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绝作者:viburn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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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尘绝作者:viburnum-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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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现在他穆绍勋还没有看得上的女人,还没有让他一眼见了就有种要掳上山用刀架在脖子上逼着拜天地入洞房然后就双双自在东山仙的女人,可,也总不至于就坦然接受男人和男人吧……
  男人跟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他想不透。
  江湖道义他能成就,人情世故他能参透,血雨腥风他能坦然,手足连心他能坚守,可唯独“那种”事儿的个中道理,他看不出在哪儿。
  所幸,他不是个死较真的人,虽说眼看着自己大哥成了西山口的压……寨……夫……人……还是让他不爽到咬断了后槽牙。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欧阳晗滚起来的时候,穆绍勋已经穿好衣服收好刀枪了。
  似乎昨晚那些尴尬都不曾存在过,一个警,带着一个匪,离开了家门,直奔江一凡的住所。
  欧阳晗先进了院门,应该是去和江一凡解释事情缘故了,不多时,那个一身笔挺西装,蓄着小胡子的男人就大步走了出来。
  “穆当家的。”看到穆绍勋,江一凡赶快上前施礼,“请进请进,事情紧迫,请屋内详谈。”
  “江先生。”也客客气气回了个礼,穆绍勋跟着那人走进了堂屋。
  关了门,将穆绍勋让到了上座,江一凡坐在下垂手位置,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欧阳晗之后开口。
  “当家的,这次的事儿,我想这么处理您看行不行。”
  “请讲。”
  “您处置了一个叛徒,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厅长不知道个中原委,我想还是先把他瞒住。这案子我可以从中作梗,给当做江湖仇杀定了性,随便编排个假名字登记在册,然后死尸送到城外乱葬岗掩埋,偌大的北京城,每天那么多人南来北往,无名无姓就死在某处的,也不在少数,这个您不必担心。只是……总督府那儿,不是很好解决,早晚会被发觉少了一个探子,说不定个把月,说不定一半年,要么就是有新的探子去往口外,要么……就会有大规模的剿匪。我这么说您别往心里去,我江一凡也是匪出身,披着幕僚的皮,心思,可都在口外呢。”
  一席话说完,江一凡面带恭谦看着穆绍勋,说实话,没有和独穆狼打过交道,他心里也犯怵,那么个脾气暴戾说翻脸就翻脸的狠角色,真能听进去他的话?
  可让他意外的是,很快,穆绍勋就笑了出来。
  “江先生,您想得太多了。”眯起眼,狼一样的男人指了指心口,“西山冯临川敢拿性命信您,我自然不会说您心思偏了斜了。总督府要对口外下手,事儿不大,那是不可能。可好在总督府有什么动静,您这儿不可能不知道,真要是有朝一日确定了消息,还是得劳烦江先生尽快告知我们一声,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点着头,江一凡心里踏实了不少。
  独穆狼也是讲道理的,那就好……人都如此,只要道理讲得通,事儿就办得到。
  “那,这样吧。”回头看了一眼欧阳晗,江一凡开始布置安排,“欧阳,你先带着穆当家的去后头换一身巡警的衣裳,然后跟着我的车走。”
  “哎,好嘞。”赶紧点头应着,欧阳晗带着穆绍勋去了江一凡家的后宅。
  角落的小屋里,摆着一些杂物,欧阳晗直接上前,打开了一个衣箱,翻开上层的旧衣裳,底下是几套半新的警服。
  “来,当家的,换吧。”撤出一套给对方,又撤出一套给自己,欧阳晗速战速决,马上开始换衣服。
  “你不穿自己的?”边解开扣子,穆绍勋问。
  “自己的在家呢,穿着出来太显眼,咱俩都便装路上好走。”
  “嗯。”
  “怎么样,合适么?”
  “催什么!”有点火大,穆绍勋把脱下来的上衣扔到一旁,然后开始脱裤子。
  啊哈……
  就说你是两条长腿怎么看都像是很好吃吧!
  小腿,主要是小腿,形状太漂亮了,满满当当全是雄性味道十足的线条,当然了,隔着衬裤都能看到的“某处”的轮廓似乎也很说明问题。
  这个匪首,竟然有如此好身材!不管是从哪个角度说,估计只有天桥的练家子能与之相比了。是,他个子不算太高大,比不上冯老大那种下山虎的气魄,可毕竟穆绍勋是狼,狼王要的不是尊者威严,而是随时喷涌而出的杀机。
  所谓抬头虎,低头狼,大约正是如此。冯临川那种人,是从不低头的,他高高在上,垂着眼,俯视着你。而穆绍勋这种人,则是在低着头抬起眼射出戾气的时候最吓人,最有威慑力。
  就比如现在。
  “没事儿,没事儿~”发现已经被那头狼皱眉怒目,欧阳晗赶紧扭脸看别处。
  好险……估计再看下去,狼就要扑过来把他撕巴了。
  穆绍勋尽快换好了衣裳,边扣上警服的扣子边暗暗嘲讽着刚才看到的半…裸的欧阳晗,瘦,没肥肉,可也没啥肌肉,这路货色当警…察,那嫌犯得弱到何等地步他才能不费力抓住?哼……可笑……
  “要说,穆当家的,你穿警服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嘿~~”可笑的家伙来了劲,“你可真比绝大多数街面儿上的巡警都精神体面~”
  “是如今的警都太废物。”冷笑了一声,穆绍勋不知该被那吹捧弄得略略飘然,还是该不爽对方竟然把他和废物作对比。
  那天,换好衣服的两人,是跟着江一凡的车离开的,车子一路通行,很快就出了城。
  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小树林,穆绍勋重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将警服还给欧阳晗。
  那个不知为何脸上竟有几许落寞的家伙开了口。
  “当家的,咱就此拜别了啊。”
  “嗯,这次有劳阁下了。”
  “不敢不敢,也是应当应分的。”摆了摆手,欧阳晗笑了笑,“有什么风声,我会马上赶过去告知,当家的你尽管放心。”
  “好。”
  “那,他日相见,咱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总觉得所处的气氛哪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穆绍勋冲着面前的家伙和为保不测仍旧坐在车里的江一凡拱了拱手,然后一皱眉,一转身,迈开步子,扬长而去。
    
    ☆、第十章

  从告别,到重遇,欧阳晗和穆绍勋经历了一段差不多有半个月的分离。
  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这期间他俩都没闲着,一个回东山后,开始加固寨子的防备,另一个留在北京,使出了满身力气,把风言风语在城里散开了。
  头一个帮忙传闲话的,就是欧阳曦。
  “听说火车站外头的客店死人了?”
  “可不嘛。”
  “怎么死的?听说特惨?”
  “是特惨,我亲眼所见,那人给捆得跟粽子似的,嘴也给堵上了,然后一刀!割喉!”看着自己大哥紧张的表情,欧阳晗来了劲头,连说带比划,“满屋子的血啊……吓死谁。听说是江湖仇杀,世仇。”
  “哦……看来这仇是够深的了,但凡要不是杀父夺妻,也不至于这么下狠手啊。”
  “那是那是,反正杀人的是解恨了。”
  “那,这杀人的还没逮着?”
  “早就跑没影儿了,警察厅一大早就布防,各个城门都把严了,还是没逮住,江先生还说呢,估计啊,要不就是这凶犯武艺高强,翻城墙跑了,要不,干脆就还在城里呢!”
  “啊?!”
  “真的,要不怎么能逮不着呢,是吧,哥你想想,这种可能相当大,大半夜的,把仇人杀了,自己跑了,跑回家,换身衣裳洗个澡,第二天还是照常过日子,谁知道哪个昨儿晚上刚犯过命案呐。”
  “那要这么一说,还根本没法儿查了,谁家没刀啊……”
  “就说是呢!”
  如此这般,天上地下一通胡侃,欧阳曦信了,还成了传播流言的帮凶。这个爱聊天儿的大哥,用最短时间内把流言传给了周围的街坊邻居,而那个一样爱聊天儿的大嫂,那虽说身形魁梧但婆娘本性不变的刘美丽小姐,也用最短时间把风声吹到了自己娘家。
  结果自然不用说,一传十,十传百,欧阳晗这边为源头的“江湖仇杀案”,结合江一凡那头“不经意”放出来的种种“讯息”,就在极短的时间内,在北京城里散布开来,并且颇有些越传越邪乎的势头。
  流言满天飞,老百姓一边享受着传闲话的快感,一边担忧着自己邻居是不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凶犯,就这么传着,散着,不知不觉间,等到流言基本被说腻了,也正好过去了大约半个月。
  而就在此时,江一凡的耳朵里,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厅长开会回来,说总督府秘密派到口外的探子没见回来。正准备派个新的过去,再度探查,如果这次还不见有回信,就直接出兵剿匪。
  按理说,做厅长的不该跟幕僚说起这些总督府三令五申要保密的事儿的,可偏偏江一凡遇上的这位厅长大人嘴不够严实,更主要的是,厅长担忧的是总督府会不会让他负责收缴一部分协助剿匪的资金,一提到钱,哪个当官儿的不挠头呢,自然,生逢乱世,官儿老爷们发愁的不是没钱,而是怕自己贪来的钱被强制启用。
  这可要了命了,到底怎样才能保住钱又显出对于剿匪的热情呢?
  正是有了这种顾虑,厅长才把整个消息告诉了江一凡,表面上不露声色,安抚了厅长几句之后,江一凡回到自己办公室,叫来了欧阳晗。
  “那这么说,剿匪是一定的了?”听对方说完,欧阳晗边咋舌边摸了摸下巴。
  “看样子是。”江一凡点头。
  “那,怎么办?”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先让口外知道消息。”
  “嗯,那我去。”
  “好,你赶紧收拾,尽快出发,别坐火车,骑马过去就好。”
  “四爷,骑马太慢了吧。”
  “不会,现在剿匪还只是个口风而已,要派兵,要筹钱,没那么快,这段时间足够口外做好准备了,另外我这儿对策应该也想好了。”
  “好嘞,那我这次就先过去报个信儿哈。”
  “对。”
  “知道了,那,四爷,我先去准备,天黑之前出城。”
  意识到事情确实开始严重起来,欧阳晗没了玩笑的心思,告别了江一凡,他火速回家,收拾了行装,而后骑着江一凡家里那匹健壮的黄骠马,扬鞭打马出了城。
  一路上,无外乎晓行夜宿饥餐渴饮,欧阳晗加着小心,避开人多眼杂的大道,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口外。
  东山,西山,两座山之间的夹道就在眼前。
  看了看道中无人,欧阳晗下了马,迈步走进谷地。
  他边走边看着听着两边的动静,然后在听到一声悠长的口哨声时停住了脚步。
  这是西山口的暗号。
  走到道边,坐在大石头上等了一会儿,便有西山的人顺着极为隐蔽的小路走了过来。看了看来者,发现是认识的山上弟兄,欧阳晗拱手施礼,对方也回了个“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手势,而后带着他顺小路上了山。
  进了冯家寨,他见到了冯临川,见到了冯二小姐,见到了老三何敬山夫妇,见到了小念恒,见到了众匪,却唯独没见到那念真师父。
  “老大,二哥怎么不在?”
  “哦,去独穆狼那头儿了。”简单应着,冯临川请他落座。
  并没有多打听什么,也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念真都会去和自己两个弟弟住几天,欧阳晗道谢,坐下,喝了口水,开始讲述进一个时期北京城里发生的事儿,以及总督府要剿匪的内幕。
  “嗯……”听完对方的话,冯临川皱了皱眉,“那,老四暂时还没想好对策?”
  “是,不过江先生说不必太急,这次来就是先让我报个信,对策他会想,这个您可以放心。”
  “老四办事我一向放心。”点了点头,冯临川皱着眉一声叹,“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我会尽快部署,那就劳烦欧阳兄弟,再去东山报个信儿。”
  “那是自然。”
  “等离开东山,再过来这头吃个饭吧。”
  “不了不了,我想赶紧回去跟四爷回话儿。”
  “嗯……也好。”再次点头,冯临川对着欧阳晗拱了拱手,“那就恕不远送了,路上小心!”
  冲着对方回礼,又对着一起送他出来的二小姐人等回了个礼,欧阳晗牵着马缰,下了西山口。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东山。
  一样是被早就看见他的东边的人带到了竹林深处,欧阳晗见着了正坐在一起喝茶的穆家三兄弟。
  嗯。
  一只梅花鹿,一只山猫,一头狼。
  独眼狼。
  “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
  看到他出现,梅花鹿和山猫同时起身招呼,唯独那头狼,只是看了他一眼,对着他点了个头。
  哼,端架子是吧,我说完剿匪的事儿你就没架子了。
  可是,等到欧阳晗一字一句讲完了所有内容,也没见那头狼有什么不安。
  梅花鹿慌乱起来,山猫隐约皱了眉,唯独他穆绍勋,无动于衷。
  “知道了。”应了一声,那头狼站起身,叫过一旁的一个亲信匪兵,“去,告诉山上弟兄,现在就去大堂,都要到。”
  匪兵得了命令,马上跑去传达,穆绍勋则先安抚住兄长和弟弟,而后走到欧阳晗近前。
  “借一步说话。”
  “怎么着当家的?”
  “我问你,剿匪这事儿,已成定局了?”
  “四爷说的,应该没跑儿。”
  “嗯。”沉默片刻,穆绍勋叹了一声,“那先这样吧,天也快黑了,你先留下,明天一早再回程。”
  “啊?我还说赶紧回去给江四爷回话儿呢。”
  “留下。”
  “可……”
  “绍瑜,你去告诉后厨,今儿晚上招待客人。大伙儿也一块儿热闹热闹。”
  “哎,好。”
  眼看着穆绍瑜快步走向厨房的方向,欧阳晗感觉自己有点秀才遇上兵的意思。
  “欧阳先生,就留下吧。黑天赶路肯定多有不便。”劝说他的,是穆绍雄,独穆狼的大哥,曾经的念真和尚,现在的冯家寨压寨“夫人”。
  说实话,欧阳晗多少有点吃软不吃硬,一看那斯斯文文的男人开了口,他也觉得再拒绝太不给人面子。想了想时间还够,他点头应允,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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