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师望点了点头,说道:“那唐公真的不打算再想些别的办法吗?”
唐俭叹息了一声,说道:“罢了,罢了,你也就会折腾我这把老骨头,老夫这就进宫去走一趟,你总满意了吧?”
乔师望笑道:“唐公大义,小子自然是十分的景仰,小子就在这里等着唐公的好消息了。”
唐俭笑骂了一句“臭小子”然后就缓缓站起身子,往衙门外走去,不多时,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驶出了鸿胪寺,向着皇宫方向驶去。
唐俭走了之后,乔师望默默地坐在原位上,闭目养神,但是一闭上眼,却是在不断地思索着西突厥使节的事情,怎么也难以平静。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唐俭终于是从皇宫里出来,返回了鸿胪寺,看到唐俭回来,乔师望迎了上去,说道:“唐公,陛下是如何说的?”
唐俭的脸『色』显得很平静,他慢慢走到主位上坐下,这才说道:“陛下说了,此事我们只要派人盯着就行了,其他的事情都是顺其自然,若是真的有什么『乱』子也不用我们『操』心,陛下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至于这准备是什么,陛下没有告诉我,这也不是你可以知道的。”
“这就完了?”乔师望睁大了眼睛,说道:“唐公,你没有劝说陛下此事绝不能任其发展么?”
唐俭摆了摆手,说道:“师望,你也莫要再为难老夫了,老夫已经劝说过陛下了,但是陛下现在已经决定如此了,那你我也就只能遵从陛下的旨意,陛下是何等的圣明,你觉得你我看得到的东西陛下会不知道么?陛下既然如此打算,自然是有陛下的理由,你就不要在纠缠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了。”
“可是。。。。。。”乔师望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结果唐俭直接打断了他,唐俭此时的脸『色』已经是颇为严肃了,他看着乔师望,说道:“这是上官的命令,也是陛下的旨意,乔师望,你莫非要抗旨不尊吗?本官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是你这个鸿胪寺少卿可以『插』嘴的,你不要再提此事!”
见到唐俭如此说了,乔师望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满,但也只能点点头,说道:“下官明白了。”
唐俭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看乔师望,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去吧。”
“是!”乔师望不甘心地应到,攥紧了拳头,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唐俭看着乔师望离去的背影,低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争取更多的权力了么?虽然说本心是好的,想要为大唐做些事情,可现在陛下正在等着那个天可汗的尊号呢,自然不能『操』之过急,如此倒也只能委屈这个年轻人一下了,这样也好,经过这件事之后,这小子应该会成长一些吧,不过,倒是有些担心这小子会铤而走险,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倒是得费电心思安排一下。”
说着,唐俭摊开一张纸,拿过笔架上的一支『毛』笔,在白纸上书写下了一行行字,唐俭写得很快,很快就把自己要写的东西都写完了,他将纸晾了一会儿,然后塞进一份折子里,叫了个属官进来,吩咐道:“你把这份折子送到吏部尚书那里去。”
“是!”属官接过折子,转身离开。
第四百六十八章 乱(三)()
离开鸿胪寺,乔师望一边返回自己的家,一边思索着唐俭说给自己的话,他并不傻,很清楚唐俭是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这是陛下安排好的事情,如果因为他『插』手而导致陛下的事情出问题,那么他肯定是要受罚的。
但是乔师望这个人吧,说好听点是有自己的主见,说难听点就是死倔,不管唐俭怎么说陛下是有万全的准备的,但是他总是觉得这件事上可能会出纰漏,他想的是在此事发生之前就将之解决,毕竟事关边境的和平,他自然是十分的谨慎。
一路上,乔师望都是在纠结此事,说实话,他这么做的出发点还是好的,是为了大唐,为了大唐的子民,如果是那些自私自利的官员,只怕此时早就把这件事给丢在一边不管了,毕竟不管是上官和陛下都是不同意此事,自然是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些臆测而去得罪上官甚至是陛下。而乔师望却是不断地纠结于此事,一些念头就是挥之不去。不知不觉间,乔师望已经走到了自家的门前,下人们把他迎了进去,乔师望的妻子乔氏走了过来,说道:“夫君你回来了,怎么今日这么晚啊?”
乔师望说道:“衙门里有些事情要处理,故而回来晚了,你也知道,这段时间鸿胪寺里特别忙。”
乔氏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唉,这段时间长安城里来了这么多异族人,这些累活就都压在你们身上了,我倒是没什么,只是这饭菜都凉了,我去让厨娘给你热热吧。”
乔师望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现在也不饿,对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去书房了,今天我可能要忙到很晚,你不用等我,先睡吧,我忙完了在书房里休息就可以了。”说完,也不待乔氏说什么,乔师望就直接往书房那边走去。
乔氏疑『惑』地看着乔师望的背影,皱了皱眉,嘀咕道:“这是怎么了,忙也不能不吃饭啊,莫不是在鸿胪寺里被上官刁难了?”摇了摇头,既然乔师望没有说,乔氏也就不再多想,径直去收拾屋里的碗碟。
书房,乔师望坐在桌案前,他看着桌案上摆着的一本书,目光茫然,显然注意力并不在那书上,他还是在想着白天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乔师望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书摆到一旁,摊开一张白纸,用镇纸压好,倒了些清水在砚台里,缓缓研磨了一下之后,乔师望在笔架里挑了一支『毛』笔,沾了沾墨水,然后开始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静”字,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不要去胡思『乱』想。
乔师望的字只能说可堪一看,他并没有刻意地去练过,毕竟他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
乔师望写得很急,字与字之间有着墨痕,眼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静”字铺满了整张白纸乔师望无奈地叹息一声,把『毛』笔放下,低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想此事,更不可能对此事视而不见,罢了,罢了,既然本心如此,那么又何必再多想,明日我再去和唐公说说就是了,就算是会因此得罪唐公,也顾不得了,说到底,我乔师望做这个官为的不是什么名利,而是为了那天下的黎民百姓,西突厥使节的事情如果不处理好,只怕边境又会狼烟四起,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无论陛下是如何想的,都不应该拿这和平来冒险。”想明白之后,乔师望心里一片清明,之前所有的烦躁在此刻全都烟消云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乔师望低头看了一眼桌上那一幅杂『乱』无章的“静”字帖,哑然失笑,笑了一阵后,乔师望略微思索一下,然后拿着字帖走出了书房,找到妻子,说道:“明日你去把这幅字裱起来,挂到我的书房去,对了,还要麻烦你一下,让厨娘帮我热些饭菜,我现在有些饿了。”
乔氏讶异地接过字帖,打量一眼,这应该是自家夫君的笔迹,不过似乎写的时候过于慌『乱』,连平时写的都还不如,这就让乔氏更感到奇怪了,干嘛要裱这幅字啊。不过她也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两句,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接过字帖,说道:“没什么,我明天就去,你先坐一会儿,我这就去让厨娘给你热饭菜。”说完,乔氏转身先去把字帖放起来,然后才走去厨房。
过了一会儿乔氏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把碗碟给乔师望放好,乔氏就准备接着去忙自己的事情。
乔师望叫住了乔氏,犹豫了一下,乔师望说道:“夫人,我现在决定要做一件事情,此事可能会得罪上官,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被贬官都是小事情,我觉得我们是一家人,在做这件事情之前我要和你说一下。”
乔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不做不行吗?”
乔师望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关乎百姓,我不做心里难安,或许他们都认为我的担心没有意义,但是不管如何说,我都说服不了自己,所以我觉得我还是要做这件事。”
乔氏迟疑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做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支持你。”
乔师望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低头开始吃饭。乔氏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纵使心里面有再多的担忧,她也只是憋在心里,并没有去拖乔师望的后腿。只是走出房门之后,乔氏『摸』了『摸』天,感觉到有些湿润。
而乔师望并不会知道,他根本没有去和唐俭说出他心里那番话的机会,作为他的上司,唐俭自然是清楚乔师望的『性』格的,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唐俭写的那封信直接就将乔师望给摘了出去,让得他无法再参与此事,说到底,这也是唐俭对后辈的一种爱护,不想让乔师望因为此事而出问题。
第四百六十九章 乱(四)()
次日清晨,,乔师望在妻子乔氏的帮助之下穿好了官服,他对着铜镜正了正衣冠,心中下了决定,他抱了抱妻子,然后大步流星地向着鸿胪寺官署所在的地方走去。
行至鸿胪寺,乔师望正打算去求见唐俭,却是被一名属官给拦住了,乔师望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要求见唐公,你拦我作甚?莫非唐公现在有要事处理吗?”
那名属官摇了摇头,说道:“唐公刚刚进去,并无什么大事,只不过唐公有所交代,如果乔大人来了要求见他,就让我把你拦下来,唐公并不想见到你。”
“一派胡言!”乔师望眉头倒竖,怒道:“唐公怎么可能会不见我,你这小吏莫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我找唐公,是有要事与唐公商量,若是因为你的拖延而延误了大事,小心你头顶的乌纱帽,快点进去通报唐公!”
属官神『色』变冷,他淡淡地说道:“乔大人,你就不要白费心思了,唐公说了不想见你,至于我的去留,还轮不到你来决定,现在你已经不是鸿胪寺的官员了,管不到我的头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乔师望想到了某种可能,神『色』一变,厉声说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不是鸿胪寺的官员了?”
属官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乔师望,然后说道:“我说的很清楚,莫非乔大人连官话都听不懂了吗?就在今天早晨,吏部已经把调任令送过来了,乔大人你现在已经被调任到秘书省去担任秘书少监了,这鸿胪寺里的事务就不劳你『操』心了。”
听到此话,乔师望打开手里的信封,看了看里面的内容,信的内容和属官说得差不多,就是把他给调走了,至于原因嘛,唐俭并没有说明,只是说他去那里更适合。乔师望苦笑一声,明白了唐俭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不想让他来趟这一滩浑水,秘书省负责管大唐的书籍,这秘书少监理论上来说和鸿胪寺少卿一样,都是从四品的官位,相比之下,这秘书少监的工作比起鸿胪寺少卿来说要轻松不少,可以说是一个肥差,可是在乔师望看来,他并不愿意去做这个清闲的秘书少监,但是这是吏部的调令,他还没有反抗的资格。
乔师望看了属官背后紧闭的房门一眼,仿佛能看到那之后的唐俭,他对着那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只是那背影看起来似乎颓废了一些。
属官看乔师望离开了,走了进去禀告唐俭,唐俭挥了挥手,示意属官下去,低声说道:“希望经此一遭并没有磨掉他的那股心气儿,若是如此,以后他方能成为一块璞玉啊,我这把老骨头也就有后继之人了,还是再看看吧。”
一个鸿胪寺少卿的调任并不会引起什么变动,该做的事情也还是得照做,而就在这样的日子里,一场暴风雨终于是在沉寂了许久之后来临了,西突厥会馆里终于是出事了。
而在说这西突厥会馆里的事之前,不免要介绍一下这西突厥内『乱』的情况。
原本西突厥是没有内『乱』的,在大可汗统叶护可汗的统治之下,西突厥不断发展,渐渐强盛了起来,可是随着西突厥的强盛,这统叶护可汗却是失去了之前的雄心壮志,开始沉『迷』于享乐之中,因此其他的部族都开始对统叶护可汗不满了,甚至有部族直接叛离了他,比如说葛逻禄部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统叶护可汗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牛给踹了,并没有丝毫悔悟的迹象,依旧是我行我素,继续作威作福,欺压百姓。
好嘛,这位西突厥大可汗的自负成功地葬送了他的国家也葬送了他的『性』命,他的一位伯父找了机会直接把统叶护可汗给干掉了,然后自立为莫贺咄侯屈利俟毗可汗,这事发生在贞观二年,彻底地掀开了西突厥内『乱』的序幕,当时大唐正处于青黄不接之际,虽然知道了这件事情,但也是没有精力去干涉,只能是任其自然发展,只要不影响大唐,就算是西突厥分裂成一堆突厥都不关大唐的事情。
而这位莫贺咄可汗也是过于看得起自己了,他以前也不过是一个小可汗而已,现在自立为大可汗,就觉得别人都会听他的命令?想都不要想,所以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反对他了,弩失毕部共同推举泥孰莫贺设为可汗。
泥孰这个人也不知道这么想的,就是不肯接受这个可汗之位,没办法,最后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他们决定迎立统叶护可汗的儿子咥力特勤回来做这个大可汗,毕竟他们需要一面旗帜,这样才能和莫贺咄可汗争夺权力。而咥力特勤作为统叶护可汗的儿子,自然是想要替父亲报仇雪恨的,双方一拍即合,于是咥力特勤就回来就任了可汗之位,是为乙毗钵罗肆叶护可汗。肆叶护可汗继位之后,率领着一批支持他的部族与莫贺咄可汗不断地争斗着,在抢夺权力的时候也是在消耗着西突厥的国力,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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