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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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郎-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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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非泽答应了一声,那宋老板又看了苏小培一眼,出去了。

    冉非泽待他走了,对苏小培道:“莫介怀,他看你只是好奇,你打扮委实是古怪了些。”

    “不,他表情是不屑、藐视,他觉得我恶心。”

    冉非泽没料到苏小培会这么说,愣了一愣。苏小培倒是不想多说这些,她现有紧急事。

    “壮士,请问哪里有茅厕?”

    冉非泽继续愣,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姑娘家问他茅厕。他清咳一声,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西南角。”

    “西南角是哪个角?”她真挺急。

    冉非泽指了个方向,苏小培想大步迈出去,腿却差点扭倒了,真是越来越痛,她不会残废吧?

    冉非泽实看不下去了,无奈托着她肘扶着她走,送到了茅厕外头,又等了等她。

    苏小培生平没有见过这么脏厕所,恶心坏了,但也没办法,腿痛得她差点掉坑里,也没办法,咬着牙火速上完,赶紧出了来,这才敢大口喘气。

    冉非泽看着她表情很是古怪,苏小培看得懂,但她只能装没看见,穿越这种事,根本就是用来练脸皮。

    这后半日,苏小培哪都没去,什么都没干。冉非泽拼好了床板,摆地上。这床没有腿,真是只是床板而已。他还弄来了一张椅子,让苏小培坐。苏小培坐下了,然后腿痛得真再站不起来。她就这样坐着,看冉非泽干活。

    冉非泽干活很麻利,他把柴房收拾好,就院子里劈起柴来。那沉重斧子他手里象是没什么重量,噼里啪啦地一通砍,很棚子里柴被他劈了一半。

    中间宋老板过来了,想看看冉非泽干活怎么样。结果看他劈柴那架式,目瞪口呆了一会。苏小培想,他大概没料到有人砍柴会跟切豆腐一样麻利。

    冉非泽把柴劈完了,打了水院子里擦洗了一下,然后进来跟苏小培说他出去一趟。

    “去哪里?”苏小培对于自己这样腿残被丢下有些紧张。

    “去看看那五两银子怎么个挣法。”

    苏小培眼睛一亮:“对,对,去挣那五两银子。”

    “太少了些,应该没甚意思。”冉非泽居然一脸嫌弃。

    苏小培无语了,十五个铜板嫌五两银子少,这都什么世道?

    “对赏银来说,五两银子确是少,不是个小贼,便是只求报信悬赏,没甚意思。我先去看看,随便给你找些换洗衣裳来。”

    “好,好。”苏小培完全没意见,她对什么都没意见。

    冉非泽把她留下了,他大包袱也留下了,这让苏小培有些安心。她稍稍一动腿就疼,所以除了坐着,别事也干不了,于是盯着那大包袱发呆,等着冉非泽回来。

    似乎等了许久,他终于回来了,拿着个小包袱,背着床被褥。苏小培很吃惊:“你去哪里弄?”

    “没偷没抢。”冉非泽把东西放下了。

    苏小培正想问那五两银子怎么样了,结果他放了东西又出去了,这次是去取晚饭,这宋老板收留他们,让冉非泽做短工,却是不给工钱,只管食宿。

    苏小培很配合,有饭就赶紧吃,不管味道好坏,绝不挑食。两个人用过饭,她终于找了机会问:“那五两银子贼,怎么样?”

    冉非泽笑:“你这般说话可不行,还是些改了吧,省得到了外头,你一说话旁人就吓着。”

    “会改,会改。先说那五两银子。”苏小培头疼,说话和口音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过来,先挣些钱傍身才是正事。

    冉非泽掏出张告示递给苏小培:“那贼子不好捉,官府也不指望普通百姓能如何,所以只是报信悬赏罢了。”

    他告示递了一半,停下了,问:“你识字吗?”

    苏小培把告示抢过来,从牙缝里挤出“识字”两个字来。

    可告示一打开,傻眼了。

    文言文!

    字她倒是认识,应该说,大部分都认识,只是字体有些怪,所以有些字她不太敢确认,但大问题是,这告示写句子一截一截,文绉绉加文绉绉再加文绉绉。

    苏小培读了近二十年书,成绩优异,学历很高,英语法文都很溜,但她没想过有一天会需要搞定文言文。

    她努力琢磨,觉得这上面是说有个采花贼流窜各地做案,奸杀了数名妇女,现到了石头镇,若有知情者能将其行踪报官,助官府成功抓到案犯,便得赏银五两。

    告示上写了案犯特征,还有画像。苏小培读得费劲,干脆问冉非泽告示是不是这个意思。

    冉非泽摸摸下巴,不解:“虽不全中,但也合之□。看来你确是识些字句,念过诗书,可怎地说话是这般腔调?”

    苏小培不理他这话,又问:“这人做案时间可有规律?受害者都是什么类型?他样子是怎么被记下,有目击者?每个案子都有目击者?不然怎么确认是同一个人干呢?他作案手段是怎样?有什么特别地方?连环凶案一定有共同特征,是什么?”

    冉非泽下巴差点掉下来,这女子究竟是哪里冒出来?正常妇道人家看到这种事早吓坏了,她居然还一堆问题,她用词一贯古怪,但他差不多听懂了,而且他知道她问问题不差。只是太多细节告示上没写,一般人看来也不用写,大家只要知道案犯特征和模样,只管报信就好了。

    这边苏小培还琢磨:“这样连环案犯,确实不好抓啊,才给五两银子,会不会少了点?”

    得,又开始算起她馒头了。

8第8章() 
冉非泽耐下心来跟苏小培解释了一番。

    首先这个采花贼并不是确定已经来到石头镇,而是按他行踪路线,有可能到了这。

    注意,有可能而已。

    官府发这个告示呢,只是让百姓们留意周围,发现可疑人士便立即上报,若是提供了有效线索,让官府抓着了案犯,这才能得那五两银子。

    按说只是报个信便好,所以五两银子不算少。只是冉非泽觉得这个事没什么意思,因为案犯行踪不定,官府根本没有头绪,这种告示应该不止石头镇,肯定周围城镇里都贴上了,这种情况下,抓个案犯跟撞大运似,定数太低。

    这五两银子,根本只是纸面上东西,看得到摸不着,其实还不如那种明确行踪大盗,对方武艺奇高,官府没本事抓而求助江湖人士那种赏金会好拿。

    苏小培有些不信:“好拿吗?知道人哪了,那不是许多人都能去抓。”

    “许多人去抓,却不定谁能抓到。”冉非泽还是那一副淡淡表情,看起来象是颇有信心。

    “壮士遇到过这种事?”

    “当然。”

    “许多人去抓,后壮士抓到了?”

    “当然。”

    “壮士武艺高超?”

    “相当不错。”

    这正直脸说这种狂妄话,真是妥妥地散发着欠揍气质啊。

    苏小培不介意,气质什么是浮云,以她现气质,实不能挑剔别人。

    “壮士都抓过什么贼,说来听听?”让她也长长见识,增加一些这个世界生存常识。

    “我说了你便能懂?”欠揍气质顿然弥漫开来。

    “……”

    苏小培无语,好半天道:“我不懂再向壮士请教。”

    “那多累,这许多桩事呢,没法这么细说。”

    苏小培不气馁,又问:“壮士只说与人竞争捉贼中,自认精彩一次好了。”

    “嗯,这倒是好说。”冉非泽清清嗓子,开始说了:“那是骆驼岭,我要去捉那大魔头赵晟知,结果一众江湖人也,非要一起凑热闹。”

    “嗯嗯。”苏小培很配合地点点头,问:“那你怎么办?”

    “当说如何处置。”

    “好,好,那你是如何处置?”联手群雄大战魔头,临胜关头再出妙计,从众人手里夺下了大bss,显英雄气概?

    “我给他们下了泻药,把他们全留山下了,然后自己上了山,将那魔头擒住。”

    “……”

    苏小培愣了愣,反应了一会确认自己没听错。

    “泻药?”

    “对。”壮士大人神色如常,“药到人除,清静了。”

    “……”

    苏小培觉得自己得慎重评估分析这位恩公究竟是什么人格了,这么坦然下黑手,真不是一般人啊。

    等了等,看冉非泽没有再往下说意思,苏小培只得再问:“然后呢?”

    “没了。”

    “没了?不是自己上了山擒魔头吗?”

    “对。但那处没甚花俏,你想知道精彩之处,那便是我用泻药解决了那些烦人武林人士,那次行事是简单有效,我觉得甚好。”

    苏小培无语了,好吧,他们想重点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想了想,还是不死心:“那这个五两银子寻人,我们也碰碰运气吧。万一就能抓到呢?有了银子,总比现这样求人看脸色强。”

    冉非泽没接这话,倒是把那个包袱丢了过来:“我没钱银可为姑娘置办衣物,便去找唐姑娘借了两身,姑娘先穿着吧,总比现下这般不合衬男裳强。日后待姑娘有了钱银,记得给唐姑娘还些。”

    这话说得,真是账算得清清楚楚啊,为她借,所以理应她来还钱,理是这个理,就是太不客套了。

    苏小培打开了包袱看了看,有衣服有鞋,似乎还有长得象肚兜之类贴身衣物,倒是崭崭,干干净净。一抬头,冉非泽已经出了去,还顺手为她关了门。

    苏小培信他是个正人君子,虽然泻药有些破坏了他形象,但男女相处上,他倒一直是小心谨慎,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

    于是苏小培把包袱里衣服抖了出来,琢磨好了穿法,便开始换衣服。她腿现是稍一动就痛入心痱,这还真是个大麻烦。因为对古代衣物不熟,再加上腿脚不便,她费了挺长时间才穿戴好。

    屋里没镜子,她也没打算看一看现是什么形象,这一点上她已经打算自暴自弃了。把她维尼熊睡衣折好藏进小包袱里,她这才喊了声“好了”。

    冉非泽一直守门口,听到声音推门进来。打量了一番换好装苏小培,摇头叹气,怎么换了正常女子衣裳,她还是显得不伦不类呢?

    他看了看她脚,没换鞋,厚皮袜还脚上。“鞋试了吗?”

    “弯不下腰来。”她老实坦白。

    冉非泽又看了看,没说话,犹豫了半天,说道:“我倒是可以帮姑娘看看脚上伤,只是……”

    苏小培明白了。

    “壮士放宽心,我绝不会缠着壮士让壮士负责。”

    “嗯……”冉非泽觉得话还是说清楚明白好。“我救助姑娘乃不得已为之,姑娘请不必介怀。”

    “明白,明白,壮士一片好心,迫不得已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绝不是壮士故意,壮士放心,我绝不会哭着求壮士娶我。”这话够直白了吗?

    “笑着求娶也不妥当。”他居然还要计较一下。

    “壮士放一百个心,我死都不会让壮士娶我。”这样保证够力度了吗?

    看来是够了。冉非泽点了点头,终于走了过来,蹲下捧起了苏小培脚。

    苏小培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这走了一天路,她脚脏成什么样子她是知道,虽是盼着能够得到帮助,但冉非泽捧起臭脚,她还是觉得非常尴尬和不好意思。

    但很脚上巨痛传来,她忍不住大叫,顿时把那份不好意思叫没了。

    冉非泽停下动作,转身去拿了剪子。苏小培忍着泪,看着他把布袜剪开,她脚上磨了血泡,又是泥又是伤,跟袜子粘了一起。

    冉非泽打来了水,帮她把两只伤脚洗了。苏小培痛得抱着腿抽抽,咬着唇终是把眼泪吞了回去。

    冉非泽又从他那个大包袱里掏啊掏,掏出两瓶药来,一个粉一个膏,和了一起,给苏小培抹上了,再剪了两条干净布巾,把两只脚包扎起来。他动作麻利,似对包扎很有经验。

    苏小培看着,再次庆幸自己流落到这鬼地方时是遇到了他,不然现真不知是什么处境了。

    冉非泽为她包好了脚,再碰碰她小腿肚子,苏小培一声惨叫,抱着腿倒床板上。

    冉非泽叹气,再掏出一瓶药酒:“姑娘自己先擦擦,一会我替姑娘活血推拿,不然之后几日姑娘腿怕是会很辛苦,落下病根也是不好。”

    他放下又出了去,把门关上了。

    苏小培那个辛苦,又脱一次裤子,把腿抹了药酒,再费劲地穿上。这一轮忙乎,又是痛又是喘。再把冉非泽叫了回来,她已经狼狈得没脾气了。

    结果这都不是糟。

    冉非泽开始给她捏腿推拿,那痛得简直是惨绝人寰。

    苏小培嗷嗷地叫,倒床板上,下意识地挣扎着推拒冉非泽手。

    眼泪这次是再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流。苏小培记忆里,上一次她哭是她爸爸去世时候。

    她嚎了半天,冉非泽终于是停了手,他一本正经问:“姑娘,点哑穴或是咬布巾子,你选哪一样?”

    “啊?”苏小培眨巴着泪眼,茫然不知他说什么。

    “姑娘叫声不雅,这里门薄壁疏,恐惹非议。”

    “啊?”苏小培继续茫然。

    “哑穴或是咬布巾子,姑娘选一样吧。”正义人士冉非泽继续一本正经。

    苏小培终于明白过来了,他叉叉啊,她她有限26年多生命里真没有叫过床啊!

    “来布巾!”咬牙切齿咬牙切齿!

    腿很痛,心痛,这个让人绝望世界啊!

    她不服气!绝对不服气!

9第9章() 
可这个世界让她不服气事还很多。

    比如上厕所,比如洗澡,比如刷牙……

    这夜冉非泽自己井里打了水,然后院子里擦了个澡,那声音听得苏小培直羡慕。她今天走了一天路,又是泥又是汗,她真很需要洗个澡洗个头什么。

    可她现两条腿脚真废了,整个人坐床板上完全不敢乱动。让她出去打水扛回屋来,这难度真是超出她目前实力范围。

    但洗澡这种事不想还好,一开始想了就越想越觉得身上脏到不行,不洗一个简直是不能忍了。

    苏小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反正她都这样了,也不差再厚脸皮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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