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吐突承璀犹犹豫豫的模样,罗子骞直想一脚把他踢翻在地。
你奶奶的,你这象是个带兵将领的样子么?怪不得人家卢从史,把你当成个三岁小孩。
“吐突将军,这事简单得很,把卢从史抓起来,然后报告圣上,将他反叛通敌的经过,一一禀明,再派人押着他到长安去,由圣上裁处。”
“这……”
“这什么这,”罗子骞有些不耐烦了,“将军,必须这样,只有这样,否则,你让一个通敌的叛贼,留在身边,哪里还能打仗?只能越打越败,早晚让人割了脑袋……再说了,你能抓住内奸,也是替国除害,立了大功,圣上一定欢喜。”
这最后一句话,管用了。
圣上一定欢喜,这是最重要的。
“嗯……”吐突承璀点了点头,神色平静下来,“此计甚妙,罗将军不愧为足智多谋。”
“咳,他是叛徒,抓起来就是了,这哪里算什么足智多谋。”
坐在旁边的萧柔,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看着罗子骞拿着吐突承璀象三岁小孩子一样逗弄,也实在是有点意思。
乌重胤也使劲绷住脸,生怕笑了场。
……
吐突承璀派手下,去请卢从史,说是最近得到了一些玉器珍玩,请他过来一同品鉴,有中意的,便可酌情相赠。
那卢从史有个爱好,便是收集古董玉器,并且恋此成癖,一听吐突承璀请他鉴赏玉器,立刻欣然允诺,带着手下兴冲冲来到魏州。
至于吐突承璀是不是有诈,卢从史连想都没想。
吐突承璀,在卢从史眼里,就是个小玩闹,心计智力,只处于顽童水平,要说他能算计得了智计过人的自己,鬼都不信。
玉器珍玩?不错不错,吐突承璀大败之余,还能有心思收集这些东西,天下之大,也只有这个家伙能做出这种事来。
他大摇大摆,进入吐突承璀的大帐。
第148章 这头笨猪()
因为卢从史的官职,比罗子骞高得多,因此,吐突承璀出门迎接。
两个“好朋友”一见如故,互相拱手施礼,欢声笑语,进入帐内。
忽然卢从史发现,帐里除了守卫的亲兵,还有两个人。
其中一年轻姑娘,长相漂亮,穿了身粉色襦裙,亭亭玉立,妩媚而潇洒。
另一个中等身材,面相英武,穿了件普通的蓝布袍子,满面微笑。这人……面相有些熟悉……
想起来了,这不是罗子骞嘛!
卢从史脑子里猛然一惊,罗子骞?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他……不是不幽州刘济的军中么?怎么回事?吐突承璀不是说要欣赏古玩玉器么?怎么在帐中来了这俩不速之客?
这其中……
正在卢从史疑惑的时候,罗子骞走上前来,拱手施礼,“卢将军,一向可好?罗子骞特地来拜望你了。”
卢从史心里猛地一沉,不好!
罗子骞面上含笑,然而那是一脸嘲讽的笑,笑容里满是戏弄与蔑视,你来拜望我,为什么要到吐突承璀的军营里,坏了,坏了……他奶奶的上当了。
卢从史后退了一步,左右张望了一下,倒也没看见其他异常现象,他支支唔唔地说道:“罗将军好,卢某也正有事,想和罗将军商议,咱们去我营里,怎么样?”
“哈哈,不急,卢将军先请宽坐,我从幽州带来一些玉器,听吐突将军说,您是全国有名的赏玉行家,因此请你过来,共同鉴赏,请坐,请坐。”
卢从史心虚,不想坐,但是又不好拒绝,因为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因此,他一边转着眼珠,一边坐在吐突承璀的身边。
罗子骞当然知道他心里的鬼八卦,必要的时候,抓住吐突承璀当挡箭牌。
但是,你在我罗某人面前玩这个,这不是白费心机么。
嘿嘿,烤地瓜顶门,没用。
但是吐突承璀却是神情紧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坐在那里,身子僵硬,眼珠子也有些发直。
大帐里面,气氛有些异样。
……
卢从史强装镇定,向罗子骞问道:“罗将军,玉器呢?在哪里?”
罗子骞是最从容的一个,慢条斯理地说:“不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卢将军,听说天下玉器,冀州王承宗那里最多,是这样么?”
“这个……恕鄙人不太清楚。”
“呵呵,不是吧,我听人说,卢将军和王承宗是好朋友,以前曾经常常一起鉴赏玉器,互通有无,关系莫逆。”
“罗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卢从史拉下脸来。
“没什么意思,罗某以为,个人感情,无论多么亲密,国家大义面前,应当一律退后,是敌是友,应以大义为重,私谊为轻……”
忽然,卢从史身子窜,横移三尺,伸手向吐突承璀抓去。
这一下突然发难,仓促而凌厉。
他从罗子骞的话里话外,早已经听出了端倪,心里完全明白,今天人家是设好了圈套,请自己过来钻的,罗子骞可不是吐突承璀。这一场“赏玉之邀”,只怕结果相当可怕。
因此,卢从史提前下手了。
他心里有数,吐突承璀是个废物蛋,罗子骞坐的位置,离着还远,先拿吐突承璀当个挡箭牌,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卢从史也是武将出身,身手敏捷,一窜之下,吐突承璀根本就来不及躲闪。
“啊——”吐突承璀惊叫一声。
就在卢从史的手,堪堪抓住吐突承璀的时候,忽然眼前一片粉色影子,象闪电一般闪过,“咣”的一声,卢从史的身上中了一脚,身子一歪,撞倒了面前一张案几。
“哎哟,”卢从史被踢得翻了个身,坐倒在地。
抬眼望去,踢自己的,原来是那个穿着粉裙的姑娘。
卢从史满心惊诧,自己只顾防备罗子骞了,根本就没注意旁边这个粉衣姑娘,他还以为是吐突承璀请来的歌伎呢。
一惊之下,卢从史迅速站起,继续朝吐突承璀扑去,此时笨乎乎的吐突承璀,还未来得及逃走,只有把他抓住,才能扭转局势。
但是萧柔的动作更快,一脚将卢从史踢倒,紧接着便猱身再上,伸拳朝着卢从史脑袋打去,动作轻盈敏捷,就象蝴蝶穿花一般,转瞬即至。
卢从使又吃一惊,这个粉衣姑娘怎么如此武功?
人们都传说,罗子骞的武功,天下无敌,那么和他一起的这个姑娘,到底是谁?
糟糕……实在糟糕。
卢从史奋力抵挡,单臂去迎萧柔的拳头,同时身子不停,继续扑向吐突承璀。
只有把这头笨猪抓住,才有希望。
要说吐突承璀这头“猪”,可真够笨的,卢从史过来抓他,你倒是快点躲避啊,可他身子战战兢兢,一步挪不了三寸,完全就慌了神,萧柔踢了卢从史一个跟头,他也没能及时逃开。
卢从史拼着再挨一拳,手臂陡伸,抓住吐突承璀的肩膀。
就在这时,萧柔又已经飞身扑到,一拳打在卢从史的腰里。
“哎哟,”卢从史吃痛,身子歪了一歪,手里抓着吐突承璀,连带着一起跌倒。
萧柔又起一脚,踹在卢从史的屁股上。
这一脚踹得又快又急,方位角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正是攻敌所不能避,深得骊山道婆传授的真谛,在旁边观战的罗子骞不禁喊了一声:“好。”
“咣,”卢从史被踢得翻了个滚。
虽然他是武将出身,但这些年来养尊处优,功夫早已经荒废了许多,遇到萧柔这样的高手,一招也难以应对,既中拳,又中脚,被打得狼狈不堪。
萧柔一伸手,将吐突承璀揪起来,象是拽死狗一样,拉到一旁,说道:“吐突将军,受惊了。”
……
吐突承璀确实是“受惊”了。
他想不到卢从史会突然发难,在这样的变故面前,毫无抵御能力,吓得浑身发软,等到卢从史抓住他的肩膀,才明白过来,这是人家要拿自己当人质。
他吓得两眼翻白,差点晕过去。
可是转眼之间,这个漂亮姑娘三拳两脚,将卢从史打倒,把自己又给救出来了。
阿弥陀佛……
原来,罗子骞身边的人,竟然也如此厉害,那么,罗子骞本人,到底得有多大的本事啊……
第149章 与猪为伍()
吐突承璀的脸,本来就白,此刻就象是加涂了一层白粉,吓得毫无血色。
浑身象是被冻着了,不住哆嗦。
萧柔望了他一眼,看着这副胆小鬼模样,用鼻子哼了一声,心里实在讨厌,便扭过脸去。
几个卫兵跑过来,将卢从史七手八按住,用绳子五花大绑。
直到此时,吐突承璀这才缓过神来,用手指着卢从史骂道:“姓卢的,你通敌叛国,可知罪么?”
卢从史大喊大叫:“吐突将军,是罗子骞陷害我,冤枉啊。”
“大胆,”吐突承璀喝道:“你私通王承宗,我已经掌握了切实证据,告诉你,卢从史,就你那点鬼蜮伎俩,想瞒过我的眼睛,那是妄想。”
……
这时候,罗子骞走到帐外,问吐突承璀手下的亲兵,“把卢从史的随从,都抓起来了么?”
“嗯……报告,刚才有两人逃跑了。”
“啊?快去抓回来,真是废物。”
罗子骞气得够呛,怎么主将废物,手下亲兵也废物?把卢从史的手下,还放跑了?
简直是不可思议。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
帐内,乌重胤从幕后转出来,站在卢从史面前。
卢从史看见乌重胤,登时便明白了,一定是乌重胤出卖了自己,他瞪起眼睛破口大骂,“姓乌的,你吃里扒外,卖主求荣,不得好死。”
乌重胤哼了一声,“卢将军,我且问你,你身为朝廷重臣,拿着优厚薪俸,却私通王承宗,出卖国家,出卖朝廷,勾结贼人,对抗王师,咱们俩究竟是谁吃里扒外?是谁卖主求荣?”
这几句话,把卢从史说得哑口无言。
吐突承璀这回倒是精神起来,“对,姓卢的,本将军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略施小计,便把你给拿下……嗯……罗将军,眼下,咱们是不是……”
“吐突将军,应该尽快将卢从史押解长安,我看,就派乌将军亲自押解,你看如何?”
“嗯,甚好。”
其实罗子骞是不敢让吐突承璀的人押解,这帮笨猪,主将笨,手下也笨,半路上再把个卢从史弄跑了,也未可知。
……
抓了卢从史,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罗子骞心里稍微敞亮了些,当下由卫兵们将卢从史押着,送往后面,打入木笼,吐突承璀等人重新在帐内坐下来,商议下一步行动。
“罗将军,”吐突承璀说道:“现在内奸已除,依你之见,下面如何行动?”
“罗某觉得,应该立刻展开攻势,依我之见,咱们两路并进,我攻左翼,您率大兵攻打右翼,向真定方向包抄前进,您看如何。”
“嗯……如此甚好。”
其实,左翼敌人兵力雄厚,罗子骞兵少,应该让吐突承璀攻左翼,但是……显然这头笨猪没有这份本事。
因此罗子骞给自己选择了比较困难的方向。
与猪为伍,只能这样。
于是,罗子骞照着作战地图,给吐突承璀讲解进攻的路线、方略等事项,做具体筹划,但是,无论他怎么讲,吐突承璀只是一句,“嗯……如此甚好。”
“嗯……如此甚好。”
……
到后来,罗子骞甚至怀疑,他到底听懂了没有。
特么的,怎么让自己遇到这么个烂柴货。
……
一个卫兵走进大帐,向罗子骞施礼报告:“罗将军,那卢从史,一再哀求,说要见你一面,有话要说。”
“见我?”
罗子骞有些纳闷儿,他见我做什么?
“好吧,我去看看,”罗子骞站起身来,随着卫兵走出帐外,来到后院里,见到了关在木笼囚车里的卢从史。
囚车是用硬木打造,非常结实,人在里面半蹲半坐,伸展不开,很不舒服,可怜卢从史从一介诸候,转眼间便进了囚车,身入囹圄。
卢从史抬头看着罗子骞,眼神里满是绝望和乞求。
他已经认怂了。
“罗将军,我知错了,请你放我一马,我一定痛改前非。”
“卢兄,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
“罗将军,卢某知过,我也知道罪不可恕,可是……请你看在同殿为臣的份上,替我说句话,我一定舍命相报,我……说话算话。”
罗子骞看着打入囚车的卢从史,那副凄惨可怜的模样,忽然心生一丝怜意,忍不住说道:“卢兄,你如能知错悔改……”
“我一定,我一定,”卢从史用脑袋撞着木笼的横竿,邦邦直响,眼睛里流下泪来。
“好了,好了,”罗子骞说:“既然这样,卢兄,我尽量在圣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行了吧?成与不成,我可不敢保证。唉,卢兄,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
“谢谢罗将军……”
……
从后院回来,罗子骞和吐突承璀辞别。
“吐突将军,我回去准备了,咱们择日进攻,一鼓作气,擒下王承宗,早建大功。”
“一切仰仗罗将军。”
这是罗子骞见到吐突承璀以来,听到他说的最有见识的一句话。
……
当下,罗子骞和乌重胤一起,押着囚车,告别吐突承璀,离了魏州城。
罗子骞悄悄对萧柔说:“也真怪,我刚才还痛恨卢从史,怎么忽然就可怜起他来?”
“罗子骞,我知道你心里那点小猫腻。”萧柔抿嘴一笑。
“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
“这叫旁观者清,罗子骞,其实你心里最讨厌吐突承璀,卢从史虽然通敌,但毕竟这人有些本事,跟吐突承璀比起来,是金玉之较灰土,奸雄也是雄,和浑蛋是不一样的,再有……人都有软弱一面,你也一样,看见一个本来挺本事的人,落此下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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