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军的阵型在冲锋对撞之下,已经散了。
可牧军的阵型依旧。
这就是差距。
这就是实力的对比。
“我们荆州的将士是最强大的,怎么会不如人,我不相信!”文聘怒啸,刀指前方“那厮,可敢与我文聘一战!“
他奋力的想要以勇武挽回局势。
“全军出击!”
周仓却置之不理,他虽然武艺也是强大的,但是却并不是无敌的,在这时候,他保持冷静,不会被战场上所影响,扩大牧军在战场上的胜势方为根本。
“杀!”
“杀!”
暴熊两营将士,全部出击。
“该死!”
文聘看着战场上一个个荆州将士的倒下,血涌心头,目瞪欲裂。
不是地势。
不是天时。
这是真真实实的战斗力不如人,无论是单兵战斗,战阵配合,军官指挥,全部都不人。
以八千精锐,却不如四五千的牧军。
他不甘心。
却无可奈何。
“撤!”
文聘终究还是醒悟过来了,他阴沉的下令。
“撤!”
“撤!”
荆州军也被杀怕了,听到军令之后,迅速的后撤。
“想跑!”
周仓杀了性起,他已经忘记了来自指挥部的军令,二话不说,直接带兵冲锋,追杀荆州军,穷追猛打。
半个时辰的时间,荆州军被追杀五里之外。
“文聘败了!”
蓄势以待的张虎率精兵三千,在山口处,目光栩栩的看着前方的战场,虎眸有一抹不敢置信,文聘绝对是荆州最能打的将领,文聘都败了,可想而知敌军的强大。
“儿郎们,准备接应文聘将军!”
张虎深呼吸一口气,迅速安排下去“接应文聘将军之后,收敛残兵,然后迅速撤往清水口,哪里有陈生为我们断后!”
败局已定。
他自然就按照庞季设定的第二套方案进行接应,安全的退回樊城。
……
五石山,牧军指挥部。
“什么?”
戏志才眸光有一丝冷厉的看着眼前的传令兵“荆州军败退了?”
“是!”
斥候兵说道“荆州军冲不破暴熊军的营盘,被击败,如今已经后撤,正在向往樊城的方向撤回去!”
“不是让周仓放进来打吗?”
黄忠阴沉的说道“这周仓擅作主张,我们的部署功亏一篑了,布置在后面两个营根本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暴熊军两营在前线。
本以为两营兵力实力不如荆州军主力,只要挡住一阵,然后佯败后撤,便可以完成诱引的部分。
而李严亲自率一营,在后面五里,另外还有景平第二军已经分出一营主力,张石亲自率领,登陆在北侧,堵死了战场上北面去路,只要把荆州军引进来,势必要把荆州军围杀在此。
但是没想到荆州军第一波就过不了,愣是被周仓给挡回去了。
他们这么多的部署,这么久的努力,功亏一篑了。
“汉升将军,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戏志才反应迅速,道“我们最少还有清水口这个位置,而且张辽亲自率领一营主力沿着水路进攻樊城,只要顺利拿下樊城,他们就算退到城下,都是死路一条,就必然全军覆没。”
他连忙做出部署“现在最重要都是要快,不能等了,既然荆州已经败退,我们必须要全军出击,一刻钟都不能耽误!”
“好!”
黄忠站起来,直接提刀,道“志才,你坐镇指挥部,我亲自去前线调动主力,迅速增援周仓,尽可能的把荆州军全部覆灭在了樊城之下!”
……
清水口。
一个三岔路口,旁边还是汉水河流,从山都进入樊城,无论走汉水,还是走旱路,都必须经过这个路口,这是一个天然的兵家必争之地。
陈生掌兵两千,驻守在此。
“禀报,文聘将军败退,张虎校尉已去接应,张虎校尉请司马速速准备,他片刻便至,拦截追兵!”
“知道了!”
陈生面无表情,却纹丝不动。
“陈司马?”传令兵抬头,看着陈生丝毫没有动静,眸光有些疑惑,想要询问。
“带下去,羁押起来!“
陈生摆摆手。
“陈司马,这是做什么你……”传令兵乃是张虎心腹,他瞳孔猛然的变色,想要挣扎,可身边两个大汉已经出来了,直接把他的嘴上塞上了一个布巾,然后带到了后面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
文聘丢盔弃甲,率领残兵数千,在张虎的接应之下,算是逃出了牧军的追杀,进入清水口,他看着前方列阵的江夏营将士,心中有一抹侥幸“幸好季公早有准备!”
他精神一震,大喝一声,振奋军心“将士们,前方接应我们的援军来了,过了这里,就是樊城了,加快速度前进!”
“是!”
众将吆喝起来了,脚步也加快了。
越来越近。
五百步。
三百步。
一百步。
……
“准备!”陈生黯然的闭上眼睛,低沉的下令。
“上弦!”
弓箭手迅速准备起来了。
“他们在做什么?”数十步之内,文聘看得清清楚前方的一举一动,他顿时心中一寒“他们的弓箭,在对着我们吗,不好——”
“放箭!”
陈生已经直接下令。
“咻咻咻咻!!!!”
五百弓箭手,同时放箭,箭矢如雨,不断的落下,把前方的一片人潮都覆没在其中。
。
第六百八十三章 兄弟断义()
荆州兵卒毫无防备,他们与战场战败,逃喘至此,前方樊城在即,仿佛在奔向光明,可谁会想到前方是堕落的地狱。
一轮箭雨之后,前排倒下的荆州兵卒最少有四五百。
这一刻,战场一片寂静。
所有的荆州兵卒都楞了,他们无法相信的看着周围一个个倒下的战友,更加是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些所谓的自己人。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问题在很多很多荆州兵卒心中浮现,却没有答案。
“弓箭手准备,射!”
陈生却毫不犹豫再一次下令放箭。
“咻咻咻!!!!”
又是一轮箭雨。
“陈生狗贼,某家一定杀了你!”
当荆州兵卒成排成排的倒下,文聘瞬间双眸赤红,他阴鸷而怨毒的眼神充满无穷的杀意,竭斯底里的嘶吼。
“将军,这样下去我们要全军覆没了,先撤下来,找掩护!”
副将在叫喊。
这叫喊的声音把文聘的理智拉回来了,这时候的他们就是开阔视野之中,没有丝毫遮掩的靶子,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根本冲不到前面,恐怕要全军覆没了。
“传令,后撤!”
文聘当下大喊。
“撤!”
“撤!”
荆州兵将争先恐后的向后撤兵,连续撤出的一里之外,才感觉一丝丝的安全,这时候他们才开始找掩体,找掩护的地方。
可就在这短短之间之内,他们损兵折将将近千余人。
战场上溃败,败亡三千将士有余,好不容易在张虎的接应之下,收拢的四五千残兵,如今一下子有折损了千余人,顿时让荆州军的军心跌下冰点之下了。
最重要的是,后有追兵,前有阻拦,他们无路可走。
驾驾驾!!!!!
这时候马蹄声响起。
文聘抬头,一看,眸光一抹寒意爆发,杀意惊鸿如电,向着前方铺而去。
“这是怎么了?”
张虎勒马,看着文聘等人。
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后面的追兵,付出了数百的伤亡,才返回此地,但是这荆州兵卒为什么在这里停留,这时候不赶紧返回樊城,找死吗。
“狗贼,拿命来!”
文聘猛然一刀杀出。
“铛!”
张虎瞳孔变色,身体本能的反应很快,但是创促之中格挡,却挡不住文聘的刀劲,直接被一刀斩下马背之下,生死不知。
“校尉!”
“尔等找死!”
江夏营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顿时血气冲天,猛烈的冲上来。
“要战便战!”
“来啊!”
这边的荆州将士也拥簇上来了。
一场冲突,仿佛在所难免。
“都给我安静!”
张虎在地面上翻滚一下,避开了文聘的刀芒,这才站起来,后退四五步之远,保持距离,看看自己,并没有伤到要害,这才冷静下来,压压手,让麾下众将莫要冲动。
这时候,他的目光才凝视这文聘,眼眸之中有一抹阴鸷“文将军,某家出兵救你,不求你感恩,你如此对待,乃何意也?”
“救我?”
文聘冷笑“张虎,你既已投了牧军,何必在此惺惺作态,我荆州儿郎,今就算走投无路,亦然不会向你摇尾乞怜!”
“投了牧军?”
张虎皱眉“文将军此言何故此,若不给某一个解析,休怪我张虎放肆了!”
“将军,事情有些不对!”副将这时候倒是看明白了一些事情“陈生所谓,这张虎似乎是不知情的,他若是想要对付我们,刚才就可以和牧军前后夹击,无需如此!”
“哼!”
文聘怒在心头,冷哼一声,不作回应,但是心中的确有些摇动,张虎若是也背叛的荆州,他早就败亡了,根本走不到这里。
“张校尉,并非我家将军糊涂,事情乃是这样的!”
副将上前,拱手行礼,然后把事情前前后后的解析了一番,沉声的说道“我家将军也是怒在心头,谁也没想到陈生会射杀我们自己人,因为信任,我们丝毫没有防备,千余将士糊里糊涂的把命丢在了战场上!”
“不可能!”
张虎拳头握紧,手背上青筋凹凸,一双虎眸光芒猎猎“陈宏之不会背叛我,不会背叛季公的!”
“事实如此,还请张校尉给吾等一个解析!”
副将沉声的说道。
“尔等在此休整一番!”
张虎翻身上马“我张虎生乃荆州人,死乃荆州鬼,我去会一会陈生,他若背叛,我当与他不死不休也!”
张虎率兵前行。
不多时,他便进入了清水口,当他看看地面上的尸体遍野,皆为荆州将士,顿时相信的文聘副将的话,陈生反水的,心中顿时有一股压抑,说不出来的恨意。
他缓缓上前,前方虽非要塞,但是有工事筑造,陈生的兵马列阵以待,丝毫不见迎客之心,反而是在防御。
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奢望被湮灭了。
“陈宏之!”张虎怒啸。
“兄长!”
陈生前方的左右盾兵把盾牌挪开,他的身影拉出来了,两人之间,不过三十步之遥,却隔了很远很远。
“为什么?”
张虎看着陈生,咬着牙,阴沉的问。
“哪有什么为什么!”陈生很平静“当初我们落草为寇,有人问过为什么吗?”
“当初不过是时势所逼也!”张虎怒喝。
“现在也是!”陈生回答。
张虎闻言,顿时很痛心“时势所逼,得你连我都可以背叛吗?”
“我只是想要走我走的路!”
陈生道“我从未劝过兄长和我走一样的路,所以兄长也不必去勉强我,刘景升之辈,何曾看得起我们半分,在这荆州,我们永无出头之日,我只是想不想自己白活一世!”
他不是不想说服张虎。
是因为他了解张虎。
张虎这厮,一诺千金,他对庞季许下的承诺,让他这辈子都会困在了荆州的船上。
“我就问你一句话!”
张虎上前一步,眸光猎猎“是什么时候你投靠的牧军?”
“不记得了!”
陈生想了想,才说道“好像就在你酩酊大醉的时候,和我抱怨,我们上当了,恐怕要一无所有了,是那个时候吧!”
“去年?”
张虎倒是没想到自己肝胆相照的兄弟,早已经和自己不是一条心“我还真傻!”
他深呼吸一口气,一步步向前“这么说,你今日是准备留下我的命了?”
打不通这清水口,牧军上来了,文聘要亡,他也要死。
“兄长,别逼我!”
陈生面容浮现一抹挣扎的神色,拳头握得死死地,指甲仿佛要把掌心的肉都扣下来了。
对张虎动手,他真的做不到。
可这是关隘口,是唯一能把文聘这些荆州兵都留下的机会,也是他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投了牧军,当了荆州掌旗使,他就要对得起明侯府对自己的信任。
牧军是信任自己,才会打响这一场反攻战,若是不信任自己,大可不必理会自己的密函。
他在挣扎。
人性的光辉和理性的冷静在对碰。
“今日若是要战死在此,我宁愿死在你手中!”张虎依旧在逼近,距离陈生,不足十步,他是带着必死的信心,逼迫陈生,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在赌,赌陈生不会杀他,赌陈生会让路。
“兄长!”
陈生挽弓拉箭,双眸赤红“你再上前一步,休怪我无情!”
他武艺不及张虎,但是在这十步之内,张虎毫无防范,必将被他的利箭所穿透,没有任何侥幸。
“踏踏踏!!!!”
张虎依旧一步一步的上前而来,对陈生手中的箭矢,视若无睹。
“让!”
陈生败了,他没有张虎的狠心。
“让!”
陈生麾下两千将士,迅速的动起来了。
陈生丢下弓箭,翻身上马,看了一眼张虎“兄长,昔日的救命之恩,今日我还了,他日战场再会,你我各为其主,各安天命,另外,若是季公还活着,你代我向他请罪,就说我陈生,今生无缘聆听他的教诲了!”
言毕,他率兵撤出了清水口。
放弃此地,意味什么,他心知肚明,但是这是他的选择。
“让文聘立刻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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