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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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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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索性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有什么事不妨告诉我。每次搞完你都这副表情,好像我是个强姦犯,而且是水平很差的那种。”

    凝羽扬起下巴,冷硬地说道:“你幹都幹过了,还要我给你卖笑吗?”

    程宗扬悻悻道:“你要是我老婆,我就狠狠打你一顿屁股。”

    凝羽偏过脸,不去理他。忽然她身体一紧,皮肤上泛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

    程宗扬扭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高耸的屋檐上,一个诡异的影子印在墨蓝的天际。它长着人类的头颅,头顶和脸颊两侧却覆盖着细密的鳞片,没有头髪,深陷的眼睛犹如碧绿的鬼火。它用一隻粗壮的手臂攀在檐角的石兽,以游动的姿势从屋檐掠过,慢慢昂起上身,阴森森盯着院中的程宗扬和凝羽,然後身体猛地一折,从空中俯冲下来。

    那妖物身体极长,强壮的胸膛覆盖着厚厚的粗鳞,呈现出铁甲般的苍黑色,突出的胸骨犹如镔铁。它上身虽然诡异,但仍能看出人类的轮廓,腰部以下却是一条粗长的蛇体。它从四米多高的屋檐一掠而下,尾部还卷在檐角。

    一股腥气扑面而来,那妖物伸出尖利的长爪,铁钩一般朝两人抓来。程宗扬这会儿还光着屁股,就算有心用武二郎亲传的五虎断门刀破敌也力有不及。来到这个世界他已经遇到过不少危险,每一次都是拼命逃避才捡了条命。但这一次他没办法躲避。因为凝羽就在自己身後。

    程宗扬顾不得多想,双手一伸,撑住妖怪的利爪。力道相撞的一刹那,程宗扬感觉自己像被一个装满货物的集装箱狠狠撞在身体上,几乎能尝到自己喉头的血腥味。那妖怪从高处直扑下来,单是自身的重量就是一股巨大的力道,何况它蛇状的尾部还弯成弓形,然後用力弹出。

    被蛇妖蓄满力量的一撞,程宗扬眼前一黑,冒出无数金星,耳中嗡嗡作响,仿佛看到死亡的阴影飞速袭来。强烈的力道传入体内,丹田中旋转的气轮微微一窒,然後以更快的速度反击回来。一股暖流沿着手臂的经络透到掌上,勉强支撑住蛇妖的猛击。

    程宗扬吃力地透了口气,嗡嗡的耳鸣声逐渐散开,眼前的视野也恢复正常。那个人首蛇身的妖物离自己近在咫尺。它头颅尖而狭长,眼窝深陷,瞳孔像蛇一样呈竖长的椭圆状,闪动着非人的凶猛光泽。

    它的尖爪同样覆盖着细鳞,抓在手中就像握着一条毒蛇,表面坚硬而冰凉,沾着一层湿滑的黏液。乌黑的爪尖还有泥土和血肉的痕迹。

    程宗扬死死撑着蛇妖的利爪,几乎能听到臂骨格格的响声。忽然,蛇妖头肩一耸,斗然从臂间伸长尺许,接着张开嘴巴。它牙齿呈椭圆形排列,分为两层,一枚枚向内倒伏,尖锐犹如弯钩,随着嘴巴的张开,利齿翻开,同时伸出的还有两对尖长的獠牙。

    它嘴巴仿佛能无限张大,两排牙齿尽数翻出,獠牙弯匕一样平伸,能看到齿尖中空的孔洞涌动着汁液。接着“嘶”的一声,一条血红的舌头伸了出来,分岔的舌尖几乎掠到程宗扬的鼻尖。

    程宗扬竭力扭动脖颈,避开妖物口中喷出的毒气。蛇妖耸着头,在距离程宗扬半尺的位置恶狠狠盯着他。

    就在程宗扬以为陷入僵持的时候,蛇妖完全不受体形限制的头颈猛然一挺,无声地张开大口,狠狠咬住程宗扬的脖颈。

    程宗扬嘶声道:“救命——”

第六十六章 :死寨() 
话音未落,蛇妖的獠牙便穿透了他的颈部,两排倒生的尖齿咬住他的脖颈,向蛇妖口中拉去。

    说程宗扬不怕那是假的,事实上他怕得要死。那蛇妖头颅并不大,但嘴巴却张到令人恐惧的宽度,足够把自己整个吞下。它的牙齿和蛇一样,都是倒生的,一旦咬住就像无数倒钩刺进皮肉,令猎物无法挣脱。

    唯一幸运的——也是最令程宗扬恐惧的,是这妖物并非靠尖利的牙齿撕碎猎物,而是像蛇一样把猎物整个吞下。

    一股刺痛的烧炙感从蛇齿的小孔涌入颈中,脖颈立刻变得麻痹起来。如果能够选择,程宗扬宁愿被它咬死,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它吞进肚子。

    忽然一抹刀光掠过,蛇妖竖长的瞳孔乍开一条裂缝,被一柄月牙状的弯刀刺开眼眶,直入脑际。

    凝羽素白的手臂微微发颤,她一手握着刀柄,蛇妖一隻眼诡异地盯着她,另一隻眼中黄绿色的液体顺着刀身缓缓淌出,在它瞳孔深处,那点怨毒之极的光亮渐渐熄灭,最後化为灰烬。

    凝羽跪在地上,两手按在颈下,无法控制地呕吐起来。

    一丝寒气从太阳穴流入体内。蛇妖尖利的牙齿仍咬在颈中,传来阵阵迟钝的痛楚。程宗扬两手扳着妖怪的大口,从颈中一点一点拔出弯长的利齿。

    程宗扬躺在青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气管被一枚尖齿咬穿,嘶嘶透着气,如果再咬深两分,就刺穿了他颈部的大动脉。程宗扬打了个寒战,一股冷汗顺着背脊直到淌而下。

    凝羽身体微微颤抖,她像不认识一样望着程宗扬,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程宗扬勉强笑了笑,带着气管被咬穿的颤音,嘶嘶作响地说道:“我……我还以这家的主人回来了……要……要杀了咱们这对狗男女……”

    凝羽眼圈一红,仿佛要哭出来,她一手按住程宗扬脖颈的伤孔,“别说话……”

    程宗扬闭上嘴,颈中的麻痹感渐渐扩散,脸色渐渐蒙上一层黑气。

    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吴战威的声音叫道:“在这里了!”

    接着那汉子猛地冲了进来,然後怪叫一声,调头又冲了出去,把紧跟着进来的易彪撞得倒跌几步。

    程宗扬这才意识到两人还光着身子,自己倒还没什么,看到凝羽这样子,吴战威只怕会吓出病来。他指了指地上的衣物,提醒道:“衣……衣服……”

    凝羽却浑不在意。她揽着程宗扬的脖颈,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低声道:“别说话。”

    程宗扬笑了笑,“你……只有我能看……”

    凝羽笑了起来。泪水却从眼眶中滚出,她顺从地披上斗篷,然後把衣物披在程宗扬身上。

    外面人声响成一片,众人纷纷询问吴战威看到了什么,那铁打的汉子却像受了极大的惊吓变成哑巴一样,一个字都不说。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雲苍峰沉声道:“程小哥,是你么?出了什么事?”

    程宗扬提起声音,“有……有怪物!”

    一群人立刻涌进来,打头的雄躯凛凛,脸颈虎纹狰狞凶恶。武二郎顾不上理会拥在一起的程宗扬和凝羽,抬脚翻过地上的妖物,浓眉紧紧锁在一起。

    祁远瞟了两人一眼,识趣地当作没看到。然後祁远目光移到地上的妖尸,立刻张大的嘴巴,“蛇彝人!”

    人群顿时“轰”的一声吵闹起来。这些汉子一大半都是第一次走南荒,石刚小声道:“这哪儿是人啊?”

    小魏道:“跟你说还不信,蛇彝的男人都是这样子,尾巴有一两丈长。”

    雲苍峰面沉如水,忽然道:“守好院子!”

    雲氏商会几名护卫立刻跃上墙头,守住大门。

    谢艺跟着众人进来,漆黑的眼眸快速浏览过周围的一切,一直默不作声,这时忽然道:“谁带了祛毒的丹药?这位兄弟像是中了毒。”

    祁远立刻上来看了程宗扬颈中的伤口,脸色变得难看之极。

    程宗扬颈中被扎出四个细小的伤口,除了一个伤及气管,其他三个都是皮肉伤。但伤口却显出乌黑的颜色,血肉坚硬如铁。另外两排细密的齿痕,伤口并不深,但血流如注,凝羽手掌满是鲜血也无法按住。此时程宗扬已经说不出话来,连呼吸也仿佛僵绝。

    众人环顾下,凝羽仍毫不避讳地把程宗扬搂在怀里,手掌压住他颈中可怖的齿痕,低声道:“馆里治蛇毒的药物呢?”

    石刚连忙解下腰间的皮囊,抓出一把药丹。

    一隻满是冷汗的湿手按住他,祁远道:“蛇彝人的毒跟一般蛇毒不一样。咬破一点皮肉就没治了。”

    凝羽抬起眼,“不治怎么知道?”

    她声音虽然很轻,口气中的寒意却让祁远这老江湖也心头发麻,禁不住退了一步,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祁老哥说的没错。”雲苍峰道:“蛇彝人若不是逼到死处,不会用毒液伤人。他们的毒液都是拿命附过毒咒的,吐了毒液,自己也活不了多久。用寻常药物去治,解了毒,解不了咒,一碰伤处就会溃烂。”

    祁远使劲点头。

    凝羽目光移到程宗扬脸上,变得柔和起来。她唇角好看地弯起,像是在对他微笑,一面轻轻道:“就让他这么死么?”

    雲苍峰叹息一声,从怀中摸出一支竹管,拧开塞子,在掌心轻轻一磕,滚出一粒丹药。那颗药丸是金色的,大如人指,表面用朱砂写满细小的符文。

    “这是老夫请苍冥宗的术者,用秘法制成的朱箓蛇丹。常走南荒,不得不备来防身。”

    雲苍峰看了祁远一眼,那瘦削的汉子紧闭着嘴一言不发。他把丹药递过来,“用来克制蛇彝人的毒性有奇效。”

    众人只看那丹药形制神异,祁远心里却是明白的。想克制蛇彝人的咒毒,只有取蛇彝人的性命禁制在丹药中。苍冥宗是夺魂炼魄的大行家,行踪诡秘。雲苍峰能请来他们帮忙,捕杀蛇彝人炼药,雲氏商会的势力可见一斑。这枚丹药如果被蛇彝人看到,整个南荒的蛇彝族都会跟他们拼命。

    凝羽却不管那么多,她接过那颗重金难换的丹药,喂程宗扬吃下。程宗扬喉头肌肉已经僵硬,凝羽毫不犹豫地与他唇舌相接,将药物喥入程宗扬喉中。看得武二郎直翻白眼。

    一串朱红色的符箓从伤口周围的皮肤下升起,掠过伤口僵死的黑色,转瞬便消失了。片刻後,程宗扬喉中格格两声,透过气来。

    那颗用秘术符箓炼制的丹药果然对症,程宗扬体内的剧毒一解,体内的生机立刻运转,颈中被蛇牙咬穿的伤口鲜血迅速凝住。

    眼看他这条命是保住了,众人都鬆了口气。祁远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跟他们动手?”

    凝羽垂着头,用丝岶裹住程宗扬颈中的伤口。程宗扬道:“我也不明白,它突然就从屋檐上扑下来。”

    有人嘀咕道:“这村子里怎么没人出来?”

    他这样一说,大家都有些诧异。自从他们进入村寨,这是唯一一个露面的蛇彝人。即使这边一群人听到程宗扬的叫声,闯进屋子,也没有蛇彝人出来。

    一股阴森的寒意爬上每个人背後,祁远青黄的脸色有些发白,一手握住腰间的刀柄,整个人像绷紧的弓弦。谢艺细心地理着自己的衣袖,将袖上的褶皱一一抚平。武二郎忽然拔身而起,旋风般掠过墙头。

    雲苍峰脸色凝重之极,看着惊愕的众人缓缓道:“今日大家都累了,再往前走,若再下起雨,大伙只能在雨地里过夜。老夫担心兄弟们撑不住,便作主在村子里过夜。想着天一亮就走,只要熬过今晚,其他事也不必理会。”

    众人都默不作声地听他说话。

    雲苍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声音低沉地说道:“刚才那位脸上有虎斑的壮士多半已经发现了。眼前这个蛇彝人已经受了重伤,才会被咱们杀死。如果老夫没有猜错,这村子眼下已经是空的。”

    众人顿时哗然,只有雲氏商会的护卫都闭着嘴,一声不响,显露出军旅出身的克制。

    祁远苦笑道:“原来雲执事早就看了出来。老祁还以为自己疑神疑鬼,也不敢乱说。”

    他摸出酒葫芦,抿了口药酒,呲着牙道:“咱们赶得不巧,这村子只怕出过事。”

    武二郎翻身跃回院内,“周围的屋子都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有几户连门都没关。”

    吴战威粗声道:“这村寨的规模,只怕有上千人居住。究竟是什么事,会让满村的蛇彝人一起走光?”

    雲苍峰道:“祁老哥,你是常走南荒的,该知道蛇彝人不喜欢见生人。”

    祁远点了点头,“蛇彝人虽然生得古怪,为人却和气。以往我来村子里,跟蛇彝人打过交道。他们在大屋的门廊下挂一排篮子,里面放着山里采来的药物、鸟羽、兽皮什么的,如果看中了,就把货物拿走,放些盐巴、布匹,有时也用铜铢。”

第六十七章 :鬼王峒() 
“蛇彝人老实,多少都不计较。都说蛇彝人古怪,其实也不都是这样。有一次我起得早,还碰上一个蛇彝女人,据说是族长的儿媳,那长相标致着呢,跟咱们六朝女人差不多。这南荒,真正的恶人并不多,只要不触到他们的忌讳,南荒人比咱们六朝有些人可厚道多了。”

    祁远絮絮说着,不是他饶舌,而是看出那些没走过南荒的年轻人惊惶失措,拿话稳住大伙,免得自己人先慌乱起来。

    人群中的紧张气氛缓解了一些,易彪道:“吴大哥刚才说的,这村里的人都去哪儿?”

    程宗扬忽然道:“这会儿村子里恐怕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他刚才只是中毒,颈中的伤势并不严重,虽然声音还有些漏气,脑子已经清醒过来。

    大家虽然也这么想,却没有半点证据,也可能蛇彝人都迁移了,只留了一个在村子里,或者乾脆是看到生人,都躲了起来。

    程宗扬却肯定村里的蛇彝人都已经死了。

    “还记不记得,咱们在路上遇到那条蛇?”

    祁远也明白过来,“怪不得他们养的蛇会钻到林子里去!”

    “从蛇彝村到咱们遇到蛇的地方还隔了一条河,村子里至少是昨天晚上出的事,蛇才能游那么远。村子是空的,如果是迁移,不会连蛇都散了。还有那个蛇彝人,受了重伤,还扑过来跟我拼命,多半是把我们当成凶手。”

    听着程宗扬的分析,忽然有人想了起来,“灯!”

    众人同时抬起眼睛。

    不远处,族长大屋最顶上的灯火仍在闪动,在黑暗中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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