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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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 第4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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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贯发现,树上还伏著两条野兽般的兽蛮武士,一个虎目金睛,一个豹头兽身,他们蜷身伏在枝上,眼中凶光毕露,一左一右护在程员外身侧,就像两名扈从。

    而在程员外身後,还有一个花枝般的少女。她穿著一件墨绿的衫子,怀里抱著一只精致的皮夹,俏生生依著树干,宛如一株鲜花。

    童贯裤子都湿透了,趴在树上不敢稍动,他根基全无,耳力目力都只是常人的水准,远处的情形既看不清也听不清,只陪著笑附和道:「员外身手真好!这么高的树还坐这么稳,别说进士,就是武状元也手到擒来!」

    程宗扬堆起笑容,「借童公公吉言。」

    童贯忙道:「员外是官人,我一个小小的内侍,员外叫我小贯子就行。」

    程宗扬笑道:「小贯子,你乖乖在这儿待著,我保你性命无忧。如果乱说乱动……哈哈!」

    「小的明白!员外……」

    童贯张口还想巴结,程宗扬竖起一根手指,「嘘——什么都别说,安心看著吧。今天这事,比我想的还热闹呢。」

    童贯立即乖巧地闭上嘴。

    程宗扬道:「师师,出来多少人了?」

    李师师抱著皮夹道:「鲁、林、两名官差,皇城司九人。共十三人。两名官差不计,皇城司死六人,两人在逃,还有这一位。」说著她用下巴指了指童贯。

    童贯心里一寒,感觉裤裆好像又湿了。

    程宗扬挥挥手,「童公公是自己人。」

    程宗扬的口气就像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轻松,劫後余生的童贯却觉得心里彷佛有一股暖洋洋的热流淌过,看著程员外的眼神就像看到亲人一样。

    「皇城司已死的应该没有六人。」程宗扬道:「花和尚开始撞倒的那个并没有确实的死亡证据,老兽!」

    树下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潜在下方的青面兽出声回应。

    「去看看!」

    青面兽立刻跃出,在方才双方交手的战场上搜索起来。

    李师师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死亡的证据,只听家主又道:「这种统计一定要谨慎,不然一点微小的疏漏,就可能导致分析结果的完全错误。」

    青面兽的咆哮声远远传来,却是江逢岩勉强抬手放出一枚袖箭。他整排肋骨都已折断,身负重伤,青面兽扭头避开,接著一掌拍在他脑门上,回头道:「死了!」

    李师师半是羞赧半是钦佩地说道:「是,家主。师师明白了。」

    看著小丫头敬佩的眼神,程宗扬心情大好。别的自己也许不在行,但论起判断死亡的准确度,世间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比得上自己。从花和尚现身到现在,自己的生死根明明只感受到五股死气嘛。

    程宗扬将两柄腰刀挂在身後,然後道:「我和老兽进林子里看看。老术、老豹,你们在外面,小心别露了行迹。」

    那柄所谓的「镭射宝刀」程宗扬一直没弄明白,为免误事,仍用的两把普通钢刀,看来战场破烂王这个头衔一时半会儿还摘不掉。

    金兀术道:「吾省得!」

    「童公公,还有师师,林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我也说不准,你们两个先留在外面。」程宗扬扭头道:「老术,你把他们两个背上。」

    金兀术梗著脖子道:「吾背那个娃娃!」

    程宗扬讶道:「师师,你什么时候和老术结的仇?」

    李师师也莫名其妙,「没有啊。」

    豹子头道:「吾知道!吾族兽蛮武士,只骑女人,从无让女人骑到身上!」

    程宗扬明白过来,这算是兽蛮男人的骨气吧?可李师师修为平常,这几名兽蛮人在山林间彷佛回到家一样,来去如风,要不背著李师师,要不了几下就把她甩得没影了。

    程宗扬正在头痛,只听李师师巧笑嫣然地说道:「豹子头,我打赌你背不动我。」

    豹子头顿时大怒,「无知的人类!吾让你见识见识吾族兽蛮武士的力量!上来啊!」

    李师师看著它肩背上刺猬般的鬃毛,摇头道:「我打赌你背不动我,再加上一个鞍子——赌一只羊。」

    豹子头快活地在树干上蹭著皮毛,「赌了!赌了!」

    看著豹子头兴高采烈地背上一只大号马鞍,然後让李师师侧身坐在上面,得意非凡地在枝上跳跃,显示自己的力量,金兀术不禁深深为自己同胞的堕落而羞耻,摇头嘟囔道:「一只羊!一只羊……至少要两只啊!」

    童贯战战兢兢地攀住金兀术的皮甲,李师师向程宗扬比了个手势,笑盈盈伏在鞍上。两名兽蛮人一前一後跃上树梢,轻捷得彷佛没有重量。

    这个公关经理自己算是捞著了,程宗扬都有些羡慕她的轻松,可这事她一个小姑娘能做,自己要比葫芦画瓢,拿青面兽当坐骑,那就不仅仅是被人骂脸皮厚的事了。

    青面兽也很生气,「吾比豹子头力气大!背到临安也用不了半只羊!」

    「行了老兽!」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你就别杀价了!给你们兽蛮勇士留点体面吧!」

    程宗扬一拉大氅,蝙蝠般从枝上滑下,然後足尖在另一棵大树枝上一点,斜身掠起。几个起落,身影便消失在林间,只有几根树枝仍在颤抖。

第二章 生死陆虞侯() 
第二章

    林中光线愈暗,偶尔一道阳光丝线般从密密匝匝的枝叶间射入,映亮林间厚厚的落叶。那两名皇城司的好手见到同伴被杀,心知不敌,立刻放弃追杀,转身蹿入密林。

    两人慌不择路,进到林中才想起来分头逃走。其中一人绕到树後,然後飞身跃起,攀住一根树枝,接著「夺」的一声,从背心到胸口猛然一凉,被一柄腰刀牢牢钉在树上。

    孙天羽是从刑部抽调到皇城司的,论修为也许比不上禁军和宫中的高手,但论起江湖伎俩,见过无数江洋大盗的孙天羽可远比同伴丰富。

    孙天羽一边狂奔一边用刀背四处乱打,林中栖息的鸟雀、小兽被惊动起来,纷纷钻出巢穴,或飞或走。终於看到一头野猪从林中蹿出,他随即解下外衣,兜在野猪身上,然後在它臀上浅浅刺了一刀。

    野猪狂奔而出,孙天羽屏住呼吸,泥鳅般钻到落叶下,转眼便不见痕迹。

    片刻後,林冲的脚步声踏著落叶飞掠而过,接著是花和尚力道十足的大步狂奔过来。孙天羽没有作声,静静躲在落叶下,一边倾听著周围的声音,一边脚下用力,在泥土越钻越深。

    过了一会儿,头顶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树上布置什么。孙天羽压下好奇心,静静等待逃生的机会。

    一炷香工夫後,林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这次速度慢了很多,似乎在仔细搜索周围的痕迹。

    孙天羽口中有些发苦,这个林教头一忍再忍,一旦不能再忍耐,就显露出狠辣的一面,下了狠心要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在皇城司的计划中,由指挥使赵奉安亲自带队,六名好手加上两名神射手,对付一个戴枷的林冲,必定是手到擒来。谁知道会半路杀出个花和尚。那和尚的金钟罩已经是大成的境地,修为起码有第六级通幽境的水准,要按死自己不比按死个蚂蚁费力多少。

    孙天羽飞快地转著念头,忽然头顶传来一阵风声,隐约飘来脂粉的香气。他停住下潜的动作,然後眯起眼睛从头顶的落叶缝隙间望去,却是一条女子的裙裾从树梢飘下,正掉在离他不远的位置。

    孙天羽目光慢慢上移,昏暗的树木中,浮现出一抹月光般的莹白。

    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子。她被一条玉白的丝带反绑著,悬空吊在一根斜枝下,手足背在身後,弯转的身体彷佛一只圆环,在风中摇曳生姿。

    她长发盘成江湖女子常见的低髻,用一角雪白的丝帕包住,颇有些英姿勃勃的侠气。然而此时,她眼上却蒙著一条黑纱,耳朵也被塞住,涂过胭脂的艳红唇瓣张开,一边发出荡人心魄的轻喘声,一边在细如人指的树枝下微微晃动。

    眼前这香艳的一幕,却让孙天羽心头隐隐发寒,他屏住呼吸,用难以察觉的速度,一点一点向下潜去。

    林冲提著带血的腰刀出现在树侧,他腕上被斩断的铁镣微微晃动著,瞳孔收紧。虽然没有动作,但紧绷的肌肉却充满力度,就像一头随时可能扑出的猎豹。

    那女子虽然蒙著眼,但玉颊熟悉的轮廓让他一眼认出,悬在树梢上的少妇,正是自家娘子的亲姊,威远镖局总镖头的夫人,**玉带阮香琳。

    「林教头,别来无恙?」陆谦背著双手出现在树梢高处,微笑道:「放心,阮女侠眼耳都被封住,听不到半点声音,只以为眼下是在太尉府的後花园,正与小衙内戏耍取乐。」

    林冲沉声道:「陆谦,我与你相交多年,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附炎趋势的无耻小人!」

    「附炎趋势?哈哈!」陆谦仰天长笑,然後油然道:「林兄,你难道就比我陆谦清高多少?在禁军你升不上去,皇城司一招手,你不就巴巴的去了?若非你命不好,犯了忌讳,有这样附炎趋势的机会,难道你会错过?」

    「不错!」林冲挺胸道:「林某当这教头多年,也想谋个一官半职!非为富贵,非为权柄,只为不负林某这一身修为!若能讨好高太尉,林某如何不做?但大丈夫建功立业,当从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你以妇孺威胁林冲,岂是大丈夫所为!」

    陆谦充满讽刺地说道:「岳贼果然没看走眼,林教头果然是豪杰盖世!我倒想想问问林教头,这位阮女侠与你家娘子是同胞姊妹,不知这身子比起你家娘子如何?」

    林冲脚下像生了根一样横刀而立,盯著陆谦的喉结,一言不发。

    陆谦一笑,「林兄好耐性,多半是等花和尚吧?」他彬彬有礼地抬手说道:「时辰尚早,林兄尽管在这儿等。」

    林冲冷冷道:「你我相识多年,该知道林某不是一勇之夫,这般作为,只会让林某看扁了你。」

    陆谦大笑道:「林兄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实言相告,被你看扁,不损陆某分毫!」

    林冲打断他,「狙击鲁师兄的是谁?禁军还是高太尉请的杀手。」

    「都不是,林兄尽管琢磨。」陆谦笑眯眯道:「林兄不信我占过你妻姊的便宜?那你信不信我还知道嫂夫人下面有一颗痣呢?」

    林冲勃然变色。

    程宗扬盘腿坐在树上,摸著下巴嘀咕道:「下面有痣?我怎么不知道呢?」

    青面兽伏在他身旁,背後负著一杆长枪,已经装上枪头,为了避免金属的反光,外面包上了黑布套。他微微抽动鼻翼,嗅著风中的味道。

    陆谦长笑道:「林兄好不晓事,陆某既然能把阮女侠带出来,这会儿陪小衙内的该是哪位,林兄不妨猜猜?」

    但陆谦把言语扯到自家娘子身上,林冲如何还按捺得住,他刚说了一半,林冲便拔身而起,腰刀匹练般朝他攻去。

    眼看林冲挽著腰刀腾身而起。陆谦手指忽然一紧,一篷牛毛细针雨点般朝林冲袭去。

    陆谦隐藏有後手,林冲早有警觉,但万万想不到他如此卑鄙,竟然把机关设在阮香琳身上,陆谦对林冲的身手知根知底,千思万虑才施出此著,时机方位都选得极准。林冲身在半空,闪身避让已不可能,扯衣挥打又来不及,只能将蓄势待发的一招尽数施展出来。暴喝声中,林冲长刀疾劈,一股强大的劲气将袭来的细针半数扫飞,另外半数却密密麻麻钉在他臂上。

    林冲一刀施出,已经力尽,陆谦正等著这机会,单刀闪电般劈出,重重斩在林冲刀锷上,将他的腰刀劈得脱手飞开。

    陆谦一招得手,立即从枝上俯身掠下,腰刀再度斩出。林冲距离地面不过丈许,跌下去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但这段时间足够陆谦劈中他三刀。

    林冲嵌满细针的双臂忽然一伸,右手从陆谦腕下绞过,避开他的刀锋,以臂对臂地与他硬拚一记。

    陆谦脸色剧变,左手向後一挥,攀住树枝,折回枝上。他整条右臂的衣袖像被狼牙棒扫过般变得稀烂,臂上鲜血淋漓。那些牛毛细针虽然射中林冲,却没有刺透他的皮肤,这时交臂一击,反而让自己中了计。

    「金钟罩!」陆谦咬牙道:「你练了金钟罩!」

    林冲缓缓收回手臂,冷冷道:「初学乍练,不值一提——但只要能比你陆谦硬上一分便足够了。」

    陆谦脸色由白转青,林冲刚开始习练金钟罩,远不到身如金石的地步,但比自己的肉身要强横许多。自己原本居高临下,又有阮香琳这个人质在手,林冲即便强攻,至少也要百招开外才能分出胜负。问题是自己只怕林冲不死,在那些细针上都喂了剧毒。眼下作茧自缚,陆谦手里虽然有解药,但也要林冲肯给自己时间服用。

    陆谦手臂的血迹一点一点变得发黑,他嘶声道:「姓林的!我倒小瞧了你!明白告诉你!拦截花和尚的是大孚灵鹫寺的秃驴!你现在去救倒还来得及!若是不然,我这便杀了她!让你鸡飞蛋打一场空!」

    阮香琳已经落在陆谦手中,如果强攻,只凭自己一人难保她性命无忧,再周旋下去,也难以讨好。林冲当机立断,慢慢向後退去,然後脚下一弹,箭矢般飞入密林。

    陆谦「哇」的吐了口血,脸上蒙了一层黑气,急忙在阮香琳身上寻找起来。他额头不断滚出黄豆大的汗滴,连那汗滴都彷佛蒙上一层黑色。

    一个声音好奇地问道:「找什么呢?」

    陆谦头也不回地说道:「解药——」接著他才反应过来,骇然回头。

    程宗扬恍然大悟,「陆虞侯,你可真够有创意的,把解药放在那个地方,怎么想出来的?」

    程宗扬似乎没有看到陆谦惊骇的表情,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知道了!陆虞侯原本打的主意是用这些毒针暗算林教头,然後告诉他,解药在阮女侠身上,看他是找还是不找,以此来取乐吧?啧啧,陆虞侯这心思可够毒的,可惜机关算尽,到头来反而害了自己。」

    陆谦势如疯魔,一拳向程宗扬打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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