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袁逢笑了笑,笑声自信:“他的性格的确刚直,可也不是不能用,毕竟我们不是国贼,而何进才是国贼!”
“那牧氏呢?”
“牧山进京之事,我尚未弄清楚,但是以我所料,即使牧山进京,南阳兵权也未必会为他何进所用,亦可为我袁氏所用!”袁逢道。
“可我如今之下场,皆为小贼牧龙图所为!”袁隗怨愤的说道。
“次阳,今之形势,我们袁氏能不能继续维四世之荣耀,就看雒阳之形势,你需冷静!”袁逢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
“是!”
袁隗冷静下来,无论是他也还是袁逢,都是至高无上的家族主义者,为了家主,可舍掉一切,所以这一口怨气他也还是压下来了:“不过日后若有机会,还请兄长不要拦我!”
“当然!”
袁逢点头,声音之中,杀意淋漓:“不能为之所用,当凌迟杀之!”
……
……
西鄂乡侯府。
庭院之中,百花绽放,春风如沐,牧景和戏志才两人对着石桌而坐,正在细细的在品茶,这可是南越之地上贡朝廷的一些珍品好茶,味道很甘醇。
“好茶!”牧景亲自泡茶,自己抿了一口之后,颇为满意。
“你这种品茶手法,颇为精细,少有人做到,这茶的确不错,比酒要清心,苦涩入口,甘醇入喉,直入心扉!”
戏志才赞扬的说道。
如今时代,喝酒才是招待了礼仪,青梅煮酒,温酒代客,这才是士林之中的主流,至于茶,虽有,可喜欢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都是粗糙泡饮,不如温酒之细。
“品茶是心情!”牧景微笑的道:“泡茶却是一众能安心的技艺!”
“你如此算是安心了,得偿所愿了!”
戏志才最近得了不少自由,除了不能离开侯府之外,还算是有点活动空间,心情也开朗了不少,他本洒脱,既来之则安之,也并非一个怨天尤人之辈。
“我不得不承认,我小看了何进的胆量,他能主政朝堂,的确并非侥幸,有一股常人没有的魄力,敢为天下人之不为!”
牧景笑了笑:“我也低估了何进对吾父的忌惮,他恐怕做梦都在忌惮父亲的兵权,所以他愿意以高诚意而安抚,让我父亲进京而来!”
这一次的收获,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大,简直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让他睡觉都想要笑醒过来。
“这才遂了你的愿!”
戏志才冷冷的道。
“也不能这么说!”
牧景道:“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成,还是未知之数,不过好的开局倒是一定的,如今就看……“
“看天子几时驾崩!”戏志才斜睨了他一眼。
“志才兄还是这么聪慧!”
牧景笑了笑。
“你就不怕牧氏成为天下人诛杀的国贼吗?”戏志才问道。
“你有怎么知道,我们牧氏不会成为拯救大汉的功臣呢?”牧景反问。
“自古以来,外藩进京,京城必乱!”
“早乱了!”
牧景淡然的道:“南阳的兵不进京,并州军就不进京吗,或许那西凉的兵也会进京,要怪,就怪这世道逼人,谁不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可朝廷镇不住天下,只能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一言四字,却要多少人头落地!”
“你若不想更多的人头落地,你就帮我啊!”牧景目光栩栩,道:“你若能帮我,或许雒阳能少死很多人!”
“我不会为贼所用!”
戏志才执着。
“你不想雒阳血流成河,我也不想,帮我就是帮你,我是贼,可我也在为朝廷而效命,白马寺的禅言之中有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若是没有下地狱之心,如何有拯救天下人之勇!”
牧景侃侃而谈,十足一个神棍。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戏志才不得不承认,牧景的话多少能促动他的心灵。
第二百零八章 天子崩 二()
中平六年,四月。
雒阳城。
北宫,显阳宛。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普照大地,春末夏初,凉意已经被驱散,温和的光芒照耀之下,让人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朕今日要走走!”
天子醒过来,喝了一碗稀粥之后,吩咐说道。
“陛下!”
张让目光看着天子身体的虚弱,不禁有些红着眼睛了,他低声的道:“你的龙体如今有些抱恙,实在不宜吹风!”
天下人皆言,天子受他这个宦奴的蛊惑而昏乱,可是却不知道,当今天子少年继位,性格坚韧,行事果决,若非心中所想,凭他一介阉奴,如何能蛊惑。
天子器重他。
因为天子的身边只有他能信任。
他也尽全力回馈天子的信任。
因为他也明白天子的孤独。
他不介意成为恶名昭彰的十常侍之首,也不担心为天下唾弃,只要天子需要他做的,他都会无条件的去做,因为那只是天子需要他去做的。
如今,当年英明果决的天子,却已经弱不禁风。
“尚父,朕已时日不多了,在这躺一天,和在外面走一天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朕就是想要多看看这天下!”天子低沉的声音有一丝丝的虚弱。
他挣扎的想要站起来。
“陛下,奴婢来扶你!”
张让不在阻拦,上前亲自扶着天子的身体。
“更衣!”天子终归是天子,垂暮的真龙也是龙,龙威盖世,他淡然的两个字,周围的所有小太监和宫女都战战兢兢,匍匐在地。
“快替陛下更衣!”
张让怒喝。
“诺!”
这时候一众小太监和宫女才迅速动起来了,互相配合,替天子而更衣。
更衣之后,天子在张让的扶持之下,迈步走出了后殿。
他走进了这个宫宛最明艳的一片花圃之中,脚步很慢,每走一步,仿佛都都要用尽身上的所有力气,滴滴的冷汗从他的额头流淌出来。
“这片花圃真好看!”
天子声音幽幽:“朕还记得,当初修建显阳宛的时候,大臣们纷纷反对,说朕好大喜功,说朕罔顾国库,最后还是尚父替朕抗了这些罪名!”
“能为陛下效命,是奴婢的幸运!”张让鞠着身子,躬身的道。
“尚父,满朝文武皆然说你嚣张跋扈,可是在朕面前,你的腰从来都没有挺直过,这一次,挺直一回,给朕看看!”天子目光看着他半躬的身躯,和善的说道。
“陛下,奴婢在陛下面前,永远都是奴婢!”张让低声的道。
“朕就想要看看,挺直腰梁的尚父,能不能扶持太子!”天子幽幽的道。
“陛下……”
张让抬头,眸光对上天子那深邃的目光,背脊之上,寒意氤氲。
“你和朕之间,从来没有秘密,你要做什么,朕岂能不知,只是朕管不了了!”
天子不再看他,目光只是看着这满庭的鲜花:“朕也很清楚,一旦朕去了,尚父恐怕也难以存活下来,尚父要自保,朕允许,可朕终究是大汉的天子,得对得起大汉的列祖列宗!”
“奴婢错了,陛下,奴婢愿随陛下而去!”张让匍匐在下,泪流满面。
“朕累了!”
天子喘着气息,指着旁边的石亭,道:“扶朕过去休息一下!”
“诺!”
张让连忙扶着天子,走进了凉亭,安抚天子坐下来。
“尚父,你也坐吧!”天子道。
“有陛下在,奴婢站着就行了!”
“朕让你坐,你就坐!”
“诺!”
张让连忙坐在旁边最近的地方,很拘谨,只是半个屁股坐上去,巍然而坐,小心翼翼。
“何方兵马?”天子询问。
他最近身体越发虚弱,昏迷时间长,苏醒时间短,能隐隐约约猜得透张让算盘,但是终归不能清晰的清楚他全盘的计划。
“南阳牧山!”
张让坦然回答。
他一开始瞒着天子召勤王兵马如今,心中本来就很内疚,如今天子既然已经点出了,他也不再隐瞒,就算天子最后让他陪着去,他也毫不犹豫的去了。
“牧山?”
天子闻言,手指微微的抖动,眸光深沉,沉思半响,才问道:“此人可辅我大汉江山?”
“陛下,此人虽掌兵马职权,可他在朝堂之上,他毫无根基,亦然无后宫外戚之依靠,绝无摆布天子之能,唯靠皇权支持,方能生存,必能成为太子的依靠!”
张让低声的回答。
他想了想,补充的道:“前些时日,太子前来,索要国玺,颁下了一则圣旨,封牧山为太傅,责令他即日上京!”
“为何?”天子问。
“听说牧景向何进献上了南阳兵权!”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天子明白了,他淡然一笑:“这牧氏父子倒是谋略不错啊!”
“陛下,关键是何进居许以太傅之职,与我汉室皇族脸面何存!”张让愤怒的道。
“太傅?”
天子想了想,平静的道:“自古以来,太傅乃是帝师之名,何进为了这南阳兵权,他可是丝毫不顾皇家脸面了,连太傅都敢许之,呵呵,倒是有些魄力!”
“陛下,何进不除,大汉永患!”
张让沉声的道:“至于牧山,这太傅官职,可收回,想必他若有忠君之心,也不会……”
“算了,太傅就太傅吧!”
天子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朕也无力回天,只能盼着他牧元中心中尚有一丝忠君爱国之心,如今的朕,唯有在宾天之前,再下一盘棋,除我大汉之国贼,至于日后尔等能不能扶太子登位,抚我大汉河山之太平,就看天意了!”
“陛下龙体永盛!”
张让磕首长鸣,声音悲泣。
“国玺何在?”天子缓缓的站起来,双手背负,虽然身躯虚弱,但是却站立的笔直,真龙之气冉冉而起,天子之威煌煌如日。
“在此!”
张让连忙让人把国玺拿上来。
“拟旨!”
“诺!”
张让连忙让人把文房四宝拿出来。
天子口述:“朕,有负汉室先祖,进何进乱朝,唯君而平……”
“陛下?”张让听到了后面的旨意,一双瞳孔微微的变色。
“继续!”
“诺!”张让继续拟旨。
半个时辰时间,一共有十余份的旨意在张让的陛下,已经全部完成了,盖上的国玺,留下了天子私印,对于天下人来说,已经是生效。
“送出去!”天子淡然的道。
他下的圣意不止十个,平国贼而定朝纲,如此大的功绩,可名留千古,相信总会有人动手的。
“诺!”
张让和赵忠细细的商议了一下,决定了用什么渠道把这些圣旨在戒备森严的北宫之中送出去,北宫虽然戒备很严谨,可南军之中御林军和南军的禁卫军也尚在,总有空隙能出去。
“郭胜何在?”
天子突然点名叫出了十常侍之一的郭胜。
“奴婢在!”
郭胜连忙从庭院年之中走上去,匍匐而下。
他在十常侍之中陪坐末位,但是也是一个响当当的阉奴,侍奉后宫宫苑,颇得董太后和何皇后之宽心。
“你和何皇后还有何进乃是同乡,朕没记错吧!”天子和声的说道。
“是!”郭胜点头。
“那你去告诉何皇后,朕,死了!”天子淡然的道:“以你们同乡之谊,加上天倾之局势,还有十常侍作为阉奴居安思危之心,他们会信任你!”
“陛下……”郭胜不明白所以然,所以抬头看着天子。
“朕死了,太子要登基了,何进就会踏入这显阳宛,明白吗!”天子幽幽的道。
“奴婢明白了!”
郭胜浑身一抖,连忙躬身点头,转身离去。
“蹇硕!”
“在!”
“显阳宛戒严,内外不得进出,所有外侧探子,一个字,杀,任何人只要进入一步,同样一个字,杀!”
“诺!”
蹇硕领命。
天子垂手在案桌上,摆弄了一下落在石桌上的花瓣:“花开花落终有时,何遂高,朕本想留你,可你却在朕还在之时,已如斯不把我汉室放在眼中,朕岂能留着你,你还是随着朕去吧!”
第二百零九章 天子崩 三()
四月初春,本来就是春雨绵绵的季节,这一天的晚上,突然就下了一场春雨,雨势不大,可是那绵绵不绝的劲头却让人感觉一丝丝的寒意。
大将军府。
在滴滴答答的雨水覆盖之下,何进的睡意很轻,一些些的声音都让他从美艳侍妾的温柔乡之中的苏醒过来了,他睁大眼睛之后,会不由自主的看看这美好的世界。
“又是美好的一天!”
何进喃喃自语,开始放松下来,抱着美妾,陷入沉睡之中。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少了刚才醒过来时候的谨慎状态,仿佛一头已经松懈下来的狮子,正在享受。
从一介屠夫,走到今时今日,权倾整个大汉朝,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何进虽然看上去勇而无谋,可他的心却在时时刻刻都保持一个小心谨慎。
因为他有些自卑。
在儒家思想包围是世家,在士族当家的时代,他不过只是一介匹夫而已,以匹夫之身,撕开重围,步步为营,走到今时今日,圈禁天子,操纵太子,他看着是依仗天子的权力,依靠士族的支持,可如此步步为营,一步都不能错,他能成为当朝大将军,他的能力不可否认。
可当他彻底权倾朝野的时候,他开始把谨慎放开。
因为他开始满足了如今一言九鼎的威势,认为天下不可能有人反自己。
于是乎,他的自卑开始演变成嚣张跋扈,因为他要想天下人证明,他何进虽屠夫出身,却不比任何士族弱,他才是最自信,最强的一个人。
当权柄彻底的握在了他的手中,肆无忌惮的他尝试着掌控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