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几天气温降了不少,早起有雾气应该是正常的。”
这么说也没问题,可尤朵拉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而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有士兵奔跑着朝这边冲了过来。
“祭司大人!斥候汇报——敌人出现在三公里外!”
尤朵拉愣住:“什么意思?三公里外?”
敌人不是在河对岸么?
“西边!西边三公里外!刚刚探路的斥候发现有一支军队正在向这里靠近”
“多少人?!”
“人数超过三千,而且祭司大人,他们的队伍中还有、还有那种射程极远的武器”
这话士兵都不敢大声说出来,因为“火神”炮带给他们的恐惧实在是太深刻了,他生怕自己声音太大导致四周出现慌乱,万一被扣个“动摇军心”的罪名砍了,那就太冤了。
这时原本就脸色苍白的尤朵拉表情已经快僵住,她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过来”
敌人暗中渡河这种事,她有一定的心理预期,为此还专门沿河岸布散出去大批斥候。但昨夜对岸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声音在这里都听得见,怎么想也不是打算渡河的样子。
而且就算是渡河,敌人也办法一夜之间运过来太多人才是——哪怕有法术帮忙,在非渡口区域,运载量和速度也没办法提升到超出常识啊!
还有那恐怖的炮车
难道是幻术?
兵不厌诈是作为将领的共识,到了这种地步,自我麻痹也好,心存侥幸也好,她必须认定敌人是在虚张声势:“马上备战!准备迎击!敌人很可能是利用法术在逼迫我们放弃抵抗,只要拆穿他们就行了!”
尤朵拉说的斩钉截铁,让幕僚们立刻开始制定作战计划。
然而迈步回到指挥部,她却发现自己的两条腿都在颤抖
整个营地都开始在一道道命令下忙碌起来,可忙了一夜的士兵们本就疲惫,此时匆忙拿起武器后,发现自己挖的战壕方向根本就不对:他们原本的假想敌是河对岸刚刚登陆的敌人,本身心里也想着以阻止敌人强行渡河登陆作为战斗目标。
可现在西边突然来了敌人,这就意味着战壕要被弃用,而他们只能继续按照之前的作战方式列阵迎击。
眼下整个军队里有一万多的辅兵,四千从河对岸匆忙逃过来的主力部队——这里面还有不少是之前经历过土拨鼠炮击的伤兵,他们不是图克族人的精锐,没有那么严厉的军纪,成天没事干就只能渲染炮火的威力,生怕别人不知道这种武器的可怕。
而由此导致那些尚未接触过热武器的士兵们,依然对火炮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快点上去!起床!起来了!”
“穿铠甲备战!准备迎击!”
叫喊声在清晨的营地中响起,不少刚睡着没多久的士兵们满眼通红的爬起来,走路都晕乎乎的。如今听闻马上就要迎击敌人,除了本身图克族领导的那群士兵之外,剩下来自六个国家的勤务兵们全都表现的极其消极
“列阵!该死的!都给我往前走!不许后退”
“逃跑者死!”
督军们的呼喊声不绝于耳,这是因为围绕四周的薄雾逐渐散去后,远处那整齐列阵的军队直接让士气低落的士兵们充满了恐惧——
“我们死定了”
“该死的现在还要列阵去送死?”
“闭嘴!这都是幻象!这是敌人的招数!”
“谁在喧哗?拖出来砍了!”
嘈杂的军阵正在呼喊着,结果远处忽然有光芒闪烁了一下,呼啸的炮弹转瞬飞过两公里远的路程,落在了军阵前方,“轰”的一声将土地轰出了一个骇人的巨坑。
这下就连督军都不再去说什么“幻象”的事情了,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们难道还自己骗自己站在这里等死么?
“跑啊!”
“逃吧!打不赢的!”
前面正在列阵的士兵没说话,后面那些作为预备役的后勤部队却是忽然炸了营——因为他们都知道后方粮食都被一把火烧了,现在又碰上那恐怖的火炮攻击,七八名早就有逃跑意图的士兵嗷嗷喊着便朝远处跑去,督军们离得远,一时间竟是追也追不上
毕竟图克族的督军们根本没想到,首先炸营的会是这群躲在最后面的怂蛋。
而当七八个人的逃跑演变成二十、五十乃至上百人时,一切已然开始变得不可挽回。
杂牌军打不了逆风战的劣势在此凸显无疑,此时的“炸营”,其实是之前无数次失败累积的爆发
坐在指挥部的尤朵拉面色惨白,在听到这嘈杂的呼声时,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败了。
作为数天前还坐拥四万军队准备拿下拉夏城的指挥官,此时尤朵拉四周的上万军队,真正可堪一用的已经不超过两千人。而前方士兵在看到后勤士兵不战自溃后,也纷纷选择了逃跑:反正大家谁也不认识谁,这种时候督军难道还能抓住所有逃兵砍头不成?
铠甲一扔,脚底抹油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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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4章 战俘条例()
卡伦远征军又发射了两枚炮弹,前线部队别说扛了,简直像是倒塌的房屋一样,“轰隆”一下子便完全崩溃。一片混乱中,唯一的一千多可战之兵不得不迅速聚拢在了指挥部附近,以保护尤朵拉不被某些意图不轨的家伙伤到…
到了这一步,什么神术战术都已经不管用了,坐在半地下指挥部的尤朵拉脸色颓败,终于认命。
她紧握权杖,望着从幕僚那里要过来的一柄匕首,面色复杂的看了许久。
四周的幕僚们并没有因为战败而哭哭啼啼,纵然都是女人,可她们从来没有想过依靠自己的身体去向敌人求情。
但这么想是一回事,敌人怎么做却由不得她们,历史上图克族女人在拉西曼“奴隶市场”经常会被拍出高价,如果是“祭司”,贵上五倍都有人抢。
不为别的,就因为“稀有”,某些大贵族欺身而上的时候就会有不一样的快感。
如果来人是拉西曼的法师,尤朵拉和幕僚们恐怕已经动手自杀了。因为历史上图克族人和这些法师们不断作战,累积的仇恨早就难以言述,若是落到对方手中,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但现在…
“大人…对方用箭射来了一封信。”
外面一位穿着重甲的图克族士兵跪在了门口,尤朵拉拿起来看了一眼,竟是莫名松了口气:“看来这次战争,拉西曼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幕僚们围上来阅读了信件,发现上面是索德洛尔以卡伦王国指挥官身份,责令尤朵拉及其军队放弃抵抗,解除武装。并且表示,艾斯卡国后续战俘赎买事宜,都由卡伦王国全权负责。
这看似不起眼的话语,却正中尤朵拉等人下怀——因为卡伦王国的军队,看起来真的只是单纯来打仗,而不是来宣泄仇恨解决宗教矛盾的…
面对这强大而又陌生的敌人,她们殉国的意愿迅速减弱:其实大家都是聪明人,谁愿意去寻死呢?
尤朵拉不愿就这样成为王国的炮灰。
她收起了那封信,低声道:“无论怎样,还是了解一下这是什么样的敌人吧。如果真有无法挽回的结局,再为陛下献身也不迟…”
这个台阶让屋内的幕僚们松了口气,而随后的安排也就没什么新奇的了:照惯例,尤朵拉让士兵竖起了白旗,以示投降。
随后的上午八点钟,卡伦王国远征军兵不血刃,结束了这场战斗。
原本超过一万五的敌人,在一个小时内因为大规模溃逃,现在仅剩下九千左右。剩余的已经朝着远处逃散而去。若不是尤朵拉白旗举的早,估计跑掉的更多。
而当步兵师全面接管这些俘虏后,才发现他们不过是打了三炮,敌人自己便出现了将近一千人的死伤:一部分是因为溃逃时的踩踏,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有人冲击指挥部后被格杀和驱散所致。
尤朵拉等人精神紧绷的等待着这支陌生军队的裁决,不过卡伦王国的军队从接管这里之后所表现出的一切,都让这些图克族人意识到了不同。
冰冷的火神炮车停在两百米外,巨大的炮管指着尤朵拉所在的位置,这种威慑让四周那些地位崇高的祭司脑门一直汗津津的,完全没了往日的端庄形象,有的甚至连擦汗都不敢…
而整个步兵师停驻之后,师长斯特里和近卫队走上前来,表情严肃的与尤朵拉进行接触。
权杖祭司尤朵拉不知如何开口,她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目光从那军容肃整的远征军队伍挪了回来,最终沉默着抬手,示意身旁幕僚将临时写好的投降书交过去。
想到昨天对方劝降时,自己还想着“持久战”,尤朵拉感觉自己的决策更像是一个笑话——卡伦王国那份劝降书明显不是用来商议,而是为了麻痹她的,看这架势,对方早就做好了跨河而来的作战准备。
面对这种敌人,她只能说输得心服口服。
斯特里并没有嚣张或傲慢的态度,他走过来之前,已经和远在拉夏城的索德洛尔进行通话,如今接过印有尤朵拉印鉴的投降书后,他便开口道:“我代表卡伦王国远征军接受了你的投降。尤朵拉阁下,接下来请你的军队配合我们的行动,抛弃所有武器和护甲,接下来的几天之内,我们会分批将所有人送回拉夏城。”
对待战俘,索德洛尔的当然有一套自己的方案:普通士兵能够收编的,挑选优秀者加入最不重要的后勤运输队伍充当苦力,而那些各个国家来的小贵族或将领什么的,当筹码等着换一拨赎金就是了。
这个年代“战争财”有很大一部分是通过“赎金”实现盈利的,不过现在这些东西和罗迪的军售贸易相比,已然是小巫见大巫了。
尤朵拉现在没有拒绝的余地,她只能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会配合的。”
“还有…请尤朵拉阁下做好准备,中午索德洛尔指挥官希望和你进行对话,所以很快你会被安排返回拉夏城。但作为战俘,携带任何武器或神术、法术相关物品都是被禁止的,接下来我们的人会进行检查,希望你能够配合。”
“…好的。”
到现在为止,尤朵拉都能感受到对方已经给了自己足够的尊重。若是换了那位瓦拉德法师,现在她估计已经被当做战利品拖上街、或者被捆起来送到某位议员的床上也说不准…
这种事以前都发生过,她其实早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毕竟图克族的祭司还剩下十五人,如果同时变身,威力绝对不可小觑。
“还有,这是我们的战俘条例。”
斯特里塞给她一卷装订好的纸张后,没有解释更多,转身离开,
后面的部队迅速开始将战俘分队安置在一个个间隔开来的区域,防止相互串联造反。而当看到阵地上的战壕之后,斯特里眉头皱了皱,抬手让背着对讲装置的侍从过来,和索德洛尔开始了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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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5章 押送()
站在原地的尤朵拉有些发懵,她不懂对方为什么给自己这个“战俘条例”,不过这位权杖祭司现在也实在没事做,便打开看了一遍。
这上面用拉西曼的文字,书写了卡伦王国在对待战俘上的几条基本规定,首先映入眼帘你的,就是“不得故意伤害战俘”…之后还规定给战俘以足够人道的待遇,包括为伤者疗伤、给足够食物和一定的住宿条件等等。
换句话说,这份“战俘条例”让尤朵拉对卡伦王国有了一点模糊认识:对方是真正把“战争”当成了工作…打仗的时候大家各为其主,杀个你死我活是正常,但停战时,我把继续你当人看。
尤朵拉当然明白这种条例真正执行起来的效果另说。但它的确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觉:和卡伦王国相比,拉西曼哪怕有一大群实力强大的法师,可在文明程度上,却野蛮了太多…
她浑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思维带来了什么影响,只知道自己刚刚阅读完毕,便有士兵过来通知她准备“上车”。
“车?马车?不是上船么?”
尤朵拉站起身,随后被搜身取下了戴着的项链、戒指乃至内衣上的一块用于装饰的宝石,连随身穿的祭祀袍,都被要求更换为幕僚穿的那种普通灰袍。
她能理解对方在这些做法上的谨慎,而此时尤朵拉也没有太多抵触心理:卡伦王国的士兵并没有动作粗暴或趁机揩油,不过为了确保安全,她被戴上了一套闪烁着光芒的元素束具——双手和脖子被圈住后,只要不去挣扎,尤朵拉倒是没有感受到多少不适。
“跟我们走。”
四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泰夫林士兵前后左右带着她离开了军营,从指挥部出来之后,一路走了两百多米,进入了卡伦远征军的阵地中。
在这里,尤朵拉终于近距离目睹了那体积巨大的“火神炮”。站在这恐怖的武器面前,她仰头看那巨大而炮管,差点因为踩到石头而摔倒在地——旁边的士兵扶了她一把,随后示意尤朵拉走上面前“卡车”的后斗。
一脸懵逼的权杖祭司踩着梯子上去,坐在硬邦邦的座椅上后,启动的卡车让她猛地一歪,好在因为两侧有士兵挤着,并没有丢人的掉下去。
“嘎吱嘎吱”的噪音中,原本用于运输物资的卡车在平原上飞速行进,没多久便抵达了五公里外的“拉姆河大桥”。
尤朵拉看到那二十多米高的塔楼和线条繁复的吊索桥时,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张大嘴巴抬头愣愣的看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道路两侧立着巨大的标牌,上面写着“停车检查”的字样。
当卡车缓缓停下之后,有穿着不同衣服的士兵迅速上车核实了尤朵拉的身份,还专门有两位法师用法术确认她是否使用了伪装法术——通过检测后,尤朵拉看这两位法师对卡车释放了“漂浮术”,随后体积庞大的卡车就这样轻松沿着悬索桥的木板开了过去。
从桥这一边开到另一边,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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