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从寻秦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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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从寻秦记开始- 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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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云舟看着下方的这方被包围在连绵山脉中的八百里沃土,看着这片沃土上劳作的百姓们,轻声呢喃道:“因为……这不属于我!”

    陆云舟倏然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这个时代,不属于我;这片天地,不属于我;齐国,不属于我;齐家,不属于我;秦国,不属于我……这些原本都并不属于我……

    在我来之前,这些统统不属于我。

    但现在,我来了。

    一切都将因我而改变!

第三百一十八章 忘川() 
两日后,船队重新扬帆启程。

    陆云舟舒适地靠在船舷上,看着堤坝上喊着号子跑操的战士们。

    自从进入卫境,濮水两岸的风光就呈现出巨大的差异--左岸秦国的陶郡沿岸炊烟缭绕、人烟稠密、村舍密集,路过的行人大多穿着整洁、谈吐文雅,时而有华丽的马车驶过。

    左岸秦国的陶郡,在二十多年前,本是宋国的土地,齐泯王灭宋后又短暂地成为了齐国的土地,最终在五国联军攻齐之战中,被秦国抢去了,作为穰侯魏冉及其后代的封邑直至今日。

    陶郡位于齐、卫、魏、楚、鲁四国之中,商贸发达,是一片土壤肥沃的膏腴之地,也曾是春秋末期著名的大商人陶朱公范蠡的发家地,陶朱公的陶字,便是得自于此地之地名。

    大概是因为陶郡位于中原地区,不与秦国本土接壤,是一块秦国在中原的飞地,一直处于自治的状态,因此并没有受到太多商鞅变法的影响,此地的商业贸易也一直都非常的繁茂。

    与左岸陶郡的繁华热闹截然相反的,是右岸卫国的一片凄惨荒凉的地狱景象。

    随着船队逆流而上,逐渐深入卫境,右岸上时不时地会出现的一具具卧倒路旁的骸骨,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流民们时而出现在岸上,哀嚎着彷徨徘徊,仿佛一具具的行尸走肉,被缓慢行驶的船队逐渐抛在后方。

    流淌不绝的宽广濮水,在流经这条河段时,却仿佛化身为地府的忘川,隔绝了人间和地狱,此岸得生,彼岸求死……

    陆云舟看着这一幕幕,眼中有怜悯、有感慨,更多的却是意味深长。

    见陆云舟又独自一人靠在船头吹风,琴清款款走到船舷边,顺着陆云舟的目光所及之处,向右岸看去,待看到岸上流民们的惨状,一双清澈澄明的美目中流露出怜悯之情,不忍卒睹地偏开头,看着面无表情地直视着这一切的陆云舟,摇头轻叹道:

    “卫君此举,实乃亡国之道!荀子曾言:‘成侯、嗣君,聚敛计数之君也,未及取民也。’我看当今卫君暴政之烈,聚敛之众,与民争利,比之先辈成、嗣之流,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殊不知《周易》中曾言治国之理:损上益下,民说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

    陆云舟听到了琴清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听闻此言,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却是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琴清很少见到陆云舟如此沉默不语的样子,看起来他好像并不认同自己的观点,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好奇心,讶然又俏皮地行礼道:“齐公子似是并不认同小女子之言呢,若是不嫌弃小女子粗浅愚钝,还请齐公子不吝赐教!”

    被再三挑惹,陆云舟终于没法继续绷着脸了,他没想到琴清还挺有刨根问底的探索精神,摇头失笑道:“其实卫君很精明,在我看来,卫君自然不能称得上是一个好国君、一个好人,但却能算得上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此言一出,琴清秀眉一扬,极为惊愕,又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陆云舟,不知陆云舟为何要忽然替昏聩的卫君说话。

    两天之前,陆云舟力排众议,收留了一个村的流民进入出使团,让琴清十分地钦佩他的人格,因此此刻她虽然惊愕于陆云舟的惊人言论,却下意识地觉得,此言必有深意。

    琴清偏头思索了片刻,终是琢磨不透,忍不住询问道:“齐公子何出此言?”

    陆云舟长叹一声,知道他若想真正获得眼前这个清冷孤高的美人,发自深心的信赖,就必须要给她留下无法磨灭的深刻印象。

    陆云舟微笑道:“卫君若是像《周易》中教导的那般,体恤百姓、损上益下、藏富于民,百姓固然是喜悦了,但这卫国只怕顷刻便要覆亡!像如今这样横征暴敛,却反倒能够让这个国家,多续命几年。”

    琴清再次一呆,似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有想到,陆云舟不仅替卫君说话,竟然还更进一步,完全否认了先贤传授下来的治国良方。

    琴清心中闪过了荒谬之极的观感,在这一刻,她只觉得再也看不透眼前的陆云舟,他仿佛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琴清再也没法把眼前之人,和两天前那个拯救百姓于水火中的仁德公子联系在一起。

    在这一刻,琴清只觉心中涌出一种强烈的失落之感,落寞已极地道:“琴清一直以为齐公子是个宽厚贤德之士,公子收留流民之举也曾让琴清敬佩不已,但听公子今日此言,却真教琴清失望又心寒!”

    一番话说完,琴清容色清淡地敛衽一礼,再也不想在此处多待,便要拂袖而去。

    以琴清一向端庄的性格,说出这样严重的话,说明她此刻当真是非常的失望了。

    陆云舟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出言挽留,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紧盯着岸上一个衣不遮体、摇摇欲坠的流民。

    这时堤坝上的战士们已经跑到了船队的前方,长龙的末尾,那名流民在陆云舟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地爬上了高高地堤坝。

    陆云舟脸色一变,连忙招手唤来站在不远处的马大龙,吩咐道:“看着那个爬上堤坝的流民,此人我观察了很久,我判断他接下来极有可能要投河,你马上去船尾,让水里的战士们去救他上来!”

    马大龙惊讶地看了一眼已经爬上堤坝的那名流民,心中嘀咕着,雨帅为何如此肯定此人一定会投河自杀?或许他只是爬上堤坝看风景呢?

    但陆云舟的吩咐便是军令,马大龙便是心里百般吐槽,也绝不敢违命,连忙大声应道:“是,雨帅,属下这就去办!”

    陆云舟和马大龙之间的交流,传到了尚未离开的琴清的耳中,她同样也非常地惊讶,顺着陆云舟所指,看到了爬上堤坝的那名流民。

    只见那名流民双目无神,四肢僵硬,仿佛便是一具行尸走肉,随时都有可能扑倒在路旁僵死而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联想() 
琴清脸色一变,她也发现了,这个流民只怕真的已经心存死志!

    马大龙领命后,正要往船尾而去,便听对岸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噗通”落水声,连忙扭头一看,却见原先流民所在的那处堤坝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陆云舟的喝声传来--

    “马大龙,别去找人了,立即下水救人!”

    “是……是,雨帅!”

    马大龙愣了一下,连忙开始熟练地脱下甲胄外袍、解下兵刃,一个猛子便扎进了濮水中,向那名落水轻生者游去。

    在后方游泳的战士们也都发现了动静,纷纷向轻生者游去。

    在水中战士们的合力下,轻生者很快就被救了上来,肖月潭这谋士兼军医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却见轻生者已经在陆云舟的指导下,让马大龙用人工呼吸将人救活了。

    陆云舟见人已经成功救回来,便吩咐人将这个流民带下去好生照料。

    在此过程中,琴清一直在一旁看着,她此刻心中十分地迷茫,实在有些想不明白,陆云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他冷漠无情,他却一直在身体力行地救死扶伤、扶贫济困,说他心怀仁慈,他却又替卫君这样的暴君说话,还驳斥了先贤传下的仁政。

    人被救下后,船上的一切又回归了原样,救人的战士们又回到水里去浪里白条,肖月潭去找浮子胜下棋去了,陆云舟伸了个懒腰,又懒洋洋地回到了船头,继续靠在船舷上看风景,琴清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陆云舟重新来到了船头。

    唯一的变化是,在旁观了船队救下落水流民的善举后,岸上的其他流民都注意到了这个情况,这时已经有不少流民开始在岸上自发地追随船队前行了!

    琴清看着岸上原本如行尸走肉流民们眼中焕发出的希望之光,不由得生出强烈的感慨,轻声道:“齐公子是否厌恶琴清呢?为何你明明是个好人,却要说这样的话让我误解疏远你!”

    陆云舟闻言一笑,侧头看向琴清,轻笑道:“琴姑娘莫要误会在下,在下方才所言皆是肺腑之言,但在下可不认同卫君的暴政,这只不过是基于理智作出的判断罢了!”

    琴清呆了一下,这次却是没有立即生气,而是诧异道:“恕琴清愚钝,不知齐公子从何处判断?”

    陆云舟轻叹一声,用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来:“在这人吃人的乱世,大国有大国的自强之路,小国却也有小国的求生之道。对于一个弱小的国家而言,唯一的生存之道,便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然而对于小国而言,背后靠着的大树同样是危险的,因此小国只有做到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竭力讨好周边所有的大国,一国来攻,则需立即想办法获得另一国的支持,以平衡之势求得大国的庇护,才能在夹缝中勉力求存……”

    琴清轻轻地点头,此观点她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她的家乡巴郡,曾经作为一个小国,在和蜀国开战的时候,两方同时派使者去秦国求援,却没想到当时的秦惠文王却趁机张开血盆大口,派兵一口气将巴蜀两国全吞了!

    无力自存自保,只能听凭大国的摆布,这就是作为乱世中小国的悲哀!

    巴、蜀两国当年没有做到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在大国之间游走摇摆,鹬蚌相争便也罢了,竟然还蠢到主动让秦国窥破最虚弱的时刻,其结局自然是可悲地被渔夫得利!

    如果当年巴、蜀两国够聪明,在秦国来攻的时候,立即去寻求邻近楚国的帮助,楚国必然不可能坐视秦国壮大,一旦楚国派兵干预,只怕秦国也未必能那么容易地一口气吞掉两块巨大的肥肉!

    想到这里,琴清心中轻叹一声,只可惜当时的巴、蜀两国的当政者中,没有像陆云舟这样的有识之士,否则如今的巴蜀,也不必处处遭到秦国的欺压剥削了!。。

    陆云舟此言原本就有意引起琴清对当年巴、蜀往事的联想,以此来培养她对自己的信任感和依赖感,此刻敏锐地捕捉到了琴清目光中的反思和黯然,心中一喜,却并不点破,微微一笑,继续道:

    “但对于大国而言,一切以利益为先,哪怕会出于平衡态势的原因庇护小国,又怎会无偿地给卫国这样的弱国提供帮助?卫君为了抱紧大国的粗腿,必然要出血本贿赂大国,才能让大国短暂地停下吞并卫国的步伐。而当今天下局势纷乱,卫国这样的弱国若想一直求存,必须要经常性地改换门庭,骑在墙头上观望,哪方势大便投靠哪方,被迫做那风中摇摆的墙头草,而这无疑又更加重了外交支出的负担!卫国国小,财富本就有限,讨好了周边的大国,自己的民众自然要有所牺牲,为了重金贿赂大国,卫君唯一的办法,便是刮地三尺,聚敛民脂民膏!”

    陆云舟顿了顿,见琴清听得入神了起来,摇头一笑道:“但即便这样的暴政让卫国流民遍地、生民哀嚎,卫君的国库中,却未必就能多出多少的财富和粮食,只因倾卫国举国的财力,都用在讨好大国上了。只怕卫国的朝廷甚至连都城的军队都已经养不起,否则也不会任由他们肆意骚扰劫掠百姓,动摇统治根基。”

    琴清蹙起清淡如弯月的娥眉,轻叹道:“只是这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用这样的方式延续国运,等到百姓被剥削一空,卫国最终的下场仍是逃不过灭亡!”

    琴清心中很是失落,虽然往事已过,但她还是难免心伤,难道对于小国而言,当真就没有丝毫保全之策了吗?

    陆云舟微笑道:“正是饮鸩止渴!但对于卫君而言,若好好治国,不剥削百姓、聚敛财富来供奉大国,则国家顷刻就要灭亡;而背靠大树却反而能让卫国多延续几年,对于卫君而言,既然自己的国家迟早会灭亡,那么他自然只会关心,他自己是否能多享受几年身为国君的无上尊荣地位了!”

第三百二十章 粮仓() 
琴清听得呆了一下,娇躯一颤,美目中闪过无奈和心痛交织的复杂神色。

    陆云舟轻叹一声,油然而叹道:“遥想平王东迁时,华夏大地一共有几百个国家,数百年过去了,这天下却仅剩下最后七个大国,以及鲁、卫、周三个小国,周天子在名义上仍作为天下共主,便暂且不论。其余鲁、卫两个小国,其当政者皆为不得民心之辈,但他们作为弱国,能够在夹缝中一直生存下来,这本身已经可以说明这两个国家必然有其独到的生存之法了!”

    琴清怔怔不语,想到了卫君的残暴和鲁国三桓执政的腐朽,心头既觉压抑、又感绝望。

    陆云舟道:“而对于大国而言,与其出动军队,费时费力地打下小国,还不如这样一口一口吃垮小国,等到吃空了小国,最终再将之收入囊中,这才是最符合大国利益的。因此在卫国还未彻底被榨干之前,只会被周边的大国轮流打劫。说到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对于卫国这样的小国而言,弱,才是它一切的原罪!”

    弱,才是原罪!

    琴清娇躯一震,心中反复咀嚼这句话,想起自己的家乡,想起秦军的残暴压迫,良久,轻轻叹道:“卫君可恨,但贪得无厌的大国才是罪孽的根源!”

    陆云舟摇头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在这乱世求存,不论大国小国,若不自救自强,结局都是一样的沦亡,正如自然界的生存竞争,没有谁比谁更安全,也没有谁比谁更高尚。弱肉强食,本就是天地间最自然不过的法则,在这一根本法则面前,人与动物不会有任何不同,一切……都是为了生存罢了。”

    琴清深受震撼,嘴里不自觉地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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