里面想要的是什么,张将军不会糊涂,此一战,至关重要,若是顺利破荆州城,必让主公的声望扶摇直上,届时主公才能放开手脚!”
牧景轻声的解析:“我只是在解主公之忧而已!”
“你乃是陷主公与不义!”
张任怒喝,他瞪大眼眸,手指直指:“牧龙图,你究竟居心何在?”
“某一心为主公,奈何汝不知也!”
牧景淡然一笑,丝毫不在意。
“你瞒得住天下人,但是瞒不住我张任,我断定,你牧龙图是怀二心而入我益州!”张任冷冷的说道。
“忠心如何,当让时间衡量!”牧景耸耸肩:“张将军说再多也没用!”
“牧龙图,你好自为之!”
张任拂袖而去。
“张将军!”牧景突然叫停了张任。
“还有何事?”张任回头,对牧景的态度,他是越来越差,因为对牧景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差,他甚至已经不愿意做作模样了。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在这段时间,让将士们营造一大批的竹筏木排!”牧景微笑的说道:“水火无情,用之,慎之,我不想连累自己人!”
“多谢忠告!”
张任有些垂丧的起来了。
无法劝服主公,更无法让牧景住手,他更不可能在大雨滂沱的时候挥兵进攻,折损了将士们从性命,一军之将,面对这一场战争,他感觉无力,仿佛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他的背景也显得有些的沧桑而凄凉。
“诸葛先生,以你所观,张任此人如何?”牧景看着张任远去的背影,突然问道。
“主公,这个张将军虽然征战沙场多年,但是好像心中尚有一份仁心!”诸葛玄从旁边微微拱手行礼,然后轻声的说道:“他本不屑来见主公,却愿意来恳求主公,无非就是心中可怜那些在这场战役之中受到波及的无故百姓而已,此仁心甚好!”
“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看错了,他张任从来不是一个仁慈的人!”牧景摇头。
“那主公的心中,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在我心中?”
牧景想了想,平静的说道:“让我来评价此人,我倒是对他只有一个评价,他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底线?”
诸葛玄有些不明白。
“征战沙场的将领,都是见惯的生死之间的恐怖,有人会去漠然,有人会变得残忍,也有人因此而变得更加软弱,但是无论如何,仁慈与否,狠辣与否,衡量他良心的,不是他杀多少人,救多少人,而是看他是否还能留着一丝丝的底线!”
牧景长叹一口气,低声的道:“最可怕的就是那些,连底线都不知道的人,只要越的界限,就失了分寸!”
他想了想,喃喃自语:“这个张任,倒是一个可以用的人!”
就冲着张任今日的登门。
他恐怕就要改改日后对待张任的方法和态度了。
“主公,戏司马送来的密奏!”
这时候一个神卫把密函送进来了。
牧景收拾了一下情绪,打开密函,然后看了看,嘴角微微扬起,说道:“戏志才说道,最多十日,就可以蓄足够的水淹没荆州城了!”
“主公,你真的会去破堤引水淹城吗?”诸葛玄眯眼。
“为什么问这个?”牧景笑着反问。
“感觉主公不是这样的人!”
诸葛玄低声的道:“昔日我虽逼迫而入牧营,但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我倒是感觉自己能摸清楚主公的一点点品性,主公不是一个这样的人,不会为了一时成败,而罔顾数十万百姓!”
“看来我在你心里面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牧景有些开怀的笑了出来。
“我读书多年,以儒学标准而苛求自己,看人也学着从儒家的角度出发,然这些时日,我却发现,道听途说终究是道听途说,唯亲眼而见,亲耳而听,才是真实的!”
诸葛玄说道:“主公虽背负贼名,但是必一般人,更加在意百姓,你案前的奏本,永远都会有一份是关于农业的,你对百姓能不能吃饱饭的问题,一直都是那般的重视,这一点,恐怕没有人能与汝相提并论,这样的人,不该是贼也!”
“是贼也好,是官也罢,在这个时势,我并不在乎!”
牧景抬头,看着门连外面滴滴答答的大雨点,轻声的道:“诸葛,我一直都认为,一个人享受了多少的权力,就得承担多少的责任,我不否认我在争权夺利,但是我也会承担我明侯府权力带来的义务,我明侯府麾下的百姓,不能有饿死的,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主公若能做到这一点,当得明主也!”诸葛玄拱手,毕恭毕敬的行礼,这是一个大礼,臣服之礼。
“得诸葛先生你相助,某,何其幸也!”
牧景大笑。
“既然主公不想破堤,为何要如此和张任去说,逼得张任根本无路可走,届时他必然怨恨你,无故树敌也!”诸葛玄仿佛得到了自己的答案,所以他开始变得有些疑惑的起来了。
“这堤坝蓄起来,没想过破开!”
牧景淡然的道:“但是想要破城,它就得受到瞩目,自己人也好,外人也好,所有人都的相信,我们这一座筑立这一座堤坝,就是为了水淹荆州城的,至于张任,他要怎么想,我无所谓,而且,有他站在我对立面,我反而安全一点!”
他要是和张任走到太近,那么该不放心的人就是刘焉了。
这样反而让刘焉更加信任他。
别看刘焉对他已经有了初步的信任,这个人的城府很深,他的眼线时时刻刻都在盯着自己,哪怕自己有一丝丝的不轨,都会引起他的怀疑。
如果他感觉自己在拉拢他的部下,那他就对自己会有了怀疑,这种怀疑,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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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五章 今日破城()
“大雨的时候不攻,现在雨水小了,他们也不攻城,是胸有成竹啊!”蔡瑁站在城头上,目光凌厉,死死地盯着城外,即使透着雨幕,他都能看到城外的兵卒围而不攻的气势。
“大都督,斥候冒险出去打探回来了,附近了山林竹林都被伐了!”
斥候校尉拱手说道:“敌军并没有进攻,而是在做竹筏木排!”
“大都督,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造如此大孽!”张允面容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了。
这让他们最后的一丝丝奢望都没有了。
益州军在这时候做木筏竹排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水淹过来的时候,能乘胜入城,也为了免得到时候误伤他们自己人,这都证明了一点,他们是铁了心要水淹荆州城了。
“大都督,给我一支部曲,我北上袭他们堤坝,无论如何,不让他们破堤开洪!”
一个校尉请命。
“没用的!”
蔡瑁摇摇头:“我们出城才是中的圈套,被他们围杀,去多少死多少,而且也抢不下堤坝来了,无疑只是送死而已!”
“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等死!”
众将凝视前方,浓浓的不甘心在洋溢着。
“我们死不了!”
蔡瑁轻声的道:“我们有战船,就算他们开堤破洪,水淹荆州城,也奈何不得我们,最多只是把战场放进来打而已,我们就算失去了荆州城,也不会折损主力,只是……”
他的眼神之中有一抹悲哀。
“只是这城中数十万百姓,恐怕就要遭殃了!”张允补上了蔡帽的话:“他们为了破城,还真是不顾一切了!”
一旦破堤泄洪,以上游的蓄水规模,整个荆州城都会被淹没过去,大水之下,能有多少存活下来的人,那就真的是不敢想啊。
“传我命令,所有将士准备,随时登船!”
蔡瑁咬着牙,沉声的说道。
他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逼不得已的时候,他就顾不上所有人,必须要把主力带回去,不然荆州一败再败,全境沦陷就为时不远了。
“诺!”
众将悲愤的领命。
……………………………………
“戏司马,这几天下雨,水位又高涨了三尺!”上游河岸,陈到拱手禀报:“我们的堤坝还需要加固!”
“在这样下雨,就算继续加固,我们也真未必扛得住这一股洪流啊!”
戏志才抬头看着蒙蒙小雨,连续几天大雨,这两天倒是下起的小雨,但是小雨也是下雨,下雨就是涨潮,他们建立的堤坝一旦水位超过了界限,根本扛不住。
“不能弄假成真!”他咬咬牙说道:“不仅仅是我们,请庞羲的兵马前来协助,我们继续加固堤坝,另外……”
他考虑了很久:“实在迫不得已,我们就从东面开一个口,泄一部分洪水过去,东面过去几十里是山脉,这段地方少有人烟,顶多就算淹没的农田,不至于让我们造孽!”
筑坝而蓄水,本来就是冒风险的事情,一旦不慎,就会造成决堤,到时候不管是真的想要水淹荆州城,还是想要吓唬他们,都会让泄洪,水淹下游百里,方圆受到波及的人,必然不计其数。
“诺!”
众将拱手领命。
………………………………
又过了五日。
放晴了两天之后,接下来还是滂沱大雨,这荆州的梅雨季算是把益州军和牧军都折腾了一个水土不服出来了,因此身体不适应的兵卒最少有好几个营。
随着大雨不断的下,长江的水位在不断的涨潮,反而北面汉水的水位越来越低。
所有人仿佛都有了准备。
这一天,牧景身上披着雨蓑,跟在了刘焉身后,走上了大营后面的山岗之上,从高往下而眺望,在大雨之中,能隐隐看到荆州城的轮廓。
“龙图,此城可破否?”
刘焉指着前方,问。
“可!”
牧景回答:“只要主公信任,今日便可破城而入!”
“当真?”刘焉本来只是有感而发装逼一下的,但是没想到牧景有这样的回答,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末将愿立下军令状!”
牧景拱手说道:“但是末将要调度兵马的所有权利!”
“你想要调兵的权力?”
“非也!”牧景摇头:“我只是要今天的调兵权力,我今日不离主公半步,军令皆在主公面前而出,但是主公的保证,下面的将卒,必须尊我军令而行之!”
“你既有如此雄心,我岂能不应你!”
刘焉放心了,只要牧景绑在身边,他就翻不起浪花来了,他拍拍手,让人送上的一些东西:“此乃令箭,兵符,还有军印,可号令三军将士!”
“多谢主公信任!”
牧景拱手行礼。
就在这个山岗上,搭建了一个临时指挥部,指挥令箭,传令文书的军印,正位军符,一一摆着在其中,指挥台有上下位,刘焉居于上位,牧景居于下位。
牧景跪坐案前,下了以第一个军令:“传,景平第一军,决堤,泄洪!”
“诺!”
一个传令兵领了令箭,飞马而去。
“你要决堤?”
刘焉居高临下的看着牧景,低声的问。
“主公放心!”牧景微笑的道:“此战,某绝不会让主公背负骂名,若有万千罪恶,当末将一人承担!”
刘焉顿时不说话了,既然有人背锅,他只要能看到破城就行。
牧景跪膝俯首,研墨提笔,写了一封密函,盖上了军印,烙印上虎符的丹红,然后封印起来了,递给了一个传令兵:“速速传张任将军,事关军情,不可耽搁!”
“诺!”
又一个传令兵飞马而去。
“再传一令,命我益州军战船,列阵江口,恭候军令,三通战鼓为号,鼓起而进攻,不得犹豫!“
“诺!”
再有一个传令兵领着军令而去。
………………
河岸上。
戏志才接到了令箭,嘴角顿时微微的扬起来了:“开堤!“
“真开,还是按照原计划?”
黄忠皱眉。
“当然按照原计划!”戏志才眼眸环视周围,沉声的道:“开半口,然后封堤坝,声势要大,但是必须及时封堤!”
开半口,泄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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