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言就是要占据思想的高边疆!
在赵雍的努力下,当田辟疆听说了戴言竟然开创了一种新学说以后,十分感兴趣,于是很快组织了一场辩论会,召集戴言前来。
戴言丝毫不惧,欣然赴会!墨家和农家的精英缠子、陈相也都跟随着戴言一起去赴会了。
辩论会由辩论双方自由发挥,无论辩论什么都可以,而太子只作为主持人主持双方的辩论。
当双方坐定以后,戴言只往对面看了第一眼,就知道这田辟疆不安好心了。
因为坐在他对面第一位的,赫然是一位身着短袖、褐衣的墨者!
田辟疆尤其喜好有学问的人,对于戴言所开创的学问他也做了了解。然而他自己是从来不会去看各家所写的著作的,他只是向各方的学者询问学说的大意。
因而当他了解到戴言开创了一门新学说,而且吸收了墨家和农家进去以后,他就知道怎么样才能看到真正的热闹了!
田辟疆对于学术的纷争兴趣不是太大,他主持这场辩论最大的原因就是能看到这些大贤们为了各自的道统而互相争辩!他本就是一个好热闹的人,在他心中,这样的热闹是最有趣的!
墨家学派,乃是天下组织能力最强,战斗力也最强的学派。如今这宋国公子开创的新学说融合了南墨,并且想要在这稷下学宮讲学,那么他所要过的第一关就是这在齐国已然生根发芽的东墨!
那么有什么样的热闹能比的上墨家学派互掐呢?
祁射子心中现在很愤怒!
作为伍候的亲传弟子,天下三墨之一东墨的巨子,当南墨巨子田鸠的亲传弟子缠子跟随戴言来到齐国时,他就极为警惕,担心南墨不顾规矩,私下往齐国来发展,侵吞东墨的地盘!
而今,这担心终于正式变为现实了!
既然南墨来侵吞东墨的地盘,那东墨也不需要再顾及同门之谊了!
故而一待众人坐好,他就迫不及待的率先开场对戴言说道:“我听说公子开创了一门新的学问科学,而且连南方之巨子田鸠都心甘情愿为公子效命。在下作为东墨之巨子,就想问一句:你们南墨这是要背叛祖师墨子,另投他门了吗?”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缠子说的。
这样的问题,有着浓重的挑拨离间嫌疑,戴言对此也是不好回答。
于是缠子开口了:“我等墨家之弟子,如今仍尊崇巨子,愿为巨子之尸?又何时有说过要背离祖师墨子之道?”
祁射子讥笑道:“你们不是已经转投入科学之门下了吗?这难道还不是背叛祖师?”
缠子回答道:“看来谢子(祁射子又名谢子)是压根没有了解过科学了。所谓科学,乃是分科而学,将知识细化而形成的众多学科及其体系,我等将其称为科学。谢子身为巨子,当然也知道我墨家唯实,也在不断的寻求真理。我等之前在宋国讲学,后来研习了公子教授的几何学,逻辑学,才发现我墨家虽然求实,然而自身的知识结构有着极大的谬误,于是我等对学说加以改良,并且从墨家的知识中不断的分出了新的学科,由此创造出了众多的基础学科!
虽然我等将这种新学问称之为科学,然而研究这学问的人员主体还是我墨家弟子,而后又加入了农家。而我也并没有违背祖师墨子的学问,相反,我等其实是光大了先师的学问!
在我等看来,你们东墨,如今只知道摇动唇舌辩论,而不对现实做出考据。这在实际上就已经走进来邪路!像你们这样的情况才是真正背叛了先师,背离了墨子之道!”
东墨和南墨极为不同。因为齐国稷下学宮厚待贤士,因而东墨在这里日子过得极为滋润,他们并不需要像遇上戴言之前的南墨那样,还需要去为他人做工才能求生存。
他们有着齐国官方所提供的优厚地位,转而开始了对知识与辩术的研究。
他们在辩论方面的经验及其丰富,因而一听到南墨竟然创造学科以后,祁射子哈哈大笑,他说道:“我墨家分为三派,乃是不得已之举,天下岂有学问自己分离出学科的?难道你们南墨竟然要学儒家,分为八派吗?”
听到这里,戴言开始反驳了:“墨经有云:知:闻,说,亲,名,实,合,为。这即是墨家对于知识的看法,这在我看来,就是墨家对知识的归纳。然而在我看来,这种归纳并不准确!闻,说,亲,这都是知识来源的方式;而名,实,合,为乃是墨家对于知识的种类。
墨经中的归纳和在下所开创的逻辑学极为相似,然而在我看来,墨家的这种归纳确实是不准确的,因此当然就需要修正!谢子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修正就修正,那开创新的学科又是何意?难道这不是背叛墨家的行为?”祁射子讥讽着问道。
听到这话,农家的精英陈相开始回答了这个问题:“世间万事万物,何其多?归纳即是从万事万物之中找出其相同的地方将其统归到一起,此即为归纳。然而在吾等看来,世间万物如果仔细去找,自然能有相同之处,因而都可以归纳到一起;然而即使是世间最相近的东西,其个体之间也是有差异的。
拿吾等农家来说吧,吾等农家相信:天下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农家所开创的生物学,其中分为植物学与动物学。看相同点的话,树和羊都是有生命的,他们都会经历生存、死亡这一过程,我们可以将他们统归为生物。然而我们难道就能说树和羊是相同的吗?它们之间的差异何其大:羊可以四处跑动,而树却只能停留在原地,脱离了土壤,它必然无法生存!这即是分出了动物学与植物学了。
为了更加清楚的认识世界,将新归纳的事物统一到一起来研究,创建一门新的学科,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祁射子无言以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章 阴阳五行()
随后缠子又趁势逼人的对着祁射子说道:“墨家知识论名、实、合、为中最重要的,即是为。为,志行也,即是吾等应当知道所以作一事情之知识。吾人作一事情,必有作此事情之目的,以及作此事情之行为;前者,谓之志,后者谓之行。合志与行,总名曰为。
而“为”又有六种:存,亡,易,荡,治,化。
制甲筑台,以使一国得存为目的,是以“存”为“为”也;治病以使无病为目的,是以“亡”为“为”也;买卖以交易为目的,是以“易”为“为”也;消灭除尽谓之荡,是以“荡”为“为”也;顺成长养谓之治,是以“治”为“为”也;对于事物欲使其逐渐变化,是以“化”为“为”也。
吾人欲达吾人之志,则必有相当之行。知如何行之知识,亦名之曰为。
是故,对于知识之研究,比然有其实用之目的。学以致用,这就是先师墨子所传下来对于知识的看法。吾等南墨学习我家公子之逻辑观点,就是为了能更好的研究世界的规律,而我等研究了的规律,到最后都必然可以应用于实际。
然而在下敢问东墨这些年在做什么呢?据我所知,东墨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错,再不需要去做工匠之事了,不做任何适应于社会的实事,却转而研究起了辩术。以谢子看来,究竟是谁背叛了墨家呢?”
谢子听到缠子的责问,立即辩解道:“吾等转而研究辩术,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一门学派若是要发展壮大,必然也要顺应时势。如之天下,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辩术不精,即是学艺不精。
当年先师墨子前往楚国止兵戈,非但有防御利器在手,而更重要的乃是他能有说服鲁班和楚王的高超辩术!如果我等墨家子弟,行走天下,与王侯将相说起战争的危害,却不能说服,那我等墨家弟子还有何面目存在于世?吾等研究辩术,这又有何奇怪的?”
“如此说来,如今东墨已经转而开始往纵横策士方向发展了?真不知道鬼谷子之徒得到这样的消息,会是何等感想啊!”缠子一脸的讥讽。
“纵横策士游说诸侯,乃是为君王取利,为自身谋利;而我等行走天下,游说诸侯,乃是为了止兵戈,救万民。你怎可将我等之作为与纵横策士之行为相提并论?你们南墨口口声声说自己研究的学问“学以致用”,不知到底是能够用在何处呢?”祁射子又问道。
缠子回答道:“我等研究天文,制定更加合理的历法,用在百姓身上;我等测量地理,即可解百姓之纠纷,又可明一地之税赋,是用在主君身上;世间万事万物皆由规律,吾等就去找出其中的规律,让万民不受巫祝之惑。这些都是吾等“用”之典范,哪一件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祁射子听了缠子说起南墨新研究的东西,涉及的范围之大,应用的范围之广,因而他也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然而在祁射子旁边的一位年轻士子却是立马来了兴趣,他直接对戴言发问道:“没想到你们的科学竟然还对天文地理有所研究!吾乃齐人邹衍,恰好对天文地理有些兴趣,在下倒是愿意与诸位切磋一下!”
见到这邹衍都开始加入辩论,太子田辟疆也专门向戴言介绍道:“公子,邹子乃是最年轻的稷下先生,其对天地之研究可谓深矣!而其学问迂大而宏辩,我等齐人都颂之为“谈天衍”!”
邹衍这个名字,戴言在后世也曾有听说过,他知道此人就是开创了阴阳五行之道的阴阳家奇才!
到了近现代,人们一提起阴阳五行,大家脑袋里面蹦出来的都是封建、迷信这样的词语,而且大家都认为就是这门学科阻碍了中国古代科学的发展与进步!
然而在如今这个百家争鸣的时代,邹衍的阴阳五行学说却是天文学的最高成就!
阴阳五行毕竟是创造出了一个完整的宇宙观,虽然谬论百出,然而它毕竟是成体系的系统学说!这比起之前纯粹由巫术与鬼神学说所认识的天地宇宙有了一个极大的进步!
而且阴阳五行之道,几乎影响了从秦到宋之间的历代王朝!其中“五德始终”的历史观甚至为王朝的更替提供了合法的依据,其影响不可谓不深远!
对于这样的大名鼎鼎的人物,戴言也不敢小觑,于是他主动向邹衍行了一礼,随后问邹衍:“敢问邹子,以为天地若何?如何察天地之变化?”
邹衍为人被称为“谈天衍”,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向他问天地之事了。对于戴言的问题,他想都不想就回答道:“天地虽然宏大,然而组成天地的源泉,却不过只是阴阳之二气,外加五行之属性而已。
阴阳相合,万物生长,在天形成风、云、雷、雨等自然之现象;在地形成河海、山川等大地形体;在方位则是东、西、南、北四方,在气候则为春、夏、秋、冬四季。
天之四象,人有耳、目、口、鼻为之对应;地之四象,人有气、血、骨、肉为之对应;人又有三百六十骨节以应周天之数;所以天有四时,地有四方,人有四肢,指节可以观天、掌纹可以察天、地、人合一。
五行者,即金、木、水、火、土也。它即是世间万物之属性,亦是构成宇宙万物及各种自然现象变化的基础。五行者,在天上形成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之五星;在地上,则形成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在人身上就是仁、义、礼、智、信五种品德。
五行之间,相生相克,而又互相影响。天、地、人之五行又是互相串联,互相影响的。假使天上的木星有了变化,则大地之上世间万物以及人的仁心都会有变化。天地之变化,邦国之兴亡,皆系于五行之变化,有道之明君不可不察也。
若要察天地,知晓阴阳五行即可。”
戴言听完了邹衍所说的话以后,就是哈哈大笑起来。
邹衍一脸纳闷的问道:“敢问公子何故发笑?”
戴言停止了笑声,对着邹衍说道:“没什么,我这人最喜欢的就是听别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了!方才听先生之言,颇为有趣,是故发笑!”
邹衍登时勃然大怒,对戴言说道:“公子身为宋国公子,贵胄之后,本以为公子至少应该懂礼守节,却不想公子竟然如此不堪,公然否认世间真理!公子问天,得到了答案,却又如此讥讽!不敬天地之真理,未来必然有大患加身!”
戴言正色回答邹衍道:“邹子不必诅咒我,在你之前,已经有我宋国之巫师卜咸诅咒过我。他的诅咒确实应验了,我也两次受到了雷电的惩罚,然而我今天不还好生生的站在这里吗?”
听到这种奇闻,太子田辟疆也是极感兴趣,他问道:“公子竟然能身中雷电而不死,真可谓天佑之人也!但不知公子是如何办到的?”
戴言两次被雷劈,第一次就穿越了,而第二次算是他有意为之,并借此杀死了卜咸。对于电学的原理,他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他直接对太子说道:“无他,只是我知道雷电的原理罢了。铜、铁等物都能导电,然而导电物体的外壳却能够对它的内部形成保护作用,使得他的内部不受电场的影响。我身中雷电霹中而不死,皆因为我经受雷电之威时,身处一个封闭的铜笼内,因而这个笼子能够对我形成保护。身中雷电而不死,就是这么简单。太子若是愿意,自然也能成为身中雷电而不死的”天佑之人”。”
太子对此倒是极为感兴趣,甚至有私下去实验一下的打算了。
对于戴言所提出的雷电知识,邹衍只是将其默默的记在心中,只想留待日后再加以验证,此时却不是计较的时候。
故而邹衍又对戴言发问了:“既然公子认为在下的阴阳五行之说为胡说八道,但不知公子以为天地为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一章 星宿与大九州学说()
“天地到底是什么,天地是怎么来的,天地未来将如何变化,在下是不知道,也说不清楚的。不过在下对于先生所提及的阴阳五行倒是有些疑问,先生可否为在下解�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