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前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六朝云龙吟前传- 第58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赵调重重跌落在地,喉间鲜血狂涌,已经被斩断喉咙。

    “赵调!”

    湖阳君尖叫着从车上扑下来,抱住赵调的头颈,鲜血一瞬间就染红了她的华服。

    “赵调主谋行凶,并当街拒捕,如今已被本令当场格杀!”

    说完董宣用一块丝绢抹去刀锋上的血迹,然後收入鞘中,旁若无人地转身登上马车,驾车离开。

    湖阳君手指哆嗦着抚摸着赵调英俊的面孔,片刻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接着放声大哭。她一边痛哭一边扯下华丽的外衣,盖在赵调身上,扯下裙裾,揉成一团垫在赵调脑後,轻轻放下他的头颅,不顾自己身处长街之上,衣衫不整,就那样伏在他的尸身上嚎啕痛哭。

    来洛都才几天,程宗扬已经记不清自己见过几次杀人的场面,这一次更猛,负责缉盗的城门令拦住湖阳君的车驾,当街杀掉了她的驭手——看湖阳君凄惨的哭状,恐怕还不是驭手这么简单。

    赵调也不是凡人,当街就敢和官员对决,换成宋国那帮文官,当场尿裤子也不稀奇。也就是汉国文武区分不明显,才有这种比武将也不逊色的文官。前有宁成,後有董宣,都不是只知读书的文弱书生。

    卢景拿着把黄豆津津有味的吃着,就差没来点酒助兴,“这小子竟然躲到湖阳君门下,难怪没逮住他。”

    “赵调?你认识?”

    “谁认识他啊。我认识他老大。”卢景狠狠咬了颗黄豆,“剧孟。”

    程宗扬想了起来,“你不是来洛都找他的吗?”

    “那孙子躲了。妈的,”卢景骂了句粗口,“当年跟他混得太熟,我们兄弟的手段他都知道,一听说我们来洛都,就钻得没影了。”

    卢景口气中有几分无奈,他本来找剧孟想说清楚,结果剧孟避而不见。有以往的交情在,也谈不上痛下杀手,只好就这么拖着,看是剧孟把自己熬走,还是他撑不住自己跳出来。

    “哈哈,”卢景幸灾乐祸地笑道:“湖阳君要入宫了。”

    程宗扬抬眼看去,只见湖阳君的盛装华服都已经除下,只剩下里面染血的雪白纱衣,她合上赵调的眼睛,然後撑起身,不顾自己身上的血迹,一路痛哭着往宫城奔去,後面的仪仗、婢仆慌忙跟上。

第二十三章 羽林天军() 
沉寂片刻之後,街头猛然爆发出一片议论声。湖阳君藏匿元凶,城门令当街杀人,汉国的外戚与酷吏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番较量,豪侠血染当场,中间又牵扯到大侠郭解和豪门**,这场面实在是太劲爆了。

    程宗扬与卢景趁乱挤出人群,比起刚才一幕,程宗扬更关心另一件事,“我刚才听说,汉国的太后还政了?”

    “没错。上个月的事。如今天子居南宫,太后居北宫。政事都送入南宫由天子处置。”

    洛都的宫城有两座,相距七里,分居南北,中间有复道相通,太后和天子各居一宫,省了不少麻烦。但程宗扬更在意的是天子秉政,年轻气盛的君主,在太后的阴影下压抑这么多年,以至于连同样有过太后听政经历的宋国官员都敢当着使节的面嘲笑,如今大权在握,汉国朝廷的格局肯定会有一番变化。

    “汉国的权臣霍子孟呢?还是大司马大将军吗?”

    “霍子孟是辅命大臣,深得太后信任。天子刚刚秉政,轻易不会动他。”

    “金蜜谪呢?”

    “天子一掌权,就把他放出来了,但没有复职,如今赋闲在家。”

    “吕家既然是后族,为什么会让霍子孟操持大权?”

    “太后亲爹死得早,她男人死的时候,两个弟弟还小。当时又有真辽入侵,如果不是几位辅命大臣控制朝局,汉国早就大乱了。如今太后的两个弟弟,吕冀和吕不疑都已成年,按照汉国惯例,大司马大将军的头衔少不得落在吕冀头上。眼下最大的麻烦只有一个。”

    “什么麻烦?”

    “军功啊。”

    汉国朝廷分中朝与外朝,丞相是外朝之首,辅佐君主,总领百官。大将军则是中朝之首,是天子最倚重的重臣。汉国设立中朝的目的,正是为了控制丞相过于庞大的权力,使天子能够掌握权柄,因此中朝的权力强于外朝,大将军的位次和权力更是在丞相之上。

    但汉国的制度也很严格,无军功不得封侯,晋位大将军更是休想。吕冀想当大将军,起码要有一番说得过去的军功。

    两人边聊边行,走到半路,就遇到鹏翼社的人。大庭广众下,那人也没有举手施礼,只碰了下脚跟,然後道:“商会的人已经到了。”

    高智商一行比自己预计的晚到了一天,但正好赶上八月十五的中秋节。程宗扬大喜过望,连忙赶回鹏翼社。

    “师傅!”高智商兴奋地拍着腰间道:“你瞧!怎么样?”

    他腰间挂着一柄圆柄的直剑,剑鞘没有任何装饰,就是一截打通的竹筒,程宗扬在洛都的市面上见过,这种剑只卖八百铜铢,连半个金铢都不到。但高智商一脸得意,似乎这剑挂在身上,比他爹的屠龙刀还体面。

    卢景道:“这娃是谁?”

    程宗扬笑道:“连五哥也看走眼了?高太尉的宝贝儿子,在临安见过的。”

    卢景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是什么易容术?活活变了个人!”

    “谁说不是呢。”

    卢景一点都不避忌,当面就道:“跟高俅长得可不怎么像。”

    “废话。是乾儿子。”程宗扬问道:“这剑哪儿来的?”

    “我自己挣的!”

    “行啊。都能挣钱了。”

    “钱我有。但哈大叔看不起我,说我佩把剑不够丢脸的。路上我露了一手,哈大叔当时就服了,这才答应让我佩剑,我就在路边买了一把。七百七啊!心疼死我了。”

    高智商心痛得连声吁气,程宗扬对旁边的冯源道:“这小子在哈大叔面前露什么脸了?”

    “别提了。”冯源道:“过伊阙的时候,正遇上当地接连发生几樁命案,所有过往的客商都被严查。哈大叔和老兽是兽蛮人,路引上写的是力役,谁知被一个姓董的官看出破绽,说他们两个不像是出力的奴仆,命士卒围住不让走。老敖还是老招,过去塞钱,直接被姓董的拿下。那会儿正在关前,周围好几百士卒,谁也不敢乱动,老敖和哈大叔、老兽一起在牢里关了一夜。这是汉国地界,刘诏和富安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也没招。”

    程宗扬上下打量着他,“你们运气还真好。遇上卧虎,还能活着出来。”

    “卧虎?那个姓董的?”

    “可不是嘛。刚才我还见着他当街把一个凶手给就地正法了。”

    冯源听完也是一阵後怕,幸好董宣没搞株连,不然他们这一群人一个都别想跑。

    “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还是衙内的主意。他找到姓董的,说军方准备北伐,要和兽蛮人交战,当初王大将军在大草原上全军覆没,军方谨慎起见,暗中搜集兽蛮人,一律送到军中解剖。这两个兽蛮人是从宋国骗过来的,所以写着力役,但一路好吃好喝伺候着,等送到军中,就动刀子零碎切开。”

    程宗扬听得直皱眉,“董宣能相信吗?”

    “凭什么不信啊?”高智商道:“我身上带着腰牌呢,这儿!”

    高智商揭起衣角,露出腰间一块系着红绳的铜牌,上面刻着两行字:“羽林天军右营骑射”。

    卢景伸手在他腰带上一碰,红绳应指鬆开,然後翻过手掌,铜牌直接落在掌心。整个过程不到一眨眼的工夫,如果不是程宗扬已经有五级的修为,几乎看不出他手指解开红绳的动作。

    “啧啧,五哥,有你这手艺,当扒手也能发啊。”

    高智商一脸崇拜地看着卢景,“大叔,教教我吧!”

    “想学?先把中指剁一截。”

    高智商立刻闭上嘴。

    卢景拿着铜牌反复看了几遍,“真的。”

    程宗扬抬起头,“哪儿来的?”

    高智商道:“师傅,你猜我遇到谁了?”

    “谁?”

    “义纵。”

    平亭侯世子被杀之後,那些少年在楼上纵火**,连带几名婢女都被烧成焦炭,连男女都分不出来,最後一个大坑埋掉算完,没想到义纵竟然逃了出来。

    “他怎么会有这种腰牌?”

第二十四章 新奇疗法() 
“师傅,你肯定想不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高智商道:“那小子从侯府逃出来,走投无路,只好去投奔他姊姊,谁知她姊姊攀上了贵人,这小子一步登天,混进羽林天军,还当上了散骑中郎,手下有一队的骑射人马。他这次是专门告假,潜回舞都去找当日的同伴,打算把他们都招进自己队中,好躲过太守的追捕。我也沾光,混了块腰牌。”

    “他怎么当上散骑中郎的?难道羽林天军就不查他的来历吗?”

    “他没多说,我听着好像是他姊姊结识了宫中什么贵人,後台硬得很。”

    从盗贼摇身一变,成了天子的禁卫军军官,义纵这转身华丽得简直像造假。可高智商手里的腰牌货真价实,不打半点折扣,也就是说,这位临安有名的花花太岁现在已经是羽林天军的一个骑射手了。

    “怪不得你要佩把剑呢。”

    冯源苦笑道:“还说呢。衙内信口胡吹的时候,我腿肚子都在转筋,生怕姓董的把我们也给下狱了。我还真没想到他居然就信了。”

    “这小子是走了狗屎运,正好遇上卧虎。”高智商这说辞,换作别人肯定要闹出事端来,但遇上董宣这样的酷吏,觉得军方总算幹了点正事也说不定。

    “得了,今晚好好喝一场,给大伙压压惊。老敖呢?”

    “和刘诏一起去买酒食去了。”

    “哈大叔呢?”

    “社里有位兄弟腿上受过伤,一直没好利落。刚才见面时哈爷看出来了,正给他冶呢。”

    “哈大叔还会这一手?”

    “哈爷会不会治我不知道,可他那治法太稀罕了……”冯源啧啧称奇。

    卢景道:“是不是郑宾?膑骨受伤,一到天阴就作痛的那个?”

    “就是他。说天阴的时候,连路都走不动。”

    “他是怎么治的?”

    “他让老兽挖了五斤黄土,放到锅里使劲炒,炒得跟细麺一样。”

    说话间,富安满头是汗的从厨房里出来,拿起自己的茶壶,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高智商道:“富安你个狗才!炒好了吗?”

    富安向程宗扬打了个招呼,抹着汗道:“正炒着呢。”

    卢景翻了个白眼,“黄土炒成细麺?走,看看去!”

    几人都觉得好奇,跟着卢景进了厨房。只见灶中柴火烧得正旺,灶上一口大铁锅盛着满满一锅黄土,两名禁军的士卒正拿着锅铲来回翻炒,真炒得像细麺一样,整个厨房都弥漫着热腾腾的泥土气息。

    青面兽站在一边,怀里抱着一隻酒坛,看到程宗扬进来,他咧开大嘴,“官人!”

    “闭嘴!你就叫程?叫程头儿!”

    “头儿!”

    “你抱着酒坛幹嘛呢?”

    青面兽挠了挠脑袋,不知道怎么说,索性捧起坛子,大嘴一张,一口下去一斤黄酒,接着“噗”的喷到锅中。

    雾状的黄酒洒在滚烫的黄土上,立刻蒸腾起来,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酒香。

    青面兽道:“这般。”

    富安挤进来,“快!快!”两名军士加快速度,挥舞着锅铲翻炒黄土,直到淋上的黄酒全部炒乾。

    富安蹲在灶边盯着火候,“再来!”

    青面兽又吞了口酒,这回他脖子仰得有点高,“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富安叫道:“赶紧吐出来啊!”

    青面兽老实道:“落肚矣。吐不出。”

    “再来!再来!”

    青面兽重新含了口黄酒,喷在土上。两名军士卖力地挥舞着锅铲,把锅里的黄土翻炒均匀。那黄土看起来油光发亮,酒香四溢,即使明知道是黄土,还是让人禁不住口舌生津。

    富安撤了灶火,把掺了黄酒炒熟的黄土装到几个布袋中。

    郑宾是崔茂营内的军士,三川口一战,崔茂全军埋伏在雪中,然後又渡河而战。郑宾就是在那一战中膝盖中了一箭,又在冰河中搏杀多时,战後箭伤一直未能痊癒,只好退出现役,与蒋安世一同到洛都经营。

    这会儿郑宾闭着眼睛,席地坐在堂上,双腿箕张,裤管卷到膝上,露出一条粗壮的大腿。他受伤後在冰水中苦战竞日,虽然伤口已经平复,但寒气入骨,一到阴雨天气,整条腿就像废了一样。

    哈米蚩拿着一柄骨刀,在他膝盖周围来回刮着,直到毛孔张开,皮肤下渗出一层细密的血点。

    青面兽拎着布袋进来,哈米蚩接过布袋,往他膝上一按。郑宾被烫得浑身一紧,过了一会儿,他眉头渐渐鬆开,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哈米蚩拿过一隻布袋,放在他另一边完好的膝盖上,然後着膝弯後各垫了一隻,最後一隻布袋则放在他腰下。

    蒋安世在旁问道:“怎么样?”

    “舒坦!老郑这腿还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郑宾睁开眼睛,看到堂中多了几个人,忙挣扎着想要起身,“卢中校!程上校!”

    卢景按住他的肩头,“你歇着。”然後仔细看着他热敷的位置,甚至醮了点黄土尝了尝。

    哈米蚩道:“日用一次,使新土炒。一月可癒。”

    蒋安世抱拳道:“只要哈爷治好郑兄弟的腿,没得说,这份恩情我蒋安世记下了!”

    哈米蚩乾巴巴道:“不用你的恩情。”说着竖起一根手指,“一隻羊。”

    蒋安世怔了一下,然後大笑道:“十隻!我这就去羊市!”

    程宗扬笑道:“顺便买头猪。都记在账上!”

    一个粗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程头儿!你回来了!”

    敖润扛着一隻大筐进了院子,右手提着酒坛,还牵了隻羊。他把羊往马樁上一栓,然後放下筐子,“程头儿,我听见你说买猪?有!有!我跟老刘刚买了一头!”

    “买的什么?这么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