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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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 第6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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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前面一辆车舆突然有人开口,“退下。”

    甲士收起长戟,潮水般退开。接着车舆的後门打开,一名留着两撇美鬚的俊俏男子从车上跃下,一边吩咐侍从举起锦幛,将中间几辆车舆围遮起来,一边叫来几名黑衣护卫,守在车舆旁。

    两名姬妾撩起纱帷,挂在金钩上,车内一个披头散髮的肥胖男子抚掌大笑,“蠢货!以为这点伎俩便能刺杀本侯吗?”

    戴霸身上鲜血淋漓,仍然大笑不止,意态豪雄。可看清那男子的面容,他不禁目眦欲裂,大吼一声,挣扎着试图站起身来。一名戴着铸虎面具的黑衣人从後面掠来,一刀从他足後抹过,将他的脚筋齐齐切断。戴霸轰然倒地,身上数处伤口同时溅出鲜血。

    吕冀冷笑道:“你家主人弄丢了本侯的马匹,本侯不与他一般计较,只让他赔偿五千万钱,你家主人居然只肯出三千万!如此不把本侯放在眼中,真是世间少有!”

    “吕冀!你这个阴毒贼子!讹诈不成,竟然诬陷我家主人!”

    吕冀哂道:“看来你家主人在狱里还没想明白,竟然敢派人刺杀本侯,好大胆子。”

    戴霸吼道:“戴某此举乃是为苍生除害,与家主无关!”

    “你以为本侯会信吗?”吕冀喝道:“来人啊!废了他的手脚,把他扔到牢里!”

    “吕冀狗贼!”戴霸厉声道:“有种杀了我!”

    “你们这些游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吗?”吕冀道:“去告诉你家主人,他的家产已经被官府变卖一空,所得十万金铢,尽数抵偿本侯马价。至于其他……秦宫,查出来了吗?”

    那名俊俏男子躬身道:“回家主。奴才已经查明,其母原是我吕氏婢女,多年前从主人库中偷盗白珠十斛,逃亡扶风,现已捉拿归案,重新纳入奴籍。其家产变卖已尽,尚欠白珠数斛,请家主准许,以其妻女偿债。”

    吕冀一挥手,“准!”

    黑衣人用尖刀刺进戴霸肩窝,废了他的手臂,戴霸仍在破口大骂,最後被打碎牙齿,强行拖走。

    …………………………………………………………………………………

第二十四章 逼问死士() 
车队重新开始行进,程宗扬悄悄鬆了口气,回头看时,不由错愕,本来在他旁边的斯明信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却有一个黑衣人趴在自己身後十几步的位置,一动不动。

    程宗扬暗道自己太过大意,竟然忽略了襄邑侯在途中遇袭,门下的扈从肯定会追查周围是否还有刺客的同党。如果不是斯明信出手,自己此时早就被襄邑侯的手下围住了。

    程宗扬刚准备从屋上下来,又赶紧停住。两名黑衣人并肩过来,其中一个说道:“施十三呢?怎么还没有出来?”

    旁边那名黑衣人低声道:“小心些,说不定还有刺客。”

    黑衣人点了点头,戒备地看着四周,却没注意到他的同伴话音刚落,就被一柄弯钩从後钩住脖颈,悄无声息地切穿喉咙。

    弯钩切入的角度冷静而又准确,力道更是精细之极。那名黑衣人鼓起的眼睛瞬间变得灰白,由于钩锋是斜着向上,喉间鲜血没有飞溅,而是顺着他的脖颈淌下。

    黑衣人抽了抽鼻子,“不好!有血腥味!”说着转过身,就看到一个瞎眼的乞丐举起破碗,“呯”的扣在他面门上。黑衣人颅骨尽碎,直挺挺跪在地上,然後倒在一旁。

    斯明信收起翼钩,提起最初那名的黑衣人,轻烟般往镇後掠去。卢景向程宗扬打了个手势,“走!”

    程宗扬这才意识到刚才趴在地上的黑衣人是专门留的活口,难怪自己没有感受到死气。他从屋上跃下,三人绕了一个大弯,一直奔出数里,才停下脚步。

    程宗扬呼了口气,“五哥,你怎么会从山里出来?”

    “还不是吕冀那小子。”卢景翻了翻白眼,“我找了门人打听,说他去了菟苑,不在府中。我刚摸到地方,他的车马又出门要回洛都。”

    程宗扬笑了两声,问道:“那个胖子就是襄邑侯?”

    “没错。”

    “他的苑林也在北邙?”

    “看到那座楼观了吗?”卢景用竹杖挑开枝叶,指向远处山顶上一座高楼,“从那里往西,就是他的苑林。”

    “看起来挺大啊。”

    “一般吧。”卢景道:“东西六十里。”

    “六十……里?”程宗扬叫道:“这也叫一般?”

    “没见识。”卢景对他的失态嗤之以鼻,“吕家最大的一处苑林,从荥阳直到弘农,南北三百里,东西六百里。”

    程宗扬彻底无语了。南北三百里,东西六百里——这还能叫苑林吗?面积都赶上一般的国家了。吕氏这后族真不是白叫的。

    斯明信一掌将捉来的黑衣人拍醒,两人搭档多年,配合默契,卢景开口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清醒过来,随即露出怒色,“某乃襄邑侯门下宾客!”

    卢景哂道:“什么宾客?不就是狗腿子吗?”

    黑衣人怒极反笑,“你们这些蠢货!连襄邑侯也敢招惹!小心灭族之祸!”

    “真猖狂啊。”卢景摇了摇头,“听清楚: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面带冷笑。

    “我数到三,”卢景慢条斯理地说道:“一……二……”

    不等他数完,斯明信翼钩一挑,划开那名黑衣人的袖子,然後钩锋钩住他肘下,转了半圈。

    黑衣人牙关“格”的咬紧,双眼杀气腾腾地盯着这三个胆大包天的亡命徒。但紧接着,他眼中的杀气就变成了恐惧。

    斯明信根本没停,把他肘下的皮肤浅浅切开,然後手指伸进他的伤口,扯住他的皮肤往下剥去,动作又快又稳,而且没有丝毫犹豫,好像他剥的不是皮肤,而是一隻手套。

    黑衣人眼珠险些瞪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皮肉像剥手套一样剥开,一直剥到腕间,露出一截血肉模糊的手臂,皮下的肌肉筋络血管全都暴露在外。

    “嗷——嗷——”黑衣人嚎叫起来。

    “三!”卢景这时才数完最後一个数。

    “施十三!”黑衣人惨叫道:“我叫施十三!”

    卢景一点都不着急,仍是慢条斯理地问道:“做什么的?”

    “襄邑侯门下死士……别剥啦……嗷嗷……”

    “平常都幹些什么?”

    “杀人!杀人!”

    “杀什么人?”

    “侯爷的仇家!”

    “你杀过谁?”

    “宛城令!吴树!”

    “为什么杀他?”

    “他杀了侯爷的门客!”

    “初九夜间,你在什么地方?”

    施十三张大嘴巴,舌头像打结了一样。

    卢景盯着他,“初九夜间——吕冀在什么地方?”

    施十三嘴巴哆嗦起来。

    “一……”

    “上……上汤!”

    程宗扬耳朵早已竖了起来,紧张地听着他的回答。

    卢景慢慢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那天……”施十三嘴巴哆嗦着,似乎对吐露的信息极为挣扎,忽然他舌头一吐,牙关猛地咬紧。

    他这一下全无征兆,卢景与斯明信同时出手,却晚了一步,施十三已经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施十三口中鲜血狂喷,眼睛狠狠盯着三人,唇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他舌头已经断,即使这几个狂徒手段再毒辣,也问不出半个字来。

    “死士……”卢景嘀咕一句,抬掌拍碎他的脑门。

    “什么?你把东西放在了颍阳侯车上?”

    “嗯。”

    程宗扬目瞪口呆。斯明信潜入颍阳侯的私苑,正遇上吕不疑奉诏入宫,苑中的仆从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启程。他索性把摄像机藏在一隻漆匣内,看着侍女送到车上,才悄然退出。

    “放在盒子里面怎么能用?”程宗扬直想揪头髮,那是摄像机,不是法器。

    斯明信简单说道:“我试了。”

    程宗扬呆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由于自己对那隻摄像机的款式太过熟悉,潜意识中以为它和普通摄像机那样,需要用镜头对准目标才可以摄录。但那隻摄像机分明能实现立体摄像的效果,可以说它的图像捕捉方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认知,绝不是简单的感光方式。

    自己出于惯性思维,根本没有想过还有传统以外的摄像角度。但在斯明信看来,这东西就是一件法器,影月宗能够千里传形,没道理放在盒子里就不能用。结果误打误撞,倒是发现了它另一项功能。

    “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第二十五章 霍家亲信() 
卢景对程宗扬的担忧不以为意,“那就再拿回来。”

    程宗扬又想揪头髮了,他实在不好开口,那里面存了不少不能拿出来让人看的东西,万一被人看到,自己可就创造了六朝艳照门第一男主的光荣历史纪录。但这会儿木已成舟,他只能祈祷那隻摄像机千万别被人发现,即使被发现,也不要有死丫头那种聪明到变态的家伙,能摸索出来怎么使用。

    这会儿颍阳侯的车舆多半已经驶进洛都,自己再着急也是白搭。程宗扬只好抛开担心,“奇怪,今天算是赶巧了,颍阳侯入宫,襄邑侯也入宫,难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卢景道:“如果有大事发生,迟早会传出来。”

    程宗扬思索片刻,忽然道:“我们在汉国官方有没有人?”

    卢景和斯明信同时摇头。

    “这样不行,消息太不灵通……”程宗扬想了一会儿,然後道:“现在咱们怎么办?”

    三人原本计划好分头行事,结果盲眼的胡琴老人不在,颍阳侯和襄邑侯先後入宫,好不容易抓了个襄邑侯的亲信,结果是个死士。折腾这么久,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

    斯明信道:“回。”

    …………………………………………………………………………………

    襄邑侯遇刺的消息已经传开,新任的洛都令立即派出人手,在洛都十二座城门前都设置了关卡,由北军士卒逐一盘查来往的行人。与此同时,执金吾的缇骑也四处出动,大肆捕拿刺杀襄邑侯的人犯。

    这样的盘查当然难不住程宗扬等人,他拿出宋国官方出具的文牍,验明本人无误,便顺利入城。卢景还是装成乞丐,除了被人不耐烦地推搡几把,倒也没有人来为难他。至于斯明信,程宗扬原以为他会使出什么神出鬼没的手段让自己大开眼界,没想到这位晴州第一杀手老老实实取出一份路传,上面的身份是阳泉暴鸢,一名从秦国远游来的学子。

    “还真有姓暴的?”程宗扬笑道:“我还以为是编的呢。”

    斯明信阴沉着脸道:“捡的。”

    卢景道:“一张纸而已。老四还拿着它去过皇图天策呢。”

    “艺哥不也是在皇图天策上过吗?”

    “没错。他们两个是同年。不过那时候老四和老三整天打架。”卢景笑嘻嘻道:“老四被打得可惨了。”

    斯明信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们人多。”

    卢景一点都不留情面,“那是老三人缘比你好。再说了,就算单挑你也打不过他啊。”

    斯明信默然不语,眼中却露出一丝黯然。接着,卢景笑容也变得苦涩起来。

    程宗扬本来只是好奇,没想到一时口快,触动了两人的伤心事——在星月湖剩余的七骏看来,如果不是他们闹得不可开交,谢艺也不会孤零零死在南荒,身边连一个兄弟都没有。江州之战後,斯明信、卢景和萧遥逸果断交出兵权,也不乏引疚的成份。

    “咦?”程宗扬四处看着,想找个由头岔开话题,却看到一名书吏在街头一块木板上写着什么。

    汉国极少张贴告示,通常会在街头竖一块木板,由书吏当场书写。此时书吏写的就是襄邑侯遇刺,行凶者被一网打尽,同时追捕余犯。但程宗扬在意的是另外一块木板。

    那同样是一份官府出具的告示,刚写完不久,墨迹尚新。上面用严厉的口气指责有人私自闯入襄邑侯的菟苑,盗窃财物,被襄邑侯的门客人赃俱获,报官惩处。新任的洛都令对于这樁自己刚上台就接手的案子十分重视,下令严查。经过一夜的追索,抓获私闯菟苑的罪犯——包括主谋、同谋、包庇者在内,共一百余人,按律全部问斩。而事情的起因,仅仅是因为一名路过的胡商,在苑中打死了一隻兔子,被襄邑侯的门客抓到。

    这份告示背後所透露出来的襄邑侯的飞扬跋扈,让程宗扬目瞪口呆。他知道汉国的外戚势力极大,却没想到会大到这种地步。而新任洛都令的雷厉风行,也让程宗扬大开眼界。仅仅因为一隻兔子,就一口气处斩逾百罪犯,比起宁成也不逊色。但宁成是对当地豪强下手,这位新任的洛都令却是狂拍豪门的马屁,既讨好了襄邑侯,又拿平民的性命给自己树威。

    他终于知道那座镇子为什么一夜之间就人迹全无,除了处斩的上百人以外,镇上一多半居民都因为此案被关入牢中,严加盘查追问,剩下的也逃散一空。

    “真的是兔子吗?”程宗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书吏看了他一眼,斥道:“是襄邑侯的兔子!”

    程宗扬赶紧闭嘴,万一惹上麻烦,把自己扔到黑牢里蹲几天,那可太冤了。

    书吏没有再理会他,写完缉拿刺客余党的告示,然後甩尽墨汁,把毛笔簪在冠侧,叫来两名啬夫,让他们向民众解释告示的内容。

    三人没有多留,看完告示便即离开。

    …………………………………………………………………………………

    回到鹏翼社,卢景与斯明信叫来蒋安世,布置社中事务,还有万一出事时的退路。程宗扬则把敖润、冯源、富安和高智商叫到一处,先问道:“大伙在洛都有没有什么门路?”

    众人齐齐看向富安。

    富安道:“咱们在汉国人生地不熟的,不过宋国在洛都设有驿馆,馆里的都头是禁军出身,以前当过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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