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季浑浊的眸子渐渐的明亮起来了,整个人的精气神也焕然一发,声音更是带着一丝铁血:“将军说的对,荆州岂会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呢!”
“好,我这就去安排!”
文聘得庞季之支持,顿时信心十足,他迅速下去安排各营出击。
“季公,这时候出击,是否过于冒险?”
待文聘等人离开,张虎忍不住开口询问。
张虎虽然名为虎,也并非莽夫之辈,乃是读书人出身,寒门读书人,当初受世家豪族之压迫,全家灭门,被迫无奈之下,落草为寇,可短短几年,凭借着黄巾之乱的春风,拉起了一批人马,让江夏太守黄祖都奈何不得。
他当初归顺刘表,也是因为庞季凭借着大儒之气的游说,才答应了。
他向来有谋,这样的战场,他多少能看得一点,牧军看似衰退,可未必势弱,正所谓穷寇莫追,离开了城池之地理优势,恐怕荆州军根本讨不了好。
而旁边的陈生,亦有如此疑惑,他和张虎同为寒门书生,皆有几分谋略,然而他藏的更深,即使有疑惑,他也不会问。
“是冒险!”
庞季轻声的道:“但是不失为一次机会,成也好,败也好,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
“好事?”
张虎和陈生有些不解,目光凝视着庞季。
“驰援樊城,虽有功劳,可不足以让主公对尔等刮目相看!”庞季轻轻的道:“老夫已是必死之身,日后也庇护不得尔等多久,文聘乃主公心腹大将,若是能让他认可尔等,日后你们在荆州,也不算是无根浮萍了!”
他说了一句之后,精神也抖擞起来了,低喝一声:“舆图!”
“在!”
张虎亲自把战场舆图摊在庞季面前。
庞季看着舆图,道:“张虎陈生,江夏营分两部,张虎率一部,沿此路而行,急行军,悬吊文聘主力一里之内,文聘若胜,你们可斜小路而行,直入牧军腹部,牧军主力被牵制,中路必空,你可进攻其指挥营帐,以斩首之势,定此战之胜,斩获大战首功,天下不可小觑这江夏营之威!”
“若是文将军败了呢?”张虎问。
“那你们就按兵不动,当他兵溃之日,方沿途接应!”
庞季指着舆图的另外一侧:“陈生率一部,驻守此位,此乃清水口,水路两路,皆经之处,虽然有交错,却分立而行,只要陈生能守住这清水口,等于立于不败之地!”
“末将领命!”
陈生眸光闪闪,灼热如火。
“这是我为你们的最后一谋,成败皆可!”
庞季看着两人:“此战若成,日后老夫也算是死的瞑目了!”
“季公?”
两人看着庞季,眼眶含泪,声音有些哽咽。
“去吧!”
庞季挥挥手:“大丈夫行与战场之上,为的是建功立业,岂能有如此小儿之姿!”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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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一章 他算尽了战场,却没有能算得过自己人!()
五石镇,介于樊城和山都之间的山村小镇,因为战乱,这里的百姓其实在之前就早已跑光了,镇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些简陋而空弃的房舍而已。
五石镇是靠着一座名为五石山而建立起来的,五石山如其名,不高不陡,形状看起来如同五个巨石堆积起来了一个石堆而已,周围碎石很多,树木很少。
牧军从樊城城郊连续撤兵,已经跑出二十余里之外,撤出来之后,两军各自布阵,而两军联合指挥部,就建立在这个小小的五石镇上。
这一天,清晨,骤然的冷意让人哆嗦,但是戏志才一大早就上了五石山,就站在五石半山腰的位置,目光远眺前方,在等着斥候汇报的同时,也在凝视着冉冉升起来了太阳。
“难道这么好的机会,他都不动?”
良久之后,他好像看不到什么东西,心中有些不爽了。
“你就断定他文聘会动吗?”黄忠安排好的各营之事,也走了上来,沿着戏志才的目光一起远眺前方,这是位置最为开阔,能看到前方的一切。
站得高才看得远。
他们都喜欢自己去看,而不是单单只是听斥候的汇报,这让会让他们失去对战场的判断。
“汉升将军,如果你是他文聘,我们牧军都这么欺负你了,现在给你一个回过头能欺负我的机会,你会动吗?”
戏志才突然反问。
“这个……”
黄忠闻言,楞了一下,这问题不好回答,他想了很久,才说道“虽会忌惮一二,可是最后还是会动的,毕竟机会难得,不甘心让你们来去自如,想来就来,想打就打,这可不行,不过我会谨慎一点,谨防有埋伏!”
战场上的主将,没有血性,是不行的。
但是血性过于鼎盛,也是会坏事的。
进退这个度不好把握。
能把这个度把握得好的,才是名将,进退自如的名将。
“他不是你,文聘领荆州之大将,为刘表南征北战,却从未一败,在荆州之中,黄祖蔡帽恐怕都不放在他眼中,他心中的骄傲,甚于你我!”戏志才冷然的说道“有这样的机会,我断定他会动!”
“可是……”
说完之后,戏志才又斟酌了一下,道“我就担心一个人!”
“庞季?”
黄忠眸子猛然瞪大。
“嗯!”
戏志才点头“庞季可非善茬,人越老,心越狠,若是单单是论在兵书造诣之上,你我加起来,恐怕都比不过他一人,他一进入战场,就给我们迎头一击,让我们不得不撤出十里之外,虽有主动之势,可不得不承认,若非他的压迫,我们也找不到撤出来的理由啊!”
“这人很不好对付!”
“他要是在算计我们,我们就得防着他一手!”
“可我们投入战场上的主力是应对文聘的,想要彻底的吃掉文聘的主力,若是分心对付他,那对付文聘的时候那就艰难了!”
“可不防着也不行!”
戏志才挠头,仿佛在和黄忠说,又仿佛在自言自语“我一直感觉,这老家伙没出力,不然樊城不会这么太平,都现在都是小打小闹,未历大战,我猜不透他啊!”
“他未必这么厉害!”
黄忠轻声的道。
“不能又侥幸之心!”戏志才摇摇头。
“报!”
这时候一个身影冲上来,俯首在下。
“说!”黄忠为主将,淡然开口。
“禀报将军,景武司密报!”
“景武司有些时间断开消息了,现在才来,是不是有点晚了!”黄忠冷笑。
这些时日,景武司好像寂静了。
他都怀疑是不是景武司南阳镇出了什么变故。
“看看!”
戏志才把密奏接过来,直接打开,在黄忠这样的耿直的将领面前,他也不需要太客气,过于客气会引起双方之间的距离,逾越一二规矩,反而才是自己人。
他看完之后,神色突然凝重起来了,问“汉升将军,景武司南阳掌旗使能相信吗?”
“应该可以吧!”
黄忠想了想,说道“主公曾经召见过他,他若有问题,恐怕主公来之前就会给我们说清楚!”
“他若能相信,此战我们已经赢了一半了!”
戏志才把密奏递给了黄忠。
“好家伙!”
黄忠看了看,道“这庞季还真是算的精啊,要是按照他这样的部署,咋么打我们都会吃亏,想要拿下樊城,更是艰难,看来你防着他是对了!“
“可他算尽了战场,却没有算得过自己人吧!”
戏志才冷笑“可怜的庞季,老了才遭此一劫!”
“你相信这个掌旗使陈生?”
“赌一把吧!”戏志才耸耸肩,沉声的说道“战场上,我们是需要一些运气的,我相信,运气一直在我们这一方,而不在他们哪里,打赢了,我们拿下樊城,打输了,我们返回山都,寒冬即临,今早结束这一战,对我们的将士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好!”
黄忠闻言,顿时点头,这是运气,也是一种自信,战场上,牧军需要这样的自信,他沉声的道“我现在就去调动兵马,准备迎战!”
“放进来打!”
戏志才提醒的说道。
“那是自然的,我也想要全歼!”
黄忠一脸萧杀。
……
战场上。
文聘率领大军,直扑而出,行军半日,休整一夜,已迫近了牧军主力的暴熊军大营。
“儿郎们,他们是进攻我们荆州敌人,我们决不能容许他们顺顺利利的离开荆州,我们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杀!”
蓄势之后,进攻开始。
文聘乃是猛将,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的冲锋陷阵,直扑暴熊军营盘而去。
“杀!”
“杀!”
荆州将士如狼似虎的扑杀而至。
“果然来了!”
大营之中,暴熊军早已经蓄势以待,周仓率暴熊军麾下暴熊飞骑两营将士,五千余将士,列阵在营帐之后,他的目光看着前方,营盘是临时建立了,毫无防御之力,打起来就是面对面的厮杀,他嘴角微微扬起“众将士听着,我们暴熊军乃是先主之兵,乃是牧军之首,今日该我们发挥实力的时候了,此战不可败,暴熊必胜!”
“暴熊必胜!”
“暴熊必胜!”
暴熊将士本来因为连番撤退影响的士气一瞬间提起来了。
暴熊军,那可是牧军之中,最先成建制的一支军队,也是牧氏父子扬名天下的第一面战旗,他们征战汝南,从南阳北上勤王,打出来的就是这一面战旗的名号。
这是一种荣耀。
牧氏的荣耀。
可这荣耀因为在关中血战的时候被打垮了,暴熊七营,关中一战损兵折将,几乎是全军覆没,若非蒋路赵平他们舍生忘死,拼命把周仓他们送出来,恐怕没有暴熊军了,后来在南阳虽得意休整,连番征召主力,可并没有能恢复巅峰的战斗力。
如今明侯府麾下的四个军建制,暴熊是位于末位,兵力不如黄巾军,实力不如景平第一军,水战不如景平第二军,几乎被人忘怀了。
但是暴熊军的将士不能忘记曾经的荣誉。
今日,周仓这个老暴熊将士,要让这个暴熊这一面旗帜的荣耀再一次闪现璀璨夺目,他要用荆州军为踏脚石,重现暴熊之凶猛。
。
第六百八十二章 反水()
战场上,交战凶猛,厮杀惨烈。
“进攻!”
文聘是猛将,猛将自当冲锋陷阵,他直接杀入了牧军营帐之中。
他的凶猛也激励了荆州将士。
“杀!”
“杀!”
荆州军约莫八千将士,中军为锋锐,左右包抄,呈现半弧阵型,层层推进,势必要把这一座营寨直接夷平了。
“打旗!”
“左右偏师迎敌!”
“中间退百步!”
周仓沉着应战。
他仅有两营将士,不求杀敌,但是不败,只要不败,就是胜利,拖住了战场,就能给主力营造一个围歼的阵型,这才是他的责任,他牢记这一点。
“变阵!”
“盾兵上前!”
“弓箭手准备!”
暴熊营和飞骑营都是暴熊精锐,两营的转变很快。
轰轰轰!!!!
短兵交接。
互有伤亡。
但是形势上还是牧军占了上风,整个暴熊军将士如磐石不动,任由荆州军的轰击,却始终保持阵型。
“牧军如此之强?”
文聘手中战刀被盾牌所阻挡,目光有一丝阴鸷。
这个营寨的牧军兵力不如他,加上他是进攻一方,气势如虹,凭借着惯性冲锋进来了,按道理这营盘里面的牧军将士应该被他冲的四零八落。
但是牧军的阵型只是顺势撤退了几步,迅速的稳住了阵型。
他是兵法大家,战场骁将,自有自己的判断,瞬间他就明白了这一支牧军一定是精锐,他的精神变得谨慎起来了“左右变阵,弓箭手退后,长矛手,投掷,破盾牌,绞杀他们!”
“绞杀他们!”
荆州军也是精锐,是他文聘训练出来的精兵,而且荆州富裕,将士的装备精良,自然也爆发出不一样的战斗力。
“再退十步,挡住第一波!”
周仓审时度势,暂避锋芒。
咻咻咻!!!!
长矛投掷,这是近距离攻击手段,带来的冲击力和贯穿力远远超越了弓箭手。
“啊!”
“我手上了,后面的人来挡住盾牌!”
“稳住!”
“盾牌覆盖,挡住他们的进攻!”
暴熊营挡在前方,裴元绍守住一线,以重甲盾牌形成一条防线。
“我不相信!”文聘有些恼羞成怒,他手段尽出,却丝毫撼动不了眼前的军阵,这让他的怒气冉冉上升,本来还有些谨慎小心的他,已经开始放开一些防御,投入主力,大开大合的进攻。
“先锋营,冲进去!”
文聘领一营,直接冲锋。
“来的好!”
周仓大笑,直接策马而杀出,率飞骑营精锐,迎面上去“左右让,飞骑出,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正面迎战。
轰!
双方对冲,惯性力量对碰,瞬间激起层层血浪,残腿,断臂,飞跃而起的头颅,三尺之高的鲜血……一切的一切,把战场都笼罩了进去。
“怎么会这样?”
文聘一刀斩了一个暴熊将士,环视一眼,顿时心凉起来了,一丝寒气从他的背脊之上冉冉而起,瞬间覆盖他全身,让他感觉冰冷冰冷的。
只是一个交锋。
实力高低,直接可以判断。
这战场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是正面的交战,是实力的厮杀,对方甚至兵力不如他,可交锋之下,伤亡最多的还是自己的将士。
荆州军的阵型在冲锋对撞之下,已经散了。
可牧军的阵型依旧。
这就是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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