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对,那草上飞也是这么说的,甚为可惜……黑暗中,听到有人摔倒,有人受伤,但是到底是谁伤了,却也难以分辨,乱了片刻,屋内‘哗’地被踢开了,有黑影窜出去……”
“那女侠逃掉了?”
“这个……似乎应该是,草上飞也不清楚,他只看见模糊的屋内,一片乱七八糟,血腥气扑鼻,一定有人受伤流血,草上飞知道,顷刻之间,便会有大批家丁侍卫,来到屋内,因此再也不敢呆在屋梁上,匆忙跳下来逃命……”
寇喜着急,追问道:“谁受伤了?”
“这可不知道了,草上飞当时跳下屋梁,哪有功夫去察看别的?可是当他正要飞步窜出屋外的时候,突然发现地下有一个闪着幽幽光亮的东西,看上去光华温润,一股富贵气象,那草上飞是个识货的江洋大盗,经验丰富,一眼便认出,这一定是刚才吴少阳手里那块墨玉……”
敕使说到这里,大家又情不自禁的把目光盯在这块墨玉上,玉色黝黑之中,放着一股脉脉的暗光,让人觉得通体润泽,大气华贵。
“……草上飞眼疾手快,一把拾起墨玉,逃出屋外,要说这个草上飞,当真是够本事的,据他说,当逃到屋外的时候,吴府里已经大乱,一队队的卫兵,正在包围上来,灯笼火把,把府里照得通亮,情急之下,草上飞窜上树稍,硬是顺着树稍逃掉了……”
“那个女侠,怎么样了?”
“呵呵,这个,可就不知道了,草上飞胆战心惊,只顾逃命,哪里还能管其他?后来,草上飞因为其他案子,被洛州刺史秦瑁擒住,这才交待出这些事项……此事,估计吴少阳的府里,肯定是秘不外宣的。”
敕使讲完了,把那块光滑温润的墨玉,交给罗子骞。
“罗将军,这块玉,奉圣上旨意,交给你,它本是吴少阳府里的东西,以后你对付他们的时候,可能用得着。”
“是。”
“你驻兵洛州,随时准备与他作战,圣上的意思……”说到这里,敕使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吴少阳谋反,已经是既成事实,如果是对付吴少阳,战场上擒杀,或是设计暗杀,一切便宜行事,你不可拘泥。”
罗子骞点了点头。
这样的“秘旨”,宪宗在对付李师道的时候,已经暗示过一回了。
宪宗不傻,对付敌人,怎么见效怎么来,穷讲究,那是智商有问题了。
“臣遵旨,”罗子骞将墨玉用双手捧在手里,朝着西方鞠了一躬。
……
敕使完成了任务,便告辞离去。
罗子骞命令:“收拾帐房行李,准备开拔。”
大军正要启程,忽然吐突承璀带着数名随从,匆匆从城里出来了。
胡安阴阳怪气地说:“要说吐突大将军,那真是威风八面,我们去城里拜访,他连门口都不出,这回,怎么巴巴的亲自跑来了?也不怕掉了身价。”
“夜猫子进宅,没事儿不来。”
“他准是听说了咱们要走,着急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罗子骞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把吐突承璀迎进帐内,问:“将军,可有急事?”
“有啊,”吐突承璀一脸愁容,“罗将军,听说你要走?”
“对,这是圣上旨意。”
“唉唉,可是这个节骨眼儿上……不瞒罗将军,刚才探马来报,王承宗部下大将樊礼,率一万大军,倍道兼程,直扑魏州,来势汹汹,据说,部队已经进到瓜店堡,离此仅有五十里了……”
“樊礼带兵多少?”
“一万精骑。”
罗子骞鼻子差点气歪了。
“吐突将军,你在魏州,身边兵马便有五万,算上周边各城留守部队,加起来十万有余,敌兵一万兵马,孤军来袭击,正是歼灭他们的好机会,为何不赶紧布阵迎敌呢?”
“嗯……这个……”
吐突承璀的脸上,一红一白。
罗子骞恨不得给他两脚。他知道,吐突承璀一定是被王承宗给打怕了,即便敌人兵少,也不敢迎战,还没看见敌人的影子,先自慌了手脚,急三火四,来向自己求援。
这头笨猪!
萧柔走过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说:“吐突将军,如果您连一万敌兵也应付不了,何不向圣上请求回师,把部队交给别人?”
这话说得可够损的。
吐突承璀既尴尬,又愤怒,眼睛瞪了两瞪,但没敢发火,他亲眼见过萧柔擒拿卢从史,如同猛虎扑小鸡一般,这姑娘性如烈火,武艺高强,把她惹急了,把自己脑袋拧下来,可就糟了。
罗子骞见吐突承璀脸上下不来台,过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萧柔,别开玩笑。咱们……这样吧,那就再打一仗,和吐突将军共同合作,共同迎击这股来犯之敌,反正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吐突承璀大喜,冲着罗子骞拱手致谢,“多谢罗将军。”
“你说敌军已经到了瓜店堡,是吧?正好,咱们两路合围,采取一个钳形攻势……就是你左我右,向心突击,力急把敌人夹在当中,吃掉它。”
“好计,好计,”吐突承璀夸赞道:“罗将军果然深有韬略。”
罗子骞摇了摇头,懒得答理吐突承璀。
两路兵马迎上去,这还用得着什么韬略?
……
第155章 东施()
对于“再打一仗”,罗家军的各位将领,倒是没有意见。
只是大家对于吐突承璀的无能,纷纷吐槽,你一言我一语,连贬带损。郭乐说道:“王承宗敢于让樊礼带一万人孤军深入,正是摸着了吐突承璀这头蠢猪的脉,根本没拿他当一盘菜。”
“错了,是拿他当了菜了,炖猪头,烧猪脚,樊礼正琢磨着怎么吃可口呢。”寇喜说。
“哈哈,”
无阳子笑道:“我看,这是咱们的机会,正好利用敌人的骄横狂妄。痛击他们一场。”
罗子骞说:“我也是这样想的,骄兵必败,咱们痛打王承宗一顿,也好帮朝廷稳住冀州局面,否则,咱们即便去了东都,也是魂不守舍。”
“好,那咱们临走再捞一把。”
……
大军临时改变主意,变“开拔”为“迎战”。
这里边区别很大,迎战,需要做好战前部署,简短动员,排演阵形,安排进攻次序……兵马越多,越是繁琐。
好在罗子骞这一万多兵马,全是能征惯战的老兵,久经战阵,做起这些事来,轻车熟路。很快,罗子骞便率众出发了。
萧柔提醒他说:“你可别指望吐突承璀那一路啊,做好单独作战的准备,跟猪搭伙计,他不帮倒忙,你就烧高香了。”
“知道。”
……
寇喜率领先头部队,三千骑兵,走在最前面,行军不到二十里,忽然看见前面尘土飞扬,远远望去,大股兵马迎面开来,旌旗招展,人喊马嘶。
寇喜有些纳闷儿,敌人来得这么快?
前面的斥侯探马,飞驰过来报告,“寇将军,是樊礼的旗号。”
乖乖,果然是他们,真快啊。
原来,樊礼是个急性子,他率一万兵马,直扑魏州,是想学学罗子骞“闪电战”的经验,快速疾进,打吐突承璀一个措手不及。
对于吐突承璀,王承宗手下的兵将们,早就摸透了脉博,知道这个人既不会攻,又不会守,打仗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因此,毫无顾忌,长驱直入。
正是秉承了“闪电战”的思维,樊礼才督促部队一路疾进,直扑魏州,并且对部下许诺道:“咱们到魏州去吃晚饭。”
这话,是跟罗子骞学的。
但是……
东施效颦,这是要不得的。
樊礼只顾快了,可没想过,这样督促大军疾进,等于长途奔袭,士兵们的体力,吃得消么?
你光想着吐突随璀是“笨蛋”了,倘若,这个笨蛋忽然学聪明点,你怎么办?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会遇到罗子骞这个对手。
……
樊礼骑在马上,洋洋得意,他满心里琢磨的都是“到魏州城里吃晚饭”,到底是吃烤羊排呢,还是金丝饼呢?
我这样的行军速度,吐突承璀一定预料不到,他们一定还在魏州城里睡大觉呢,这一回……看看我老樊的厉害!
“将军,”樊礼正在喜滋滋地白日做梦,前面探马忽然急匆匆跑来报告:“发现有敌军人马。”
“嗯?”
樊礼愣了一下。
他纵马提刀,来到前队,向前观望,果然,一支黑压压的军队,正迎面赶来,看规模,同自己的队伍也差不多,两只队伍相向前进,前锋又都是骑兵,很快,就会遭遇的。
“是哪家的旗号?”
“看旗号,写的是‘罗’。”
“啊?”
樊礼大吃一惊。
罗?难道……是罗子骞来了吗?
这一惊,非同小可,满心眼里那股“去魏州吃晚饭”的豪情,登时烟消云散,脑袋瓜上的冷汗差点冒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急切间闹不明白,但是樊礼知道此时能做的,便是赶紧布阵迎敌,乖乖,我的个亲娘祖奶奶,我是撞了哪路丧门神,怎么会遇到罗子骞!
“列阵,弓弩手出列,压住阵角,长刀手排阵——”
士兵们,赶紧停下脚步,按照长官的命令,在原野上列开阵势。但是,他们经过了长途行军,个个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又没有做好“遭遇战”的准备,一个个手忙脚乱。
弓弩手冲乱了长枪手,长刀手阵形乱哄哄地凑不起来……
樊礼着急,大骂:“快,长刀手,跟我迎敌,不许乱,列好阵形,奶奶的你快点儿……”
“嗖嗖嗖,”一阵乱纷纷的羽箭射出去。
这时候,寇喜带着队伍,已经冲过来了。
一排排的铁甲骑兵,迈着整齐的步子,手里的长柄大刀排成了一条线,马蹄踏出一片烟尘,列成一个“箭头形”的尖头冲锋阵容,直朝着樊礼军队的侧翼冲锋。
这是根据无阳子的建议,罗家军新训练的“侧翼冲锋法”,也叫“偏顶牛”。
两军对阵,一般都是相对冲锋,就象老牛顶架一样,以头顶头,用自己最强壮的部分,去顶对方最强壮的部分。但是,无阳子根据自己的心得,建议冲锋的时候,稍作一定角度的偏差,突然攻击敌方的侧翼。
这样,就把对方的软肋,给找着了。
这样做的缺点,是同时把自己的侧翼,暴露给对方,有被攻击的危险。
因此,这就要求部队的攻击具有突然性,迅速性,坚决性,勇往直前,让敌人来不及攻击自己。
同时,提前用弩手做好做好侧翼防护,
这种“偏顶牛”关键还是看部队的冲击速度和勇猛程度。而罗家军,这正是特长。
“沓沓沓——”马蹄杂乱,响成了一个点儿,三千精锐铁甲军,呐喊着,朝着樊礼阵形的侧翼疾冲而至。
此时,樊礼的队伍正在匆匆布阵,他们的士兵一个个都走得疲累了,再一慌乱,更加缓慢而混乱,弓弩兵射出的箭,刚刚飞过来。
“噼噼叭叭,”羽箭飞过来,大部分落在地上,有些射在铁甲军的身上,基本上造不成伤害。
樊礼看见罗家军的冲锋气势,心里一下便凉了半截。
冲过来的这批铁甲骑兵,阵形齐整,速度飞快,就象海浪一样,一排排大刀滚滚向前,形成一片骇人的杀气。
这……这是一支训练有素,勇猛善战的铁军。
闻名已久,令人心胆俱寒的罗家军!
第156章 钩枪()
樊礼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罗家军象惊涛骇浪一般朝自己冲过来。
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冲锋,就那股气势,首先就把敌人给淹没了。
今天……扫帚星撞头了。
更让樊礼恐慌的是,罗家军冲击的角度,是自己的侧翼,他们没有直接正面冲击,而是……奔向自己的腰里。
要命。
此时,容不得多想,樊礼赶紧下令:“摆正队形,迎上去,长刀队,跟我来——”
乱乱哄哄,樊礼的队伍更加忙乱,赶紧按照命令调整队形,这时候,寇喜已经举着狼牙棒,大吼一声杀到了。
樊礼举刀迎敌,他两脚一磕马肚,向寇喜冲过去,手里的大刀耍了一个泰山压顶式,直上直下的剁下来,寇喜挥棒相迎,“当”的一声响,刀棒相撞,两人都是力大势沉,磕得手臂发麻。
此时,双方的长刀队,已经搅在一起。厮杀开始了。
大刀对大刀,这是硬碰硬的冲杀,考验的是双方士兵的勇气、力气和训练水平。
每一排大刀举起来,再剁下去,都会伴随着一片血肉飞溅,战场上没有温情可言,一刀下去,皮破肉裂,你死我活,罗家军士气正盛,阵形整齐,士兵步调一致,精力十足,一排排刀手呐喊着,把大刀变成一排排杀人机器。
樊礼的手下刀手,数量上并不占下风,但是,体力上、士气上,阵形上,就比罗家军差了一个档次,他们身体疲累,阵形混乱,根本就没有做好突然遭遇战的准备,再加上罗家军使的这招“偏顶牛”战术,等于是慌乱中迎敌。
战斗,从一开始,便显出了优劣。
罗家军高昂的士气,强悍的士兵素质,都压过了樊礼的军队一头。
更重要的是,他们有备而来,精力充沛。
樊礼的部队几乎可以算是“疲惫之师”,陡然遇到罗家军样的虎狼之师,战术与体力,很快就显出了劣势。
寇喜率领的长刀队,象一队动作整齐,威力巨大的“杀戮机”,一浪浪地滚过去,长队一排排地举起来,落下去,把樊礼的队伍杀得难以招架,步步后退。
一声声惨叫中,不断有人中刀落马,不断有战马嘶鸣着倒下,战场上,血肉横飞。
……
寇喜挥着狼牙棒,和樊礼杀了几个回合,两个人都是大力士,大刀碰着狼牙棒,当当作响,以力硬撞,颇为过瘾,樊礼高声叫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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