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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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郎-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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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培站一旁看热闹,看不懂门道,见冉非泽来了忙招手唤他过去,打算让他实况讲解。冉非泽过去了,正打算开口与她说话,白玉郎却叫唤开了:“冉叔,这人你后院鬼鬼祟祟,定是贼子。”

    “我不是。”季家文柴刀对阵捕刀,兵器上吃了亏,只认真应对。

    “不是贼子此处做甚?”白玉郎不依不饶,加紧攻势,可惜占不着什么便宜。

    “劈柴。”季家文挡开一刀,一板一眼答。

    “劈柴做甚?”问完这话白玉郎猛地一顿,一抬手:“等下。”季家文立时停了,当真听话等一下。

    “劈柴?”白玉郎有些愣。

    “对。”

    “劈柴做甚?”

    “烧饭烧水。”

    白玉郎愣了:“你是冉叔请杂工?”仔细一看他,“不对,你明明穿着玄青派衣裳。说,你玄青派为何冉叔后院鬼鬼祟祟?”

    “未曾鬼祟,只是劈柴。”

    “劈柴做甚?”

    “烧饭烧水。”

    白玉郎脸皮有些抽,这小子是耍着他玩吗?他明明是问他玄青派为何要给冉叔劈柴,吃饱太闲吗?

    一旁其他人脸皮也有些抽,忍笑忍。白玉郎可没注意,他这会子正冒气呢。“问你玄青派无缘无故为何这后院里晃悠。”他可是要护卫大姐安全查出掳人案犯,可是认真上心。特意过来悄悄巡屋子,结果一眼就看到这可疑人。

    “前辈对我有恩。”季家文认真答。

    白玉郎撇了眉头,这才转身看了一眼冉非泽求证。冉非泽笑笑:“我把我刀赠予他了。”

    白玉郎惊得张大了嘴:“赠刀?冉叔你嫌你刀不顺手了,给我也成啊。”怎么给这小子呢,羡慕嫉妒恨啊。

    “你使剑合适。”季家文小小声道。

    白玉郎瞪他,“你说啥?”故意挤兑他呢?

    季家文小小声,但还是说:“你腕力灵巧甚沉稳,臂长腰劲步幅都适合使剑。”

    白玉郎愣愣,使刀使剑不是一样吗?唬谁呢?当他没见识不懂吗?他可是武林大家白家庄六爷!白玉郎把身份报了,季家文赶忙施礼,道自己是玄青派排行十八小弟子,葫芦村打铁匠孩子。

    白玉郎有些闹不清自己是不是又被挤兑了。一旁冉非泽哈哈大笑,白玉郎很想嚷嚷让冉叔为自己作主,可又觉得这少年郎面前丢了颜面。

    冉非泽笑够了,过来与白玉郎说了说玲珑阵事,又说季家文是个好孩子。完了拍拍季家文肩道:“眼力不错,他确是适合使剑。”季家文受了夸,挠头腼腆笑笑,“那我接着把柴劈完。”

    嗬,还装勤。白玉郎悄悄瞪了季家文一眼,这小子受宠受夸,当真是太让人不舒坦了。

    冉非泽把白玉郎拉进屋,与他说了明日要与苏小培去七杀庄事。白玉郎自然吵着要去,他道他与刘响受命此,若不跟着一道去守护说不过去。冉非泽知道他一定是如此说,他也不想麻烦拦他们,便只要求穿寻常人家衣裳,莫说自己是捕,白玉郎答应了。

    第二天,白玉郎、刘响跟着冉非泽出发。而郝伟留了开镇,排查线索,等杜成明和秦德正回来也好给他们交代其他人行踪。

    七杀庄所葫芦镇离武镇有两日路程,葫芦镇下面葫芦村便是季家文家乡,所以这一路季家文很是熟悉,也颇有些兴奋。白玉郎时不时撩|拨他一下,斗气拌嘴,可惜季家文老老实实,斗不起来,这让白玉郎颇有些遗憾。苏小培大病初愈,长途坐马车有些辛苦,好众人都对她很照顾,冉非泽是周到,所以这一路也未有什么麻烦。

    七杀庄名字虽是很有刹气,但其实立庄之意却是极正道。杀邪杀恶杀愚杀狠杀不孝杀不义杀不忠,谓之七杀。死去方同是第四任庄主,第一任妻子死得早,未留子息,后方同四十五岁时再娶妻,娶邻镇李姓人家十八岁闺女。三年前生了个儿子,夫妻俩感情和睦。

    冉非泽与萧其路上时细细与苏小培把七杀庄各项事和人都说了一遍,苏小培认真听了,还用小册子记了笔记。为免她记录中一些词汇惹人猜疑,她还是写了英文,说是她家乡文字,萧其也没说什么。

    一行人很到了葫芦镇,江伟英等先至客栈安顿好,然后带了苏小培等人,未提前递拜帖,直接上七杀庄叩门拜访。

    七杀庄门房很是惊讶,但苏小培见到方平和付言后,却是知道他们是有心理准备。方同遗孀方李氏也依礼出来见了客,那是个二十多岁年轻妇人,低眉垂眼,话不多,说话也小声。

    寒喧完,行过礼,大家终于坐定喝上了茶,转入了正题。

    江伟英一肩担起领头人之名,言说九铃道人之死蹊跷,他们联络拜访各位共闯玲珑阵江湖同道,查探线索,查证死因。

    方平和付言都有礼地应了,并回答了当时何处,有没有看见什么状况这类问题。方平说他身上有伤一直坐着没动,付言说他原本与方平一道,后听到曹掌门唤他帮忙整理树藤,他便过去了。那时有雾,周围情况都看不清,直到有人喊见到九铃道人尸首,他们才过去看到。

    苏小培看着两人说话表情,微微皱了皱眉头,她附耳与冉非泽低语几句,冉非泽问付言年数、家乡、有无成亲、家中还有何亲人、几岁拜师等等琐碎问题。众人虽然惊讶,但付言却很忍耐地一一做了回答。

    苏小培看着他低垂着眼皮说话样子,未动声色。众人又聊了些话题,苏小培忽然道她想去看看方庄主遇害地方,想让方平引路。

    方平自然知道他们目是想查探庄主死因,他稍稍犹豫,答应了。付言也要起身,苏小培却一摆手道江掌门定是还有些问题想与付大侠请教,有方大侠带路便好。江伟英会意,立时开口留下付言。

    方平带着苏小培和冉非泽往后面居院去,白玉郎也跟着了。冉非泽拿了一个长条布包,包得很严,像刀。方平多看了两眼,没说话。路上遇到一个小厮与方平复命报某事办得如何如何,方平停了下来。苏小培与冉非泽站一旁等他,冉非泽趁这会悄声问她:“你让我问那些问题,何意?”

    “只是想比对一下他说真话假话细微表情。”

    “如何?他说是真是假?”

    “他全都垂着眼,没有动作,这是有意不让我辨别。”苏小培抿抿嘴:“玲珑阵时他说话可不是这样。壮士,这人不简单,虽不合常理,但我依然认为有人教过他。”玲珑阵时,付言虽然警惕,但没有这般防范,且他对自己自控力很是自信,还会直视观察其他人反应。现他却把自己藏好了,连反应基线都不让她确定,这进步实是太。

    苏小培没能多说,方平转了回来。他一路走一路向苏小培他们介绍着庄内布局,说他当初从哪里走到书房,什么路线。苏小培便道:“那我们依那日路途走一回吧。”

    方平未推拒,领着他们走了。穿过花廊,走过石径,一排小树,树上挂着鸟笼。方平说到这,鸟笼前头停了下来。

    “方大侠,那日|你逗了鸟儿吗?走过时候,看到这么可爱鸟儿,有没有停下来看一看它们?”

    方平有些愣,他有些记不清。苏小培声音轻轻柔柔地传来,像安抚:“那日天气可好?有太阳吗?”

    “有。”他记得太阳有些刺眼,他沿着树荫走。

    “这树挺香,是上面花香?方大侠那日可有闻到?”

    “有。”方平拉下一条枝子,闻了闻上面花儿。他想起来,那天有个枝子打他脸上,他闻到很浓花儿。然后,鸟笼就眼前。

    “我逗了逗鸟儿。”他说。花香很浓,他看到鸟儿笼子里跳来跳去,他停下来,逗了逗它。心情很好。

    “逗完鸟儿呢?你是慢慢走到书房门前,还是跑过去?”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到书房门口。

    “慢慢走过来。”他那时脑子里还想着鸟儿跳来跳去可爱模样,是很轻松地微笑着走过来。

    “然后你敲门唤方庄主?”

    “对。”方平答完,想想又改口:“不对。”他应该是听到了九铃斩击打铃声才对。

    “方大侠。”苏小培很耐心,声音依然很稳很有安抚性:“你是慢慢走过来是吗?”

    方平犹豫了,如果他听到了铃声,那铃声应该挺响亮,他不该慢慢走,他应该是奔过来才对。

    “你走树荫下,闻到了花香,鸟儿就你面前,你逗了逗鸟儿,是吗?”

    方平没说话,是,他记得就是这样。

    “花香还,鸟儿也很可爱,你是慢慢走过来吗?”

    他是,他记得他是慢慢走过来,他没有急奔。可他应该听到铃声才对。方平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冒汗。他用神针也试过许多次,每一次神针都告诉他没有听到铃声,可是这是不对,他明明听到了。

    “方大侠,我们能进去吗?”苏小培话让方平震了震,有些失态地点了点头,推开了门,领着苏小培他们走了进去。苏小培看了看这书房,很大,如今已经整理了整齐,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出有命案发生过。苏小培对冉非泽附耳说了几句,然后又对方平道:“方大侠,我们出去把方才那段路再走一次如何?”

    方平很惊讶,但还是答应了。冉非泽把布包丢给白玉郎,自己跟着苏小培一道出去。苏小培惊讶,冉非泽耸耸肩:“那活老六也能干,我还是陪着你妥当。”

    苏小培没异议,她注意力还是放了方平身上。他们又从那条树荫道走起,还没走到鸟笼那就听到书房里传来铃音,很清楚。

    方平脸色变了:“这是?”

    “我们将九铃斩带来了。”

    方平闭了嘴,紧紧抿着。过了好半天,唤了声“苏姑娘”,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他怎能说他也不相信自己了呢?如果那天九铃斩真,他这里就听到,那他不该逗鸟,不该慢慢走过去,不该轻轻敲门唤。

    “苏姑娘。”他又唤了一声。

    “方大侠。”苏小培应了,她看着方平眼睛,不指责虚假记忆,不揭穿他内疚,却是对他道:“杀害方庄主杀手,我们一定能抓到。我们需要你帮助。这事靠你了,非你不可。”

    方平忽然觉得很受鼓励,“我该如何办?”

    苏小培与方平坐到了书房里。白玉郎被支到了屋外守着看有没有人过来打扰。冉非泽依旧守苏小培身旁,陪着她与方平说话。

    “方大侠,你帮忙我们之前,我有些事想与你说。这样,你会清楚能做什么。”

    方平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

    苏小培微笑,“没什么大事,只是些故事。方大侠知道这些故事,便能帮到我们了。”

    “姑娘请说。”

    于是苏小培开始说了:“我爹曾告诉我一个案子,那是一个很有智慧道长对记忆之事做研究。他让他弟子回家去欺骗自己弟弟,告之他小时候曾热闹街市里走失。那弟弟信以为真,稍后再说到这事时,弟弟就自己想起了走失时细节。两天之后,弟弟还想起了当时自己害怕心情。第三天,弟弟想起了他和母亲对话。此后,他对自己小时候曾经街市里与家人走失事深信不疑。哥哥给一点暗示,弟弟记忆中开花结果。”心理学家洛夫特斯大名鼎鼎“购物中心迷路”实验,苏小培不得不改成了这样描述。

    方平惊讶,听得有些呆。

    苏小培继续说:“之后,那位道长找来了二十四个人做另一种试探,她准备了卷宗,给那二十四个人每人一份。那卷宗上记录四则那些人年幼时经历过事,其中三件是那些人家人提供真实事件,而有一件街市集市城走失事件则是假。那大师让这些人对卷宗上事情进行回忆,如果记不得了,就写上记不清,如果能记得,就把当时情形写下来。结果,有两成五人突然想起自己确实曾街市里走失,甚至回忆起了许多细节,当他们知道这一切纯属虚构,他们都感到非常惊讶。”

    苏小培看着方平,轻声道:“便是与方大侠如今这般,觉得非常惊讶。”

    方平瞪着她,久久不语。

    “之后,有另一位同样聪慧人也做了类似事。他很擅长给别人植入记忆,他让将近五成被试探人相信自己儿时曾遭凶猛动作攻击。当然,这事其实发生过。”那是另一位名叫波特心理学家实验。

    方平咬着牙,他已经明白苏小培意图了。如果她说是真,那么……

    “我记得听到了九铃道人铃声,看到道袍一角……”

    “这些并不是真,只是你认为它真实发生过。”

    “那么……”

    “如若是有人向你植入了这些记忆,找到这个人,便是重要线索。”

    方平脸色惨白,这个人,他想他知道是谁了。

第73章() 
第73章

    方平许久没有说话。苏小培就一直等着他。

    过了好半天;方平终于开口:“九铃道人与庄主怨隙不是一天两天了。当我们发现庄主被人杀害,能想到头一个嫌犯便是九铃道人。有人提过这事不足为奇,若是我真没有听到过铃音,那许是我糊涂了。发现庄主尸首那时,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整个人动弹不得。我确是半日之后稍稍平静下来方能忆起当时之事,许是我脑子太乱,又确是认定九铃道人所为,才会误以为我脑子里嗡嗡声音是铃音。”

    冉非泽一旁挑了眉;很是惊讶;万没想到这方平竟会这般说。方才他表情明明是已经想到了什么。

    可是苏小培表情没什么变化;她甚至很理解似地点了点头。

    方平又道:“姑娘说这些;自有姑娘道理,只是我认真想了,若是别人对我说了一字半句怀疑九铃道人,我便责怪他人强加了记忆于我,这事并不妥当。若是有人因此受冤,且只是因为提出了怀疑便受冤,那这世上之事,如何能有公道?”

    冉非泽很想说如今并非他提个名字就下定论,只是想从中找些线索能进一步追查而已。但他看了看苏小培,她平静又冷静,他便忍住了,把话咽了回去。

    苏小培对方平道:“方大侠言之有理,我们断事确是不能从对方只言片语里便下了结论。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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