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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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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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上了那就好了,自己这一肚子火气也不至於没地方泄了。石胖子人虽然不怎么样,出手却大方,除了雁儿,把那两个奉酒的侍女也一并送来。左右是要杀的,不如做个人情。这些姑娘落到他手里算是糟蹋了,程宗扬也没客气,一并留了下来。

    程宗扬叹了口气,「那儿有闲工夫啊,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呢。」

    萧遥逸肃容道:「如此也好,等程兄回来,就可以一箭三雕了。」说著那小子挤挤眼,「金谷园的侍女都是精心调教过的,保你明天腿都是软的。」

    「少来。」程宗扬道:「我正头痛呢。我让会之把那几个侍女都安排到中庭附近,外面是跟我在一起的几名兄弟,大家进去出来相熟了,说不定还能凑成几对。可惜……」

    程宗扬长叹一声,「狼多肉少啊。」

    萧遥逸纳罕地摇著扇子,「程兄这念头够诡异的。平常人家对这种事都只怕防得不严密,内宅和外院绝不来往,你倒好,还特意让他们毗邻而居,生怕他们不勾搭成奸?」

    程宗扬也觉得纳闷,「你这想法才奇怪,按你的意思,我应该把这那些侍女都收了,自己左拥右抱,外面放著十几个精壮的光棍?不怕他们啐你啊?」

    萧遥逸看了他半晌,然後拿扇子指著他叹道:「我这会儿才明白,原来你把那些下人都当成兄弟。也就是我萧遥逸在星月湖混过,才知道程兄这份心意,换成张饭桶石饭桶他们,还不把後槽牙笑掉。」

    这些贵族世家主仆之间泾渭分明,不过站在程宗扬的角度,别说吴战威和小魏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就是秦桧和吴三桂,自己也没把他们当成仆人看待。

    萧遥逸啧啧叹道:「程兄果然够义气。不过你既然存了这份心,还有什么头痛的?把这几个侍女一分不就完了。」

    「开玩笑。」程宗扬道:「你也得问问女方愿不愿意吧?」

    萧遥逸愣了半晌,最後颓然道:「你赢了。你说我萧遥逸怎么就瞎了我这双狗眼,没看出来程兄你是圣人呢?」

    程宗扬苦笑起来。晋国世家大族奴仆成群,谁会去理会一个婢女的心思。但对自己来说,男女平等,自由恋爱,这些不是那么容易就扔掉的。

    萧遥逸揶揄道:「程圣人,往後小弟可不敢再叫你去喝花酒了,免得坏了你的道行。」

    「少罗嗦。这个还堵不住你的嘴?」

    萧遥逸立刻闭嘴,双手接过程宗扬递来的龙牙锥。

    「奶奶的,真家伙啊!」萧遥逸叫道:「我还以为你蒙人呢!」

    那支龙牙锥比王处仲的还长了少许,萧遥逸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兴奋地恨不得往自己身上捅一下试试才过瘾。

    「孟老大呢?」

    萧遥逸恋恋不舍地收起龙牙锥,在车板上敲了敲。车夫扬起手腕,鞭子在空中一抖,「啪」的一声脆响,两匹马立刻同时起步。

    「鹏翼商号的车马行在建康有两家分号,」萧遥逸道:「但孟大哥来建康,一直住在玄武湖。」

    玄武湖在城北,湖水与宫城相邻,面积远比後世广阔,因在燕雀湖以北,又称北湖。湖水来自钟山北麓,由於玄武湖是晋国训练水兵的地方,专门开凿青溪与秦淮河相连,即使战船也可以从江上直接驶入湖中。

    那车夫一言不发,娴熟地驾著马车赶到湖边,然後两人丝毫没有停留,随即换乘小舟,朝湖中一处浅洲划去。

    玄武湖有十几处泥沙淤积的沙洲,此时芦苇生得正盛,小舟悄无声息地划入湖中,随即被茂密的芦苇遮蔽。

    操舟的汉子与车夫相仿,一头寸许长的短发,筋骨结实如铁。六朝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男女都蓄发。这舟子却把头发剪得短短的,彷佛受过髡刑的犯人。

    萧遥逸看似荒唐,心思却七巧玲珑,他一眼瞧出程宗扬疑惑,说道:「岳帅军中都是短发,以长不盈指为准。这些兄弟都习惯了,蓄发反而觉得麻烦。」

    程宗扬顿起知音之感,他对蓄发也是一肚子的不乐意,但连祁远、吴战威这些粗汉都蓄发,怕自己显得太过另类,才不得不留起来。在南荒热的那几天,程宗扬不时後悔,恨不得自己是天生的秃头才好。

    「你们那位岳帅也是短发?」

    「怎么会?」萧遥逸道:「岳帅平时的享乐之一,就是躺在榻上,让姬妾们给他洗头,剪短了怎么过瘾。」

    「啧啧,你们岳帅还真会享受。」

    日色偏西,正照在眼睛上,程宗扬随手从背包中拿出那副烟茶水晶的墨镜,戴在脸上。

    萧遥逸看著他,嘻笑的目光变得深邃。良久他说道:「岳帅临行前,把这副墨镜留给艺哥。」

    程宗扬摘下墨镜递过去,「你要吗?」

    萧遥逸摇摇头,「你戴上挺合适。」

    「那就好。」程宗扬道:「我只是客气一下。这么好的墨镜,我才不舍得送人呢。」

    萧遥逸愤然道:「刚说你够义气,你这不是打我脸吗?」

    「反正你脸皮够厚。」程宗扬摇著墨镜,压低声音,「我可警告你,以後少在小紫面前说我坏话。小心我翻脸。」

    萧遥逸叫道:「我说的可都是真话!紫姑娘那么娇怯稚嫩个女孩子,我就怕她吃了你的亏还不敢说。」

    程宗扬抬起头,鼻孔抬得高高的,恨不得从後脑勺哼出一声,来表示自己的轻蔑。娇怯稚嫩,你这傻瓜说谁呢?

    萧遥逸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行了,程圣人,真以为我信不过你?我就是想和紫姑娘多说几句话。我这当哥哥的,总不能对她说——那家伙是个好人,你就从了他吧。当然要骂几句,才能显出我的关心不是?」

    「彼此彼此,」程宗扬低笑道:「我没事儿也在她面前骂你。对了,云家有位小姐,你知不知道?」

    「云丹琉嘛。怎么不知道。那丫头是庶出的,早些年在家里不太受宠,才远远打发出海。没想到那丫头在海上却干得有声有色。昨天她来席间的时候,你正好不在。」

    程宗扬叹道:「这可太遗憾了。」

    萧遥逸笑道:「错过一次有什么要紧的。反正以後有的是见面的时候。」

    「什么!」程宗扬脱口而出,又怕萧遥逸起疑,连忙换了种口气,十二分真诚地说道:「是吗?」

    萧遥逸点了点头,「听说她这次回来,可能要入宫。」

    「就她?」程宗扬叫了起来,「云家疯了?把她送到宫里当妃子?是不是觉得晋帝好欺负啊?」

    「谁说是当妃子?」萧遥逸道:「那丫头在海上搞得风生水起,不知道宫里怎么听说她的名头,指名要她入宫,掌管宫里的御前殿直。你没看过,昨天云老五乐的,眼都快睁不开了。云家再有钱也是寒门,别说把女儿嫁到宫里,就是二三等的士族也未必愿意和他们结亲。」

    程宗扬在建康待这几天,已经对晋国的门阀深有感触。所谓高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像王谢这样长期把侍朝政的世家,是一等一的大族,再往後是庾氏和桓氏,其余还有袁氏、柳氏、羊氏……这些贵族世家出身的子弟多半一生下来就带著官职爵位,像谢万石,一介文士,却是朝中正经的镇东将军,而且还不是虚衔,实打实的正三品高级将领,手下管著几万劲卒。至於谢大将军能不能开弓,会不会骑马,知不知道军营的大门朝哪边开,那就是末事了。而寒门出身的文士武将,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升到五品以上的职位。

    公平吗?

    不公平。但这也许是晋国最好的选择。

    究其原因,晋国的教育远不及唐宋两国普及,贵族世家不但垄断了权力,占据了大量财富和土地,同时也垄断了数量不多的教育资源。除了这些大大小小的贵族,受过教育的平民数量微乎其微。晋国只有尽可能从贵族中选拔人才,来治理国家。

    事实上这种模式在晋国相当成功。晋国推行权臣政治,丞相权力极大,即便这些贵族世家出一百个废物,有一两个英才执政,也能保证权力的正常运行。以至於世家大族名望之盛,连皇族司马氏也瞠乎其後。

    也正是因此,云家才不遗余力地支持临川王,同时对云家的女儿能够入宫极为重视,不惜暂时放下利润高昂的远洋生意,召回云丹琉。

    但程宗扬想的是另外一个人,「我说的是云家另外一位小姐,嗯,名字好像叫瑶的。」

    萧遥逸想了一会儿,「没听说过云家还有一位叫瑶的小姐啊。」

    程宗扬也在奇怪,云丹琉叫她姑姑,难道是云苍峰的妹妹?可瑶小姐看起来比云丹琉还小,和云苍峰差出去四十岁都不止。如果真是云三爷的妹妹,云家这位老娘可太能生了。

    轻舟在洒满夕阳余晖的湖面上川行,水上浮光耀金,光影流动,优美得彷佛一首诗。半个时辰後,小舟驶入一片芦苇荡。

    「到了。」萧遥逸提醒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 :孟非卿() 
小舟微微一顿,停在芦苇深处一个不起眼的青石码头前。

    玄武湖有不少沙洲,由於春夏多雨,湖面水势往往暴涨,略小的沙洲都会被水淹没,无法住人,大多都荒弃掉了,洲上荒草丛生,与芦苇连成一片。不过这处沙洲却有人移来树木,在芦苇中显得一片葱笼。

    树丛中有一处奇怪的建筑。说它奇怪,是因为这座建筑与程宗扬在六朝见到的楼堂庭院都不相同。所有的房间都连在一起,形成一整幢结构紧密的建筑,屋顶也没有飞檐斗拱,而是辟出一半,做成一个精致的花园。

    这也是程宗扬第一次在六朝看到石材建筑。六朝人认为用岩石为材料的房屋不利於人生存,因此房屋大多是木构建筑,石材只用来铺地。也因此发展出一整套木构建筑的规范,例如六朝建筑用来承重的都是梁柱而非墙壁。像罗马和希腊那样完全用岩石砌成的建筑,在六朝只有佛窟和坟墓才可以见到。

    眼前这座建筑是用整齐的花岗岩建造而成,上下分为两层,门前有圆形的台阶。如果自己没有眼花,这应该是一座现代别墅的仿作——毕竟那位岳鹏举不是建筑师,最多只能画个图,让工匠照著样子去建造。

    自从来到沙洲,自己还没有看到一个人,甚至也没有感觉到窥视的目光,但程宗扬知道,肯定有人在盯著自己的一举一动。

    「请。」萧遥逸潇洒地抬起手。

    程宗扬也不客气,当先踏上石阶。厚木制成的大门将近三米高,天色刚刚暗下来,室内已经灯火通明。

    程宗扬抬起头,看著屋顶悬下的巨大吊灯,不禁张大嘴巴。

    别墅内是一间两层打通的客厅,厅侧一道环形台阶螺旋状延伸到楼上,房顶用金色的缆绳悬著一座由於百余支蜡烛组成的巨型吊灯。烛台都是用水晶雕成,一个个晶莹剔透,映得人眼花缭乱。

    厅内摆著一套环形沙发,中间是一张圆桌。染成红色的皮革色泽鲜亮,上面放著白色的长绒靠垫,一共九只,最中间的一只是明快的亮绿色。

    萧遥逸看著程宗扬怪异的眼神,一边轻摇折扇,一边笑道:「程兄莫非认得这东西?」

    程宗扬想也不想就说道:「沙发。」

    萧遥逸怔了半晌,突然叫道:「孟老大!你还不快出来!」说著他如临大敌一样盯著程宗扬,「你怎么知道?」

    程宗扬耸耸肩,「沙发有什么好奇怪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萧遥逸差点儿把扇子拍碎,叫道:「岳帅起的这个鬼名字简直没道理!你怎么可能猜到!」

    谁说我是猜的?

    「是谢艺告诉你的?」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

    一个魁伟的身影出现在台阶上方,那人身材高大,脸部线条像刀刻一样轮廓分明,一双浓黑的眉毛犹如卧蚕,虬屈的胡须从下巴一直延伸到耳下,眼神像一头威武的雄狮,犀利之极。他胸膛又宽又厚,肩膀肌肉隆起,虽然穿著一身普普通通的布衣,却彷佛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散发出逼人的气势。

    程宗扬第一眼看见,就认出他是当年武穆王手下大将,星月湖八骏之首,铁骊孟非卿。这种气势,是绝对模仿不来的。

    他稳住心神,「谢艺从来没告诉我这些。」

    孟非卿点头道:「老三嘴没那么碎。」说著他虎目生威,沉声道:「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段强以前对自己说过,穿越者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要掩藏自己穿越的秘密。程宗扬不明白为什么要掩藏,对王哲,对谢艺,对殇侯,他都没有刻意去掩藏。不过他也不会逢人就说自己是穿越来的——那会被人当成神经病,从此另眼相看。

    程宗扬道:「在下以前在西方游历过。」

    孟非卿思索片刻,然後微微颔首,「岳帅曾说过,这里的陈设都是仿照泰西风俗。你既然在西方游历过,能认出来也不稀奇。」

    孟非卿大步走下台阶,抬手道:「坐。」

    程宗扬一坐下,不禁舒服地呼了口气。这些天,自己一大半日子都是席地而坐,离开南荒之後,才有正经的坐具。不过建康的坐具大都是竹榻,讲究屈膝跪坐,连椅子都不多,上面虽然铺著茵席,但程宗扬总觉得太硬,感觉颇不习惯。

    这沙发没有弹簧,里面是货真价实的海绵,柔中带硬,紧密而富有弹性。程宗扬坐上去就不想起来,恨不得把这套沙发都搬回去自己用。

    孟非卿在他对面坐下,萧遥逸在这里毫无架子,亲自挽起衣袖,跑去拿来茶盏,给两人斟茶。

    孟非卿也不废话,迳直问道:「谢艺怎么死的?」

    程宗扬把事情细述一遍,然後道:「那支龙牙锥本来就是谢兄该得的。送给萧兄,也算物归原主。」

    孟非卿听得极为专注,不时询问其中的细节,尤其是谢艺为何会孤身一人独闯南荒的缘由。最後他起身向程宗扬深深施了一礼,「程兄千里迢迢把我兄弟的骨灰背回建康,这份情义,我们兄弟绝不敢忘。」

    程宗扬连忙道:「千万别这么说。如果不是谢兄,我们早就死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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