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儿嘟着嘴,恶人逃了,有些不开心。
“这赵六虽然知道纠集人马,再去找周公子算账。但仍是难堪大用啊!”
吕布叹了一口气:“既然都知道纠集人马了,为何不能部署一番呢?”
“这不是刚好遇上了吗?”
苓儿还帮赵六说话,对吕布说道:“再者若这一乡一邑,皆有将才,那天下不乱了?”
“是不是薛兰和你说的?”
吕布微微一笑,这口吻倒是和深谙黄老道的薛兰有八成相似。薛兰生平最大的理想,就是在懒人治国的汉初,为一官吏。
终日里吟诗作赋,政事却是昌平。
这一世看这薛兰能活多久吧,若是真能活到吕布身故之后,做个托孤重臣,也许能完成他的理想。
“哎呀,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苓儿跺着脚,这吕布不比自己大几岁,怎么就什么都知道呢。他和薛兰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哪能这么了解呢?
“苓儿怜这赵六,便再看看。若是捉到周晃,处理得妥当,就举荐给权叔。”
吕布刮了下苓儿的鼻子,这一世苓儿少了数年亡命,跟在吕布身边,性子比起前世有些许不同。唯有这发自肺腑的心善,与前世相同。
“哎呀,那他要是对周晃行死刑呢?”
苓儿细细思量,大有可能。
“我要的是一吏,不是一侠。”
吕布眉头轻蹙,想起了杨阿若。吕布对大汉任侠颇有微词,借任侠之名,行暴戾之事,有的还收取钱财。
唯有这杨阿若,令吕布不甚惋惜。
杨阿若战死之时,吕布不在。眼前却仿佛能看到,他拒不回城,杀入鲜卑千军万马之中那种决绝。
耳旁似乎回响起,那一曲《豪侠曲》。杨阿若似乎开口说话了:
虽千万人,吾往矣。
“想到杨公子了?”
苓儿见吕布脸上略有落寞,猜出了他的心思。
“你才是什么都知道,杨阿若救下我支就塞八十一人,还有猴儿、子都、宋蛮子,这大恩不知如何想报。”
吕布叹了一口气。
“杨公子不是收留了许多战乱中的孤儿吗?不如遣人送些钱财。”
苓儿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样,能让吕布稍稍心安。
“我怎么忘了!”
吕布实在是忘了,杨阿若收容战乱中孤儿的事。对苓儿说道:“回去提醒我,奏请陛下为杨阿若请功,说明杨阿若收容孤儿之事。”
“嗯!”
苓儿说着,继续对吕布说道:“不如把那些孤儿接到田辟,有孙老教诲,将来也都是知书达理之人。”
“苓儿真是有心了,只可惜西凉路途遥远,待我何日赴西凉为官,提醒我为他们择选良师。”
“吕使君!”
孙老推门进来,打断了二人对话。
只见他一脸急切,慌忙说道:“周公子带了不少人马,六儿去了。”
“带多少人?”
吕布问的是周公子,孙老却以为说得是赵六:“游徼手下,哪敢与郡兵对峙。六儿自己去的。”
“咱们去看看。”
吕布索性不问了,银印青绶收好,驱车直奔邑外。
说来很近,吕布到的时候,兵马还在驰骋。
赵六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一手遣书,一手持刀。对面百骑不止,他以为自己会很害怕,但他没有。
心底感谢吕布,给了他面对的勇气。
兵马近了。
吕布站在了赵六身后。
第194章 此子甚为坑爹()
“大胆赵六,速来受死!”
周晃一马当先,看到吕布与赵六并立,心里嘀咕:这假吕布,居然还在,今日就连你一并拿了,治你个假冒高官,意图不轨之罪。非是如此,难解我仓皇而逃,心头之恨。
周曹也跟着儿子,五原一行。县丞薛兰说,吕布就在太守府中会客,将他引入偏厅,与相谈许久。
午时过后又等了一会,薛兰说边关有鲜卑异动,吕布出塞了。周曹二人讪讪作别满肚子牢骚。
他哪里知道,薛兰想了解一下成宜县事,故意留他二人一段时间。闻周晃说成宜县遇到了吕布,算算时间,根本不可能。
薛兰说吕布走了,其后不久他便策马返回成宜。吕布根本没有时间救赵六,并给他撑腰,更何况人家吕布北上出塞了,成宜县在九原以东。
远远的看着,周曹只能观其身形,大概认出了赵六。吕布他没看清楚,倒是那马车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近了,周晃大放厥词。
赵六手持遣书:“大胆周晃,某乃一县游徼,拒不伏法,居然还敢引兵来,视《汉律》为无物。”
“《汉律》?”
周晃策马驻足,苍啷啷,刀出鞘:“在这成宜县,本公子,就是《汉律》!”
“Duang!”
周晃话音未落,马上周曹认出了吕布。见吕布不过数面,若不是周晃一直提有人自称吕布,他还真认不出来。
换了一身白袍,吕布看起了就像是富家公子一般。还好刚刚看这公子衣着华美,仔细看了看。
这才一杵子,直接将周晃“怼”到马下。
“逆子!此大不敬之语,岂是你可以说的?”
周曹翻身下马,恶狠狠的瞪着地上“哎呦”着的周晃,厉声喝道:“身为本官之子,不知睦邻友好,居然诓骗本官,引兵来此?”
“哎呦!”
周晃被打懵了,揉着屁股站起来,对周曹说道:“爹,你怎么打我呢?不是说好了,来此教训赵六,和那假吕布。让他们看看,我五原西部军营,可不是他们能欺负的。“
“噗呲!”
苓儿实在没憋住,笑了出来。这周晃实在是看不清形势,一下就把周曹供出来了。
这二傻子!
吕布也笑了,周曹出身不曾知晓,但见这周晃如此,定是门第不高,直至周晃位登西部都尉,周家这才诈富。
“胆大的逆子,本官什么时候与你说好了?多次教你与民和善,你屡屡违背,看我今日不斩了你?”
周曹瞥了一眼吕布,“苍啷啷”刀出鞘。
“爹,儿不服。这放赌是你教我的,以赌赢大莲也是你教我的。今天是抽了哪门子风,在这里装大汉忠良啊?”
周晃也来混劲了,迎着周曹的刀来。
周曹开始只是做做样子,这时候真想挥刀斩他了。这不肖子,实在是恼人,本来还有回旋余地,你这一说,如何收场?
“周都尉。”
吕布上前两步:“且慢。”
周曹有了台阶下,立即收刀,佯装上下打量吕布。看起来,好像没认出吕布似的。
就是这个当口,周晃指着吕布说道:“爹,就是他假冒太守,快活剐了他。”
“Duang!”
周曹抬脚就把周晃踹了个跟头,然后对着吕布恭敬施礼:“不知吕使君大驾,让我在九原好等啊!”
“好说,好说。”
吕布微微一笑,伸手不打笑脸人,指着周晃问道:“这位是贵公子吧?怎么还打上了?”
“吕使君莫羞煞周某了,此子不肖,打着我的旗号,欺凌乡里,我也被他骗了。今日若不是吕使君开口,某定活剐了他。”
周晃这时候趴在地上,满脸的震惊。居然真的是吕布,面前这尚未蓄须的小儿,当真就是那威震边疆的塞外飞将?
怎么可能?
“爹,你是不是看错了?”
周晃弱弱的问道。
周曹都懒得理他,紧张的看着吕布。若是旁任太守,绝不会拿此事当事。但吕布不同,赴任之后连下五县县令,恐怕此时我周曹也是他眼中钉。
“诶,犯错自要相教。哪怕犯下弥天大错,自有《汉律》在,你我在朝为官,切不可动用私刑。”
吕布谈笑风生,对周曹说道:“既然周都尉以起杀心,倒也好办了。某刚任命一任游徼,有一桩公案要与贵公子相问。我看你也不会阻拦了吧!”
“诶!”
周曹连连摆手,暗地里挥手让周当回到队伍中去。
复拱手施礼,对吕布说道:“子不教,父之过。不孝之子,自当亲自惩治。”
“看来在这田辟,你周家真是《汉律》!”
吕布叹息一声,佯装一脸惋惜:“本官身为郡守,行事便要依《律》。游徼缉拿,若有人阻拦,本官断不会袖手旁观!”
语气轻描淡写,吕布眼神中却满是厉色。
周曹看得倒吸一口凉气,稳了稳身形,对吕布告饶道:“吕使君,周某以有心投诚。此事还望网开一面。”
“你我皆是汉子之臣,何来投诚之说?”
吕布的眼神更厉了几分。
“吕布,敬酒不吃,我看你是要吃罚酒了!“
周曹把心一横,复而上马,厉声高喝:“此人冒充五原郡守,给我当即捉拿。”
说罢,周曹策马倒行。身后响起了策马奔腾之声。
百余骑,跑起来也是大地为之颤抖。周曹带的人,都是亲近之人。虽说早闻吕布威震边疆,但此时吕布步下无马。手中仅有一把佩剑,乃是装饰之物。
人马动了,孙老担忧的看着吕布,张了张嘴,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了。他没有退去一步,早过花甲之年,站在这里,他就是与吕布并肩作战了。
赵六抽刀,直接和吕布战到一处,眼见兵马近了。赵六心底默念:大莲,六哥哥尽力了!
苓儿也担忧的看着吕布,她倒是不怕吕布有危险,就是怕吕布对这些兵卒痛下杀手。都是大汉同胞,只愿吕布诛其首恶。
兵马就在近前,吕布走路缓缓迎上。
手中佩剑不出壳,腰间银印青绶,也未掏出。但见他仗剑与前,手指来骑,高喝一声:“都别动!”
“某五原吕布剑下不斩无名之鬼,给我把路闪开!”
第195章 剑斩周曹()
某亲随之属,其中不乏宗族之人,是你说闪开就闪开的?
周曹冷笑着看着吕布,直到他看到吕布那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草原狼是这片土地上的地上霸主,苍鹰是草原上的天空霸主。
吕布的一双眼睛,便宛如苍鹰一般,血腥和迅猛。没有多余的一句话,没有对这些郡兵晓以利害,吕布只是从容的向前走,前方人马自然散开。
哪怕是有亡命之人,拔出手中刀。吕布只是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那眼神宛如一支利箭,直插入胸膛,不只是人,就连胯下马都识趣的躲开。
“好一股蔑视天地的气势。”
哪怕只是看着背影,孙老也能看出吕布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中散发出的杀气。面前的郡兵,在吕布面前,宛如蝼蚁一般,除了四下闪开,还能做什么?
“好……好帅!”
苓儿两颊绯红,看着吕布在兵马中闪出的通路从容而过。心中有小鹿乱撞,若有不知情人路过,还以为这些郡兵是在夹道迎接吕布。
赵六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兵马中有几个人常来田辟。赵六知道,他们是周曹族中兄弟子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周曹为高官后,打着举贤不避亲的旗号,将那些废物亲戚一个个安插在军中。
“怎么都闪开了?快给我拿下啊?”
周晃心底冰凉,看着吕布手中剑。他想要逃,却没有勇气策马一步,胯下马更是不停的打着寒颤,好似遇到了下山猛虎。
“给我上!”
周曹振臂一呼,恶狠狠的看着吕布,周遭却无人响应。
直到吕布到了面前,他只要策动胯下马,就能把吕布撞翻,他却没有这个勇气。戎马多年,杀人如麻,吕布身上的霸气,岂是他这区区一郡内都尉可以俯视的?
但见周曹颤颤巍巍的翻身下马,对吕布说道:“吕……吕……吕使君,我错了!悔不当初,听小儿诳语,亦不该……”
吕布从容的摆了摆手,不想听他这些狡辩之语,回身淡淡对赵六说道:“还不抓人。”
赵六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将周晃硬拖下马,拉肩头拢二背将他擒住。
无限的恨意,和那对大莲的无限爱意一时间尽数涌上心头,一只手抓着双腿发软的周晃,一只手死死的掐着手中刀。
恨不得碎尸万段,方解心头只恨。
赵六颤抖着身体,攥着刀,死死的瞪着周晃。恨自己,不是乡间一豪侠,快意恩仇。
苓儿紧张的看着赵六,这一刀下去,周晃身首异处。但吕布似乎更希望他将周晃法办。
这样,吕布举他为一县之吏,也算圆了孙老一桩心愿。这个老人,一直未见其家人,衣着不华、家中更是清贫。
恐怕这一声心愿,完全寄托在了赵六身上。作为乡民敬仰的老人,呕心沥血教化乡人,老人配得起这一桩心愿得以实现。
终于,赵六高高举手中刀。牙咬得“嘎嘣”响。周晃“噗通”一下坐在地上,在地上挣扎着,双腿使不上一丝力气。
周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如今自身难保,也顾不得这不肖子了。
吕布摇了摇头,这周晃难堪大用。
“铛啷啷!”
赵六弃刀的声音,所有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选择了将周晃法办,如今他不是一个一事无成的苦读书生,而是大汉乡吏。
身为吏者,当按《律》行事。他要将周晃,押到成宜令处。
孙老笑了,他就知道,这个学生,识得大体。苓儿看着孙老的笑容,自己脸上挂起更甜的微笑,赵公子可以为县吏了。
吕布淡淡一笑,这小子身上,有韧劲、重情义看看权叔,需不需要吧。
“吕使君,不肖子伏法,放我一马吧!”
周曹哀求的口吻说着,“噗通”一下,双膝跪地:“我世代为吏,也算为国鞠躬尽瘁。如今犯下大错,皆因一时糊涂啊!”
“糊涂吗?我看你清醒的很啊!”
吕布俯视周曹,锐利的鹰目死盯着他:“你以为你一百兵士,能动我吕布分毫?也不出去打听打听,鲜卑千军万马,能耐我何?”
“那你也不能对我动死刑,你看那赵六,区区为一游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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