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当秦麦确认了泥石流的确已经停住后,看了看拄着膝盖激烈喘息的陈教授和铁莘说道,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他的声音竟变得沙哑晦涩。
铁莘妈呀大叫一声,仰头倒在地上,嘟囔着老子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秦麦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望向身旁的唐离,唐离的身体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剧烈地奔跑。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吧?”秦麦看着唐离一截白藕似的皓腕上那五条红肿的手指印内疚地说道,他看不到低着头的唐离此时的表情。
唐离的肩膀轻轻松动了下,缓缓地抬起头深深地望向秦麦,眼神异常复杂,秦麦愣了下,他下意识地认为唐离哭了,只是雨水滴落在她的脸上,让他无法确定。
见唐离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秦麦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我们差点就死了。。。。。。”唐离咬着下唇轻声道,秦麦以为唐离还沉浸在方才生死系于瞬间的惊魂中,柔声安慰道:“不要怕,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
“刚才你为什么不放下我?”唐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秦麦怔了片刻,不明白唐离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看到她坚持的目光,想了想道:“我为什么要放下你?我怎么可能放下你?”
“可是你知不知道就因为我,你差一点就死掉了!”唐离突然激动起来,大声朝秦麦吼道,这一次,秦麦分明看到了大串的泪滴从唐离的眼角迸出。
秦麦轻轻地拉起唐离冰冷的手,很温柔地将自己宽大的手掌覆在其上,微笑着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不会放手的。。。。。。哪怕是死!”
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却像无数的霹雳震得唐离浑身颤抖起来,这世间所有的甜言蜜语只这一句就已经够了!唐离的眼中射出无法形容的奇异神采,脱出秦麦的手掌扑了过去,伸手紧紧地揽住了秦麦的胳膊,将脸颊埋在他的胸前,感受着秦麦的心跳,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你知道吗?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我很怕,我不想死,因为我舍不得。。。。。。舍不得你。”
秦麦听不到唐离在说什么,迟疑了一下才轻轻地伸手抱住了唐离纤细的腰肢,低头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傻瓜,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一旁的铁莘仰望着二人喘息着怪笑道:“还真有不怕死的!谈情说爱也不分时候,真是做鬼也风流哇!”
“你小子懂个屁!”陈教授断断续续地笑骂道,“人家这是患难见真情!”
“车没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黄平难听的声音让二人讨厌无比,秦麦轻轻拍了拍唐离,转头睨视着哭丧着脸的黄平道:“难道你准备在这儿等专车来接你?”
黄平眼睛一亮,急急道:“我联系一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许能在霍尔找到车?电话给我!”
秦麦望向唐离,唐离则望向陈教授,陈教授转头望向了铁莘,铁莘眨了眨眼睛又望向了秦麦。。。。。。
“我以为在你那里!”四个人突然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次完了。。。。。。电话没有抢救出来。”秦麦朝黄平做了个遗憾的表情。
黄平的嘴角抽动起来,眼神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悲哀,看样子简直就要哭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秦麦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望了眼将所过之处一切吞没的泥石洪流,伸手将地上的背包拎了起来,抬头让雨水尽情地洒落在脸颊上,片刻后抹了一把脸道:“怎么办?凉拌!”
按照黄平的计算,众人这时距离霍尔大概还有四十公里左右的路程,雨天对车辆行驶增加的难度现在对步行的他们反而降低了许多,让秦麦等人庆幸的是泥石流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路途塌方,在黄平的唉声叹气中,七个人在淋漓的雨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这条狭窄的却是唯一通往霍尔的路继续前进。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众人在雨中行进了一个多小时后,空中密布的乌云竟然渐渐消散开去,下午三点三十分,雨停了。。。。。。
六月的藏地天气就像孩子的那张脸,哭笑无常,看着没有半丝云彩的万里晴空,感受着暖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那种感觉好极了。
刚刚的经历就像一场噩梦。
铁莘看着身上雾气蒸腾的陈教授,调侃道:“老头儿,这么看你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呢!”
陈教授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铁莘,开口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你小子也云山雾绕的,不过怎么看怎么像个成了精的人熊!”
唐离忍不住笑了起来,秦麦的眉心却纠结到了一起,他担心老师感冒,那实在太危险了。
“这一段路常有人熊出没。。。。。。”黄平苦着脸插话道。
铁莘亮了亮背在身后的81…1,狞笑道:“那很好啊,老子请你们吃熊掌!”
秦麦也不担心会遇上什么人熊豺狼,他只希望能尽快赶到一处可以投宿的地方,让老师得到充足的休息和及时的治疗。
七个人没有遇到人熊,他们遇到了一辆车!是沿线巡逻的边防军。
车是老式的解放卡车,只有三张席位,当那位率队的李排长听说陈教授一行人是来自首都北京的考古专家,立刻肃然起敬,将陈教授让进了驾驶室内,原本作为唯一的女性唐离也可以享受这种待遇的,可不肯与秦麦分开的唐离却拒绝了,她宁愿和秦麦一起站在敞篷的车斗中欣赏沿途的风光。
车斗里除了秦麦六个人还有四位年轻的战士,四个人的脸膛紫红,皮肤也粗糙的很,听说秦麦几人来自北京,都好奇地打听起天安门和人民大会堂,听着口若悬河的铁莘把北京讲的天花乱坠如人间仙境似的,四个西藏本地的战士都露出了无比向往的神情。
秦麦暗暗觉得好笑,论繁华程度,西藏阿里与北京有着云壤之别,可是说起山川湖泊,景色壮丽,秦麦觉得西藏可以当得人间仙境之称。
原本李排长等人的驻地在狮泉河,可听说陈教授等人目的地是普兰后,当即在霍尔转向。
霍尔距离圣湖玛旁雍措有三公里的路程,秦麦等人站在车上不消片刻,远远地便望见了一片明亮如镜的蓝色水泊,反射的阳光将湖水衬得波光粼粼,看起来美丽极了。
“那就是圣湖吗?”唐离兴奋地指着远处的湖叫道。
秦麦也是初次见到著名的圣湖与鬼湖,望着湖边色彩迷离的红色小山,湖岸白色的卵石如同一条条银带衬托着蔚蓝的湖水,在湖岸便摆放着许多的羊头骨,还有许多随着轻风摇摆作响的经幡,玛旁雍措的形状酷似太阳,而与他紧紧相邻的拉昂错西面却够了出一个弯弯的月牙形状,在拉昂错的中间还有一座红色的小岛,湖水平静无波,可能是因为刚刚下过雨,湖边没有一人一畜,静谧而安详,圣湖与鬼湖呈现出一种出奇的和谐之美,天蓝水更蓝,这美妙的人间奇景让秦麦几乎看的痴了。
一座圣湖、一座鬼湖,同样地在轻风中起伏,圣湖没有因为自己千年的卓名而格外灿烂,鬼湖也不现丝毫悲戚,这两座湖只是就这样在天地之间守候着,千年不变。
“是啊!这就是圣湖哩!”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小战士腼腆地笑着对唐离说道。
唐离高兴地大叫大嚷起来:“麦子!你看啊,圣湖好美,那鬼湖也很美啊,还会变颜色的,你说的没错啊!我可不出它哪里像鬼湖!那座山好高啊!”
刚才说话的那个小战士飞快地偷瞧了一眼唐离,这么美丽的女孩是他从未见过的,美的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那座山叫纳木那尼,我们都叫他神女峰。。。。。。”小战士看到唐离注视着自己,竟有些头昏脑胀的感觉,心脏砰砰乱跳,慌忙将目光移开。
“神女峰。。。。。。好美的名字。”唐离眺望着高峰上皑皑白雪喃喃道。
秦麦笑了笑,拉着唐离转了个身,指着北方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道:“纳木那尼峰的名字虽然美,可真正的圣山却是那座冈仁波齐峰,这座神山神奇的很,向阳的山面终年积雪不融,可背阴的那面却从来没有雪,即便有些太阳一升起来马上就会融化掉。”
他虽然没有到过西藏,但是论对西藏地理、宗教和习俗的了解,只怕比起普通的西藏居民要更全面的多,不过当真正看到这名山大川壮丽秀美的景色时,秦麦亦不由自主地生出感叹,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果然是至理名言啊!
唐离的眼睛一亮,目不转睛地望着秦麦手指的方向道:“冈仁波齐峰我是听说过的,据说每年都有好多信徒转山、磕长头的。”
秦麦也点头赞叹道:“不要看阿里地广人稀,这里其实可以算得上西藏文明的发祥地呢,不光有圣山和圣湖这样的大自然奇迹,更有许多人类古迹。。。。。。”
“哦?除了1号,还有哪些?”唐离像是故意考究秦麦似的问道。
那个一直偷瞧唐离的小战士鼓起勇气抢道:“这位大哥说的不错,你们要去的普兰据说就有女国的古迹。”
“女国?”唐离好奇地望向小战士,等着他详细的讲解。
小战士涨红了脸嗫嚅起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是那女国世代都是女子做国王,而且那些官儿也都是女人。。。。。。”
秦麦微笑着朝小战士赞许地点了点头:“史上女国著名者有三,其一是公元前十世纪后从青海迁至西藏的苏毗女国,属于母系氏族,是古史西王母国,是夏王朝在西北地区的遗族和母国,其二是吐蕃时期昌都著名的东女国,《旧唐书》第一百九十七卷《南蛮西南蛮传》记载:东女国,西羌之别称,以西海中复有女国,故称东女焉。俗以女为王。”
唐离目中彩光连连,秦麦讲得精彩,她亦听得过瘾,铁莘忽地插口道:“那第三个女国呢?”
秦麦和唐离一齐无奈地望向铁莘,就连黄平也连连干咳,铁莘被两人瞧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这话哪里问错了。
那个很爱说话的小战士有些难为情地道:“刚才这位大哥说过了,与东女国同时期的西海也有个女国。。。。。。”
铁莘张大了嘴巴怔了片刻,恼怒地啐了口唾沫叫道:“麦子,你丫的欺负我没读过书是吧?之乎则也地拽词!”
车上的人便纷纷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秦麦道:“其实据一些野史记载传说,与东女国同时在阿里地区也有个女国,被称为西女国,听这位小兄弟的话,应该就在这普兰境内了!不知道哪里存有遗迹?”
小战士局促地低头道:“其实我只是听说,到没听说哪里有这女国的遗迹。”随即很敬佩地望着秦麦由衷地道:“大哥,您真有学问!知道的真多。”
天马行空的侃谈无意中说到了这个千年前中不知是否真实存在过的奇特王国,秦麦做梦也想不到普兰之行居然就与西女国有关!
闲聊中,东风车穿过了两湖之间的路途,在园日西坠,霞光万丈的时候,小战士指着远处隐隐现出的一角城郭叫道:“普兰到了!”
普兰不大,东风车驶进土街卷起了一丝尘土飞扬,便有许多好奇的孩童叫喊追逐着跟在车后,秦麦本来还在担心该怎么寻找彭施民等人,毕竟他与吴学知通电话的时候并没有确定自己一行人会来与他们汇合,可一进街口他便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街口停着一辆拉萨牌照的越野车,车旁一个二十多岁黝黑健壮的青年正朝唯一进入普兰的来路张望着。
坐在驾驶室里的陈教授似乎也有着与秦麦同样的感觉,指挥着东风车吱嘎一声在越野车旁边停了下来,在那青年愕然的目光中秦麦跳了下来,对青年笑了笑道:“你是西藏文物局的吧?”
那青年怔了一下才点头,秦麦朝他伸出了手道:“我叫秦麦,是陈然教授的学生。。。。。。”他的话还没说完,青年脸上立刻现出狂喜的神色,大力地抓住秦麦的手摇晃起来,“您就是秦老师啊!太好了,我叫穆成雄,是彭科长吩咐我在这里等你们的!”
秦麦看着热情的穆成雄一时竟插不上话,唯有等他话音落下时抢道:“你在这里等我们很久了吗?彭大哥呢?”
“秦老师,彭科长他们都在热扎呢,我是特意回来接你们的!”穆成雄激动地说道,“可算把你们盼来了,我是昨天晚上赶回来的。。。。。。你不知道昨晚的雨可大了!”
这时陈教授等人与李排长依依作别,也都围了过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来?”陈教授好奇地问道。
穆成雄听说这位身量消瘦、头发微白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陈然教授,立刻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说了足有一分钟的仰慕之类的话,才回答了陈教授的问题,原来彭施民知道了陈教授到达了萨嘎地区,凭着他对陈教授和秦麦的了解断定这两人好奇心驱使之下一定会来普兰与自己汇合,所以就吩咐穆成雄连夜赶回普兰县城等待他们。
陈教授呵呵笑了起来,对秦麦说道:“没想到这个小子到把你我的脾气摸得通透!”
“陈教授、秦老师,你们没有开车?”穆成雄朝着街口望了一会儿,才满目疑惑地探问道。
秦麦把一行人遇上了泥石流的经过简单地讲了一遍,听得穆成雄目瞪口呆,连呼谢天谢地。
“不过,就这一辆车只怕我们坐不下啊。”秦麦皱着眉头看着一圈算上自己八个人道,尤其还有铁莘、卡恩和瑞斯这样的彪形大汉,就算是叠罗汉怕也塞不下。
穆成雄也为难地挠着头道:“我们的确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本来死派我回来引路的。。。。。。这普兰可是雇不到车的。”
穆成雄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双掌交击道:“反正离热扎也只有二十多公里的路,我找个相熟的老乡用马车送一趟吧!”
秦麦想了想,回头对黄平道:“现在也只有这两种选择,一是你们三个人留在普兰等我们回来。”秦麦的眼睛冷冷地扫了一眼卡恩和瑞斯,这两个一直透着阴鹫气息的保镖经过泥石流后精神也萎靡了不少,看向秦麦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不同,毕竟如果不是秦麦的提醒两人很可能已经被活埋了,可秦麦对两人隐约流露出的希望和解的期盼却视而不见。
黄平没有丝犹豫,使劲地摇头道:“不,我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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